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心寒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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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爵脫下外套,環在夏飛雨肩頭,他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麵容沉靜,可眼底的陰鷙已猶狂風駭浪般肆虐起來,“不相幹的人,閉上眼睛,一個個滾回去。”
邊上圍觀的人見這架勢,哪還敢多呆,忙逐一離開。
夏飛雨雙手死死抓著南夜爵的西裝外套,一步不敢離開他的身邊。
男人邁開步子向前,身側的夏飛雨忙抓住她的手,“爵,你去哪,不要丟下我……”
南夜爵眼裏的她,何曾這麽狼狽過,他自己都沒有碰過,就是想留給她一個完整,昔日的高傲與清冷完全被無休止的害怕所代替,他輕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幾人麵前。
“誰指示你們的?”
“是……”男人權衡了下,還是不敢得罪南夜爵,“是這兒領舞的魅。”
南夜爵一手拽著對方的領子將他拉起來,右手握成拳,砰地砸在他鼻梁上,脆骨斷裂的聲音清楚傳來,男人卻並不罷休,連砸幾拳後,才將氣息奄奄的人丟到地上。
“我的女人你們也敢碰,今天,你們摸一下,我就讓你們斷一根骨頭。”
“爵少饒命,不是我們……要是早知道,向天借了膽子我們也不敢哪……”
南夜爵繞過跪著的幾人,來到為首的男子麵前,他拽起他的衣領,將他拖向前,並衝著身後幾人道,“你們跟我過來,還有你,去將那領舞的妞找來,帶不進一號會所,你們誰都別想活著離開……”
手臂攬著瑟瑟發抖的夏飛雨,他輕聲安慰道,“別怕,誰惹了你,我會讓他們一個個付出代價!”
容恩在欲誘找了一圈後,總算在練舞的地方找到魅。
她背靠著玻璃窗,地上已經躺著幾個煙頭,容恩悄然上前,“我找你半天了。”
“找我做什麽?”女子回頭,嘴裏的煙圈順著紅唇逸出來。
“魅,有時候,我們可以不必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嘴巴長在她們身上,我們想管也管不住。”
“容恩,我和你不一樣,”女子見煙味嗆著了她,便將剩下的半截煙扔到地上,以細長的高跟鞋踩滅,“若有別的選擇,哪個女人喜歡來這種地方?我們陪了笑,陪了青春,我們幹幹淨淨的,可是在別人的眼裏,我們還是出來賣的,沒有人會來了解我們,也沒人會接受……”
魅說到最後,眼圈便有些發紅,容恩喉嚨微堵住,傾上前抱住了她,“別人不了解……沒有關係,當初我們踏進來的時候……不就已經打算放棄一些東西了嗎?”
就像她,南夜爵到現在都認定,她的第一次是給了別人。
“我不想放棄,我不想被人看不起,容恩……”
第一次,她們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魅雙手緊抱在容恩背後,鎂光燈下,照亮了兩個形單影隻的人。
“魅。”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輕喚。
女子擦了下眼角的濕潤,見對方一人過來,便問道,“都辦好了?”
男人眼神回避了下,“辦好了,一號會所來了新客,讓你過去喝杯酒。”
“好,我這就過去,”她抬起手在容恩肩上輕拍了下,“有時間的話,我們再聚聚。”
“我和你一起過去。”見她沒事,容恩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她們定下的包廂正好就經過一號會所。
“今天的事,對不起,我以為那些都是你朋友。”
“沒事,她們怎麽想是她們的事。”
男人走在前麵,後頭兩人隻顧說話,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來到一號會所門口,男人率先敲了敲門,容恩聽到一陣男音透過門縫傳了出來,“進。”
她眉頭輕擰,剛意識到熟悉,門就被男人推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名滿頭是血,躺在地上的男子,緊接著,是沙發上神色陰戾的南夜爵,以及,他懷中摟著的夏飛雨。
“不——”容恩欲要抓住魅的手,可身邊的男人已經快一步將她推入了包廂內,緊接著,還將門反鎖了起來。
“開門,開門,魅——”
女子一個趔趄摔進去,目光掃過地上躺著的男人時,就知道出了事。
包廂內彌漫著刺鼻的煙味,她冷冷抬起頭,見夏飛雨正窩在南夜爵懷中哭個不停,“你們想怎樣?”
“這些就是你找的人?”南夜爵用腳踢了踢伏在地上的男人。
“對,”魅絲毫沒有想爭辯的意思,視線對上猶在哭泣的夏飛雨,她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看來,是我拔了老虎須了,沒想到她是爵少的人。”
“既然已經動了,你就該知道後果。”
女子點點頭,“可我並不後悔,”她上前兩步,見夏飛雨除了受到些驚嚇外,似乎並沒有被侵害,“這是她自找的。”
感覺到懷中的人哭的越發厲害了,南夜爵臉上的憤怒已經藏不住,“你隻是欲誘一個領舞的,竟敢有這樣的膽子。”
夏飛雨哽咽著,雙肩輕顫,她生怕對方說出先前在包廂內的那番爭執,便緊環住了男人的腰,一個勁哭道,“爵,我怕,我不想活了,怎麽辦,好多人都看見了……”
想起走廊上,那一雙雙仿佛透視的眼睛,她就禁不住全身起了疙瘩,“要是你沒有出現,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呐……”
南夜爵握住她肩膀的手掌咻地緊攏起來,這個女人,他對她,確實存在著某種異樣的情愫,夏飛雨說的對,今天若不是他趕巧來了欲誘,她就要當眾被淩辱,甚至……
“開門,放我進去!”包廂門,傳來砰砰的拍門聲。
容恩生怕出事,她知道南夜爵的脾氣,看剛才的情形,夏飛雨似乎是出了什麽事,“魅,你沒事吧?南夜爵你讓我進去——”
“爵少,真的不關我們的事,”邊上幾人見魅已經承認,一個個點頭哈腰,“是她找到我們,說要教訓一個女人,我們才……”
“怎麽個教訓法?”
“這……”站在前頭的男人模樣尷尬,猶豫了片刻後才說道,“說,說是讓我們幾個把她上了,再……再扒了她的衣服將她扔到街上去。”
夏飛雨心有餘悸,聽到這番話,更加瑟瑟發抖,連緊咬的牙關都在顫個不停。
南夜爵哼了一聲,凜冽的笑中裹著陰寒,深壑的眸子鋒利而狂狷,他放下翹起的腿,口吻,寒如冰徹,“既然你這麽喜歡,好,你們就在這將她辦了,不然的話,誰也別想走出這個門。”
魅故作鎮定的臉上,這才神色瓦解,“要打要罵,我不會眨一下眼睛……”
“當初你找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後果。”南夜爵棱角有致的唇瓣冷漠抿起。
“放我出去——”魅急忙轉身跑到門口,拉了下,卻發現已經被鎖的死死的,外頭,容恩聽到動靜,忙劇烈砸了幾下,“魅,你怎麽樣?”
“放我出去,滾開,不要碰我——”
裏頭的聲音似乎被拉了回去,容恩忙將耳朵貼在門上,緊接著,便是衣服被撕裂的聲音,以及女人的尖叫聲。
“不要這樣,南夜爵,你放了她……”
容恩在門外喊了半天,裏頭卻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她急得趕忙轉身衝到欲誘的休息室,一把抓起領班的手,“領班,快,出事了……”
“容恩?”領班趁著休息正在用餐,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容恩拽到了門口,“出什麽事了?”
“魅,她在一號會所內遇上麻煩了,現在門被反鎖著,誰都進不去……”
“什麽?”領班大驚,忙掙開容恩的手,“我去拿鑰匙。”
“你看清楚了嗎,一號會所內是誰?”
“是南夜爵!”容恩見領班站住了腳步,便忙催促道,“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爵少?”領班聲音黯下去,“魅怎麽得罪到他頭上了?”
“領班,還是先去了再說吧,”容恩急的滿頭大汗,去拉對方的手,卻見她動也不動站在那,“容恩,這件事,隻能怪魅自己倒黴了。”
“你怎麽可以說這種話?”容恩難以置信地盯向她,“魅可是欲誘的人。”
“可是,欲誘得罪不了爵少,”領班一手撐在椅子上,腳步有些不穩地坐下去,“別的客人鬧事,我們還能護著自己人,可是……”
“那,就眼睜睜看著嗎?”
“容恩,誰讓她得罪的是他呢。”
明哲保身,真是令人心寒至極,容恩回到一號會所的門口,裏頭已經安靜了許多,可越是沒有動靜,那種不安就越是要衝出胸口,門外,就連路過的人都避之不及,生怕遷怒到自己身上。
“南夜爵,你開門,你開門——”容恩手腳並用,可那門結實得很,幾腳踹上去,絲毫不為所動。
邊上,有名貴的盆景,容恩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搬起後砸了過去。
激烈的撞擊聲後,沒過多久,一名男子就將門打開了。
容恩急忙進去,就見幾個男人正在慌亂整理著衣服,偌大的茶幾上,魅雙腳叉開躺在上麵,鮮血混著濁物流淌出來,一頭卷發淩亂地垂在地麵上,濃豔的妝已經被淚水洗刷的差不多了,呈現出一張慘白的臉。
眼底一刺,容恩靜靜走上前。
見她進來,魅的眼珠子轉動了下,現在的表情,反而是靜如死水。
容恩將她的雙腿放平,脫下外套後披在她身上,女子勉強撐起身,兩條腿直顫,已經並攏不起來,容恩蹲下身,將她被褪至腳踝處的熱褲輕輕提上去,安靜許久的女子,這才掉出了眼淚,“我沒事,就當是被瘋狗咬了幾口。”
容恩認真地給她穿好,並將扣子扣上,低著的頭抬也不抬,也沒有望南夜爵一眼。
她不知道,她們的命為什麽就卑微至此?
“容恩,充其量,她不過就是和你伴過幾次舞,這件事你也要管?”南夜爵見她頭也不抬,便冷冷說道。
“你永遠不會懂,”容恩起身,眸子上籠罩出一層朦朧,“你認定的事情,可有聽聽別的聲音?”
“這件事的起因,你也應該在場,他找人對付飛雨,這樣歹毒的手段,就該讓她自己嚐嚐。”
“我是在場,”容恩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就算魅千不該萬不該,你也不能這樣對她。”
“還有,”容恩目光瞥向夏飛雨,“你問過,魅為什麽要這樣嗎?你對夏飛雨隻有袒護,你聽過別人的話嗎?”
“我為什麽要聽別人的話?”南夜爵見她如此質問,火氣也被挑起來了,“那些事,是我親眼所見。”
“爵,算了,”夏飛雨拉住他的一手起身,臉上,害怕的神色還未褪去,“我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
那樣的手段,看的她也是膽戰心驚,可總算是給她出了口氣,思及此,望向魅的視線便流露出幾許快意。
“你現在知道算了?”容恩見她一副假惺惺的樣子,頓覺憤怒,心裏的悲哀蔓延的如此之快,“你若真想算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南夜爵,她若真有你以為的那麽善良,就早該讓你住手了。”
夏飛雨,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竟做的如此嫻熟,容恩想起魅的那雙眼睛,心中就被堵住一樣,她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紅酒,朝著夏飛雨臉上潑去。
“啊——”
南夜爵顯然沒有料到她會有如此舉動,當他扣住她手腕的時候,那杯酒已經悉數落在對方的臉上,“容恩,你真是目中無人了!”
她掙開他的鉗製,將酒杯扔到地上,朝著埋下頭的夏飛雨說道,“在他麵前,你不敢還手,我不需要裝,所以,這杯酒潑的就是你。”
酒水隨著夏飛雨的頭發滴落下去,臉上滿是酒的香醇,她一語未發,被遮住的雙眼卻透出濃烈的恨意,容恩說的沒錯,她不會還手。
南夜爵雖然麵色難看到了極點,可卻並沒有為她出頭,夏飛雨氣的緊咬下唇,隻能暫時將這氣咽回去。
容恩回到魅的身邊,雙手環住她的肩膀,“能走嗎?”
女子點了點頭。
容恩攙著她起身,魅幾乎將全部的力量交到了她身上,兩腿艱難地移向門口,一路上,還有斑駁血漬流淌下來。
南夜爵鷹眸緊盯著容恩的背影,到了門口,那緩緩向前的步子便頓住了,容恩扭過頭來,“南夜爵,今天要換成了是我,你也會這麽對我嗎?”
這個問題,她不在乎他什麽答案,所以沒有等到男人回答,容恩就攙著魅離開了。
南夜爵看著她一步一頓走出去,心中,又莫名升起了那股煩躁。他做什麽事,在她眼中,似乎都是錯,都是十惡不赦。
出了欲誘,由於沒有回休息室換回衣服,魅凍得全身發抖,她拉住容恩的手臂,“我這個樣子,不能回家。”
“去我家吧。”容恩攔了輛車,回到之前所住的那個小區。
“容恩,謝謝你。”
“魅,你安心在這住吧,你先洗個澡,我去給你放水。”
“恩恩,以後,你可以叫我司芹,這是我的真名。”
“好。”她握住對方的手,起身去浴室放水,再找了套幹淨的衣服放在門口。
容恩坐在自己的臥室內,這兒還是之前的擺設,什麽都沒有變,她搬去南夜爵那時,就帶了幾套隨身的衣服,好久沒有回家過,那份溫馨再也找不回了。
等了好久,容恩都不見司芹出來,她在門口喊了幾聲,見裏頭沒有回答,心中頓覺不妙,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窄小的浴缸內,司芹半坐在裏麵,頭埋在雙膝中,容恩上前,將手輕放在她肩膀上,“不要再想了……”
女子壓抑著哭聲,整個身體抖個不停,容恩拿起毛巾在她背上輕輕擦拭著,半晌後,司芹才抬頭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的。”
“這幾天,你盡管住在這。”容恩撥開她的長發,看見背後一大片的淤青,她喉間哽住,不忍再看,便別開了視線。
“謝謝你……”
女子聲音黯淡,卻又裝作無謂般,“這樣的事發生在我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今天,我惹了爵少的人,本來,我以為不能活著走出去了,容恩,這樣的懲罰,在我們這圈子裏,已經算輕了……”
容恩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那樣的圈子,真是令人膽戰心驚,她不會安慰人,隻是將幹淨衣服拿過來後,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浴室內留下司芹一人,容恩回到臥室時,床上的手機正響個不停。
她拾起一看,毫不猶豫掐斷。
重複幾次後,對方總算沒了耐性,汽車喇叭聲在樓底下響個不停。
容恩推開窗子,探出頭去,隻見南夜爵的車就停在路燈下,手機再度響起,她無奈接起,“喂……今晚我住在這,不想回去……”
“五分鍾的時間,你下來,要麽,我上去……”
身後,傳來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容恩忙掛上手機,恰好司芹換了衣服走出來。
她倒了杯水放到床頭,“司芹,今晚我……要去醫院陪我媽媽,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再回來。”
“好,你去吧。”司芹安靜地坐到床上,見她還站在這,便努力扯了抹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容恩又囑咐了幾句,見她情緒確實已經安定下後,這才下了樓。
路燈蘊出昏黃的光澤,樹影下,男人頎長的身體被拉出長長一道。
她走上前,卻並未靠近,隻是站在車身一側。
南夜爵將手裏的煙扔到地上,他臉色陰暗,打開了車門,“上車!”
容恩斜睨向他,餘怒未消,她拉開車門坐上去,南夜爵鬆了下頸間的領帶後,一腳油門將車飛了出去。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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