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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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從來不知道,有時候在人前維持笑容竟是一件吃力的事情,她感覺自己臉上像掛了一層麵具一般,一直逼自己在笑,眼底冷的已經快要隨時維持不住這樣的笑容,居然連發聲都覺得困難。

    她原可不必如此,隻是從小的教育讓她即使有矛盾,也從不在人前爆發,更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她實在維持不了,便仰頭將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一飲而盡,轉頭對著滕鉞的時候臉色整個冷了下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不等他說話,再轉過臉麵對其他人時,又是唇角微揚,禮貌的樣子。

    這個笑臉一直在她走到無人的地方之後,徹底崩塌。

    她大學畢業進入社會隻工作了一年,到底還嫩,她以為可以很好的控製自己的表情神態,但當那層紗布被撕開時,她才發現,維持這樣一個堅強冷漠不在乎的麵具有多困難。

    她疲憊地靠在走廊裏冰冷的牆麵上,身體順著牆麵緩緩地滑下去,將臉搭在伸直在膝蓋的胳膊上,渾身乏力。

    當你對一件事情,或者一個人起疑的時候,你會忍不住去推翻他的一切。

    比如她遇到危險時滕鉞和羊駝的突然出現,為什麽能出現的那麽巧?是不是他們其實一直都未離去,隻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再來到她麵前?

    還有什麽比英雄救美救命之恩更能得到人的信任嗎?事實上也是在這之後她才想過要和他們同行的。

    而當時她掉入喪屍群中,他回來救她,是因為她是隊友或者是因為那半分的喜歡,還隻是因為任務?

    說到那半分喜歡,她自己都想抽自己,直到這個時候,她居然還在在意這個問題,可她該死的就是會在意這個問題,甚至這個問題盤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不停的出現不停的想。

    或許有時候,人在意的就是那一口氣。

    若是他有半分是因為喜歡,哪怕不是喜歡,隻當她是隊友都成,哪怕不是隊友,隻是一個普通的朋友也可以,隻要不是因為任務。

    因為她也是在這之後,將這個人放在心裏,放的更深。

    平時她還察覺不到,然而在開始對他產生懷疑的之後,她就感覺心髒被一根繩子狠狠勒緊,控製不住的疼。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也控製不住。

    是因為從末世最開始便和他在一起麵對?是因為她幾次危機都是他及時出現化解?是因為他在危難關頭不離不棄?還是因為驟然末世,家人消息全無,在他出現之後,心理上本能地依靠他?

    亦或是,全部都有?

    她知道,他身上有種能另她致命的東西。

    從一開始他出現,她就不曾討厭過他,甚至他的出現,完全就像是按照她喜歡的類型打造出來,隻等時間一到,這個人便出現在她生活中,順理成章。

    想到這裏,她便像渾身脫力一般,意興闌珊。

    由於末世之後,電力係統毀壞,一些電力人才要麽變成喪屍,要麽被喪屍殺死,要麽流浪在外,全城電力係統尚未恢複,隻有宴會大廳中燈光璀璨,其它地方墨黑一片。

    周末所處的走廊因靠近宴會大廳,其實有些微的光傳來的。

    剛走到這裏時,目光無法馬上適應黑暗,周圍自然也是濃鬱的黑暗,此時待了一會兒,目光便可以看到一點東西。

    當她隨意抬眸一瞟,便將到幾條手指粗細的長蛇像她遊來時,著實嚇的夠嗆,那一瞬間什麽難過什麽心痛通通拋諸腦後,如果她身後有尾巴的話,可以看出她瞬間渾身毛發都炸開的驚恐狀,她幾乎是跳著起來。

    在她跳起的瞬間,那幾條細長小蛇頓時騰空而起,高高的舌頭霍然抬起,如同離弦的弓箭一般急速射來,嗖一聲從她殘影裏穿了過去。

    “咦?”

    在周末消失的瞬間,樓梯口處出現一聲年輕女孩的驚呼,接著一個細長纖瘦的年輕身影從樓梯口走了出來,隻是光線實在太暗,看不清她臉上的五官長相,隻留一雙清冷的雙眸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清亮。

    見目標消失,地上的幾條細蛇嗖嗖嗖地縮回到女孩的身邊,化為一根手指粗細的藤蔓纏繞在她手腕上。

    她狠狠抽了一下手中的藤鞭,低低地說了聲:“可惡!”

    滕鉞一直在注意周末動靜,知道她驟然冷下的臉色,也知她挺直著背緩緩走出去,背影倔強又寥落。

    她這段時間的異常他都看在眼裏,卻無法解釋。

    如果真要他說什麽,他也隻有一個字:是!

    當這個字真的在心底默念出來時,心裏會有窒息一樣的疼痛。

    可他沒有辦法去向她解釋任何事情,隻能讓兩人關係越來越冷淡,這是對兩人都好的做法。

    滕鉞再麵無表情,可他眼底細微的擔憂為難等情緒依然讓嶽淵渟看在眼裏。

    嶽淵渟目光格外明亮璀璨,像是無數光芒聚集了在他那張精美絕倫的臉上,他唇角揚著,優雅舉杯,即使穿著一身廣袖長袍的古裝,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拿細長的透明高腳杯,也絲毫不見違和,甚至有種不下於他坐在櫻花樹下彈琴煮茶的風雅。

    他抬起透明酒杯,對滕鉞微微示意,輕抿了一口便用清亮如珠玉落盤的好聽聲音微微笑著說:“聽說滕兄來自金陵,金陵作為南方最大的軍事基地,想必比江城這彈丸之地信息更加豐富,不知滕兄可願指點一二?”

    說是指點,實為試探。

    滕鉞所有心思都在周末身上,麵對嶽淵渟的試探,他隻是麵無表情地冷冷掃了他一眼,“隻是路過。”

    明明他神態表情語氣都不算客氣,卻不會給人失禮之感,隻讓人覺得,他性格本就如此。

    是以嶽淵渟並不在意,依舊微微一笑。

    他既然想試探他們底細,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們逃過,他不開口,身邊自然有人會替他開口。

    他身邊女伴這時輕笑一聲,輕輕柔柔地笑著開口道:“聽說滕先生也會弓弩?正巧我也是弓弩和槍械愛好者,在末世前還參加比賽得過獎,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與滕先生交流切磋?”

    說話的女子一直站在嶽淵渟身邊安安靜靜如同影子一般,若不是她忽然開口說話,真會忽視她的存在。

    她身材高挑纖長,一身複古旗袍將她完美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一頭黑色長發用一根玉簪盤起,相貌隻算是清秀,但目光恬淡笑容柔和,靜靜地站在光芒四射的嶽淵渟身邊,如同古代仕女一般,原本五分的長相被她姣好的氣質生生襯托到了八分。

    她說這話時,滕鉞目光便落在了她的一雙手上,手指修長白皙,細膩優雅,拇指戴一玉韘,造型古樸,玉料沁成雞骨白色,紋飾簡練,外緣有繩紋,圍繞淺浮雕的蟠虺獸麵紋。

    從露出的手背來看,這真不像一隻常年握槍握弓的手。

    見滕鉞目光落在她手中玉韘上,並不說話,她又是輕輕柔柔地一笑,說不出的柔情似水,吐出的話語卻是極具挑釁:“怎麽?不敢?”

    嶽淵渟想要試探這一群人,自然是力挺自己女伴,便寵溺一笑,語氣頗為縱容道:“小然難得遇到同會弓弩的,倒是讓滕兄見笑了。”

    滕鉞正要說話,身邊忽然一閃,手臂被人抓住,竟是去走廊休息的周末突然出現。

    他見周末臉色蒼白,便知道她遇到事情,一手抓住她胳膊,一手扶住她纖細的腰身:“發生什麽事?”

    她的忽然出現讓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周末扶著他站穩,搖了搖頭微微蹙眉:“有蛇攻擊我。”

    此話一出,頓時讓在場許多女賓倒吸一口氣。

    末世後的蛇和末世前的蛇可不是一個概念,末世後許多動物變異,誰知道她遇到的蛇會是什麽蛇?

    她們害怕地向窗外張望,一些非變異人的普通女子臉色蒼白,尚且還能力持鎮定,強撐著身體不敢給他人帶來麻煩,有些末世前沒有什麽閱曆又嬌生嬌養,在末世後被一些強者養起來帶到宴會場上來的漂亮小姑娘則完全崩潰,瑟瑟發抖,小臉煞白地往身邊男伴身邊偎,甚至有人害怕的驚呼出聲。

    滕鉞聞言目光愈發冷地轉向嶽淵渟:“嶽先生辦宴會前也該清理下周圍的畜牲。”

    嶽淵渟臉上笑容不變,隻淡淡向身邊的年輕侍者吩咐:“沒聽滕先生說嗎?別讓外麵畜牲嚇到我們的客人。”他看著滕鉞在受到他試探和挑釁時都絲毫不曾變色,卻在聽聞身邊女伴受到攻擊之後眼底掩飾不住怒色的臉,笑容越發的深了,英俊的臉上滿是歉意:“讓姑娘受驚是淵渟的招待不周。”又對身邊女伴道:“安然,你帶這位姑娘下去休息,壓壓驚。”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身形隱沒在走廊黑暗中的那年輕女子聽到他們的對話,氣的緊緊抓住手中的藤蔓,憤憤地錘了下冰涼的牆壁:“你才是畜牲!你全家都是畜牲!”也不知道是說滕鉞還是嶽淵渟。

    又低低地似自語一般憤然咕噥:“要不是你讓本姑娘試探她本姑娘會去嚇她嗎?可惡!”又看著周末不屑地氣道:“膽小鬼,幾根樹藤就嚇跑了。”

    卻也知道她這句話是無理取鬧,在末世別說樹藤,一隻蚊蠅都可能置人於死地,江城死在她樹藤下的喪屍野獸還少嗎?

    那位名叫安然的旗袍女子淺淺一笑,走上前來扶她。

    周末此時已經站直,情緒也平穩下來:“謝謝,不必。”

    她剛才隻是突然看到幾條蛇才嚇了一跳,在末世鍛煉這麽久,早就練就了應對危險的能力,知道在宴會人多的地方會安全一些,瞬間瞬移到滕鉞身邊。

    旗袍女子安然見她拒絕並不意外,笑容溫婉柔和,讓人見之親切:“沒有被嚇到吧?江城多樹,入春之後一些冬眠的動物便都醒來,女孩子乍然看到,確實會嚇一大跳。”

    周末對這女子實在討厭不起來,便也客氣地點頭微笑:“謝謝,真的沒事。”

    “到那邊坐坐吧。”安然指著宴會廳邊沿處的沙發,又對一旁的侍者說:“給這位……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

    “周末。”

    “給這位周末小姐拿一杯熱牛奶。”又親切地對她笑著說:“可以叫你周末嗎?”

    麵對這位名叫安然的旗袍女子時,周末感覺整個人都放鬆起來,仿佛又回到末世前和自己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光,臉上笑容也舒展開:“嗯,隨意。”

    “我叫安然。”女子大方地說,隨即露出些微好奇的神色:“剛剛看你突然出現在宴會廳,你那是……瞬移?”

    這並不是什麽秘密的事情,周末既然敢在人前展現,自然不怕人知道,也大方承認:“嗯。”

    “這異能好,不求多厲害,保命足夠了,末世後,真是人命薄如紙。”她感歎了一句,又立刻笑了起來,“聽說你還會弓弩?正好我也是弓弩愛好者,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切磋切磋?”

    周末意外道:“你也會?”

    “看不出來吧?在末世前我還得過獎呢,也是一點愛好,難得遇到同道,忍不住就技癢了。”

    周末望著她纖長細膩如白玉一樣的手,簡直看不出來這樣的一雙手會是握弓的手。

    她這一望,倒是讓旗袍女子目光也落到她的手上,“別看我,我觀你的手似乎也不像會握弓的,末世後才練的吧?”

    周末的雙手同樣細膩修長,指甲飽滿粉潤,剪的與肉齊平,骨節分明有力,宛若玉雕。

    隻一眼看去,安然就喜極了這一雙手。

    她看人喜歡先看人指甲,偏偏周末這雙手幹淨的合極了她的心意。

    周末聞言將手身了出來,露出裏麵的細繭,又握其掌心微微笑道:“為了生存。”

    四個字,讓旗袍女子也心有戚戚焉。

    她望著周末,片刻後竟起身,“你在這休息一會兒,我去看拿點吃的。”

    周末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大致也能猜到,見她突然離去也笑笑沒說什麽,坐在沙發上喝著末世後還是第一次喝到的熱牛奶,看著旗袍女子走到嶽淵渟身邊,低聲說了什麽,便又笑盈盈的將目光對上滕鉞,似乎在和他說與自己有關的事情,目光還向這邊投來,見周末也在看她,還笑著向她點了點頭,儀態萬千。

    她做在沙發上,捧著透明玻璃杯中的熱牛奶小口喝著,目光看著宴會廳中的衣香鬢影。

    她耳朵微微一動,身體猛地向後一倒,一根墨綠色鞭子嘩一聲響,從她眼前唰一下快速飛過,鞭子尾部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鞭痕,發出啪一聲爆響。

    周末整個臉色都冷了下來,看向突然襲擊她的人。

    持鞭少女手腕上纏著藤蔓,穿著朋克風的皮衣皮褲,神態高傲若女王一般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滿臉驕縱:“聽說你殺了一頭巨型變異豺狗,我不信!我要挑戰你!”

    遇到這種情況,周末心底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是個蛇經病嗎?

    持鞭少女看她那滿臉無語的表情和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哪裏看不出她心裏想什麽?氣的臉都紅了,惱羞成怒地將手中藤蔓一揮,唰一下朝周末甩了過去,周末這次是不戰也戰,她還沒有被人拿鞭子挑釁到身上了,還任別人打的習慣,當□體一閃,豁然出現在持鞭少女身後,揚起手刀,對著少女脖子就砍了下去。

    手刀未到,持鞭少女似有所感,身體微微一扭,手中長鞭嘩一聲圍繞著身體旋轉了一個半月弧,對著周末橫抽而來,同時霍然抬起一腳,猛地向周末攻去。

    周末沒想到這少女不僅是異能者,居然還有武功底子,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夠人家看,當下瞬間離開,不與她近身纏鬥,退開之後,手中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短弩來,彎弓搭箭,用黑洞瞄準,對著持鞭少女毫不客氣地一箭射去!

    持鞭少女被人叫來做這樣的腦殘事,還被人罵做畜牲,原本就一肚子火,想到始作俑者是因為她才讓她如此丟臉,得罪不起那個人,便遷怒到周末身上,開始那一鞭子完全是憤怒之下狠狠抽去的,沒想到不僅沒有抽到對方,還被對方躲開,氣的手中長鞭一揮,一分作五,靈活的如同長蛇一般急速向周末纏去。

    宴會廳內尖叫聲一片,中間場地頓時被空出來,所有人都站到宴會場的邊沿,將中間場地留給正在打鬥的兩人。

    周末怒極,手中箭離弦,持鞭少女尚未反應過來,身上便噗嗤一聲,被短箭一箭紮入肩膀,控製的藤蔓頓時一縮,垂倒在地。

    持鞭少女吃此大虧,豈會罷休,那幾根藤蔓越長越長,正要發飆,就聽嶽淵渟皺眉不悅地對少女斥了一句:“鬧夠了沒有!”

    持鞭少女氣的眼睛都紅了,卻硬生生克製住自己的脾氣,怒氣騰騰地瞪著周末,將幾根藤蔓狠狠往回一收,再用力摔在光潔的地板上,失控地叫道:“沒有沒有沒有!可惡可惡可惡!我就是要挑戰她!就是要挑戰她!”抓著手中鞭子憤怒地指著周末:“你敢不敢比?敢!不!敢!”

    持鞭少女大約十八~~九歲的年紀,一頭利落的短發,瓜子臉大眼睛,此時憤怒的眼裏像是能噴出火來一般,即使肩膀受傷,臉上也沒有半點軟弱,反而像隻憤怒的小母狼,張牙舞爪。

    周末很想問: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在她看來,這姑娘完全就是個中二期還沒過的熊孩子,若是平時,麵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打鬥,她定然會幹脆地搖頭說:不敢。

    可之前因為滕鉞的事情,她也憋了一肚子火在,之前兩次被這持鞭少女偷襲,怒火更是燒到鼎盛,聽到持鞭少女的挑戰,根本不和她廢話,直接往短弩上搭箭,對著持鞭少女,嗖就是一箭。

    在她搭箭房間的瞬間,另外一支箭也同時發出,不過這隻箭並非對人,而是計算出周末短箭的軌跡對周末發出的短箭射去。

    隻是周末的箭是通過黑洞激發,直接對準持鞭少女另外一邊肩膀,箭速又急又快,讓人防不勝防。

    這隻箭的主人明明計算好弩箭的軌跡卻完全射空,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噗嗤一聲,持鞭少女另一邊肩膀已經結結實實地又~插~一箭。

    作者有話要說:清明節斷更了,文下打不開,一直404錯誤,就在微博向大家請假了。不過我隻請假了兩天,卻四天沒有更……【主要是沒有電腦碼字,回來的時候高速被挖段,車子重新返回又被堵在高速上,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到杭州,更虐的是,身上沒錢,在車上又餓又渴頭暈眼花渾身無力,發了條圍脖,下麵居然一群小夥伴在點讚……心都碎了 ╥﹏╥

    渣渣向大家道歉,先放上肥肥的一更,欠上的四更接下來幾天都補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