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哈哼哈大笑。

    笑聲可怖，再次讓他騰起怒火。他扳著她的肩膀，一雙眼晴睨著她，居高臨下睨著她。他說，“是不是你調唆飛荷？”

    她冷冷拔開他他的手，看著他冷笑。她說，“在你眼裏，我這麽有能力？”

    又笑。

    “不要笑！”他惱羞成怒，被她盯著他的眼晴看穿一般，看穿他仍想著周音的可笑。

    顧煙聳聳肩，捧著水杯回到客廳。

    沈瑜跟過來，他雙手抱著肩膀，沉聲告訴她，“如果我知道你是你指使飛荷，”停了停，他沒有說下去。

    她接著他的話說，“你是要趕我出去，還是跟我離婚？”

    想不到她這麽直接，他抬起頭看她一眼。“你想離婚？”他輕蔑地問。

    她笑，“你會跟我離婚？”

    他冷笑，不置可否。

    他才結婚，不會現在跟她離婚，顧煙心裏想，他那麽驕傲，跟張淩芳頂撞娶了她，他不會現在跟她離婚讓家族看笑話一個驕傲的男人，會有自尊。

    “你以為我不敢跟你離婚？”半響，他倚在牆壁對揚唇冷諷。

    她冷笑，“你現在不會跟我離婚。”

    “為什麽？”他的嘴角牽著嘲諷。

    她平靜地聳聳肩，“你想在看低你的家族麵前爭個麵子，如果你現在的小公司做大，有了事業，到時你就可以讓我滾。”

    他一怔，輪到他大笑。

    她白他一眼，心裏冷如冰雪。冰雪會融化，然而跟沈瑜一起生活，雪從空中落到地上，一層層堆著雪，那些雪越來越高，把她淹沒。他沒有對她伸過手，任她在雪裏彷徨。

    他的笑空洞嘲諷，不知是在笑她，還是在笑自己。

    像這兩個這麽可笑的人。

    他現在知道，她看穿他。他低估了她，其實她有知道他在心裏想什麽。

    這讓他更加羞憤，有種心事被別人冷眼窺視的羞辱感。

    這些跟周音的心事他不打算跟別人傾訴，隻是午夜喝一杯酒，看著天空那抹星光，寂寥地跟心裏的周音幹杯，喝一口酒。

    然而顧煙看穿他，這讓他的心事在她麵前像像是剝了衣服一樣透明。

    他想起他跟顧煙那些同床共枕難堪的晚上，他麵對一個赤身的女人，卻無動於衷。不，是無能為力，他碰不了她。

    她站起來，她說，“我想今晚你也不想見到我吧，我去小姨那裏。”

    她開始收拾衣服。

    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正放著娛樂新聞。秦羽跟飛荷吃飯的畫麵呈現在電視上，就算是旁觀者，他們兩個人的眼神親昵溫情，不是普通朋友那種眼神。飛荷沒有對秦羽眉來眼去，可他們舉止就仿佛是一對情侶，注視對方的眼晴也充滿柔情。

    顧煙在房間收拾行李，聽得客廳傳來摔東西的哐當聲。

    她皺眉。

    拿著行李走出房間，沈瑜拿起桌上的報紙擲上電視。

    她走過去，把電視關上。

    “如果不喜歡看，大可以喝杯咖啡。”她關上電視轉頭對他說，“我給你泡杯咖啡。”

    “你以為我非周音不可？”忽然，他沉聲問她。

    她轉過頭，對他笑笑。“我沒有說起你跟周音。”跟他結婚，她就對周音閉嘴，不會在沈瑜麵前提起周音，可到底是他說起周音。

    他說，“你知道我在等周音離婚？”語氣譏諷。

    她冷笑，“我知道。”

    走進廚房，煮咖啡。

    客廳跟廚房像飄著窒人的冷漠，像所有話語都靜下來。她茫然煮著咖啡，窗外夜色黯下。沈瑜跟她結婚，搬出來原來那幢公寓，那幛公寓靠近海邊，吃完飯可以散步去看海景。然而沈瑜是不會跟她這樣浪漫的事情，兩個人說著一些瑣碎的事情，坐在海邊看著大海。也不需要兩個人說話，就坐在海邊的椅子，頭依在他的肩膀，看著遠處燈光閃爍的船隻。

    到了晚上，船會亮起燈，跟星星一樣。

    她搖搖頭，倒咖啡，把咖啡端出去。

    沈瑜站在窗前，背對著他。

    她把咖啡拿到桌上，對他說，“咖啡煮好了。”

    他沒有回過頭，也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他忽然低聲說，“我疲倦。”

    顧煙一怔，莫名看著他。

    是說跟她結婚疲倦？

    她感到淒酸，結婚他們沒有溝通，也不交流，比兩個普通男女合租一間房子還陌生，難怪他會這樣感慨。

    夜色這麽溫柔，讓她的心跟著軟。她低下頭，“對不起。”

    他錯愕，肩膀抖了抖，轉過頭凝視她。

    她低著頭，蒼白地笑了一笑。“沒抱歉我沒有能讓你喜歡我。”

    他苦笑，怎麽她怎麽演這出戲，這麽可笑。她怎麽會忽然跟他道歉，一個婚姻是兩個人組成，他也有責任。

    他看著她，她抬起頭，牽了牽嘴角，“如果你能愛上你的妻子，你就不會疲倦。”停了停，看著他，“我沒有這個能力讓你喜歡我。”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向他低頭，是的，夜色這麽溫柔，他們兩個卻不相愛，客廳這麽靜寂，他的背影這麽悵惘，她不由的跟他道歉。

    他說，“這句話應該由我說。”他忽然也對她真誠。

    她抬起眼晴看他，笑了笑，“你現在是不是想離婚？”

    “離婚？”他把手放在額頭，想了想，對她搖頭。

    她也笑，“我知道，你現在不離婚，等到事業有成那時候離婚，到時候離婚別人也隻會認為是別的優秀女人更配得上你。”

    他失笑，皺眉看她。“什麽道理？”

    她也皺皺鼻子，“男人事業有成離婚了，別人也不會怎麽指責，你看現在，有錢的男人不離婚娶另一個女人，別人會覺得這不流行。”她說。

    他冷冷輕哼一聲，他說，“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

    她想，不，你要是娶了周音，你不會管周音多少歲，你不會跟她離婚，你們會一起到老，但她沒有出聲，臉上飄著蒼茫的笑意，神情是麻木的平靜。她不想提起周音，讓他又惱怒。

    周意總是能牽動著他的心。

    他走過來，捧起咖啡喝了一口。

    “奶茶咖啡？”他抬眉。

    她點頭。

    他皺著眉頭，“我要黑咖啡。”

    “換一下口味。”她像在勸他，也仿佛在勸他試著喜歡另一個女人。

    說完她覺得可笑，隨手拿走他手上的咖啡。

    “怎麽？”他詫異揚眉。

    她轉頭，對他笑，“我去給你泡黑咖啡。”

    “不必。”又拿回她手上那杯咖啡。

    他說，“我說疲憊不是指我跟你。”

    她愕然抬頭，看了看他，他說，“我不知道要不要去找周音。”

    原來是等待周音讓他疲倦。

    不是她。

    她的臉上掠過失意，但隨即收拾臉上表情，喝完咖啡，她對他說，“今晚到小姨那裏。”

    “我沒有趕你走。”他說。

    她笑，“跟你結婚，小姨也對我冷戰，我要去哄她。”朝他眨眨眼晴，扮歡快。

    說完拿起行李，關上門走了。

    房子隻留下他。

    他頹然，走到沙發坐下。不一會，又站起，走到陽台。

    他見到她走出小區，在路上等計程車。他想開車送她，可是想了想，又按下這個想法。

    怎麽回事，他也有在乎她？

    隨即聳肩，笑了笑。苦笑。

    他能在乎誰？周音？他在乎周音就已經讓他疲憊，他哪裏有心力去在乎另一個女人？

    昏黃街燈下，行人牽著手依偎著走過，顧煙仍在等計程車。

    她的身影纖瘦，寂寞，街燈把她的影子打在地上，行人走過去，像踩著她的影子，她無動於衷，似乎在發呆，想著什麽，也沒有避讓路邊的行人。有一個女人撞到她，對她伸著手嚷嚷，顧煙也仍然站著，沒有出口，讓那個女人在罵她，還是那個女人的男人把她拉開。

    他的心被什麽敲了敲。

    走回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像著惱一樣煩悶地打開啤酒。易拉罐嘶的一聲，啤酒泡沫冒出來，打濕他的手。

    他怔怔看著她，眼神一深，動了動。

    這種情緒太煩悶，他不想去思索這種心情，為什麽目光會不由自主的停在顧煙身上。他轉過身，喝了一口酒，隨手把陽台的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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