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走到公寓樓下，飛荷給她電話。

    她招手叫計程車，到了酒吧。

    她沒有找飛荷，而是叫了一杯酒。

    她喝著酒，手撐著吧台。她想了想，她跟沈瑜離婚了？隻要沈瑜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他們就可以離婚。

    有一隻手搭在顧煙的肩膀。她轉過頭。

    飛荷對她笑笑。

    她說，“你聽說我跟秦羽的事情？”

    “什麽？”顧煙有點茫然。

    “秦羽要跟我分手。”她苦笑。

    顧煙沒有說話。

    飛荷坐在她的旁邊，她又叫調酒師給了一杯酒。

    她對顧煙揚了揚酒杯，顧煙也拿起酒。

    “你不開心？”飛荷問她。

    顧煙搖頭，隻覺得頭疼，臉頰上被打的耳光仍然火辣。

    飛荷用手撐著頭，盯著顧煙看。

    過了一會，她的目光停在酒杯裏的酒。她低聲說，“我喜歡秦羽。”

    顧煙覺得疲憊。她不想聽飛荷說心事。

    她對飛荷說，“這是你跟秦羽的事情，你跟秦羽談。”

    “秦羽不見我。”飛荷說。

    顧煙沒有出聲。

    她說，“你認識周音？”

    顧煙抬起頭。

    她說，“你幫我約周音好不好？”

    顧煙覺得好笑，她抬起眼看飛荷。她說，“秦羽不是跟你分手了？”

    飛荷固執。她說，“我不答應。”

    顧煙歎氣。

    她轉頭看著舞台，沒有那個男人在唱歌。她把初吻給了那個男人，如果那天也跟男人回家，她也不是處女。

    她沒有跟小姨說，她現在跟沈瑜仍然像是單純男女，她跟沈瑜沒有牽過手，也沒有親熱。她跟沈瑜最近的距離，是他吻了她的手。

    她細想他剛才看她的眼神，他的神情專注，帶著熱烈的熱情。

    再找一個男人結婚嗎？女人隻要打扮打扮，然後去相親，也許還可以找到一個男人結婚。然而婚姻是什麽？

    她搖了搖頭，低著頭喝酒。

    飛荷側著頭打量她，她說，“你不開心？”

    “沒有。”顧煙搖頭。

    她笑，“你不開心。”又看著她。

    顧煙沒有再說話。

    她說，“你今天喜歡沉默。”

    顧煙點點頭，她不想再說什麽，她感到疲憊。

    飛荷問顧煙，“你是不是認識周音？”

    顧煙感到不耐，她說，“如果你想得到秦羽，你直接問秦羽，你告訴她，你想跟他的妻子談。”

    “他不見我。”她攤開手，苦澀地聳聳肩膀。

    顧煙盯著飛荷看，她化了淡妝，容貌明豔，雖然有些失意，但不失一個漂亮的女人。她對飛荷說，“秦羽已經結婚，你再找過另一個男人？”

    她說，“我隻喜歡秦羽。”苦笑。

    顧煙又不作聲，她覺得無話可說。

    愛情是什麽？她也不懂，隻是心裏焦灼，傷心，疲乏。她又叫了一杯酒。她比飛荷喝了很多酒，飛荷詫異地看著她。

    她問，“你怎麽了？”

    顧煙搖頭。

    “怎麽了？”飛荷放下酒杯，身子傾向顧煙，一隻手放在顧煙的額頭。

    “你的額頭有點冰。”飛荷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你是不是感冒了？”她問她。

    顧煙雙手掩著臉，但眼晴沒有眼淚，隻是覺得眼晴酸澀。

    她抹了抹臉，歎口氣。

    飛荷側著頭打量她，她說，“你跟沈瑜吵架？”

    “我跟你說過沈瑜？”顧煙抬頭看飛荷一眼。

    “我是公司旗下的藝人，我會不知道老板的妻子是誰？”她朝顧煙眨眨眼晴。

    顧煙疲乏地笑了笑。

    她說，“你跟沈瑜吵架？”

    “我們沒有吵架。”顧煙說。

    如果跟沈瑜吵架，說明她跟沈瑜還可以溝通，然而她跟沈瑜兩個人都不想跟對方聊天，更不用說談心事，他們隻是對對方淡漠，對對方冷臉。

    他們也有過吵架，然而這算是吵架嗎？他們結婚隻有一個話題，就是周音。

    她又歎口氣。

    飛荷呆愣看著她。

    她笑，“我叫你來是想你安慰我，可你比我更不開心。”她說。

    顧煙笑了笑，“對不起。”

    “你為什麽不罵我？”飛荷忽然認真看著顧煙。

    顧煙跟飛荷的眼晴對視，飛荷聳了聳肩膀說，“別人都說我是狐狸精，第三者，你為什麽不罵我？”

    “憑什麽罵你？”她笑。她又不是飛荷的什麽人，罵一個人也需要資格。

    飛荷說，“你知道我是秦羽的女朋友，你還跟我做朋友。”她對顧煙又眯了眯眼晴。

    顧煙笑，低頭喝著酒。

    飛荷拿過她的酒，她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朝飛荷擺擺手。

    回哪裏？她要跟沈瑜離婚，沈瑜現在是不是在公寓？她不想回去見沈瑜，他們兩個見麵會爭吵。真是可笑，他們吵架是因為周音，她跟沈瑜結婚也是因為周音。

    她對飛荷說，“周音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飛荷也點點頭，她讚同，“她是一個迷人的女人。”

    “一個漂亮的女人，男人也喜歡在外麵有女人。”她苦笑。

    飛荷說，“你對我生氣？”

    顧煙朝飛荷看一眼，她那麽年輕，漂亮，為什麽也要跟周音一樣喜歡秦羽，她可以對周音相讓，把秦羽給周音。

    她做一個大方的女人，也許秦羽會記得她。

    然而她說，她喜歡秦羽，她不想跟秦羽分手。

    “你為什麽喜歡秦羽？”顧煙忽然饒有興致問飛荷。

    飛荷揚了揚眉毛，她說，“你為什麽喜歡沈瑜？”

    “我喜歡沈瑜？”她反問。

    飛荷點點頭，“當然，不然你怎麽跟沈瑜結婚。”她說。

    說得真的是很有道理，不喜歡沈瑜怎麽跟沈瑜結婚？

    可顧煙無言以對。

    她又喝了一口酒。

    飛荷在顧煙旁邊說，“沈瑜那麽喜歡你。”說完歎了口氣，語氣羨慕。

    顧煙差點就笑出聲。她放下酒杯，手把酒杯轉來轉去，側著頭問飛荷，“沈瑜喜歡我？”

    飛荷覺得顧煙喝醉了，問的話也好笑。她笑了。她說，“當然沈瑜喜歡你才會跟你結婚。”

    跟剛才一樣，她喜歡沈瑜，沈瑜喜歡她，兩個人結婚。

    飛荷做了秦羽的＂qing　ren＂，然而卻這麽天真單純。

    顧煙忽然覺得飛荷可愛，她抬起頭打量她，她的神情失意，但眼晴仍然閃著明亮的光芒，飛荷的眼晴裏有愛情。顧煙盯著酒杯裏的自己，她在望著玻璃杯裏麵的自己，她的臉色蒼白，眼晴空洞，她看起來無精打采，仿佛是被一個男人拋棄的女人，怪不得飛荷問她是不是跟沈瑜吵架。

    她一直沉默。

    她想告訴飛荷，她想跟沈瑜離婚，沈瑜如果跟周音結婚，那麽她就可以嫁給秦羽。然而聽起來是那麽可笑。婚姻簡直就像是遊戲，一個個配對在一起，然後分開，然後跟另一個人組成一對。

    飛荷拿起酒杯，碰碰顧煙的杯子。她說，“等會我送你回去。”

    顧煙對飛荷搖頭，整個臉趴在吧台。

    她側著頭看著舞台，因為臉趴在吧台，視線也是偏著的，她看著舞台頭上那盞燈，那盞霓虹燈，似乎隻要是娛樂場所，都有這樣一盞暖味的燈光。

    舞台上有人在唱歌，那些情歌聽得她熱淚盈眶。她側過臉，讓臉貼著吧台。

    飛荷見她一直沉默，她用手拍了拍顧煙的肩膀。她問她，“你怎麽了？”語氣關心。

    顧煙說不出話，她的聲音哽咽。

    飛荷說，“來，我送你回去。”

    她猛地揮開飛荷的手，飛荷一怔，盯著顧煙看，然後低下頭，伸手扶起顧煙。她說，“你跟沈瑜結婚了，你跟沈瑜吵架也還是沈瑜的妻子，”她勸顧煙，“我跟秦羽爭吵，我們就分手。”

    太難了，她居然要安慰顧煙。

    顧煙說，“我想在這裏待一會。”

    “哪個夫妻不吵架？”她安慰她，“吵了架也是夫妻。”

    這些聽聽得刺心，顧煙的眼晴酸澀，她別轉臉。

    “來，我送你回去。”飛荷扶起顧煙。

    在計程車上，飛荷問顧煙地址，顧煙告訴司機，計程車開向小姨的公寓。

    她一直沉默，轉過臉看著車窗外。

    她的臉貼著汽車玻璃，覺得臉頰冰。

    她不應該跟沈瑜結婚，真傻，沈瑜說不喜歡她，她卻同意跟沈瑜結婚。沈瑜是不是也跟張淩芳一樣，以為她跟他結婚是因為他的背景。

    沈瑜居然為了跟她結婚，沈家的股份不要了，他這麽無視這些利益，怎麽跟張淩芳聯手拿走尹陌的股份。

    有那麽一會，顧煙想，沈瑜是不是也喜歡她？

    不然這跟怎麽解釋？

    可是她分明聽著，沈瑜一個字一個字告訴她，他不喜歡她。

    就在剛才，沈瑜親吻她的手，她不禁問他，是不是愛她。

    沈瑜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

    然而沈瑜覺得沉默是不知道，是不知怎麽回答，那不是愛與不愛，而是不知道愛還是不愛。他一個人呆坐在公寓，他給顧煙電話，顧煙關機。

    他煩躁地在公寓走來走去，又站在窗前，希望能看到顧煙的身影。然而又覺得可笑，他不知他站在窗前一直望著小區門口是為了什麽？

    他在等顧煙？

    他不知這種等待是不是因為愛情。

    他愛顧煙嗎？在顧煙搭電梯走後，他一個人站在走廊，空寂的走廊，顧煙問過的話像停在他的心上，他第一次想著，他愛不愛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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