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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頭上有點綠!
唐遠沒騎過摩托車, 也沒坐過, 唯一接觸過的跟摩托車外形能搭上邊的就是機車。
兩碼事, 這是坐上去以後的感受。
鄉下的路跟大城市的柏油馬路不一樣, 很不平,這一個坑那一個坑, 盡管裴聞靳車技夠溜, 還是免不了要在漫天灰塵裏麵顛上顛下。
坐在後麵的唐遠還不能全程抱他的腰,隻能在沒人的路上抱一抱。
到地兒時,唐遠整個人都有點反胃,想吐, 頭一次體會到暈車的感覺,他一抹臉,臉上黏|糊|糊|的,全是冷汗跟熱風。
以為是我坐在你的摩托車後麵,和你一起吹風看世界,你笑我鬧,歲月靜好。
事實卻是一路顛簸,張嘴吃灰, 淚眼婆娑,狼狽的一逼,浪漫什麽的, 隻存在於漫畫裏麵。
裴聞靳撥撥少年額頭黏在一塊的發絲,“好奇心得到滿足了?”
“滿足了滿足了。”
唐遠拿濕紙巾擦臉,“叔, 你的車技放在鄉下這土坑路上,大材小用了,回去後我給你買輛機車,你帶我兜風啊。”
“還能貧,”裴聞靳給他一瓶水,“進去吧。”
唐遠喝了幾口水,抬頭看了看一麵牆寬的鐵欄杆,“這是哪兒啊?學校?”
裴聞靳嗯了聲。
以前他在這兒上的中學,後來建了一所新學校,規模大很多,離的有點遠,收的學生涉及的範圍廣幾倍,舊學校就擱置了。
說是改建成什麽辦公的地方,這麽多年過去,一塊磚都沒拆,還是原樣的樣子。
乒乓球桌一直都在,飽受風霜。
唐遠把礦泉水放進背包裏,“怎麽進去?”
裴聞靳低頭解著襯衫袖扣,“翻牆,或者是爬鐵欄杆。”
唐遠毫不猶豫的說,“我選翻牆。”
鐵欄杆的技術要求更高,他怕一不小心紮到自己,下半輩子站不起來。
裴聞靳帶唐遠去學校後麵,“會翻嗎?”
“會,我跟阿列他們幾個經常翻牆出去打遊戲。”
提起過去,唐遠就想到張舒然,臉色跟著變了變,他把背包給裴聞靳,倒退著走了一段,提速向前奔跑著往上一跳,手就抓住了牆邊。
萬幸沒有埋碎玻璃,不然手就廢了。
唐遠接住裴聞靳拋上來的背包,正想伸手去拉他,人就已經上來了。
倆人騎在牆頭,大眼看小眼,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裴秘書,你翻牆的本事很牛逼啊。”
“一般。”
“謙虛了。”
“嗯。”
“……”
唐遠跳到牆裏麵,穩穩著地,他拍了拍衣褲,翻牆的時候蹭到了牆壁上的青苔,白t恤上就多了一塊青印,乍一看有點突兀,仔細看,還是突兀。
裴聞靳掃了眼,“回去用84給你洗洗。”
“別。”唐遠眨眨眼睛,“這t恤我要留著當紀念。”
裴聞靳尚未開口,前麵就傳來張平的聲音,“怎麽才來啊?”
老學校裏種著兩排樟樹,很高很壯,枝葉繁茂,張平獨自站在一個樹底下,在他左邊的教室門口倚著兩人,是張楊跟蔣惡。
這裏除了他們幾個也沒別人,張楊一張臉暴露在日光底下,一看就是化了妝,清俊所剩無幾,隻覺得豔。
傳聞明星下樓扔個垃圾都會化妝,就怕被人看到自己素顏的樣子。
唐遠一瞧張楊那樣,覺得那傳聞興許是真的。
張楊現在就像是被皇帝獨寵的妃子,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囂張,不把誰放在眼裏,他早就看見了唐遠跟裴聞靳。
對前者是不屑,至於後者,餘光已經不易察覺的掠了幾回,卻沒上前。
礙於蔣惡跟他哥在,不方便。
五人打照麵,氣氛有種難言的微妙。
蔣惡並不知道張楊對裴聞靳的心思,更不知道他為了能跟裴聞靳在一起做過什麽,隻知道他跟唐遠合不來。
甚至還為了他,親自打電話警告過唐遠。
張平是完全被蒙在鼓裏,連弟弟跟蔣惡的關係都不知道,這會他沒多想別的,就把老友叫到一間空蕩蕩的教室裏,提起電話裏說的事情。
裴聞靳問他要了根煙。
張平自己也叼一根在嘴邊,一邊給他點煙一邊問,“老裴,你來真的?”
裴聞靳半闔眼簾,長長的抽一口煙。
“雖然你跟我一個性向,但你這些年一直單著,沒有什麽感情經曆,”張平消化不了這個勁爆的消息,話裏存著明顯的誘導意味,“我想說的是,你是不是搞錯了?”
“有些情感之間的差異很細微,很容易弄混淆。”
他吐了個煙圈,意有所指的說,“老裴,你弟弟要是在世,也就比唐遠大幾歲,你會不會隻是……把他當弟弟?”
裴聞靳側過頭,眉頭微皺。
張平梳理著思路,快速組織語言,“唐遠他爸出事,他被迫站出來麵對壓力,把你當救命稻草,浮木。”
“被那樣驕傲的小少爺信任依賴,誰都不會無動於衷,你也喜歡那種感覺,於是你留在他身邊照顧他,看著他一點點成長,會覺得很有成就感,像是在讓一件上等的藝術品更加光彩奪目,其實那頂多就是哥哥對弟弟的一種憐愛,不是愛情。”
裴聞靳輕描淡寫,“出事之前我跟他就在一起了。”
張平剛梳理好的思路全崩了,他呆滯半天,罵了句,“操!”
外頭刮起了一陣風,樟樹嘩嘩作響,葉子一片兩片的飄飛,落下,再被風卷向半空,如此反複。
兩個哥們都是即將麵臨三十而立的年紀,人生各有各的軌跡,各有各的煩惱,在繚繞的煙霧裏彌漫著。
“瞞的夠嚴實啊老裴,作為你僅有的一個好哥們,我竟然一點都不知情。”
張平不能接受自己是個傻逼,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了個過得去的說法,“可能是因為我打心眼裏不覺得你會碰那小少爺。”
“你算算,工作以來,我給你介紹過多少圈子裏的人,跟他條件差不多的可不止一個,你都沒看上,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貪圖權勢出賣|色||相|的人,我還真以為你看上他是為了他的家世。”
裴聞靳並沒有因為那番話勃然大怒,他隻是彈彈煙灰,言簡意駭道,“愛上那孩子是個意外。”
張平吸一口氣,老友不但正麵承認感情,還用了“愛”這個字,他感覺老天爺真挺會玩,“可你不打算回頭。”
裴聞靳的麵上沒有表情,眼底卻柔和一片,“來不及了。”
張平把嘴邊的煙夾開,問的問題有些犀利,“那你能出櫃嗎?”
“我替你回答,你不能,”他歎口氣,“老裴,從我知道你性向的那時候開始,我就從來沒想過你將來會出櫃,你爸媽扛不住的,尤其是你爸,他那個身體,根本受不了一點刺激。”
“所以你出不了櫃。”
裴聞靳淡聲說,“慢慢來吧。”
“早晚還是要麵對,圈子裏出櫃成功的大同小異,失敗的卻各有各的慘烈。”
張平這話是說給老友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抓抓汗濕的平頭,“一想到那一天就感覺天要塌下來。”
“就我們這邊的民俗跟環境,不可能接受得了同性戀,一旦傳開,家裏人就沒辦法在這裏待下去了,反正我跟你說,想象的混亂程度是八級,真實發生的時候,混亂程度絕對會在那個基礎上乘以三到五倍。”
裴聞靳說,“那就走。”
張平朝地上碎了一口,拿鞋底蹭了蹭,“走?去外麵啊?我們這一代以上都無所謂,沒有那麽強的歸屬感,老一輩不行,他們講究落葉歸根,年紀越大,越想待在老家,要他們去陌生的城市生活,會讓他們覺得生活沒了盼頭,隻能等死,太殘忍了。”
裴聞靳揉了揉額角,“給新的盼頭就是。”
“新的盼頭?讓他們抱孫子孫女?”張平眼皮一翻,“除了這個,我想不出別的。”
裴聞靳麵色淡然的抽著煙。
張平瞥一眼老友,還是一如既往的沉著平穩,記憶裏好像就沒方寸大亂過,“我看出來了,你已經有了出櫃的計劃,等你成功了,教教我。”
他搔搔頭,“我跟你扯這個扯那個,一堆一堆大道理,我自己的事兒還一籮筐呢。”
“就那個黑炭頭,你看到了吧?楊楊說是他朋友,可我怎麽看都覺得不對,眼皮直跳……”
話聲被外麵的動靜打斷,張平湊到門口,見裴聞靳也走過來,就哼笑著說,“看到沒,你那位小少爺就是個孩子。”
裴聞靳的視野裏,少年正在跟一對兒雙胞胎蹲在一起打彈珠,玩的津津有味,笑起來的時候一點都不敷衍,是真的開懷大笑,眉眼間盡是屬於那個年紀的青澀跟純真。
“那兩個是你帶過來的?”
“是我妹的孩子,就我叔的兒子,你見過的,雙胞胎四歲半,調皮搗蛋的不行。”張平嘬口咽,“老裴,你想沒想過有孩子是什麽樣?”
裴聞靳說,“沒想過。”
“那你想想唄,”張平將侄子們跟他堂弟的相處描述了出來,“有個小不點咿咿呀呀叫你爸,抱著你的大腿撒嬌,要你給買玩具車,或者是買洋娃娃,學你說話,還跟你長得像,繼承了你身上的一些特征,多好玩兒啊。”
裴聞靳的語調極為冷淡,“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小孩。”
張平翻白眼,“結果你找了個小孩談感情。”
裴聞靳道,“他是例外。”
“……你在我這說有個什麽勁,要說就到他麵前說,讓他知道,你這個老男人有多在乎他,沒他就不行。”
裴聞靳頂著嚴苛肅穆的表情說,“在他麵前,我更喜歡少說多做。”
張平差點被口水嗆到,行,真行!
他悶聲吞雲吐霧,靜了會兒說,“老裴,我跟你掏個心窩子啊,出櫃的事我都不敢想,每次回家,對著我爸媽,我壓力都很大,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到頂了。”
“有時候我就想啊,找個還算中意的女人結婚,生一兩個孩子,好聽點是愛情的結晶,通俗點是繁衍後代,孩子一天天長大,我跟那女的一天天變老,日子就那麽多,一輩子平平淡淡,其實也挺好的。”
“可我是gay,不是雙性戀,這輩子就不能平淡,這算不算天降大任於斯人也?”
裴聞靳的唇角一抽。
張平瞧著跟倆小孩子打成一片的少年,“老裴,你這初戀的風險太大了,對自己還真能下得去手。”
他掰著手指頭,“既給人當秘書,當輔政大臣,又當爹,當叔叔,當哥哥,還當男朋友,當暖床的,這能耐得多大啊,關鍵是心態好。”
“真的,要換我,絕對不敢找這麽小的伴,你跟人談未來,談事業,談生活,全都是沉重又現實的東西,對方跟你談浪漫,談刺激,談激|情,談風花雪月,談二次元,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麵,這要是能長久下去,那一定是奇跡。”
裴聞靳一口一口抽煙,整個麵部都被煙霧籠罩進去,顯得格外的沉寂。
張平等了又等,也沒等到老友的回應,以為不會有了,就聽到他說,“我沒想那麽多。”
裴聞靳沒在誰麵前揭露過他內心的情感,這是第一次,他的薄唇輕啟,一縷灰白的煙霧緩緩噴吐而出,“我真沒想那麽多。”
張平試探的問,“那你想了哪些?”
裴聞靳的眉間有深刻的陰影,語氣卻很平靜,“我不會讓他從我的世界裏出去。”
張平沒辦法理解老友這句話背後藏著什麽,他實話實說,“十八九歲啊,太小了,我們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你應該明白,青春期的愛情大多都是來源於衝動,各種衝動,有身體,也有心理,你還在角色裏麵,人已經出來了,剩下的你怎麽搞?獨角戲?”
裴聞靳輕笑著搖頭,“老張,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說的是,他出不去。”
就在這時,風把周圍的煙霧吹散了。
張平終於看清了老友眼裏的東西,那是極不正常的獨占欲,他有些心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沙池邊的唐遠打了個噴嚏,他手一抖,原本瞄準方向的彈珠偏離軌道,跟前麵不遠的彈珠擦肩而過,沒打到。
於是他耍賴,“這把不算。”
雙胞胎裏麵性格比較活潑的頓時就喊了起來,“哥哥賴皮!”
“沒有。”唐遠一臉正色,“哥哥剛才手抽了一下,就是這樣,抽了,很可憐的,你們是不是該給哥哥一次機會啊?”
“唔,哥哥是很可憐。”
“對了,非常可憐,你們看,哥哥都快哭了。”
後麵冷不丁冒出一個突兀的聲音,伴隨著不給麵子的嘲笑聲,“要點臉行嗎?”
唐遠置若罔聞,繼續跟雙胞胎玩。
蔣惡走過來,鄙夷的說,“唐遠,你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幾歲的小孩子打彈珠,還耍無賴,我都替你難為情。”
唐遠衝他笑笑,“那謝謝了。”
“……”
蔣惡湊到他耳邊吹氣,“還被說,你跟小孩打彈珠,笑得天真燦爛的樣子挺|勾|人的,你讓我玩一次,我家那邊我來擺平,絕不會找你跟你家公司的麻煩。”
完了再拋|誘|餌,“我還可以說服我家裏跟你成為盟友,怎麽樣?”
唐遠沒有聽到這句話就炸毛,他淡定的看了看蔣惡,“我以為你是真的喜歡張楊。”
“是喜歡。”蔣惡在沙池裏抓了一把,五指一鬆,沙子就嘩嘩往下掉,風一吹,到處都是,“不然我也不會為了他,連明宇都能搭進去,不誇張的說,我爸敲我那一下,現在還疼,要不是我運氣好,這會還在醫院裏躺著。”
“要知道我身邊的人多得是,不缺床伴,唯獨對他縱容,再三破例,大老遠的去島上把他接了回來,更是讓他住在我的私人別墅裏麵,史無前例。”
“那你還……”
“玩而已。”
唐遠往後扭頭,發現張楊正在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這邊,他的眼睛裏閃了閃,“蔣惡,你跟張揚打賭了吧?”
蔣惡有點驚愕,他轉而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真聰明,搞的我都想迫不及待的給你獎勵了。”
明明有一副硬漢的麵孔,笑起來卻很猥瑣。
“免了。”唐遠把兩個彈珠還給雙胞胎,讓他們去不遠的樹底下玩,“賭注是什麽?”
“我跟張楊說了我們小時候的事,他就明裏暗裏的要我打你的主意。”蔣惡|舔||了||舔||偏厚的嘴唇,“賭注是,我睡到你,他把一輩子賣給我。”
唐遠沒什麽表情的噢了聲。
蔣惡那張黝黑的臉上笑容可掬,“我一開始對他的提議不屑一顧,當我看到你對小孩笑的時候,我就動搖了,唐遠,怎麽樣,考慮考慮?”
唐遠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我不是gay。”
蔣惡語出驚人,“我也不是啊。”
唐遠給他一個啼笑皆非的眼神,你他媽逗我。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是。”蔣惡一本正經的說,“我的|欲||望|來源於||性|衝|動,|性||衝|動來源於漂亮的同性跟異性,所以性別無所謂。”
唐遠很不認同,“對我來說,一段感情最基本的就是忠誠。”
蔣惡皺起了眉頭,露出更不認同的樣子,“人生漫長得很,隻對著一個人,多沒意思。”
唐遠懶得跟他討論這個話題,各有各的觀點,就是說破天也沒用。
蔣惡打了個哈欠,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懶散的說,“唐遠,這段時間我想起來一個事,我以前答應過你三個願望,你為什麽一直不跟我提?”
唐遠聞言,眼神瞬間變得很複雜,“去年年底,也就是你回國不久,我的發小跟我提過,建議我倚靠那三個願望拉攏你,從而跟你家成為盟軍,我沒當回事,覺得誰當真誰就是傻逼。”
蔣惡,“……”
“既然你先跟我提了,那我就跟你延伸延伸。”唐遠說,“我也不要三個願望了,就要一個。”
蔣惡饒有興趣的昂首,“你說。”
唐遠垂頭撓了撓眉毛,“就是……”
蔣惡發現他左眼的眼角有一顆很小的朱砂痣,“什麽?”
唐遠抬頭,認真的說,“麻煩你跟張楊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我客氣點,十米之內好了。”
蔣惡愣了愣,怒極反笑,“我看你是當我傻逼。”
唐遠沒勁的擺了擺手,“切。”
蔣惡又去看唐遠眼角的朱砂痣,看得有點心癢,忽然從嘴裏蹦出一句,“我手裏有你爸的消息,他沒有死在杞縣。”
唐遠的瞳孔微縮。
蔣惡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說都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了,他幹脆利用這一點|引||誘|唐遠,“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告訴你。”
“我也不要求你跟我簽什麽協議,陪我幾個月幾年,就一晚上,如何?”
唐遠當他放屁。
蔣惡第二次鬼使神差的出賣他爸跟幾個叔,將家裏剛掌握到的機密透露了出來,“你爸的失蹤跟張家有關。”
然而唐遠的反應完全不配套。
蔣惡看著唐遠精致的側臉,眼裏有幾分探究,“看來你心裏早就有想法了啊。”
“也對,我爸他們跟外界的很多人一樣,都以為你去年就會玩完,然後等著分一杯羹,想過個好年,你卻撐到了現在,還玩的很好,說明有幾把刷子,不是二百五。”
後麵有道視線投過來,他順著視線望去,對那邊的張楊|曖||昧|的笑了下,話是對唐遠說的,“我是參加完張舒然的訂婚宴過來的,宴會辦的很奢華,酒很不錯,張家相當重視。”
唐遠撿起腳邊的一片樹葉,捏在指間轉了轉。
蔣惡無意間捕捉到了什麽,他伸手去拽唐遠的t恤領子,被對方按住了手腕。
“你幹什麽?”
“不幹什麽,我看看你這t恤。”
唐遠想把領子那裏的手撥開,試了兩次都沒成功。
蔣惡的手跟鐵鉗一樣紋絲不動,他將唐遠的領子抓得皺巴巴的,視線明目張膽的往唐遠脖子裏瞟,試圖確認什麽東西。
倆人無聲的較量了起來。
左邊傳來裴聞靳的聲音,“小遠,過來。”
蔣惡略一分神,就讓唐遠掙脫了。
唐遠站起身,惡作劇的把背對著蔣惡,迎風拍打褲子後麵的沙子跟灰。
蔣惡用手擋臉呸呸,“臥槽!惡不惡心啊你?喂!站住!”
唐遠朝裴聞靳所站的方位走,頭也不回的擺擺手 ,“哥們,我倆的三觀不同,沒得聊。”
走了幾步,唐遠發覺張楊在看自己,目光充滿妒恨,他的腳步頓住,從去年開學至今的諸多不快全湧了出來,頃刻之間就衝破理智,於是他原路這回蔣惡身邊,“知道張楊為什麽要跟你打那個賭嗎?”
蔣惡一臉興味,“為什麽?”
“因為……”唐遠惡意的對張楊笑了笑,轉頭跟蔣惡說,“他在利用你。”
蔣惡沒聽明白,“什麽?”
唐遠在蔣惡耳邊說了幾句話,也沒說別的,就是說了他,張楊,裴聞靳,他們三個之間的糾葛。
著重提了張楊跟裴聞靳之間的協議。
以唐遠對蔣惡的了解,他可以給床伴錢跟資源,隻要他喜歡就是各取所需,和諧相處,卻不允許對方算計自己的感情。
張楊算計了。
上次是,這次其實也是,想一石二鳥,既能挑撥他跟裴聞靳,又能掂量蔣惡對自己的真心,多牛逼啊,欠抽。
蔣惡聽完了,麵無表情的蹲了一分鍾左右。
下一刻就站起來,暴戾的衝到張楊麵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唐遠雙手抄在口袋裏,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楊被打的嘴角流血,我不招惹你,你偏要招惹我,三番五次挑戰我的底線,|操||你||媽||的。
張楊扭曲著臉看向唐遠,他欲要衝上來,就被加入戰局的張平給阻止了。
一團亂。
乒乓球沒打成,鎮上也沒心思逛了,裴聞靳帶唐遠回了家。
半路上唐遠讓裴聞靳停車,他從後座下來,為自己沒管住理智的行為感到抱歉,“這次你那個哥們什麽都知道了。”
裴聞靳揉了揉少年的頭發,“瞞不住的,我原本就打算今天告訴他。”
唐遠心裏好受了點兒,他左右看看,見四周沒人就拉了拉男人的大手,“蔣惡應該不會把我們的事透露出去吧?”
裴聞靳低笑,“現在知道怕了?”
“我是衝動了,”唐遠撇撇嘴,很無語的說,“張楊那根傲骨老戳我,一次兩次三次,要是我早跟他較真,他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了,蔣惡能趁這個機會給|抽||掉|,對他對誰都好。”
“他根本承受不起那樣的傲骨,要是不|抽||掉,以後肯定要把自己害死。”
裴聞靳說,“蔣惡不會透露出去,他有他的考量,至於張楊,短時間內都不會出來了。”
唐遠延伸詢問。
裴聞靳言簡意駭道,“他會被蔣惡關起來。”
唐遠的眼睛微微睜大,沉默了幾瞬說,“隻要張楊別惹我,我真的不會對他怎麽著,要對付的仇家太多了,他排不上號。”
“嗯。”
裴聞靳讓唐遠上車,唐遠的手機響了,他收到陳列發的幾條語音,裏麵出來的聲音卻是張舒然。
你把我拉黑了。
這是第一條,聲音裏有自嘲的笑意,混雜著失望,以及……難以掩蓋的焦慮。
唐遠的呼吸驟然一緊,他跟裴聞靳對視一眼,點開了第二條。
我帶阿列出國了,小朝說他明天到,就差你了,希望你可以在兩天內過來。
唐遠青著臉把手機給裴聞靳,自己擰著眉心,一下一下|啃||起食指關節。
比起唐遠的煩躁慌亂,裴聞靳倒是很冷靜,他麵不改色的往下點語音,眉頭都沒動一下。
對了,忘了告訴你,地址就是你兩年前在地圖上圈起來的那個小鎮,你想以後養老的地方,小遠,我不想鬧太大動靜,隻是想跟你們敘敘舊,喝幾杯酒,聊上幾句,你們現在都不理我了,我的訂婚宴也都不來,所以我隻能想到這個方法。
後麵還有一條。
如果你不想一個人,可以帶上裴聞靳,不過……要是你帶上他,你公司裏就沒人坐鎮了,你好好想一想,一路順風。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