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寶妻作品,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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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飛趁她分神,手上使勁,哢嚓一聲,將骨頭接回原位。
祝融融殺豬般叫起來,痛得眼淚橫飛,跳起來就揮動手臂去打他:“我去!你幹什麽!痛死我了!”
那蒼狼好夢正酣,被祝融融一腳踩到尾巴,“嗷”一聲跳起。
一人一狗四下亂竄。
祝融融跳了幾下,突然驚覺左臂竟然不痛了,掄起手臂畫了幾圈,興高采烈的對顧小飛說:“哇塞!不痛了!小飛哥你居然真會接骨?太了不起了!我還以為你騙我的呢!”
顧小飛那時坐在地上,修長的大長腿優雅的盤起,他微笑著托腮道:“你全身206塊骨頭,我能一邊替你卸下來,一邊講出它們的學名。你若不信,也可以來試試。”
祝融融打了個擺子,討好道:“我信,我信!小飛哥棒棒噠!”
顧小飛瞥她一眼,笑而不語。
祝融融手不痛,更來勁了,湊上去說:“後來呢,被囚禁了又怎樣?”
顧小飛目光暗沉下來,繼續說:“孫越涵再是強勢,畢竟一介女流,敵不過元方雄年輕力壯。孫越涵後來被迫懷孕,生下一子。”
祝融融打斷他:“就是元燁?”
顧小飛自顧說下去:“孫越涵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嘔心瀝血修建的府邸,竟成了禁她終生的大牢。她的車和手機被沒收,她徹底與外界失去聯係。她幾次逃走,想盡一切辦法,最後都被元方雄捉了回來。再後來,她將風月府改名風月塚,在她眼中,此地為墳為墓。她天性桀驁不馴,哪裏甘願一生就此被囚做籠中雀鳥。她心裏對元方雄恨之入骨,連帶親生兒子也受到牽連。她生下阿燁,多年來從未抱過他。甚少與他說話,不許阿燁喊她媽媽。但哪個小孩不戀母親的?記憶中,阿燁對孫越涵又敬又愛又怕。元方雄每天逼婚,孫越涵不肯。剛開始元方雄還好言相對,後來日子久了,每逢酒醉之後無不對她拳打腳踢。孫越涵心中的憤怒無處發泄,時常不問青紅皂白,用鐵條將阿燁抽得遍體鱗傷。”
祝融融的媽媽也經常揍她,但所用武器不是書卷就是用報紙。被親生母親用鐵條抽打?祝融融想都不敢想。
元燁竟有這樣的身世,祝融融一時無語,心中唏噓。
顧小飛接著往下說:“元方雄就這麽一個兒子,兒子被打,他自然要找孫越涵算賬。但是阿燁被打得再慘,也從不跟父親告狀,若是被元方雄看出來,他就謊稱是摔跤或是在學校跟人打架。孫越涵對阿燁再壞,他也盡力去維護她,因為那是他尊敬的母親。他曾對我說,‘小飛你知道嗎,其實孫越涵是愛我的,她的愛在心裏麵,昨天我琴彈得好,她還對我笑呢。她笑起來可好看了。隻要我聽話,就能時常看到她笑了’那時我六歲,阿燁才五歲。”
祝融融眼裏有東西在閃動,偷偷抹去再回頭說:“噢,這樣的童年是挺悲慘的。”
顧小飛停頓了許久,繼續說起:“再後來,孫越涵還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逃掉了,並且再沒回來。”
祝融融追問:“怎麽逃掉的?”
顧小飛陷入回憶:“到現在18年過去了,我想到那個情景仍覺得心驚肉跳。那時我和阿燁都還小,”他閉上眼睛,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一個九歲的孩子,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倒在路邊,雨水衝刷下,鮮血流了一路。他像個血人,找不到傷在哪裏,因為他渾身都是血。大家七手八腳將阿燁送往醫院,他失血過多昏迷不醒,且阿燁又是號稱熊貓血的rh陰性血型,一時找不到與之匹配的血液供給。我們都以為他活不了了,醫生的病危通知下了一道又一道,全市的專家都被找來會診。大家都很傷心,所有人都在哭。阿燁在昏迷中不停的說胡話,一會兒喊孫越涵一會兒喊媽媽。人們這才想起到醫院後就一直沒見到孫越涵,大家轉身尋找,卻哪裏還有她的身影。好在阿燁命大,終於等到外省空運來的血漿,救回一條性命。後來我們才知道,阿燁中的是刀傷。雖然他始終一口咬定是自己不慎所為,嗬嗬,誰信呢?你會自己狠狠戳自己一刀嗎?那夜之後孫越涵再未回來。起初幾個月,阿燁還偷偷跟我說起,孫越涵一定會回來接他,他那時還在醫院,他說那話時目光堅定不疑。再後來,三年五年,八年十年。整整十八個春秋,一直到今天,孫越涵再沒露過麵。”
祝融融盯大雙眼,震驚得不能說話,過了好久才緩緩罵出一句:“我去!這女人也忒狠心了!”
顧小飛長歎口氣:“那件事後,風月塚裏的人一夜間都成了啞巴。包括我母親。我問我媽,她始終不說原因。但我知道,肯定跟阿燁跟元方雄有關。而赫赫有名的商業巨子元方雄,他至今未娶。”
祝融融呆滯半天,憋了一句:“好一出虐戀情深啊!”
顧小飛回到正題:“後來阿燁認命,知道孫越涵真的拋棄了他,他從此不許任何人提他母親,他將孫越涵住過的屋子鎖了起來,下命不許任何人進去。所以,你是十八年來第一個進去的人,你觸了阿燁的底線,沒被他割.舌頭,還讓你完好無缺在這裏吃蝦丸吃牛腩,偷笑吧你!還敢罵人!”
祝融融心裏發怵,麵上不甘示弱,“嘁”了一聲,說句:“有什麽了不起,矯情!他媽不愛他,他就不能自愛了?童年再是不幸,也不能成為內心陰暗的借口!”祝融融記仇,祝融融手臂還隱隱作痛,泳池的恥辱也不能裝作不知,哪那麽容易就原諒他。
顧小飛敲她頭:“都說了禍從口出,以後這些話休得再提!今天我跟你說這些事,是想讓你放下對阿燁的成見。但你一個字都不能在阿燁麵前提起,明白嗎?”
祝融融不以為然,卻突然想起,當初得知秦萬水背叛自己時的憤怒和傷心。閨蜜的背叛已能如此令人悲痛,那遭到親生母親利用,嘖嘖,那感覺不言而喻……況且,天下哪個孩子不渴望得到母親的認可和疼愛呢。
祝融融終於仿著顧小飛的神情,有模有樣的長歎一口氣。
月光透過雲層暗了明,明了又暗。蒼狼“嗚嗚”夢囈,翻了個身,又開始打呼。
祝融融一臉同情的撫著蒼狼粗硬的鬃毛:“小飛哥,你那時說元燁對狗毛過敏,為什麽他家還要養狗呢?養又不好好的養,關著人家做什麽?我來這裏這麽久都不知道有它的存在。”
蒼狼被摸舒服了,毛乎乎的耳朵耷拉下來,一臉乖順。祝融融又撓它的耳朵,那貨覺得癢,後腿兒蹬上來使勁刨了幾下。
顧小飛解釋說:“孫越涵愛狗,當年就在風月塚養了一隻哈士奇,孫越涵走後,阿燁仍是養著它,後來那狗老死了,阿燁傷心了好久。好在那狗留有後代,阿燁繼續養著,連名字都沒換,就像是某種寄托吧。現在這隻已經是第三代了,想當年,孫越涵手裏那隻蒼狼還讓阿燁吃了不少醋。你別以為這狗整天都關著,阿燁對它寶貝得很,白天有專人帶到山裏放風呢!”
難怪祝融融每天都聽到山裏有狼嗥!
祝融融驚歎:“蒼狼!看不出你還是一隻有後台的汪啊!”蒼狼聽到自己名字,懶洋洋的撇了她一眼,尾巴尖敷衍的立了立,又繼續睡。
祝融融似想起什麽,突然問顧小飛:“對了,元家有人認識許寧嗎?”
顧小飛有一秒的震驚,但立馬恢複常態:“許寧不就是你那個惹了段建博的同學嗎?沒可能認識啊,你為什麽這麽問?”
祝融融說:“哦,白天在孫越涵的鋼琴上看到一個相框,是一個女人拉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好像是許寧呐!”
顧小飛說:“瞎說,元燁的風月塚裏怎麽可能出現你同學的照片!你看清楚了嗎!”
“是嗎?”祝融融想了想說:“那個相框全是灰塵,模模糊糊我確實沒看清楚。”她摸著下巴,“唔,找時間再進去仔細瞧瞧。”
顧小飛立即揚起巴掌:“你還想進去!我說了這麽久是對牛彈琴嗎?!信不信我揍你!”
“哎呀!我錯了!我錯了!”祝融融躲閃,下意識捂住眼睛,過了好久沒動靜,這才從指縫看出去,顧小飛笑眯眯的看著她,哪有半點凶狠。
祝融融又嬉皮笑臉的膩上去撒嬌:“小飛哥對我最好了,小飛哥才舍不得揍我!”
她頂著一頭毛茸茸的卷毛,那討好賣乖的模樣跟蒼狼有什麽區別?顧小飛拿她沒辦法,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揉她頭發,手伸到半空,想了想,卻退了回來。
顧小飛清清嗓子,轉開話題:“不說那些不開心的啦。你跟小飛哥講講在學校的事!我們小融融這麽漂亮,在學校裏是不是有很多無知少年瘋狂的追求?”
祝融融聽他誇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露出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姿態:“我哪裏又漂亮了嘛!”想了想,又狡黠的將話題拋到顧小飛身上,“倒是你,你真的喜歡青若?”
顧小飛承認得倒是老實:“喜歡啊!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祝融融不解:“怎麽可能?小飛哥又帥又溫柔!”
顧小飛擺手,依然是笑:“人家是豪門千金小姐,我是什麽人呐,承蒙元燁不棄,表麵與元家公子混了個稱兄道弟。人家才會正眼看我。實際呢,我不過是元家家丁之子,替元家跑跑腿,打打下手。你小飛哥別的什麽都缺,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祝融融打斷他:“那青若和元燁又是怎麽回事?”
顧小飛挺驚訝:“你看出來了?”
祝融融攤手:“拜托,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好不好!”
顧小飛說:“青若和阿燁有過婚約,兩家可說是門當戶對,從小便訂下娃娃親。本來小時候兩人關係還挺融洽,後來不知為何,阿燁主動與她解除了婚約。青若是個驕傲的女人,嘴上不提,其實多年來潔身自好,一直在等阿燁回心轉意。”
祝融融沉默。
顧小飛立即後悔:“不該跟你說這些,你吃醋了?”
祝融融嘴角亂抽:“我哪點像是在吃醋?”她長歎一聲,“唉!你們有錢人真會玩!不過既然他們都沒關係了,小飛哥你喜歡就去追啊!”
顧小飛苦笑著搖頭,突然伸手摘下祝融融嘴角邊上的一顆飯粒,“我配不上她。”
祝融融立即說:“我倒覺得你挺好!起碼比元燁好多了!”
她眼眸純淨,她的肯定大大方方直言不諱,不摻一絲雜念。但那會兒,顧小飛平靜的心上之弦,像被誰人的手,輕輕的撥了一下,“錚”的一聲,餘音繞梁,顫動不止。
那感覺也隻曇花一現,轉瞬即逝,下一秒顧小飛恢複吊兒郎當的模樣:“別去想那些傷腦筋的事了。小飛哥唱歌給你聽,你想聽什麽?”
祝融融也來了興致,笑著說:“雖然我的偶像是華仔,但學友大叔我一樣喜歡,就唱那首,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顧小飛清一聲嗓子,便唱了起來,這首歌已不是他第一次對她唱。他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溫柔。
顧小飛曾說過,他的母親是女高音出身。這一刻,她深信不疑。
天窗狹小,月輝灑在他柔和的臉龐,照進他明媚的眼裏,讓人溫暖,叫人動容。
那是祝融融來到風月塚兩個月以來,內心第一次感到如此祥和、寧靜。
一曲歌罷,祝融融又央求他唱《浮誇》,他果然會唱,他的粵語歌好似原音重現。後來又唱了小虎隊的《愛》。他會手語,他微笑著邊唱邊做手語的模樣瀟灑絕倫。
再後來,顧小飛唱的《貝加爾湖畔》,聲音空靈純淨,好像出現在夢裏-------
在我的懷裏,在你的眼裏。
那裏春風沉醉,那裏綠草如茵。
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麵
……
猛一低頭,才發現祝融融已經靠在牆邊睡著了。借著清寒的月光,她兩頰通紅,下頜處五道紅腫的手指印觸目驚心。
顧小飛看了一會兒,情不自禁伸手去觸,這才驚覺她正在發燒,那燙手的體溫少說40度。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
祝融融太累了,顧小飛橫抱著她走出來時,她仍是沒醒。
走了不到兩步,顧小飛抬頭便看見,元燁高大的身影靠在樹下,逆光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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