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以後再也吃不到淡水魚，張夢小朋友一直鬱鬱寡歡，回到兩人租的廉租房，仍舊沉著臉。

    張慧嫻把車子停在樓下，推了推張夢，“回神啦！”

    張夢突然發脾氣，“哼，開這種豪車居然住在這種破落地，姐姐，你的想象力到底有多豐富才能發明這種創意？”

    張慧嫻愣了一下，隨即一笑，“你這脾氣……好啦，給你做好吃的。小小年齡就是個吃貨，以後可怎麽辦！”

    張夢努努嘴，眼睛濕了一圈，“對不起，我不應該朝你吼。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張慧嫻心中充滿憂傷，張張嘴，輕輕抱住她，輕聲說：“你還是個孩子，可以隨便發脾氣。我不會怪你的。”

    是她不好，是她沒有給這個孩子足夠的安全感，所以讓她連自由發脾氣都小心翼翼的。她不是一個好媽媽，即便任性地縱容孩子叫她姐姐，她也不是好媽媽。

    張夢忽然哈哈大笑，“逗你啦。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連你都能被騙過。我以後肯定能成為很厲害的演員。對了，你們劇組要是演小孩，讓我出演吧。”

    被小孩戲耍，張慧嫻萬分無奈，“你真是……下車！”

    “好啦嘛，不要生氣了啦。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做什麽這麽認真。真是的，和一個小孩子計較，有失身份。”

    “小屁孩！”看著張夢雄赳赳氣昂昂下車上樓的背影，張慧嫻沉重的心情更嚴重。

    第二天，張夢終於理解為何張慧嫻允許她不去學校。因為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六，她原本可以睡懶覺，可以窩在家裏看動漫，結果被張慧嫻忽悠地來到片場。

    薑還是老的辣，這話一點都不假。張夢無比鬱悶垂頭喪氣地跟在張慧嫻身後。

    樸秀妍早就在片場等候，甚至提前和導演溝通。

    導演是老熟人，劉榮。

    當初拍了無名的小說，劉榮榮升二次元轉化三次元的第一人。很多小說隻要經過他的手，都會得到票房和收視率的保證。

    劉榮見到張慧嫻，大吃一驚，滿嘴胡子亂動，“天哪，你長得真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樸秀妍用生疏的中文說：“很多人都這麽說過。”

    劉榮想起gf來華做的訪談，眼神一暗，“也是，你們都不是一個國家的人呢。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而且你還比她大。

    她出道很早，是個很有才華的藝人。若是建在，肯定是三棲明星。哎，真是天妒紅顏。”

    張夢推推張慧嫻，“姐姐，這位哥哥認識你？”

    劉榮見到張夢，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圓，本來是古銅色的皮膚變得通紅。

    “天哪，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是誰家的？小妹妹，你是讓誰領過來的？這個地方很危險，你告訴哥哥你媽媽在哪裏，哥哥幫你找回家的路。”

    張夢怔然，小腦袋動作遲緩地移動，視線和張慧嫻對上，不出意外地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

    樸秀妍咳嗽一聲，慢慢說道：“劉導，我們是不是先見見編劇？”

    劉榮一拍腦袋，“哦，對，小姑娘魅力太大，居然讓我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張夢勾著張慧嫻的手，低聲抱怨，“這個大叔為老不尊，居然在口頭上占我便宜。姐姐，幫我占回來。”

    “便宜這東西是能說占回來就占回來的？給我老實點。”

    “不要對小孩子這麽凶嘛。一點都不可愛。難怪沒有男人追求……”

    “閉嘴！”

    劉榮在前麵領路，聽到兩人在後麵打嘴仗，以眼神示意旁邊的樸秀妍，樸秀妍表情平靜，顯然是對這場景經常見。不過劉榮還是懷疑，這孩子為何越看越像肖大少？

    想到肖大少，他再次想到楚然。

    當初在片場他看得很清楚，肖大少對楚然的感情很深厚，從眼睛裏露出的神情讓他一個外人都不免動容。而且一向反對手下藝人嫁入豪門的張琳都會鬆口，更說明肖大少對楚然很認真。

    為何突然間爆出兩人離婚的消息。而楚然去世後，肖大少又迅速結婚，好像在掩飾一些什麽。難道真的是電影拍多了，所以看任何事都帶上戲劇性的眼光？

    劉榮抓抓頭發，不小心抓下一把頭發，心酸不已。

    什麽叫未老先衰，這就是。明明他還很年輕，居然要走禿頂。沒辦法，太聰明就這樣。

    樸秀妍看出劉榮的想法，笑道：“我知道一種民間偏方能生發烏發，劉導要不要試試？”

    劉榮驚喜，“好。一會兒你就告訴我。隻準告訴我一人！”

    張慧嫻想起劉榮喜歡潛規則女演員的習慣，狠狠瞪了樸秀妍一眼，以眼神示意。沒想到樸秀妍沒接受到，全被劉榮看出來。劉榮沒好氣地說：“把我當成什麽人！哼，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張夢抖了抖。這種學習她撒嬌發嗲的語氣算怎麽回事？

    張慧嫻隻覺得，劉榮如果再掐上蘭花指就真的成了電影中的公公，要是再年輕兩歲，肯定豔絕人寰的一代廠花。

    走到放映室，幾人首先看到牆上掛著以前劇組的合照。合照很多，掛滿了三麵牆。樸秀妍眼尖地看到其中一張合照中有個女人和張慧嫻長得很像，笑了笑，“難怪所有人都說你長得像楚然，看到她本人的照片，真的很像。不過仔細看又不一樣。她的眼睛圓一點，是那種杏眼，你的眼形略狹長，用眼角瞟人很有震撼力。”

    張夢補充解釋，“那就是傳說中的媚眼如絲。這種眼形是鳳眼。在古代，擁有這種眼形的人多是一方諸侯，出將入相。”

    劉榮震驚。

    這是誰家小孩這麽討喜，動不動就蹦成語，知道的比他還多。真是太可愛了。

    感覺到劉榮強烈的情緒，張夢不著痕跡地躲到張慧嫻身後，諾諾地說：“姐姐，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樸秀妍撲哧一笑，“好了。先說正事吧。編劇呢？”

    劉榮一拍隻剩下幾根頭發的腦門，“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配角沒出場。”說著對門外吼，“不是說小玉早來了？人呢？”

    話音剛落，有個人影冒失地闖進來，“對不起導演，小玉正在補妝，馬上就到。”說著抬頭，驚呼一聲，“啊！楚姐！”

    樸秀妍對這些人的反應已經做到完全平靜。

    劉榮代為解釋，“小蘭，這是我們劇組專程從韓國請來的gf組合，來當這部戲的主演。一會兒你和小玉打個招呼，這兩位都會說國文，不要太欺負人家。”

    張慧嫻，樸秀妍，張夢紛紛對視。

    她們會說國文，和欺負她們有關係？莫非以前認為她們是外國人，所以用國文罵她們很安全？

    劉榮意識到說錯話了，幹笑兩聲，推了小蘭一把，“別愣著，趕緊去把人給我找來。”

    小蘭愣愣地走出放映室，喃喃自語，“像，真是太像了。”

    人走後，樸秀妍有感而發，“這位經紀人真是性情中人。挺難得的。”

    經紀人之所以是經紀人，要掌控藝人的形成收入以及人脈圈子。那可是要比八麵玲瓏還要八麵玲瓏才做的了的。這位經紀人被稱為金牌經紀人，卻養成這種大大咧咧丟三落四的性格，不能不說是一朵奇葩。

    劉榮訕訕的，“她運氣好。”

    張慧嫻收回視線。淡笑的臉上隻剩下牽強的紋路，張夢一直很關注她的表情，悄悄拉動她手指，小手指尖還在張慧嫻手心劃過。

    張慧嫻知道，這是小丫頭在問她是不是傷心。小丫頭平時說話很混賬，聰明又狡猾的性格讓她又愛又恨。但每到關鍵時刻露出的貼心更讓她動容。

    在小蘭大力催促下，小玉急匆匆趕來。和她的經紀人一樣的性格，讓老成持重的張夢都連連搖頭。

    樸秀妍失笑。張夢裝起大人的樣子真的十分可愛。

    臭老九姍姍來遲，進門後也和小蘭一樣大吃一驚，隨後看到張慧嫻身後的樸秀妍和張夢，恢複鎮定。

    “早就聽說張慧嫻小姐和楚然長得很像。猛地一看，就好像楚然活生生站在我們麵前。我失禮了。抱歉。”

    這是張慧嫻來華第一次有人鄭重其事地道歉，出於禮貌，張慧嫻認真的回應，鞠躬，“沒關係。你們的楚然長得很美。”

    張夢心中暗緋。誇楚然美，不就是說和楚然長得像她美嗎？走到哪裏都改不了自戀的毛病。

    臭老九輕笑，初見麵的尷尬消失，開始說自己的劇本。

    張夢連連打哈欠，等到臭老九說完，讓每個人自行領會劇本人物時，張夢問張慧嫻，“她說的沒你好。我還是想聽你講。”

    張慧嫻拉著張夢小聲說：“其實她就是講了主角的人物性格。主要是給你秀妍阿姨說的。”

    “說了什麽？”張夢的好奇心占據上風，興致勃勃地問。

    “你秀妍阿姨演的是親親。親親是個自我感覺很好的人，口頭禪都是‘為什麽沒人喜歡我，我這麽美麗，而且還有才華！’聽得你秀妍阿姨臉都綠了。”

    張夢捂嘴笑，接受到張慧嫻的笑容，生氣道：“你是在諷刺親親和我一樣，都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人？”

    “不是諷刺，是喜歡。”張慧嫻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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