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我懷孕了。我不知道怎麽辦。我想留下這個孩子，但我不想你為難。我到底應該怎麽辦？”

    發信人是潘雨。

    楚然看著屏幕上的字，手忍不住顫抖，短短幾行字在她眼前排列組合，漸漸模糊一片。不知怎地，身體晃了一下，直直栽倒在床上。

    順手扯過被子悶在頭上，楚然抱著肩膀失聲痛哭。

    她有孩子，那個女人也有孩子。即將為人母，對孩子有種特殊的感情，她說不出讓潘雨打掉孩子的話，但麵對丈夫的背叛，她總不可能視而不見。楚然發覺，上天對她實在過於殘忍，每次在她即將獲得幸福的時候給她當頭一棒。

    可能是因為趴在床上，楚然覺得心悶氣短，肚子略微有些抽痛。

    她還懷著孩子，醫生一再告誡，要保持平和的情緒……

    楚然掀起被子，慢慢爬起來，坐在床頭，看著窗外仍舊青蔥翠綠的樹葉，腦海漸漸恢複清明。

    既然孩子是他的，她應該告訴他。

    肖翎辰手機響起，接起來才發現自己拿錯手機。想起某次楚然也拿錯手機，他去劇場給蠢妻子送手機的事情，啞然失笑。

    “肖，我懷孕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留下這個孩子，但我不想你為難。我到底應該怎麽辦？”

    短短幾行字，楚然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就倒背如流。

    肖翎辰愣了一下，笑道：“你在和我開玩笑？好好的怎麽說這樣的話？”

    楚然說：“肖翎辰，我從不稱呼你肖。這是哪個女人的專屬的稱呼，你自己心裏很清楚。”

    肖翎辰心中大驚，手跟著顫抖，聲音發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楚然歎息，幽怨地抱怨，“你青梅竹馬的情妹妹給你發短信，我不小心看到了。肖翎辰，你下班回家後，我們談談吧。”

    肖翎辰最怕的就是楚然這幅不溫不火的態度。

    哀莫大於心死。若是楚然徹底放棄他，他無論做什麽都無濟於事。

    林楠楠站在走廊盡頭，看到肖翎辰猛地停住腳步，麵孔微微扭曲，心中忍不住一抽。

    她上一次見到肖翎辰這幅樣子，還是三年前。

    那天在會議室，肖翎辰正在帶領一班心腹商討如何采用資金圍剿的方法開拓非洲市場，安子柏直接推開會議室的門，把一眾高參趕走，急匆匆在肖翎辰耳邊說了句話。

    她走的交往，聽到安子柏說的原話是“湯姆在你父親的陪伴下，從美國來京都拜訪肖奶奶。”

    她下意識看眼肖翎辰的表情，就是如此。宛如地獄惡魔。

    肖翎辰眯了眯眼睛，朝林楠楠招手。

    林楠楠慢慢走到肖翎辰麵前。

    “說說看，潘雨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值得你不惜一切代價背叛我？”

    林楠楠抖了抖，努力睜大眼睛直視肖翎辰，“老板，我是你的助理，我領你的工資，給你辦事。我沒有背叛你。”

    “是嗎？你祈禱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肖翎辰說完，扭頭就走。

    林楠楠倒吸一口涼氣，趕緊給潘雨打電話。聽到潘雨說她懷孕了，麵色瞬間蒼白，“你告訴老板了？”

    潘雨不無得意，“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會偷偷摸摸生下小孩？”然後，潘雨問，“你覺得按照楚然的手段，是會默許我生下這個孩子，然後認領回去，還是給我一筆錢打發我？”

    林楠楠擠得跳腳，“難怪老板看不上你，你果然是個蠢貨。根本輪不到楚然動手，老板就是解決掉你。”

    潘雨停頓了一下，冷笑，“墮胎是犯法的。我已經在醫院中備案，除非醫學因素停止妊娠……”

    不知潘雨想到了什麽，趕緊說：“以後不要再撥打這個電話。”

    肖翎辰回到別墅前，在門口猶豫不前。

    門推開，就是腥風血雨。但事情總要解決，他不能逃避。

    楚然在窗口看到肖翎辰的車回來，推測時間他應該走到客廳。從樓上下來，一直沒見到人，主動開門，看到在低頭沉思的人，輕笑，“回來不進門？想學大禹治水過家門不入？”

    肖翎辰眨眨眼，長長的睫毛下露出漆黑的瞳仁。

    “你在生氣，我不敢回去。”

    楚然扯起嘴角，感覺心神倦懶，“我確實很生氣。但我想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先進來再說吧。不管怎麽說，這裏都是你的地方。”

    肖翎辰握住她搭在門框的手，“我們是夫妻，這裏也有你的份。如果你看不慣我，我搬出去就行了。”

    “你先進來再說吧。”

    門開著，肖翎辰仍舊站在門外，楚然走到沙發前，緩緩坐下，在膝蓋上蓋了一層毯子。

    隔著幾步的距離，肖翎辰感覺楚然的側臉蒙著一層朦朧的光，這是他以前沒注意過的。是因為知道在劫難逃，所以格外貪戀她麵容，還是懷孕後的女人氣質神韻發生劇變……現在的楚然，女人味越來越重。

    “如果你有難言之隱，就什麽都別說了。相處這麽長時間，你肯定知道我的脾氣。”

    肖翎辰進來後，楚然開口。

    肖翎辰摸摸鼻子，“其實，也不是什麽難言之隱。你是不是還記恨薩林卡的事情？那件事情我和薩林卡打賭，賭輸了，我什麽都不能說。至於其他的，我都是如實相告。”

    楚然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間，我是不是逼你太緊，所以你一直想逃離。即便人在我這裏，仍是惶惶不安……也許你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我是這樣覺得的。”

    肖翎辰瞬間無語。

    不管發生什麽事，隻要楚然願意接受他，一切都好說。但現在分明是楚然對他積怨已深，隻是借題發揮，他任何解釋都隻是徒勞。

    楚然說：“懷一個孩子不容易，能生下來就讓她生下來吧。至於我肚子裏這個……我挺喜歡小孩，你別和我搶。其他的都好說。”

    “真的要這樣？”肖翎辰想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該死的試探，該死的打賭，如果一切倒回到去馬來西亞之前，他很聰明地知道兩人之間的感情很脆弱，他一定努力讓楚然更愛他，而不是跑去見無聊的人。

    楚然歎息，“難道還有挽回的餘地？肖翎辰，每次我想相信你，你都給我致命一擊。難道你認為我堅強，就是沒有心的嗎？”

    肖翎辰張張嘴，默然無語。

    兩個人麵對麵，說著同一件事，卻都不願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於是就好像在討論兩件事，根本講不通。

    肖翎辰深吸一口氣，靠在沙發後背上，幽幽地說：“楚然，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根本不重要，你想要的隻是離開。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竟這麽討厭我！

    算了，你想走就走吧，隻是走出這個門，就別再回來了。”

    說完，肖翎辰自己驚了一下。

    他不想把話說死，奈何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楚然徒然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她已經盡力壓住怒火和他商量，他竟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難道潘雨懷孕是她授意的？難道婚姻中出軌的人是他？

    “肖翎辰，你混蛋。”

    肖翎辰閉了閉眼，“事情很簡單。潘雨盜用我放在精子庫的精子。具體過程我不知道，幫凶目前不知道。你相信與否，和我無關。你好自為之。”

    楚然在沙發上怔愣良久。

    肖翎辰不知何時離開。但楚然知道，這次她讓他很受傷。隻是這能怪她嗎？她是個女人，任何一個人女人知道別的女人懷了自己丈夫的孩子，都會驚慌失措吧。

    牆上的時鍾敲了七下，餘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回蕩，楚然察覺出腹中饑餓，苦笑一聲：至少他還想著把房子留給她，她算不算沒落到淨身出戶的慘況？

    楚然進廚房給自己煮了荷包蛋，下了點麵條，吃完後繞著房間走了兩圈，至少走到頂樓的健身房。

    她平常工作很忙，很少來頂樓。唯一一次還是心血來潮遊泳……

    健身房裏充滿雄性荷爾蒙的味道，楚然推開門，一眼看到掉在房間中間的沙袋。腦袋裏自動出現肖翎辰滿身是汗打拳擊的場景。

    楚然忍不住笑了笑，即便在床笫之間，他都很少出汗，她竟然能腦補出他大汗淋漓的畫麵，她的想象力也真夠豐富的。

    一排六個房間，楚然挨個進去看了看，小坐片刻，從樓上慢慢往下走。回到臥室，發現竟然已經十點多了。

    醫生告誡，最晚十一點睡覺，哪怕睡不著也要在床上躺著，楚然換睡衣，看到衣櫥裏緊挨著她洋裝的深色西裝和淺色襯衣，不禁又怔住了。

    隻是一晃神，楚然又關上櫥櫃門。

    夜深人靜，楚然又失眠。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那個家夥。但若是就此忍下，她自問無法心無旁騖地和肖翎辰做一對恩愛夫妻。與其日後爭吵，不如現在斷的幹幹淨淨的。

    摸了摸肚子，楚然心中歎息：孩子，媽媽會給你找一個幹淨的爸爸，簡單的家庭。你會開開心心，十分單純地長大。如果以後你不開心，你怪媽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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