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王京了嗎？”慕子深毫無預兆地開口。

    米芊芊身子一震，驀然盯緊他。

    “他來找過我。”她老實回答，神情壓抑。“然而。你好奇這些做什麽？”

    慕子深壓抑並不比她少，他一邊嘴角微微動了一下，黑眸染著她看不懂的深沉。

    “五天後。我和媛媛結婚，全城都會沸騰，她將會是慕家的女主人，我和她會有孩子。不止一個……”

    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好像在動情地講著一個浪漫的童話故事。

    但是他的每一句話都讓米芊芊腦袋中那根弦繃緊幾分，脆弱的神經突突發疼。

    很明顯。她很難想象他描述的場景。

    或者說是。無法接受。

    “你閉嘴。”她聲音高揚急促。

    慕子深的確是不再開口了。目光卻鎖在她臉上。

    “不想我結婚的，是麽？”他的臉又湊近了幾分。聲音低醇帶著一貫的誘哄的意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顆滾燙的眼淚。從米芊芊眼裏落下。

    喊得喉嚨有些發癢。心髒不受控製地就要竄上來。

    她很想告訴他，不想，真的不想！

    混蛋慕子深！

    她不想他娶別的女人！

    可是，話到了嘴裏卻又變了一個樣。

    “滾開，慕子深，你滾開！你結不結婚，你跟誰結婚，你要生幾個孩子，跟我都沒關係！”

    她喊得聲嘶力竭。

    他隻是靜靜看著她，並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將她拂開或者對她冷嘲熱諷。

    他冰涼的手指，觸上她臉頰，擦拭著她滾燙的熱淚。

    “哭成這樣，還說沒關係？”

    慕子深越是這樣，米芊芊越是不知道要怎麽回應他。

    他都想要娶別人了，為什麽還要來撩撥她……

    她想要低下頭，他卻轉而抬起了她的下頜，“你是裝傻還是真蠢，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他的手微微顫動，可見他的情緒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

    米芊芊有些迷惑。

    她還真的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他對她來說，依舊像是一個迷。

    她眨了眨眼眸，睫毛上的濕潤讓她有些不舒服。

    “慕子深，你從來就沒有讓我懂過，你就當我是傻的吧，反正我們以後也再無瓜噶。”

    “這就是你要說的？”尾音上揚，他的眼神變得危險。

    米芊芊一頓，嘴角輕勾，濕潤的眼睛泛著琉璃般的光芒，“我愛你，你不要娶方媛媛。”

    慕子深瞳眸微縮，緋色的薄唇線條似有些柔和。

    隻是，下一刻，米芊芊的語氣突變，帶上一絲嘲諷，“這就是你要聽的嗎？慕子深，你還真是幼稚！”

    慕子深的表情瞬間冷漠，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如她所說，他很幼稚，竟然兩次因她刻意說出來的話動容。

    然而，這隻是印證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他隻需要她一句話，就會在她麵前彎腰。

    米芊芊語氣漸漸低緩下來，“慕子深，你和我都清楚，從五年前開始，我們之間就應該斷得……慕子深……”

    她的話沒說完，眼眸因為詫異而瞪大，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慕子深的臉靠在她脖頸處，一滴滾燙落在她皮膚上，讓她一時手足無措。

    他哭了？

    一秒，兩秒……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子深的臉抬起時，她依舊是怔然的。

    他眼睛裏紅絲明顯，但是並沒有像剛哭過，剛才大概是錯覺吧……

    “五年前，你錯了，我也錯了。”慕子深喉嚨震動，每個字眼輕輕擊在米芊芊的耳膜上。

    他們都錯在太年輕。

    提到五年前，米芊芊眼裏一抹痛色閃過，不願回首，卻總會被提起。

    想到小凡的話，她終是開口，“我……不是故意的，也沒有要害你。”

    聲音低不可聞，慕子深心裏某處的緊繃卻忽然鬆開了。

    王京，小凡，他們的說的話比她的解釋有力得多，可是，原來他一直等的卻是這一句。

    “回到我身邊來吧。”他說，黑眸隱約可見絲絲漣漪。

    他將她抱得很緊，呼吸相纏。

    米芊芊身子顫得厲害，慕子深將她擁緊，感覺到她無法掩藏的害怕和痛苦。

    “慕子深，鬆手！”她再一次開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

    手腕被他緊緊握在手裏，無法掙脫。

    每次受控於他的時候，都讓她感到十分無力。

    慕子深依言鬆開了她的手，卻依舊將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長腿將她意欲邁步腿固定在牆上。

    她的雙手雖然得了自由，但是仍舊被壓得緊緊的。

    “你這是做什麽？”她耐心問著，雙手反而不知道要放在哪裏。

    男人依舊是冷硬的表情，薄唇裏卻緩緩溢出兩個字，“壁咚。”

    “……”米芊芊懵了。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時表情變幻了好幾次。

    哭笑不得。

    她深呼出一口氣，下意識回了一句，“你四不四灑啊？”

    她說完，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米芊芊懊惱地撇開視線，她最近有聽到夏鷗普及一些網絡用語，普通話也有點被帶歪了。

    一聲低沉的笑聲傳來。

    米芊芊目光瞥向對麵的男人，那薄削的唇蕩漾著迷人的笑意，讓她一時間目眩神迷。

    不常笑的人，笑起來更加有魅力。

    在剛才的折騰中，米芊芊的帽子有些歪了。

    慕子深伸手落在她後腦勺上，她表情一僵，刹那間伸手將他的手抓住。

    “別碰我。”她眼神裏的防備那麽明顯，慕子深想要忽視都難。

    才柔和下來的五官輪廓，在這一刻又變得冷硬起來。

    才過了多久，她對他的碰觸已經這麽反感了嗎？

    米芊芊感覺到他對她的桎梏鬆動後，已經蹲下身，抱頭抽泣起來，“慕子深，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的話，你沒聽到麽，我讓你留在我身邊，一直。”慕子深居高臨下睥睨著那一團身影，好像下了某種決心一樣。

    “不可能。”這是米芊芊的回答，聲音哭腔明顯。

    太陽穴突突直跳，血管裏的液體叫囂著，好像要爆裂。

    她痛苦地捂著頭，眼淚抑製不住往下流。

    慕子深注意到了她的一樣，雙臂一撈，將她重新帶回了自己的懷裏。

    奈何這次米芊芊的抗拒很用力，有點歇斯底裏的味道，“我說了別碰我！”

    縱使慕子深耐心再佳，此時也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而生起了隱怒。

    “你鬧夠了沒有！”

    “慕先生，對女士動手動作可不像你的作風。”走廊一端，韓笙雙手插在口袋裏，看似隨意地靠在一邊。

    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

    “韓笙！”

    米芊芊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裏顯得很清晰。

    那樣子慕子深見過，以前是對他的依賴，現在卻是對著韓笙。

    慕子深開始不確定了，也許他在她心裏，並沒有他認為的那麽重要。

    米芊芊急於往韓笙那邊走，沒發現身後慕子深也跟了上來，而且沒幾步就將她攬回了自己身前。

    往旁邊一個套房一帶，再猛地合上門！

    砰的一聲巨響，徹底將韓笙阻隔在了外麵。

    韓笙一怔，剛想上前，卻又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神裏的光變幻莫測。

    米芊芊莫名被帶進了一個房間，和慕子深單獨相處，驚得她滿眼恐慌。

    在慕子深看來，格外刺眼。

    “慕子深，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你別再這樣……”米芊芊紅著眼睛，說話有些哆嗦。

    她不敢確定慕子深剛才的話是真是假，她隻是將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

    她和他鬧到這樣，是她意想不到的。

    但是一切又好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她，不可能和慕子深在一起。

    慕廉也絕對不會容許她留在他身邊的。

    慕子深目光灼灼，如利箭一般直透人心，“是因為小奕和小爾？”

    提起孩子，就等於拿捏住了她的軟肋。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米芊芊強調著，一張臉除了眼睛是紅的，臉頰連同嘴唇都蒼白得可怕。

    “這永遠不可能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慕子深上前一步，緩緩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如果，我們也有孩子……你答應得是不是會幹脆些？”

    米芊芊驀然看向他，搖著頭後退一步，他是什麽意思？

    是知道了小奕和小爾的事，還是想要……

    她心裏的猜測不定，急促開口，“沒有如果，慕子深，你憑什麽認為，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我還會傻乎乎跑到你身邊？”

    “那就試試。”慕子深風輕雲淡丟出四個字。

    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用上這樣的手段逼迫她。

    米芊芊怔怔看著他，腳下碰到堅硬的地方，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退到了窗邊。

    窗戶是打開的，因為是朝南，所以雖然聽到風呼呼的聲音，但是並沒有風吹進來。

    盡管如此，但是感覺到冷風寒徹心底。

    “三樓跳下去，會死人嗎？”她忽然問道，神情認真。

    慕子深朝窗外瞥了一眼，“你可以試試，等會兒我讓容奇帶那兩個孩子也來體驗一下。”

    米芊芊渾身一僵，無力地靠在了窗台上，同時看到慕子深黑眸泛著危險的信息。

    他靠了過來，輕聲開口，“我改變主意了，一刀斬斷你和韓笙之間的聯係，豈不是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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