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琳是個工作狂。這樣的人平常除了工作沒有任何愛好。當然，工作狂也會比常人更在乎自己的休息時間。

    能讓一個工作狂主動放棄休假，提前從浪漫的法國飛回來，發生的事情肯定不同尋常。

    楚然問肖翎辰，“張琳真的是你叫回來的？”

    肖翎辰直言不諱，“有人無意把這個消息傳給張琳，張琳心急火燎的回來，也出乎我的意料。不過知道她下飛機，我就趕緊衝過來救駕。我是不是很給力。”

    無論何時，肖大少都忘不了撒嬌賣萌。

    楚然哂笑，“是。你很好……但是張琳她……”

    楚然很憂愁，肖翎辰不以為意。

    “既然她為你回來，即便你不問，她也會說。”

    “是這個道理，隻是心裏悶悶的。”楚然說。

    肖翎辰突然笑了一下。

    見慣楚然強勢霸道的樣子，突然看到她在張琳麵前一副乖孩子的模樣，真有些不適應。不過這樣也很好，溫順又可愛。

    如肖翎辰所想，張琳很快又要求見楚然。

    張琳喜歡喝茶，所以見麵地點定在茶樓。

    楚然來到茶樓時，看到季逸飛坐在張琳旁邊，和張琳相談甚歡。

    記憶中，季逸飛和張琳從不認識。楚然驚訝地走到兩人身邊，“你們……”

    季逸飛笑了笑，“聽說張姐是你的經紀人，你真是好福氣。”

    張琳指了指身邊的椅子，示意楚然坐下。

    “我聽裴影俊說，你和季先生是大學同學。裴影俊給我介紹時，我還真嚇了一跳。沒想到季先生也是個才貌雙全的青年俊傑。”

    楚然還沒反應過來，季逸飛已經壓著她的肩膀坐下。

    “然然，張姐，我想起還有些事要做，真是不好意思。”

    張琳說：“沒關係。你先去忙。我和楚然再聊會。”

    季逸飛笑笑，朝楚然點頭，抄起椅子後背上的外套離開。

    張琳看著季逸飛的背影，嘴角突然浮現出一絲笑意，“你這位學長。對你還不錯。”

    楚然不自然地扭轉頭，“我已經結婚了。”

    不管季逸飛如何，都和她一個已婚婦女無關。

    張琳不以為意，替楚然倒茶，“我走過很多家茶館，除了蘇州的茶肆可以一邊品茶一邊聽小姑娘評唱，隻有這裏有點味道。”

    楚然不懂茶藝，看著張琳先聞，再小口抿著，也學著她的動作做。

    張琳說：“裴影俊不經過你的同意，把季逸飛介紹給我，你肯定會生他的氣。但若我說，大可不必。你周圍的人都為你好。隻是手段你一時無法接受。”

    楚然抿嘴，看著茶杯中漂起的綠茶葉。

    張琳知道楚然性格倔強，沒有過多勸說，而是轉到季逸飛身上，“我想見他的理由很簡單。他和潘雨這些年在國外的見證。”

    從張琳口中聽到潘雨的名字，楚然的震驚可想而知。

    “你……”

    張琳淡然自若，“你想隱瞞我什麽？楚然，我認識你三年了。你表現是個極為自我的人，但其實，你對自己在乎的人，是真的從心底在乎。這些，我都懂。”

    被自己親近的人理解，楚然眼睛濕了一圈。

    張琳說：“我也是擔心你。你相信嗎？”

    楚然搖頭，淚水從眼角劃過。隻是茶香氤氳，她覺得所有人都不到。

    張琳暗自歎息，“你肯定是不相信的。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嚴格的大家長，事事都管你，而且管的很苛刻。但是楚然，愛就是這樣。傷了對方，也傷了自己。”

    先斬後奏才是張琳的做事風格。她采取柔情攻勢，讓楚然猝不及防。楚然全線崩潰，“張姐，我錯了。我什麽都聽你的。”

    張琳老神在在地斷定，“你肯定不會聽我的。你就是個沒主見的人。”

    楚然不服氣，捏著茶杯的雪白手指緊緊扣住杯上的青花紋路，“才不是。有張姐在，一切都是浮雲。”接著，深吸一口氣，“包括肖翎辰。”

    張琳笑了，“連愛情都不要了。感覺我好像是老巫婆，破壞了公主的美好的生活。”

    楚然冷靜下來，“其實見到你之前，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我們認識很長時間，我太熟悉你的做事風格……但我還想試試。在他和你之間維持一個平衡。

    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你們都是為我好。隻是手段不一樣。

    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說吧，你為什麽一再阻止我們在一起。”

    張琳慢悠悠喝下一杯茶，又要了續杯。

    “茶水和人生一樣，再續杯就沒意思了。但人生在世，充滿各種無奈。故而人人都想重來一次。

    楚然，人生無悔，你還年輕，也經常有這樣的想法。”

    楚然安靜聽著張琳胡扯，並不著急。

    張琳瞥了她一眼，“孩子，真正的人生是容不得你反悔的。當初王麗雅也是哭著和我說，如果不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她這輩子都會後悔。

    但現在看來，她和那個男人試了一場，她才無比後悔。”

    楚然再次聽到王麗雅的名字，想到當初和她一起出道時，那個姑娘提著一袋小籠包請她吃早餐，兩人還一起抱怨明星耍大牌，導演無人性……

    “她後來的事情，你關注的很少。我來說吧。

    那時你們一起參加了一檔真人選修節目。那個姑娘表現得很好。比起你，我更中意她。但上最後一期節目時，她突然和我說，她想離開演藝圈。

    她扭捏不安的表情不用猜，我都知道發生什麽。

    因為安安息影的事情，我就定下規矩，凡是想嫁入豪門的藝人，就不用考慮讓我當經紀人。你們也答應得好好的。但不到三個月，她就食言。

    我雖然生氣，但這畢竟關係到她一生的幸福。送了她一份禮，就和她斷了往來。

    不到一個月，我再聽到她的消息，就是她涉及吸毒販毒被關進局子裏的消息。

    國內嚴打毒品。這對藝人來說可謂是滅頂之災。她那時還未完全從圈子裏脫離，名聲算是毀得一塌糊塗。我手中還有你，顧不上她。念及最後的交情，去監獄看望過她一次。

    她告訴我，一切都是那個男人。

    我這麽說，你懂了嗎？”

    楚然心涼，越加冷靜。

    “因為她不幸的遭遇，因為安安姐嫁入豪門息影，讓你一再覺得背叛，認為豪門無真情？但是張姐，肖翎辰不一樣。”

    張琳狠狠閉上眼睛。

    “當初小雅也是信誓旦旦向我保證，她會幸福。楚然哪，人生不可假設。走錯一步，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人生不可捉摸，人性更是複雜。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楚然咬唇，顯然難以抉擇，“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肖翎辰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我經常問自己，如果連肖翎辰都無法信任，我還能信任誰？

    張姐，你知道嗎？沒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莫名感到一種孤獨的宿命感。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我如果不走出這一步，這一輩都會形單影隻一個人活下去。

    這不是我要的生活！”

    張琳說：“我以為，努力工作掙錢是你想要的生活。”

    楚然搖頭，“我才二十多歲，未來人生還很長。工作和財富是遲早都會有的。我不用著急。但肖翎辰……我不知道如果我這次錯過他，下次是否還會遇到更好的人。張姐，我輸不起。”

    女人，永遠都是輸不起的一方。

    張琳無力，“言盡於此，你自己想吧。”

    楚然拉住她的手，“張姐，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因為你沒有按照我想的做事，對你失望？不會。楚然，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別人的看法並不重要，包括我的想法。”

    楚然緩緩舒氣，覺得心頭最大一塊石頭落地。

    隻要張姐沒有完全不看好她，她就有一絲爭取她認可的機會。在她心中，張琳的地位不僅僅是經紀人，更是填充了母親的角色。

    張琳迅速招來服務員結賬，然後對楚然說：“和對王麗雅一樣，我也是把該說的都說了。她遇人不淑，是她命不好。希望你運氣比她好點。”

    “謝謝。”

    楚然點頭致謝，抬頭看到張琳身邊的肖翎辰。

    肖翎辰笑得委婉，“裴影俊說你過來了。我來接你。”

    張琳輕笑，“我先走了。你們聊。”

    楚然輕呼一聲，站起來，看著張琳欲言又止。

    張琳右手朝後隨意拜了拜，示意她不必相送。

    楚然說不出心中的感受。有點委屈，有點舍不得，更多的是感激。

    肖翎辰拉著她的手坐下，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發現她的手冷得像塊冰，換成雙手捂住，且還捧在臉前哈氣。

    楚然心中一動。

    他應該不會像王麗雅遇到的男人一樣始亂終棄，她應該相信他。

    肖翎辰忙完，很滿意楚然的小手溫度回升。換了另一隻手繼續忙乎。

    楚然咬咬下唇，摸上他頭頂的發絲，“真乖。”

    肖翎辰覺得自己就是隻大型犬，而且還是很忠心的那種。

    “是不是覺得我很乖，心裏盤算給我什麽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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