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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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她就覺得天朝法律十分不完善,比如對於人販子和j□j犯的刑律,比如後來生出的嫖宿幼女罪,每每看到這樣的新聞她都深恨那些寡廉鮮恥的畜牲,然而這些畜牲到了末世沒有了法律的約束將會更加肆無忌憚,如果末世沒有了法律和規則的束縛,這一類人的出現又該用怎樣的方法來約束他們,還是像武俠小說當中寫的那樣,指望出現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路見不平一聲吼,還是帶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遇到不平事一聲吼,吼完之後繼續走。

    這一瞬間,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有想,整個人怔愣地看著窗外發呆。

    至少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沒有殺人的勇氣,或許真犯到自己身上,殺也就殺了,或許有那麽一天,自己殺人的時候就像現在砍喪屍一樣,毫無負罪感,會把那當做無比平常的一件事情在做,但那絕對不是現在。

    她轉頭問滕鉞,聲音很輕:“滕鉞,你殺過人嗎?”

    滕鉞目光平靜地投在她臉上,十分鎮定地應了一聲:“嗯。”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她竟然絲毫不覺意外。其實哥哥也殺過人,她知道。

    哥哥周禮是特種兵,經常會去邊境執行一些很危險的任務,哥哥從來不和她說這些,直到後來有次他在一次抓捕任務當中受傷,被毒梟用槍打中了腿,他才悄悄對她說了,沒敢告訴父母。

    被搶打中腿,她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會不會影響哥哥以後走路,好在哥哥說沒有傷著骨頭,隻是以後類似於全國特種兵大比這樣的劇烈比賽不能參加了,即使參加也拿不到名次。

    她當時真鬆了口氣,隻要人沒事就是萬幸。也是這時候,才稍稍聽哥哥提過那麽一兩次,出任務時的危機。

    哥哥說,他第一次殺人時,是開槍將一個毒販子的頭爆開了花,混合著血漿的腦漿就像豆腐腦撒出來似的,讓他做了好幾天噩夢。很多人第一次殺人後過不了心裏那關,需要心裏輔導師進行疏導。

    她不由想,那場麵會不會像砍喪屍那樣,喪屍的腦袋是腥臭的,一刀砍下去,像夏天破開的西瓜。

    她兩隻手的手指捏在一起,無意識地攪動著,好半響她才又問:“你第一次殺人多大?”

    這時一個鐵盤子裝的爆炒老鼠肉端了上來,滕鉞對老板娘說:“再來雙筷子。”

    老板娘笑眯眯地看著滕鉞,又瞅了眼周末,帶著黃金戒指油乎乎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哎,好!你們慢用!”

    很快便有個神態焦慮中帶著些堅韌的中年女人沉默地給她拿來一雙筷子,老板娘則去了另外一張桌子,和那些異能者打趣調笑著。

    滕鉞一邊用筷子在鐵盤子裏夾了一塊老鼠肉給她,一邊說:“十六歲。”

    周末心猛地一跳,抬頭詫異地看著他,覺得這樣詫異似乎不好,便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專心地吃盤裏的東西。

    滕鉞自己倒是無所謂,說話的語氣格外平淡,平淡的像在說自己十六歲時上高中一樣。

    他說:“十六歲就去了邊境當雇傭兵。”他吃著香噴噴的老鼠肉,還認真地想了一下,“在阿富汗。”

    羊駝兄大口大口地吃著老鼠肉,非常粗魯地吐出一根骨頭,似笑非笑地問她:“妹子,怕了?”

    說怕,周末心裏還真是半點怕的感覺都沒有,甚至沒有升起半點波瀾,而是……她問:“你當時怕麽?”

    滕鉞似回憶似的頓了一下,“有吧。”

    周末無語,“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麽叫有……吧?”

    滕鉞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神色又格外認真地回她:“忘了。

    周末:……

    羊駝望著滕鉞淡然的樣子,想起他第一次見這小子的情景,天空中都是飛機的轟炸聲,身邊都是急速而過的子彈,不過片刻的功夫,前一刻還相對安寧的交換市場已是一片殘肢斷臂。

    才十六歲,臉上尚有些嬰兒肥的小子灰頭土臉地趴在草叢中,神情有些呆滯地四周。他和他那幫兄弟看這毛還沒長齊的小孩兒也敢來這地方,連拖帶拽地把他拽走。不過在那地方j□j歲的小孩就已經會開槍殺人,隻是十六歲就來邊境當雇傭兵的並不多見。

    那小子當時既沒吐,也沒嚇得臉色發白,就是直愣愣的緊緊端著槍,一聲不吭。從那時候開始他便是這麽一副表情,像是什麽時候都難從他臉上看到什麽情緒似的,總是一副木愣愣的死人臉。

    那是個隨時都可會死人的環境,通常前一刻你還和那些人擦肩而過,甚至在說笑交換東西,下一刻身邊全部都是殘肢斷臂。

    羊駝笑了一下,這小子說忘了,不是忘了當時的場景,而是忘了害怕。那種情況下,腦子裏唯一能想的,就是怎樣活下來。

    周末腦子裏想的卻是,怎樣的生長環境才會讓一個十六歲才上高中的小屁孩上戰場。

    她伸手抓住滕鉞手背,在他手中輕輕握了一下,滕鉞那副死人臉上露出個愉悅的表情,唇角微微一揚,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羊駝連忙叫著說:“哎哎,妹子,還有我,我十六歲就上戰場,那害怕,那血腥,至今想起來依然做惡夢啊!”他沉重地歎了口氣:“想當年那些老戰友,在戰場上並肩戰鬥,現在陰陽相隔……”他一臉惆悵四十五度角望天:“憂傷啊!”

    說完還眨了眨他那雙不大的眼睛,臉上清楚地寫著:我好憂傷,快來安慰我!

    周末:……心裏剛剛升起的一點對滕鉞心疼的情緒霎時被他攪得消散的一幹二淨。

    對於周末的無語,羊駝兄絲毫不介意,反而一臉興致地問:“妹子問這些做什麽?是想殺人了?”

    周末感覺自己頭上又垂下幾根黑線,“就是問問,末世法律形同虛設,或許有那麽一天就會殺人也說不定,先做好心理準備。”

    羊駝兄一拍大腿:“妹子你能這麽想就對了。”他拿筷子的那隻手高高一舉,對老板娘揚聲道:“老板娘,來兩瓶啤酒,我要和我妹子喝兩杯!”

    老板娘滿臉為難地走了過來:“現在哪裏還有啤酒,溫度太低,都凍成冰了!”

    “那就給我們倒一杯開水!”羊駝豪氣地一揮手。

    老板娘又對著那中年女人喊道:“楊紅,給兩位老板倒兩杯開水!”

    名叫楊紅的中年女人動作麻利地拿了熱水瓶過來,給三人一人倒一杯開水。

    雖然有了些皺紋,可一雙手白皙修長,一看就不像做粗活的,倒像是文人的會有的一雙手。周末順著這雙手抬頭看了眼這雙手的主人。

    大約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相貌平常,身材適中,皮膚倒是挺白,末世前應該保養的不錯,眉間雖有些愁苦,笑容卻不乏爽朗,即使做著端茶倒水的活,衣服依然很整潔,給他們倒水時,臉上依然帶著笑。

    許是見周末麵善,她忍不住輕聲問周末:“你們這是要去江城方向?”

    周末含笑點了下頭,沒有出聲。

    “我也是往江城方向,困在這裏,給老板娘幫幫忙,賺點食物。”

    周末還是含笑看她不說話。

    楊紅臉稍微紅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你們下午要是走的話,能不能捎帶我一程,我做飯洗衣服都拿手,路上有什麽可以做的事我都可以,不會給你們添太多麻煩,到了江城你們把我放下來就行,我兒子年輕,路上有個什麽喪屍,也能一起去幫幫忙。”

    貨車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周末基本是不發話的,拿主意的事情都交給滕鉞和羊駝,她很少插嘴,所以她笑了一下說:“你是坐那客車來的?”

    楊紅點頭。

    “他們下午可能也會走,我聽那叫沈力的異能者說,一定會把你們送到目的地,你下午要是走不防坐那輛車,畢竟你們原本是一起的。”她小聲地和中年女人說著,中途突然換車,他們雖然經過江城,但畢竟不是目的地,途中很可能會有其它變故,如果一起走的話,坐客車走對這對母子更合適一些。

    楊紅自是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擔心這些人再不走,雪化之後就更難走,才想早點離開。

    聽完周末的話感激地微對她點了下頭,“謝謝。”

    這是個極容易博得人好感的女人。

    那邊很快就商量好,沈力走過來對羊駝三人說:“兩位兄弟,我們決定下午和你們一塊走。”

    羊駝道:“吃晚飯我們就走,你們要一起就快點,不然天黑趕不到椒邑縣。”

    沈力回去拍了下手,高聲道:“都去收拾下自己的東西,吃晚飯後我們就走!”

    困在這裏這麽久的普通乘客聽說終於可以出發,臉上都露出激動的心情,動作飛快地收拾包袱站到大廳裏,就等著出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