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蘇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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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關上了,屋子裏隻留著一盞暖暖的黃色床頭燈,年倫看著那燈,覺得此時自己很溫暖,這就是他一直期盼愛情的溫度。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朱心潔回來的時候,年倫睜開眼睛,旁邊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年倫有些驚詫,說:“咦?有吃的?”

    朱心潔點點頭,說:“是啊,阿央的媽媽做的,她說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習慣,這麵是他們自己的土麵,切得……也很粗。”朱心潔夾了一截起來,粗細不均勻的幾根麵在筷子上在年倫麵前亮了像,“我覺得你現在不能沾葷腥,就沒叫他們放肉,這地方也沒什麽菜,所以,現在就是碗素麵,醬油和鹽巴我拿來了,一起吃吧!”

    朱心潔把麵條放在桌上,然後坐在年倫身邊,把年倫扶了起來,披了件衣服在年倫身上,年倫聞了一鼻子,說:“好香啊~”

    “對吧,我也覺得,阿央說裏麵放了點香麻油,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的就替你謝了人家。”朱心潔把一碗麵條分了一大半出來遞給年倫,然後說:“這兩個雜糧粑粑,你一個我一個!”

    年倫笑著接過,看著此時的朱心潔。一盞昏黃的燈旁是朱心潔的笑臉,麵條的熱氣籠罩著彼此,滿鼻子都是四溢的香麻油的味道。

    那麵條的味道年倫沒吃出什麽來,可是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麵條。

    人的記憶往往是跟隨著時間刻錄的,尤其是在記憶中的美味。

    有時候分享太重要,一碗冷飯,如果隻是單純的一碗飯,在饑寒交迫的時候,是別人和你一起吃的,他自己也要餓死了,但是他給了一口給你,那就比龍肉都有滋味。

    現在的年倫可以說是有些狼狽,在自己心愛的人麵前生病了,雖然這無可厚非,可是還是讓年倫覺得,這至少不應該發生得這麽快,這麽快就讓朱心潔來照顧自己。

    可是他現在覺得,也正是因為這場病,才讓他有這麽幸福的記憶。

    晚上年倫想去洗澡,朱心潔死活不讓,說屋子裏冷,他洗了澡會更冷,但是年倫說自己真的快臭了,兩者僵持不下,朱心潔決定給年倫擦擦身。

    年倫眨了眨眼睛,有些為難的同意了。

    擦擦身?怎麽感覺自己是癱瘓病人一樣?年倫這樣想著。

    看著朱心潔把熱水端了過來,年倫馬上後悔了,連忙說:“我自己來吧我自己來。”

    朱心潔推了推,說:“你害什麽羞啊~”

    麵對朱心潔一副大老爺們氣概,年倫忽然變得像個小媳婦,微微紅著臉不自然的被朱心潔扯過了胳膊仔細的擦著。

    其實,朱心潔的心裏也不平靜,總覺得還是有那麽點波動,就當朱心潔給年倫擦完腳一路往上走快擦到他大腿的時候,年倫忍不住叫了:“唉唉唉~~~可……可以了~”

    朱心潔有點摸不著頭腦,愣著看了看年倫,隻見他雙頰通紅似乎真的很難為情,手不小心刮噌了下,忽然感覺刮到了什麽東西,她頓時明白了那是什麽,剛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咽了下去,眨了眨眼睛,一聲不吭默默的把水盆端到廁所裏倒了,然後在廁所裏洗了個澡,很快就忘了這回事。

    好不容易吹幹了頭發,穿著睡衣鑽到被子裏,發現年倫背著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朱心潔問:“睡著啦?”

    朱心潔躲到被子裏剛拿出手機就聽到年倫嗯了一聲,朱心潔不禁好笑,哪有人睡著了還會嗯的。

    正想刷刷朋友圈,就感覺到背後的人轉了個身,然後眼前一黑一直手身了過來把她床頭的燈給黑了,朱心潔還沒反應過來,燈一黑,自己就被嚴嚴實實的抱住了。

    這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手心的手機亮著微光,頸間就湊上來一個大腦袋,腰也被一隻大手摟住了。

    “幹嘛啊?”

    “嗯~”年倫沒有說話,隻是又往她身上湊了湊,下半身緊緊貼著朱心潔,朱心潔頓時想起了,剛剛自己在幫年倫擦身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他那地方的一幕,頓時明白了年倫的意圖。

    還沒等朱心潔說什麽,年倫的手不規矩的爬了上來,朱心潔連忙阻止,說:“手放哪兒啊!老實點兒!”

    感覺到脖子上癢癢的,是年倫的頭發膈得朱心潔有點受不了,就聽到年倫說:“嗯~可是……是你把我的火撩起來的……”

    朱心潔有點哭笑不得,轉過身,看到年倫像個耍賴的孩子一樣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額頭,似乎熱度還沒退,也不知道他現在的熱度是什麽熱度。朱心潔忍住笑意,說:“說了的,你現在生病不能沾‘葷腥’的,乖~啊!”朱心潔說得自己都笑了。

    可能是真的那碗麵條和感冒藥頂用了,年倫的精神真好了一點,他不死心的說:“我現在好了,身體棒棒的!寶寶來嘛~”

    “走開啦,你感冒不要傳染我!快閉眼!”朱心潔忍住笑意命令道,然後自己給了他一個後背不理他。

    碰了一鼻子灰的年倫依舊不死心的用頭靠著朱心潔的背妄圖女王大人能臨幸自己,朱心潔還第一次發現年倫居然這麽可愛,叫他不動就真不動了。

    這一次她是真的鐵了心腸沒理他,畢竟他還是個病人,等真的撿了芝麻丟西瓜就不好了。這一夜見他精神好了點,應該不用在抱著他入睡了,開了電熱毯,給他捂嚴實了,也不知道年倫是怎麽熬過這‘火’的,竟然自己熬著熬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身邊沒有了朱心潔,天已經大亮,窗簾邊透出從窗外撒下來的微光。

    一看手機,九點多了,緩緩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全身沒這麽酸痛了,知道自己的感冒好了些,回想昨天,真是感慨萬千。

    剛想下床走動走動,聽到門外響起朱心潔的聲音,趕忙鑽回被子裝睡。

    朱心潔走了進來,看到年倫的睡姿好像和剛剛的不一樣,也沒有懷疑,走了進去,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覺得好像熱度似乎退了,心安定了下來,輕輕把年倫叫了起來。

    年倫睜開眼睛看到朱心潔,朱心潔笑著說:“早安!”

    年倫伸了伸懶腰,慵懶的說:“寶寶早安~”

    不知道朱心潔哪裏來的勇氣,也似乎是一種本能的習慣,她俯下身去,在年倫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年倫吃了一驚,看著朱心潔,朱心潔卻說:“真沒用,快點好起來吧!”

    感動不過一秒,年倫被朱心潔一句話給塞得哭笑不得,瞬間秒懂了她話裏的意思,意味深長的看了朱心潔一眼,說:“我也想夜夜做新郎,可惜金槍不倒,也得佳人在懷才行啊!”

    朱心潔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都笑了。

    時間就這樣默默的走著,在瀘沽湖的這段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年倫的病過了一個禮拜已經好透了。兩個人的生活就好像是來度蜜月的夫妻,如影隨形的同進同出。

    有時朱心潔陪著年倫去采風,陪著年倫去畫湛藍的天空,畫碧綠的春草,畫透明的湖水。到了下午或者晚上,年倫就陪著朱心潔到蘇沫和蒼洱伴唱的小酒吧裏聽朱心潔唱歌。

    此時,朱心潔在台上唱著一首叫做《當你老了》的歌,年倫不知道為什麽眼眶濕潤了,這首威廉巴特勒葉芝於1893年創作的一首詩歌,後來被改編成歌曲,似乎訴說著遲暮的兩個老人眼中的彼此,那一瞬間,年倫似乎又看見朱心潔忽然老去的樣子,忽然的,很不舍。

    朱心潔在拿著話筒唱著,蘇沫在一旁伴唱,唱著唱著,似乎聽到了一聲哽咽。身邊的兩個人似乎感受到蘇沫的情緒,蒼洱連忙接上了話筒,唱完了這首歌。

    蘇沫是一個比蒼洱稍微粗狂一些的男人,聽說是阿壩州上的一個少數民族的漢子,朱心潔拉著蘇沫走到了外麵透了透氣,年倫跟著走了過來。

    隻見蘇沫點燃了一支煙,點了一杯酒,笑著說:“你們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沒事!”

    可能是男人都要麵子,有些事不能說破,年倫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說:“說說吧,說出來,舒服點。”

    “哎~有什麽好說的呢,都是些俗事!”

    “有什麽是不俗的呢?我們雖然都是搞藝術的,可是我們也要吃飯啊,吃五穀雜糧,有七情六欲,誰能很高雅的說,自己就是一塵不染呢?”年倫說,朱心潔看著年倫,說:“你們聊聊吧,我進去了。”朱心潔意識到自己在可能蘇沫抹不開麵子,找了個理由離開了。走之前拍了拍年倫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安慰蘇沫。

    年倫點點頭,朱心潔轉身走了進去。

    身後又傳來朱心潔和蒼洱的歌,蘇沫看著漫天的星光,又猛的吸了一口煙,說:“你女朋友歌聲真的很好聽,能把我唱哭了的,還沒幾個。”

    “這首歌能讓你流淚,證明你聽到傷心的地方了,怎麽,想起以前女朋友了?”年倫笑著說,他能理解這種感覺,因為他也被拋棄過。

    “你想結婚嗎?”蘇沫忽然問年倫,年倫看了看玻璃門後麵在唱歌的朱心潔,笑了笑,說:“我想啊~怎麽,你不想嗎?”

    兩條煙霧從蘇沫鼻子裏噴了出來,他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了它,說:“以前想過,不敢,現在想了,人沒了……”

    這樣的故事,在年倫的意料之中,他頓了頓,說:“說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