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殺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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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而我的注意力又在表姑爹的身上,冷不丁的響起一陣笑聲,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我就火冒三丈起來,因為在那哈哈大笑的正是霞兒妹,她笑的很狂很癲,甚至很邪,完全不像她平時的樣子,我知道她可能又被上身了,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小娃娃身上的黃皮子搞的鬼。

    見到霞兒妹在這個時候哈哈大笑,還沒心沒肺的,二嬸的臉上頓時也掛不住了,敲了敲霞兒妹,說:“你這缺心眼的死丫頭,笑什麽笑,還不給我停下來!”

    但是霞兒妹對二嬸的話卻充耳不聞,就跟被點了笑穴似的,一直哈哈哈的笑個不停,這讓二嬸也意識到了什麽,立即緊張的搖著霞兒妹,喊道:“女兒,我的乖女兒呀,你這是怎麽了?”

    旁人雖然一頭霧水,但畢竟霞兒妹中過一次邪,所以就連我媽都意識到了這點,慌忙對二嬸說:“用筷子扳手指!”

    二嬸會意,抓起兩根筷子就夾住了霞兒妹的右手中指,眼下也顧不上會不會弄疼霞兒妹,猛地一扳,就把霞兒妹的中指扳彎了。

    但霞兒妹卻還是哈哈大笑,這招好像不管用,這時就聽表姑爹說:“雲虎,快打她!”

    經表姑爹這麽一說,我頓時緩過神來,揮著兩手就往霞兒妹身上拍,卻不料霞兒妹竟然皺著鼻頭,一臉凶狠的衝我猛地一吼,嚇的我兩腳一軟,一屁股就倒坐在了地上。

    接著就見她手指著表姑爹,說:“韓慶餘,我等這天等好久了,你不會忘了自己幹的好事吧?哼哼哼……我不會讓你安生的。”

    這個聲音雖然是從霞兒妹口中說出來的,但聲音卻不是她的,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就跟嗓子眼有痰似的,含糊不清。

    包括我二嬸,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但凡有點生活閱曆的也該看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表姑爹急忙讓他兒子(我表叔)招待其他客人,把霞兒妹我們四個人帶進了一間包房,衝著霞兒妹說:“就算是我不對,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直行善積德,你還想怎樣?”

    霞兒妹又是哈哈一聲笑,說:“我想怎麽樣?殺子報!”

    聽到這話,表姑爹猛地一愣,臉上的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就聽霞兒妹繼續道:“本來該死的是你兒子,但是他當了官,有官威護著,我動不了他,那自然就輪到你孫子了。”

    表姑爹兩腿一軟,幸虧有我媽攙扶著,這才沒有坐到地上,哀求道:“你想報複,就衝著我來,錯是我犯的,你弄死我好了。”

    霞兒妹嘿嘿一陣陰笑,說:“弄死你多沒勁,要是我想弄的話,你早死了,我又何必苦苦等到現在?一條命還七條命,我對你已經很客氣了。”

    說完,霞兒妹身體一軟,二嬸急忙抱住她,但卻已經昏厥過去,表姑爹立即找人把霞兒妹送去了醫院,又對我媽訴苦道:“家門不幸,好好的滿月酒,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我媽趕緊安慰他說:“慶餘叔,我也不知道說啥好,您可要保重啊,還有小雨澤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請和尚道士什麽的超度超度?”

    表姑爹擺了擺手說:“現在的和尚道士大多數都是假把式,我覺得小雲虎還是挺靈的,所以才讓你們留下來住一晚。”

    我媽可能害怕我也會像霞兒妹那樣,但是礙於表姑爹的情麵,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等宴席結束的時候已經下午一兩點鍾,我媽去醫院看霞妹兒,我就跟著表姑爹回到他家,直接被他帶進了書房。

    關上門後,表姑爹拿了一盒子大白兔奶糖給我吃,我也跟他不客氣,一顆接著一顆的往嘴裏塞。

    良久,表姑爹才開口道:“雲虎,我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稀奇之處,但是從你在飯店裏的表現來看,我相信你一定能收拾那個畜生。”

    想到那個黃皮子上了霞兒妹的身,我心裏也想收拾它,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做。

    現在我唯一能確定就是,我之所以能打跑那玩意,應該是因為我左手無名指上的小白圈,但這治標不治本呀,打跑了它還能回來。

    於是我就問道:“表姑爹,那個黃皮子說的殺子報是什麽意思?還有什麽一條命還七條命。”

    見我問,表姑爹歎了一口氣,沉吟了片刻,也就把他年輕時候的一件事說了出來。

    那是1968年的冬天,當時的韓慶餘高中還沒讀完,響應“上山下鄉”政策,積極的投入“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大浪潮中。

    於是跟著一幫同學,被安排到河南許昌市許昌縣的一個曹寨村插隊,雖然熱情高昂,但插隊可不是遊山玩水,而是真要動手幹活的,三天的新鮮勁過去,所有人都叫苦連連。

    好在有負責人天天給他們做思想工作,隻要拿著《毛主席語錄》一起念幾句,頓時就又跟打了雞血似的。

    就這樣一直忙完秋收,進入冬季,才漸漸閑了下來,按照政策,年前還有一次回家探親的機會,誰料想天意弄人,突降大雪,一夜下了足足二十公分厚,也就把韓慶餘他們留了下來。

    下大雪也沒事可幹,就整天困在屋裏睡大覺,最後睡的人都快要廢了,總算是挨到了天晴,也不知道是誰提議去山上踏雪,頓時一呼百應。

    帶上幹糧,又問鄉親借了獵槍,韓慶餘他們五男兩女也就淺一腳深一腳深的朝著山上走去。

    四處白雪皚皚,白茫茫大地真幹淨,把天地間映的透亮,顯得極為空曠,置身於野外,讓差點憋壞了的七個人高興的嗷嗷大叫。

    姑娘歡快的唱著歌,小夥子就鼓掌叫好,也有詩興大發的,念著毛主席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雖然高興,但在雪地裏走路卻是一件耗體力的事,進入山中,兩個姑娘就叫喊著走不動了,於是就生起了篝火,讓她們在火邊休息,五個小夥子則準備去打野味。

    因為隻有三支獵槍,而且也處於安全考慮,所以就留下了兩個負責照顧姑娘,韓慶餘和朱歡、彭軍三個人進入深山打獵。

    下過雪的山中特別的靜,靜的連他們的喘氣聲都清晰可聞,還時不時有雪從樹枝上掉落的聲音,三個人走了很久,卻連個毛都沒有看到,頓時興致全無,也就打算原路返回。

    因為地上有他們的腳印,想原路返回並不困難,但就在這時,朱歡卻叫住了兩人,說:“你們聽,有人!”

    朱歡一向耳朵靈,聽他這麽說,韓慶餘和彭軍兩人也就停了下來,豎著耳朵仔細一聽,竟然隱隱約約還真有人聲傳來。

    而且那聲音好像正在往他們這邊靠近,越來越清晰,就聽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說:“跟你說多少遍了,你怎麽一點不長記性,那種事萬萬做不的。”

    另一個小夥子的聲音說:“不就是殺個人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中年人怒吼道:“放屁!咱們拿人家東西已經不對,怎麽能再傷人家性命,今天要不是我跟著你,非釀成大錯不可。”

    小夥子似乎有些不服氣,爭辯道:“我不殺人,人就會殺我,為什麽人殺我可以,而我殺人卻不可以?”

    “閉嘴!臭小子,從哪學來的這些歪理?”中年人氣呼呼的罵道,片刻,語氣又軟下來說:“你還小,有些事不能做就不能做,不論如何,因為一旦做了,就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

    聽到這,韓慶餘三人都以為碰上土匪了,於是趕緊跑到一邊躲了起來,那兩個人還是一邊走一邊說,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小夥子嘿嘿笑道:“爹,你別生氣了,咱們這一趟雖然出了點差錯,但好歹搞到了雞,還有酒,回去一定要吃個痛快,喝個痛快”

    中年人說:“這倒是,那就別廢話了,家裏的還在等著咱們呢,趕緊走吧。”

    韓慶餘三個人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雖然聽說過土匪,但誰也沒見過土匪,聽見那兩個人的聲音走到近前,膽子大的彭軍也就伸頭瞄了一眼。

    韓慶餘兩個人見他一臉茫然的蹲了下來,覺得十分納悶,小聲問道:“看到了嗎?你怎麽了?”

    彭軍看了看兩人,撓了撓頭,說:“沒人。”

    朱歡鄙視的說:“是你沒看到吧,聲音就在跟前,怎麽可能沒人呢?”

    其實彭軍也很納悶,但他真的沒撒謊,見朱歡鄙視他,頓時火冒三丈,氣憤的說:“不信你自己看。”

    “看就看,誰怕誰。”說著,朱歡也把頭慢慢的伸了上去,然後立即拍了拍旁邊的韓慶餘,有些緊張的說:“你快來看看。”

    韓慶餘被他們弄的一頭霧水,小心翼翼的站起來,伸頭一看,頓時整個人就懵了,情不自禁的長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