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朱小姐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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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心潔再看看睡眼惺忪的年倫,問:“你一個下午都沒睡?”
“沒有啊,現在靈感來了,靈感還在的時候就畫下來,不然他走了,再想抓就抓不到了。”年倫剛想拿起筆,忽然看到朱心潔穿戴整齊,問:“咦?出去啊?”
“對啊,現在都差不多六點半了,你不餓麽?”剛說出口的話,朱心潔馬上覺得後悔了。中午的時候,也不知道是這貨是餓鬼投胎還是怎麽的,在朱秀娟那裏,吃了兩個雞腿三碗飯,說:“我現在去狐子家吃飯,你去不去啊!”
年倫兩眼放光,說:“去,有得蹭幹嘛不蹭!”說吧,連忙放下手中的畫筆,洗了把臉,套上外套,戴好圍巾就準備出門。
然而此時的朱心潔正在看年倫那些塗鴉的畫,她今天隻看了兩幅,一副是站在惡龍爪子上的少女,一副是少女變成紅蝶破碎分離,然而此時結合前麵的幾張,第一幅是一個穿著唐朝半臂襦裙的美麗女子剛下一艘大船,人影攢動,隻有她的麵龐是最清晰可見的,然而人群的另一頭,是一個年輕的日本武士。
第二幅則是唐朝的少女被武士追趕,逼迫到山崖邊上,滿臉的驚恐與血痕。
結合今天中午看的那兩幅,似乎有些懂了,但是好像又有些不明白。看到年倫出來了,朱心潔放下畫,和他一同走出了房間。
狐子的家住得不遠,坐地鐵不過3個站,再步行十分鍾也就到了。
狐子是朱心潔在日本的高中同學兼貼心閨蜜,和在廣州的阿真一樣。朱心潔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好事,這輩子才會有這麽完美的兩個‘"qing ren"’。
然而狐子的感情生活和朱心潔一樣並不是很順利。
狐子全名小野狐,現在是一名尺八老師,晚上偶爾會去酒吧唱唱歌。還在大學的時候,狐子就喜歡上了一個叫高島留音樂製作人,高島是個很迷人的男人,和朱心潔一樣的,她們各自瘋狂的追求著自己的心愛。
直到朱心潔離開日本,狐子依舊沒有減輕對高島的追求。直到一年多以前小狐狸的降生,高島還是沒有正式確定和狐子的關係,相反的,卻漸漸的疏遠了。
朱心潔和年倫坐在客廳裏看著那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狐子說,這就是她和高島的兒子,大名叫朝陽,狐子一般都會叫他小狐狸,平時狐子上班的時候都是自己的母親帶。
看著可愛的小狐狸,朱心潔知道,狐子當年那個瘋狂追求的男人,也許隻是一個放蕩不羈的‘藝術家’而已,他可能不是一個完美的"qing ren",更不會是個安心的丈夫,甚至不會是一個負責的爸爸。
“你沒有打算去找他嗎?”朱心潔問狐子,雖然這句話她之前問過無數遍。狐子想了想,說:“我想過,也找過,不過都沒用,後來想通了,他可能不是不愛我,隻是他更愛他自己而已。阿潔,你說我們當初為什麽要喜歡藝術家,老老實實找個男人結婚生子多好啊?”
狐子感歎著,同樣的感慨朱心潔也有過,隻是當年的愛,是自己放下了自己,放下了一切最深沉最熱烈的愛。朱心潔覺得自己的心可能還會再次悸動,隻是可能永遠無法想以前那樣把一個男人淩駕在一切之上了。
簡單的吃過晚飯之後,狐子和朱心潔在討論明天晚上歌唱會的事。
小林老板早早做了宣傳,說明天晚上請了幾個歌手來幫襯朱心潔。作為當年一起的樂隊,除了一個出國沒能回來的,其他的基本都到了。
朱心潔很感謝當年那些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那些小夥伴們,時間的流逝並未衝淡他們的友情,反而拉進了她們的距離。
翌日,星期五,年倫說自己要在房間裏作畫,朱心潔也沒時間和年倫逛街什麽的,她要和幾個樂隊的朋友試音,磨合,確定周六晚上的曲目。而那次,山口秀一出奇的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裏。
雖然還是那個稀疏的頭發,還是那滿身的橫肉,可是也不知道是換了身衣服的緣故,還是他臉上的肉緊致了一些,總之看起來,他比前幾天精神不少。
對於他的出現,最高興的還是上村,小林老板對此也頗為開懷,當年從他酒吧裏走出去的幾個年輕人,有的已經小有名氣,無論怎麽樣,他都不希望看到其中任何一個人過得不開心。
在淺草主唱的那個女生今晚會到東京和大家回合,加上吉田,三個人的撐場已經讓小林滿臉笑意,不管怎麽說,大家都希望明天順順利利。
星期六的時候,朱心潔接到了媽媽的電話,朱秀娟說會帶著兒子和佐藤先生來現場支持她,朱心潔當然是高興的,然而就在她經過年倫房間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一天沒見到年倫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敲了敲門,開門的年倫著實把朱心潔嚇了一跳。
本來就是卷發的年倫此時的頭發好像炸開了一樣,兩個黑黑的熊貓眼透過那副裝模作樣的眼鏡框看著她,問:“有事啊?”
“喂,你搞什麽啊?怎麽成這樣?”朱心潔不理年倫開門走了進去。
然而她眼前的一切,和前天相比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還是用來睡的床,上麵鋪了一張厚厚的塑料薄膜,擺滿了各種顏料,原來還是一堆草稿的紙的中間,平躺著一個畫板,畫板上麵是一張顏料還未幹透的畫。
結合了水彩寫意張大千和工筆細致郎世寧的畫風,仿佛已經成為了年倫獨有的畫風。
畫裏依舊是那條黑色的巨龍與那個成魔的少女,用工筆夠了的龍頭和少女的樣貌,龍尾越往下就慢慢變成了寫意的山水,黑色的夜裏燈火通明的婚宴上,一對準備結婚的新人隻剩下一背影,模糊卻有看不清楚。整個畫麵的精髓仿佛就是那條黑龍的龍頭和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女,然而與草稿不同的是,原本是眼泛紅光的巨龍,此時的光線稍微柔和了一些,變成深橘色的光。巨龍的瞳光映照著少女可怕的麵容。
少女的麵容已毀,臉上布滿了黑色的血管,然而朱心潔發現了,少女的眼睛是紅色的。
“喜歡麽?”年倫忽然說。
“啊?”朱心潔不解問。
“我想等這一個係列的畫畫完了以後,把它送給你。”年倫伸著懶腰,看得出,他好像為了創作這幅畫已經很久沒休息了。
“我今天晚上在g唱歌,你來不來?”朱心潔問。
“來!當然要支持你啦!”年倫恢複了一些精神挫了挫眼睛肯定說道。
“我看你還是休息一下好了,省得晚上你還沒出門就變成幹屍了。”朱心潔說著,隨即看了下年倫的房間,房間是很大,可是好像沒地方給他睡。
“那我在椅子上趴一會兒好了。”年倫恢複了萎靡不振的聲音說。
“不如你去我那睡好了,反正我今天要出去!”朱心潔說前半句的時候年倫小小驚訝了下,但是說後半句的時候,年倫隻得哦了一聲。
然而誤會往往就是這樣不經意卻又很巧妙的發生的。
就在年倫抱著朱心潔睡過的枕頭流拉哈子睡得正熟的時候,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擾了。
或許是睡得太好,或許是自己真的懵圈了,年倫還以為自己在自己的房間,光著個膀子就去開門。然而看到來人是佐藤楓和朱秀娟的時候,睡意就好像被一個炸彈給炸沒了。
然而在門外的不光有朱秀娟和佐藤楓,還有朱心潔的繼父佐藤一郎。
年倫咽了口唾沫,立馬關上了門,以光速穿好了衣服,然後陪著笑臉去開門。就在朱秀娟和自己兒子竊竊私語總覺得朱心潔和年倫關係不正常的時候,年倫賠著笑臉開了門。
該萬幸的是,朱心潔此時不在屋裏,然而即便如此,年倫也覺得自己好像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們的關係一樣,索性也懶得去解釋,隻說朱心潔出去彩排去了。
佐藤楓神情詭異的看著年倫,年倫一看時間,已經塊到七點,就帶著他們一家三口來到g。
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夜色籠罩了整個東京。
寒意襲來,人們紛紛躲進了g。
在那裏麵,卻是另一番場景,雖然沒有像別人那樣掛著大大的海報,可是大家都知道今晚要有誰來。
台上的燈光和曲目在做最後的調試。
小林老板看到年倫來了,特地上前招呼,得知旁邊的三位是朱心潔的媽媽一家,更是喜不自勝,安排了一個視野極好的地方給他們,上了幾碟小菜,年倫是真的餓了,從中午到現在他什麽都沒吃,剛上了一碟花生米就啪嘰啪嘰的吃了起來。
場子裏的人越來越多,那個酒吧在當地是一個大酒吧,一直以音樂為主,比起那些滿耳吵雜的地方好很多。
今天來的人,看上去很多都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少說有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女,還有一些更大,似乎都是來聽歌的。
就在年倫還在想朱心潔等下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正想著,燈光黑了下來。
忽然出現了一個很溫暖的男聲,身穿黑色禮服的吉田慢慢走上台,台下幾個女生尖叫了起來。
曲調安靜悠揚,吉田的聲音幾乎完美,然而到了副歌部分的時候,身穿白色蕾絲裙的朱心潔走上台,頭上帶著一隻白羽毛的裝飾物。那是年倫第一次聽朱心潔唱歌,她像一隻白天鵝一樣緩緩走到了吉田的身邊,握住吉田的手,兩個人的音線幾乎完美的訴說著一個故事。
年倫看著台上的兩個人,一黑一白,這讓年倫想起了那年在湖心見到的兩隻天鵝,一黑一白,優雅得不可侵犯。那是年倫第一次聽朱心潔唱歌,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那聲音仿佛生出了魔力讓他覺得,他們就是湖心的那兩隻天鵝。
“姐姐好漂亮啊!”一旁的佐藤楓說。
“是啊,好漂亮!”年倫目不轉睛的看著朱心潔,那時在唱歌的朱心潔有多美他自己有多想用畫筆描繪下來,年倫的嘴角爬上了微笑。
一曲終了,吉田和朱心潔拿著話筒說了幾句,年倫沒聽懂,佐藤楓說,大致是介紹了朱心潔的身份。
六年了,當初那些聽朱心潔唱歌的人想必也長大了吧?
朱心潔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名氣,可是因為她的聲音有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在當時還是感染了一批人。忽然的,底下有個人再給朱心潔加油,年倫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好,愛你的人並沒有忘記你,那便是存在最好的印證。
吉田走下台,台上隻留下朱心潔一個人,朱心潔準備開口的時候,不免有些動容,隻見她深吸一口氣,眼含淚光,說:“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また私を覚えている,私は日本で育ち、ここに私のお母さん、お父さん、弟、私の愛した人と私を愛して。私はこの場所が好き。ありがとうずっと私に応援して、私は最も美しい歌聲にお返し。”(謝謝大家,還記得我,我在日本長大,這裏有我的媽媽,爸爸,弟弟,愛我和我愛的人。我喜歡這個地方,謝謝你們一直支持我,我會用最美麗的歌聲回報大家。)
這時,鋼琴曲響起,朱心潔的目光落在旁邊旁邊那個彈鋼琴的男人身上,那個男人帶著鴨舌帽,穿著寬鬆的t恤,身上依舊掩蓋不住的是贅肉,可是此時此刻卻很安靜的在彈著鋼琴,那是山口秀一。
朱心潔臉上浮現很愜意的笑容,那首歌是來自kokia的ibelieve~海の底から~,從讀書的時候朱心潔就非常喜歡這首歌,她覺得每次當自己覺得失落,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走到盡頭,再也衝不過去的時候,一直都是這首歌陪著自己熬過來,這麽多年了,她一直很感激這首歌,一直很感激她的朋友都沒有忘記她。
然而此時她在唱著的這首歌,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秀一,為了所有人。她希望自己的歌聲能有神奇的力量,告訴所有人,走出深海,就是人生。
在台下的年倫聽著這首ibelieve,覺得朱心潔此時好像真的變成了那隻白天鵝,在湖中心唱著這首歌,身上有種異樣的光,一直吸引著他。
當這首歌的高.潮來襲,一股暖流流到了年倫心裏,他仿佛看到了那時因愛成魔的唐女得到了新生,在美麗的湖邊看著自己,穿著潔白如光的羽衣,臉上帶著笑意。
那一瞬,年倫好像明白了,有時候死亡,並不代表著結束,相反的,他可能代表了新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