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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頭上有點綠!
    車裏仿佛靜了有一輩子那麽長。
    唐遠嗖地一下轉過身去開車門, 他要跑。
    後麵伸過來一隻大手, 抓小雞似的把已經貼到車門那裏的他抓了回來, 按回座椅裏麵。
    唐遠的胸膛大幅度起伏, 他呼哧呼哧喘氣,眼睛左右飄忽了會兒, 大概是覺得自己太慫了, 就把頭抬起來,虛張聲勢的瞪過去。
    裴聞靳|摩||挲|著他細白的手腕,“不跑。”
    唐遠感覺那處被電擊了似的,他渾身都跟著抖了抖, 聲音裏帶著無助的味道,“手鬆開。”
    裴聞靳沒送,他繼續有一下一下的拿拇指|摩||挲|著少年的手腕,低沉緩慢的聲音在車裏響起,“第一次不是有意裝醉,隻是頭疼,不舒服,想趴著休息一會, 你喊我的時候就不是很想搭理你,沒想到你會偷親……”
    唐遠下意識捂住他的嘴巴,燥著臉狡辯, “我沒偷親,那是我的手指頭!”
    裴聞靳狹長的眼睛一眯。
    唐遠頭皮發麻,他趁機掙脫男人的手掌, 彎腰用手撐頭,擋住了那道能把人灼傷的視線。
    頭頂響著男人低沉且危險的聲音,“沒偷親?”
    唐遠裝死。
    “隻是手指頭?”
    有濕||熱的氣息拂過左邊耳朵,男人貼在他的耳朵邊呼吸,唐遠渾身顫栗,受不了的把撐著頭的兩隻手舉過頭頂,“行了行了,大叔,別撩我了,我還是個孩子,真的禁不起你這麽撩,我認輸,我承認剛才是我撒謊,那天我有偷親你,之後的很多天都後悔沒有多親一下。”
    裴聞靳凝望著他,不語。
    那目光在昏暗的車裏顯得尤其迷人,裏麵仿佛蘊著數不盡的柔情。
    唐遠瞬間從臉紅到脖子,他小這個男人十歲,在這之前又沒喜歡過誰,感情方麵的事兒處理起來很生澀,心態也還稚||嫩,過起招來完全不是對手。
    幾秒後,唐遠炸了,“怎麽著?我還不能害羞了?”
    裴聞靳的聲音裏帶著笑意,“能害羞。”
    唐遠聽的骨頭都酥了,不知道怎麽了,他想起來一句話,每一個禁||欲|的男人身體裏都住著一頭野獸。
    車裏靜了下來,卻又很不平靜,周遭的空氣裏不知何時混進來大量躁動的因子,在那樂此不疲的挑||撥|著一大一小倆人的神經末梢。
    像是在說,躁起來啊。
    唐遠的腦子裏很亂,身旁一直都沒聲音,他扭頭看去,撞上男人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再看去時,那眼睛裏又變得清明無比。
    ——裏麵是期待跟鼓勵。
    唐遠明白了什麽,心跳得更快了,他抿了抿幹燥的嘴皮子,“既然你從來不會喝醉,每次都是裝的,那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還要我說什麽呢?”
    “那天下大雨,你來教室接我,穿一身黑色西裝,襯衫領子扣到頂,領帶打的很整齊,從頭到腳一絲不苟,看我的眼神平淡無波,讓人不敢親近,很薄涼,我看你的眼神卻是像個八百年沒見過男人的傻逼,一不留神就讓你溜進了我的心裏,很快紮根占地,就是你想的那樣子,我對你一見鍾情,你別不信,我雖然年紀小你很多,但我很認真。”
    裴聞靳看向少年的目光溫柔深邃,“少爺,標一下重點,嗯?”
    唐遠在那樣的目光裏丟失了思考能力,傻愣愣的照做,“我喜歡你,一見鍾情。”
    裴聞靳似乎很滿意,他誇獎的摸了摸少年的頭發。
    唐遠感覺自己完全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一點兒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事情發展的苗頭來了個世紀大翻轉。
    以至於他隻能臨場發揮,這表白方式他很嫌,完全體現不出他的個人魅力。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真正的心思。
    唐遠的左手被男人握住,挨個捏了捏他的食指,中指,無名指,歎息著說,“我的少爺,你太笨了,每次我都會控製不住去關注你的這三根手指,你從來沒有發現。”
    心裏生出某個猜測,唐遠試探的問,“你知道我是因為什麽才被門夾了手?”
    裴聞靳,“嗯。”
    唐遠倒吸一口氣,看著男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怪物,滿世界都是人,我他媽怎麽就偏偏看上了你這麽個城府深到可怕的家夥?
    裴聞靳無奈的說,“不要在心裏罵髒話。”
    唐遠鼻子都要氣歪了,“那我能直接罵出來嗎?”
    裴聞靳不答,他把頭頂的小燈給打開了。
    光亮投下來的時候,唐遠下意識把眼睛閉上了,唇上一軟,伴隨著男人富有磁性的笑聲,“第二次我是有意醉酒。”
    他沒把眼睛睜開,顫動的睫毛暴露出他忽上忽下的紊亂情緒,感覺在坐過上車,頭暈目眩。
    “為什麽要那麽做?”
    裴聞靳捏著他通紅的耳朵,“想知道抱著你睡覺是什麽滋味,可是我給自己惹了麻煩,在那之後我食髓知味,每晚都要抱著你的睡衣睡覺。”
    唐遠,“……”
    “那你早上洗我的睡衣跟外套……不會是我想的那回事吧?”
    裴聞靳抿著薄唇道,“抱歉,我忍不住。”
    唐遠,“……”
    這老男人竟然把不要臉的話說的跟在會議室上發言似的,那叫一個嚴謹肅穆,服了!
    裴聞靳的語調不徐不疾,“那時候董事長就要出差回來了,我知道以後跟你接觸的機會不會很多,所以才計劃了那麽一出醉酒。”
    唐遠按住捏他耳朵的那隻手,“隻是睡覺?”
    “還有這樣。”
    裴聞靳親了親少年的眼睛,鼻子,嘴唇,臉頰,耳朵,整個過程看起來從容沉穩,隻有粗重的氣息將他給出賣了。
    唐遠覺得自己被塞進了糖罐,不對,是蜜罐裏麵,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跟平時截然不同,輕飄飄的,不像他了,“那今晚呢?又是什麽原因?”
    裴聞靳的言詞直白簡潔,“等不及了。”
    唐遠尚未阻止好語言,就聽到男人說,“上午你來找我,誘||惑我。”
    他瞪眼,臥槽,我誘||惑你?我什麽時候那麽做了?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你?
    裴聞靳彎下腰背把頭湊過去,鼻尖蹭著少年滾燙的臉頰,嗓音暗啞,他說,少爺,你往我麵前一站,對我就是極大的誘||惑,我隻能靠煙來克製自己。
    唐遠這回不但失去了思考能力,連語言能力都失去了,他成了一個廢人。
    原來被喜歡的人喜歡上是這種感覺,太要命了。
    “傍晚的時候我又聽到了一些話,受到了刺激。”裴聞靳捧著少年的臉親,低聲歎道,“我是個膽小鬼,我也會害怕。”
    唐遠終於把腦子裏的雜草鋤掉了大半,看見了長出來的名為愛情的小苗,綠油油的,根係看著很健康,以後隻要注意施肥,多曬陽光就一定能長好,他得意的說,“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喜歡你的?很早了吧?”
    “也不是很早。”裴聞靳說,“你偷親我那時候,隻當你是小孩子一時好奇,貪玩。”
    唐遠立馬就把男人的腦袋推開,“我要下車,你這車我坐不起!”
    裴聞靳靠著椅背扶額,口中吐出的一番話既嚴謹,又意味深長,“這車日後是你的專屬車。”
    唐遠登時轉頭去看男人,眼睛眯成一條縫,用很嫌棄的語氣說,“車老了,功能差。”
    裴聞靳說,“不差,新的。”
    唐遠哼了一聲,更嫌棄了,“快拉倒吧,開多少年了,還是新的?”
    “一直都在郊外練手,”裴聞靳手伸過去,屈指在少年的鼻尖上輕刮了一下,“沒上過高速。”
    唐遠咽了口唾沫,喲嗬,大叔,可以啊,咱倆之間沒代溝,起碼這會兒沒,能正常溝通。
    裴聞靳繼續前一刻的話題,“背你的時候對你有了別的心思,喜歡你。”
    唐遠的臉頰發燙,那也很早啊,可怎麽他一點兒都沒發現蛛絲馬跡呢?顯得他跟個智障似的,他抹把臉,再三將一幕幕挖出來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檢查到想要的東西。
    這下好了,智障驗證成功,還不如不檢查呢。
    事實再一次向他證明,漫畫看再多本,當自己成某個故事男主角的時候,照樣是懵逼的。
    唐遠氣惱的板起臉,嘴上說,“我不信。”
    裴聞靳握住少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它在為你跳動。”
    “胡扯,它才不,”唐遠的呼吸一緊,神色慌張的說,“你的心怎麽跳這麽快?不要緊吧?車上有藥沒啊?”
    裴聞靳說有點疼。
    “那你還不快點吃藥,跟我這兒叨叨個什麽……”
    唐遠後半截的聲音全部被男人給堵了回去,他瞪著兩隻大眼睛,一動不動。
    裴聞靳退開些,抵著少年的額頭啞聲說,“眼睛閉上,嘴巴張開。”
    耳邊的聲音裏充滿了|引||誘|的意味,等到唐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配合了,像是一個抓著爸爸手臂學走路的小屁孩,明明顫顫巍巍搖搖晃晃,還非要折騰,不肯安穩下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唐遠一把將男人推開,氣喘籲籲,“裴聞靳,你為什麽這麽熟練?”
    裴聞靳本來心髒就因為頻率跳的太快,過於激動而不舒服,被他那麽一推,心跳都驟停了一拍,麵色也跟著白了。
    唐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急忙撲過去問,“怎麽樣啊?你沒事吧?”
    裴聞靳粗喘著說,“練習過。”
    唐遠先是愕然,而後眼裏的所有情緒就全都消失了,他退開些,嘴角失落的一撇,下一刻就聽見男人說,“跟你。”
    “……”
    裴聞靳,“笨。”
    “別說這個字,不笨也被你說笨了,還有,你以後在我麵前說話不準故意大喘氣。”唐遠很霸道的說完眼眶就紅了,自責的說,“對不起啊,打小我就練防身術,一衝動下手就沒個輕重。”
    裴聞靳皺眉頭。
    唐遠一看他眉頭皺在一起,自己就慌了,脫口而出一句,“是你自己招我的!”
    裴聞靳|操||著一把暗啞的嗓子,“誰招的誰?”
    唐遠張張嘴,“是我招的你。”
    裴聞靳的氣息是虛的,大手扒著少年的頭發,“所以你要負全責,負責到底。”
    唐遠的頭發被扒疼了,他索性把臉埋在男人心口位置,聽胸腔裏傳出的咚咚咚心跳聲,“噢。”
    裴聞靳手移下來,|摩||挲|著少年好看的輪廓,“不能半途而廢。”
    唐遠的眼眶酸澀,小聲嘀咕,“我沒想撤。”
    少年的幹淨氣息不斷的從衣領裏散發出來,籠罩的四周到處都是,裴聞靳繃緊了渾身|肌||肉|,“起來。”
    “不起。”唐遠小狗熊般抱住他的腰,“我想再趴會兒。”
    再趴下去我就要死了,裴聞靳按住少年的肩膀,將他從自己身上拎到一邊。
    唐遠還沒抱夠,他正要發脾氣,瞥見了什麽頓時就沒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唐遠才茫然的開口,“裴聞靳,你看啊,你現在突然親我,突然說你喝酒都不會醉,突然說你喜歡我,真的就跟歌詞裏唱的那樣沒有一絲絲防備,我感覺像是在做夢,夢中夢。”
    他做過,真正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空虛跟失落,很不好受。
    裴聞靳忽然說,“我也做過。”
    唐遠呆呆的看著他。
    裴聞靳將襯衫袖扣解開,把袖子折上去幾寸,露出健壯的麥色小臂,“你對我的認知存在很大的誤解,我是個普通男人。”
    唐遠翻白眼,那還不是你把|麵||具|戴的太嚴實了,我使勁往裏瞅,都瞅不到一點東西。
    “不對,”唐遠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那部分,“那張楊呢?”
    裴聞靳抬眉,“沒有張楊。”
    唐遠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說明白點。”
    “盡可能的說到最明白,大叔,你知道的,但凡是跟你有關的事,我的智商都跑到線下去了,我也沒辦法。”
    “……”
    裴聞靳這段時間染上的煙癮犯了,口袋裏沒有煙,他隻好把少年抱在懷裏,以此來壓製煙癮。
    壓製的差不多了,裴聞靳才緩緩開口,將事情的原委說給少年聽。
    唐遠聽完以後心裏從波浪狀闊到風平浪靜,再到五味陳雜,曆經了三次情緒變化,他想,如果所有的事都跟他沒有關係,他會給這個男人發個獎。
    ——最佳局王。
    但所有的事全跟他有關係,密切相關,他就不想發獎了,就想抽人。
    “總結起來,就是你不信任我的感情,認為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的感情不叫感情,叫三分鍾熱度,玩兒。”
    裴聞靳的眉頭打結,語氣倒是平靜沉著,“你的總結我不認可。”
    “不認可也是事實,”唐遠繃著臉,麵無表情的說,“你下去,我要一個人靜靜。”
    裴聞靳看著他,眼裏盡是無奈跟寵溺。
    唐遠抓住僅存的小半邊理智防護牆吼,“你下不下去?”
    “好,”裴聞靳說,“我下去。”
    車門打開又拉上,隻是這麽個動作,車裏的溫度就降下去一大截,唐遠臥倒在後座,蜷縮著手腳整理頭緒。
    太長太複雜了,每一個環節都不在唐遠的預料之中。
    藝術果然來源於生活。
    這些個戲碼在漫畫跟電視裏都不常見,得慢慢找慢慢湊,才能湊齊。
    多厲害啊,一個個的,都是影帝的料。
    唐遠心想,我怎麽以前就沒發現自己活的這麽天真呢?
    不知過了多久,唐遠忽地從後座跳起來,頭撞到車頂,疼得他蹲下來用手抱頭齜牙咧嘴,眼前竄出一堆的星星。
    就他的情緒起伏情況跟自製力,車裏的活動範圍根本不夠,他應該下去才是。
    唐遠揉著頭上撞疼的地方,自我唾棄,瞧瞧你,扭捏個什麽勁兒啊?
    甭管過程是個什麽樣,最後的最後,就是你喜歡的人其實也喜歡你,這不,挺簡單的事,就別複雜化了。
    得了這麽大的幸運還矯情,老天爺搞不好會收回去的。
    唐遠一番說服完就把車門打開,“誒,如果不是因為今天的事,你還要什麽時候才跟我攤牌?”
    背對著他的男人說,“再等等。”
    “首先,雖然我不知道你拿了什麽東西跟我爸談判,但我爸能發那麽大火,說明東西很重要,你也相當牛掰,敢跟他對著幹,其次,你知道我的秘密,兩個,一個是我的性向,另一個是我對你的心思,”唐遠納悶了,“你手裏攥了三張王牌,還沒有穩贏的勝算?”
    “再說了,今天之前你有顧慮我能理解,今天你不是已經從張楊手裏拿回把柄了嗎?我就想知道,你還在等什麽?等春暖花來?”
    裴聞靳的額角鼓|動,“我想等身體好了跟你攤牌。”
    唐遠一臉迷茫,“你身體好不好,跟攤不攤牌有直接關係?”
    裴聞靳垂眼看他。
    唐遠的視野裏,男人的眉骨英氣,給人的感覺是|禁||欲|隱忍,可是他看過來的眼神卻又透著一股子|色|||氣|,無敵了都。
    好半響,唐遠從車裏下來,站到男人麵前,給他把敞開的襯衫扣子一顆顆扣上去,“其實吧,我們也沒必要打打殺殺,可以慢慢來的,掏掏心窩子,說說話。”
    裴聞靳已經忍了很多個白天黑夜,就像是在沙漠裏行走的人看到了水源,會發瘋,他歎道,“我沒有辦法對你溫柔。”
    唐遠咕噥,“不溫柔就不溫柔唄,我也不是紙糊的,誰怕誰啊。”
    “我怕你,”裴聞靳在他耳邊低笑,“我會死你手上。”
    唐遠立刻跑回了車裏,這次是前麵的駕駛座,他得把車開走,這麽停在車裏,指不定要出什麽事兒。
    裴聞靳坐進副駕駛座,唇邊的弧度一直沒收,眼角眉梢的嚴苛冷漠全沒了,蘊著清晰的愉悅之意,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
    唐遠不看他,眼睛直視前方,好像他是一隻能把人心魂吸走的大妖,“我爸那邊我來搞定。”
    “凶猛的老虎上了年紀,爪牙沒年輕時候那麽鋒利,性子也溫和多了,越是在乎的人跟事,就越會去妥協,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給男人拒絕的機會,唐遠一股腦的說,“我爸之所以阻攔反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認為我喜歡你,是新鮮跟好奇組合起來的一種感覺,不是過一輩子的喜歡,頂多撐個半年,明年就不喜歡了,隻要我想辦法從他那裏拿到一個機會,證明給他看我是認真的要跟你好下去,他就會慢慢去認清現實。”
    “這個法子不能是苦肉計跟煽情戲碼,他不吃那一套,得是激將法。”
    這會兒唐遠不是先前那個麵紅耳赤,手足無措,被戀愛衝昏頭的小孩,他的條理清晰,頭頭是道。
    “我初中就在我爸麵前出櫃了,最艱難最可怕的時候已經挺了過去,這幾年下來,他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挺強的,抵觸也沒你想的那麽大,況且我覺得以你的優秀程度,完全可以讓他認你做兒媳,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兒。”
    裴聞靳揉了揉眉心,“聽起來有幾分道理。”
    “那是,”唐遠的嘴角上揚,尾巴翹了起來,“你早點跟我攤牌,現在我倆孩子都有了。”
    他後知後覺,囧著臉說,“就是一比喻。”
    裴聞靳無奈的搖搖頭,有這麽個年輕又驕傲,還有些少爺脾氣的小愛人,往後的日子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早不了的,唐遠心裏很清楚,這個男人拿到的那幾張牌缺一樣都不行。
    話說的輕鬆,事實一點都不輕鬆,等他跟他爸也把底牌攤出來,等死吧就。
    唐遠被|咬|||破|的舌|尖抵了抵牙齒,那點兒疼讓他一陣一陣的發顫,這個男人也喜歡自己,帶給他的勇氣跟希望足夠讓他去麵對他爸的怒火。
    反正他要攥緊了好不容易得來的這條褲子,死活都不給別人穿。
    唐遠腦子裏某根神經興奮的蹦跳了起來,“我帶了身份證,我們去酒店吧。”
    話落,他自個愣住了。
    因為他想起了從宋朝家出來那會兒,對方跟自己說的那番話。
    現在回想起來才豁然開朗,原來也是個知情的。
    難怪老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看他,都把自己迷成一團霧了。
    唐遠心裏犯起嘀咕,就是不知道宋朝是怎麽看出來的,可能是他說夢話,在夢裏喊了這個男人的名字。
    身旁的副駕駛座上一直沒響聲,他瞄一眼,“你怎麽半天都不支聲?去不去酒店啊?”
    裴聞靳微微闔著眼簾,“回家。”
    唐遠不死心的問他,“真不去酒店?”
    裴聞靳攏著眉峰,“開你的車。”
    唐遠瞥瞥男人,嘴角抽了抽,臉繃那麽緊幹什麽,整的我跟強搶了良家婦女似的。
    他眼珠子一轉,搞事情的說,“回我家還是你家啊?要是回我家,前麵路口就要右轉了。”
    裴聞靳反問,“你想回你家還是我家?”
    什麽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就是,唐遠咬咬牙,“我想去酒店。”
    裴聞靳說,“酒店裏髒。”
    這話直接就把唐遠腳邊的皮球戳癟了。
    唐遠前言不搭後語,“那什麽,我今天穿的外套顏色不適合我,藍的有點兒豔,我不是很喜歡,給你吧,你再給我買件新的。”
    裴聞靳的麵頰微熱,不自在的咳嗽兩聲,“好。”
    唐遠哼哼,你不也有害羞的時候。
    車裏的氣氛很安靜。
    唐遠沒在下一個路口右打方向盤,直著往前開了,車子慢悠悠的在霓虹燈下行駛,右手邊的男人閉著眼睛,像是睡了,又像是沒有。
    在那兒不知道打著什麽小算盤呢。
    “我先喜歡上你的,”唐遠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把下巴抵在方向盤上麵,眼睛望著車窗外迷離而朦朧的夜色,“都說先喜歡上的那個人以後一定會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身旁響起聲音,“假的,你沒輸,你贏了。”
    唐遠緩緩扭頭,身旁的男人還是閉著眼睛,仿佛剛才他的聽覺出現了問題,聽錯了,然而兩秒後他又聽見了聲音。
    “你隻是喜歡,”
    裴聞靳撩起眼皮,看向少年的目光炙熱深刻,他說,“我不是。”
    唐遠一下子沒聽明白,紅燈亮了,他開車穿過馬路,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光,連忙在路邊一個急刹車,呼吸急促的對男人說,“你可不可以用我的名字呼喚我?”
    裴聞靳順了他的意,“唐遠。”
    唐遠的靈魂在瘋狂的叫囂著,他定定的看著男人,聲音裏帶著期待跟哀求,“小名兒也來一個好不好?”
    裴聞靳的嗓音低柔,“小遠。”
    唐遠聽得真真的,今晚一次次得償所願,夢裏都沒這麽幸福,他的臉上露出似哭非哭的激動表情,眼睛裏像是有一層水霧,透亮的讓人驚豔。
    裴聞靳剛緩和一些的心髒又劇烈跳動了起來。
    唐遠吸吸鼻子,鄭重其事的說,“裴先生,那我以後就是你男朋友了。”
    這話說的……
    裴聞靳抬手撥了撥少年的劉海,縱容的說,“小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