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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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水流的壓力不僅擠壓著黎遠的肺部,也在他的腦中翻攪起了片片水花,讓理智漸漸失,剩下的,隻有賀時琛所給與的足以將這池水烤幹的烈火。

    他與賀時琛分享著所剩不多的氧氣,但那終究是有限的,黎遠越來越感到呼吸困難。他在水中掙紮著,徒勞地拍打著賀時琛的背想要浮出水麵。賀時琛卻似乎完全淪陷在了這個危險的熱吻裏,與這碧藍色的池水化為了一體。

    在這裏,他是所有一切的主宰,無論是黎遠的身體,還是他的大腦,所有違背他意願的都會遭到無情的鎮壓。

    缺氧讓黎遠逐漸感覺到呼吸困難,攀住賀時琛的手越發地用力。他的肺像是要炸了一般地疼痛。

    我不會……死在這吧……

    被人活活吻死,那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死法了……

    這種荒唐的念頭剛剛冒出來,賀時琛就似乎立刻聽到了他的心聲,他“仁慈”地把黎遠帶出了水麵,並放鬆了對他的禁錮。

    “哈……哈……”

    黎遠像一條脫了水的魚,大張著嘴呼吸著新鮮空氣,沁涼的空氣緩解了他肺部的壓力,讓他有一種重獲新生的錯覺。

    在水麵下呆久了就覺得燈光有些刺眼,黎遠抹去眼睛周圍的淚水,好不容易才適應了強光,然後就看到了賀時琛灼熱的眼睛,那再明白不過的含義讓他渾身一顫……

    難道他真的想……

    黎遠不是懵懂無知的孩子,他自然明白那種眼神所代表的含義,可是自己能接受嗎?

    如果是一分鍾前,他會斬釘截鐵地拒絕,可是經過水中的那個吻他卻猶豫了。簡單的唇舌交纏就勾起了他對這個人的無限穀欠、望。原來,他對賀時琛的渴望一點都不亞於他對自己的!

    甚至隻要是賀時琛的雙手觸摸到的地方,他都清新地記著那種觸感,渴望對方能夠停留得再久一些。

    我真是瘋了。

    這是個男人,一個比自己更加高大強壯的男人!

    黎遠一遍遍地提醒著自己,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賀時琛僅僅用了一個充滿了晴、穀欠的眼睛就把他的脆弱的城牆擊潰。

    原來,那種感情,並不僅僅是喜歡。原來,我愛他……

    黎遠曾經以為對雲靜雅和白柔的感情就是愛,可如今他才明白,愛情是一種遠剩過一切的強烈情感,它將人們的理智燒毀殆盡,剩下的隻有滿腦子的瘋狂念頭。

    “賀時琛……”

    “黎遠……”賀時琛凝視著他,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他的眼神誠懇無比,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在尋求神的旨意。隻有黎遠明白,賀時琛這樣的男人,一旦決定做什麽,就絕對不會停下,他不過是在給自己考慮的時間,而且頂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個石更物告訴他,對方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多。

    “黎遠……”賀時琛再次呼喚著黎遠的名字,在他濕漉漉的額間印下一吻,輕柔的吻並沒有消除黎遠的緊張感,相反,這是一種蓄勢待發的明示,賀時琛已經決定忽略他的意見,準備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我可以嗎?

    黎遠再次問自己。

    如果隻是簡單的姓愛,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因為他的身體同樣在渴望著。但傳承自小叔的特殊體質讓他感到恐懼,如果、隻是如果,因為這樣的事而讓自己……

    小叔的慘劇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嗎?

    黎遠從未像現在這樣懦弱過,他的身體熱情如火,心中卻害怕著悲劇再次上演。賀時琛不知他心中所想,以為他隻是單純地對男人之間的事感到陌生和恐懼,他沒有說話,卻用實際行動安撫著黎遠。

    他一手附魔著黎遠顫抖的背,另一手不安分地在他的腰間遊走著,想要勾起他更深一步的穀、欠念。

    隨著賀時琛的動作,一陣陣的輕顫向黎遠襲來,讓他甚至連聲音都無法控製,發出了一聲讓他自己都感到羞恥的口申口今。

    林哥說,境族的男子要受孕十分困難,這也是為什麽他們的人口一直在減少的原因,所以他不用顧慮這麽多不是麽?

    他完全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何況還是由自己來誕下下一代,這樣的念頭隻是在為他的動搖找借口,因為賀時琛的攻勢已經越來越強烈了。

    “黎遠……”

    低沉的呼喚像是一劑毒品打入了他的心髒,摧毀了他最後的放線。

    黎遠不再猶豫,他反摟住賀時琛,主動把自己的唇貼上了他的……

    感受到了黎遠的回應,賀時琛欣喜若狂。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因為在他的人生中從未像現在這樣興奮過。

    他再次把黎遠帶入水下,因為那才是真正屬於他的世界,他要在這裏完全擁有他所愛的人。

    看似平靜的水麵上隻有一些微小的漣漪,看上去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而水下卻暗濤洶湧,兩個年輕的雄性正在用最原始的方法確認著對方心中的愛意,那是一個漩渦,吞噬了他們的全部理智卻醞釀出了一個新的世界。

    從期待到後悔,黎遠隻用了短短十分鍾時間。在被進入的那一刻,劇烈的疼痛讓他頭皮發麻,可他卻連一個“疼”字都叫不出來,因為除了氧氣快用盡時賀時琛會帶他浮出水麵呼吸新鮮空氣之外,剩下的時間他們都在水麵下度過。他們像兩條雄性美人魚,將四肢交、纏在一起,皮膚緊緊貼合,然後用唇舌去確認對方的存在。這樣的動作耗費大量的體力,讓黎遠因為痛和歡樂的雙重折磨體會到了瀕死般的k感,而賀時琛卻像一頭永不知疲憊的野獸,對黎遠的哀求充耳不聞,在他身上狂猛地律動著……

    “賀時琛……你這個……王八蛋……”

    當求饒變成了咒罵,黎遠心中的悔意已經達到了極點。他憎恨自己這麽輕易就放下了堅守,也恨自己對賀時琛的低估。這哪裏叫做哎,這明明是想要了他的命!!

    連日的工作讓黎遠的體力早已所剩無幾,而水上水下的交替還有賀時琛猛烈的進攻更讓他幾欲昏厥。終於,在賀時琛的凶猛的一記撞擊後,他把黎遠帶出了水麵,黎遠還沒來得及多呼吸幾口空氣就昏死了過去……

    …………………………………………

    黎遠不知睡了多久,他似乎做了很多的夢,有香甜的,也有陰森恐怖的,可當他睜眼的那一刹那卻什麽也記不起來了,隻有身體的疼痛酸麻在提醒著他入夢前所發生的事。

    六年前,他被周建龍的手下揍了一頓,在醫院裏躺了兩個月,他以為那種痛應該就是人類所能承受的極致了,可現在他才知道,有一種疼,不但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來,還讓人有苦都叫不出。

    他扶著酸疼的腰,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找了一個什麽樣的對象啊,就連做哎都非得在水裏進行,他們這是在上演魚類繁殖演示麽?

    早知道會這麽疼,早知道賀時琛會這麽變態,就算賀時琛憋得快要爆了他都不會答應的。

    不過話說回來,好像是自己大半夜頂著寒風搭了幾十公裏的車投懷送抱來的……

    “啊啊啊啊啊!!!”黎遠痛苦地抱住了頭,深刻地明白了豬是怎麽死的這個哲學問題。

    可是下一秒鍾,他的咆哮戛然而止,動作過大牽動了他了難以啟齒的部位,疼得他縮進了被子裏小聲地嗚咽著。

    原本以為這種撕裂的疼痛隻存在於當時,卻沒想到它的效果會這麽持久,就算隻是平躺著也會隱隱作痛。

    野獸啊野獸!你一條魚長得超規也就算了,怎麽就連那個也這麽恐怖啊!

    他在心裏不停地誹謗者始作俑者,這時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賀時琛去哪了?

    黎遠把頭探出被子,環視著這間臥室,這應該是賀時琛的房間,因為這裏到處都充滿了賀時琛風格的東西,從裝修到擺設無一不是暗色調,線條冷硬剛烈,跟賀時琛給人的感覺如出一撤。

    可他去哪了?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端著食物的賀時琛出現在門口。

    就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黎遠的臉“蹭”地就紅了。他現在已經完全無法用平常心來麵對賀時琛,在突破了最後的界限後,隻要對著他那張臉,昨晚的一幕幕就會浮現在眼前。

    賀時琛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悅,雖然麵無表情,可黎遠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掩藏在心裏的真實想法,那就是——老子今天爽爆了!

    靠靠靠靠靠!

    你爽我不爽啊!活雷鋒我當,昏君你來做,怎麽什麽便宜都讓你占了?

    黎遠心裏越發地不平衡起來,不過好心情的賀時琛可不知道他心裏的小九九,眼前的人已經徹底被他打上了賀時琛專屬的印記,這是最好的新年禮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黎遠體力不濟,所以並沒有讓他盡興。把虛軟的黎遠抱回臥室的時候,他才發現了對方眼下深深的青色還有凹陷的臉頰。他有些埋怨自己的粗心,居然忽略了黎遠的身體狀況,而且還用了那麽奇特的方式占有他,難怪他會中途暈厥。

    但是賀時琛並不後悔,他擦幹了黎遠的身體把他放在炕上,他躺下來從身後抱住他,一遍遍地用手附魔著他光滑的皮膚,把心愛的人放在掌心的感覺讓他安心無比。賀時琛知道,從此以後,他的人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平淡無趣,有黎遠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絢麗多姿的。

    隻是有一點讓他感到疑惑,賀時琛並沒有和男人做哎的經驗,所以無法解釋那種怪異的感覺。總覺得他的家夥七拐八拐地進入了另一個地方,有時候他甚至會有一種奇怪的念頭,那就是黎遠的身體裏似乎不止一個通道……

    怎麽可能?

    賀時琛否認了這種說法,因為後來他幫黎遠檢查身體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異樣,隻是因為他的急躁而有些裂傷,但並不嚴重,看來隻是他的錯覺罷了。

    他拿了外敷的消炎藥端著早餐進房的時候,看到了似乎還沒適應這種關係轉變的黎遠。做完之後的賀時琛變得十分大肚,對黎遠的容忍程度直線上升,比如此刻,就算黎遠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賀時琛的心情還是同樣晴朗——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怎麽折騰就隨他去吧。

    “黎遠,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吃點東西吧,我給你拿了點粥。”他把香噴噴的雞粥端到黎遠的麵前,卻差點被突然從炕上彈跳起來的黎遠給打翻。

    “疼疼疼疼疼!!!”黎遠捂著腰齜牙咧嘴地喊著,眼淚都差點下來了,他之所以這麽激動,完全是因為剛才賀時琛說的“一天一夜”四個字。

    “一天一夜?我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完了完了!”黎遠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四處尋找著自己的衣物。

    “你的衣服我已經扔了,一會再讓人送一身過來。你的身體還沒恢複,先好好休息。”賀時琛把毛毛躁躁的黎遠壓在炕上,對方推開了他的手說:“不行,我沒時間了,萬一陳思明那邊……”

    “不用擔心,”賀時琛讓他靠在床頭,“你已經完成了你該做的事,剩下的不用擔心。”

    “嗯?”黎遠不太明白賀時琛的意思,於是問道,“我隻是想知道陳思明那邊的進度怎麽樣了,時間太寶貴了,我卻浪費了足足一天一夜……”

    “你在怪我耽誤了你的時間?”賀時琛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黎遠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第一次親密接觸後,他們應該相擁在炕上回味一下昨晚的激、情,或者繼續溫存片刻,卻總是被陳思明這樣煞風景的小人給打擾了性質。賀時琛沒有責怪黎遠的意思,卻對壞了好事的陳思明深惡痛絕,他的臉上覆上了一層冰霜,瞬間又變回了那個殺伐果決的賀時琛,“把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黎遠本想說些什麽,可是按照他們之前的約定,這已經是賀時琛的最低容忍限度了。的確如對方所說,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力,完成了屬於自己的那份職責,至於怎麽對付陳思明,他的確沒有任何思路。

    經過這次的事情,黎遠深刻地明白了“天道酬勤”這個道理,如果沒有他的日夜鏖戰,他無法破譯出父親留下的芯片,也就無法知道父親對自己的真實情感。他曾經以為親情對他來說是一個奢侈的東西,卻沒想到原來父愛一直都在伴隨著他成長。

    看看身邊的賀時琛,黎遠的心裏漲得更滿了。他擁有的太多太多了,幸福得簡直不能自已。

    “謝謝你,賀時琛。”

    謝謝你能喜歡我,謝謝你在我最低潮的時候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也謝謝你對我的尊重,讓我沒有失去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有太多無法說出的話埋藏在心裏,可他知道賀時琛會懂,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們就有了這樣一種默契。簡單的幾個字甚至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也許賀時琛早就看穿了自己,所以才在這段感情還未明了之時如此篤定。

    這是一個可怕的男人,但他已無從選擇,泥足深陷的人又如何能夠自救?

    他們相擁在一起,第一次知道了原來另一個人的體溫還有這樣神奇的作用,可以讓漂浮不定的心踏踏實實地落在地上,孤寂消失無蹤,眼前是一條寬敞明亮的道路,他們一起在上麵印下腳印,未來並不可懼,隻因有你同行。

    ……………………………………

    再次醒來的時候,黎遠才知道,原來現在已經是大年初八,再過一個禮拜就是元宵節了,在他埋頭苦幹的時候,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踏入了第二個年頭。過去的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他見到了許多人的悲歡離合,也在那些與自己無關或有關的事件裏成長了很多。

    他想起了先後離開公司的小怡和白柔,還有帶著女兒不知去了哪裏的姐姐,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人生,隻在某個片段和他的重疊在了一起。

    這一年他也收獲了很多,回頭再看剛進公司的自己,那份莽撞衝動似乎並未消失,他身上還有那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那股子幹勁,不一樣的是他終於重拾了信心,不再自怨自艾自輕自賤。

    父親芯片中的程式並不是他原先以為的防盜病毒軟件,而是一個比市麵上所有資料集成軟件更加快速的搜索係統,因為父親鎖研發的專門搜索殷勤,它能以幾十倍的速度讓企業找到相應的客戶資料。這個軟件如果能夠上市,必然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它將是一場計算機領域的革新,蘊含著大量的財富,怪不得陳思明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它。

    當身上的不適稍微褪去一些的時候,黎遠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床想要繼續他未完成的事情了。賀時琛正在為這個軟件申請專利,他建議黎遠組建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來運營完善這個軟件,因為它強大的搜索殷勤提供了很多的可能性。這個想法和黎遠的不謀而合,隻是在這方麵他毫無經驗,對賀時琛來說卻沒有任何難度。但是黎遠不想坐享其成,他想要參與其中的所有環節,而不是讓賀時琛把所有的一切送到他的眼前。

    雖然他們已經正式確定了情侶關係,但依然是兩個不同的個體。黎遠並不否認自己對賀時琛的依賴,也不想失去目標,成為一個飯來張口的廢人。

    一家歡喜一家憂,在城市的另一頭,陳思明的日子就不是那麽好過了。

    “黎遠,你不得好死!!!”

    陳思明把手裏的芯片重重地砸在地上,他的麵前烏壓壓地站了十幾個員工,他們大部分都在30~40歲之間,都是他請來的計算機高手,可是這樣一個滿是精英的團隊卻沒有贏過黎遠一個人!

    他仿佛看見了黎遠得意的笑臉,嘲笑著枉做小人的他。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啊?我花了這麽多錢請你們回來,一個個把自己吹上了天,結果呢,結果呢?居然還沒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有能耐,都是吃白飯的嗎!”

    沉重的失敗讓陳思明完全失控,他撕掉了溫文爾雅的麵具,凶神惡煞地質問著眼前的人。

    “陳總,我們簽訂合約的時候並沒有設定破譯的期限,我覺得我已經盡力了,既然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破解出了這個芯片,那麽我們留下也沒什麽必要了,告辭。”第一個說話的是他們之中年齡最長的袁教授,他本來就是因為高薪才帶了幾個學生來這裏賺外快的,一個寒假就能把幾年的薪水掙出來,何樂而不為呢?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陳思明幹的事並不光彩,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種事他在這行見得多了。

    既然買賣不成,陳思明又是這種態度,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袁教授當場就帶著幾個學生離開了公司。而剩下的麵麵相覷了一會後,有的選擇離開,有的則跟陳思明討價還價起來。

    “什麽都沒幹成就想跟我要錢?沒門!都給我滾!”

    為了這個項目,他已經投入了太多資金,如果不是他在蔣盼麵前保證芯片裏的內容能掙大錢,對方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把巨額資金交給他。可是錢花了不少,卻一分都收不回來,他該怎麽跟蔣盼交代?偏偏這幫吃白飯的還嫌給少了。

    “陳總,我們是沒有破譯成功,但是我們簽合約的時候說好了,就算沒有破譯成功,也會將除去定金的傭金的30%給我們作為勞務費,您總不會食言吧?”

    老高是陳思明從一家軟件公司挖角過來的,他最看中的就是孔方兄,拿不到那筆錢他寢食難安。

    “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沒印象?我們之間的合作一切都照著合約上辦,有事你們先去財務,讓他們打個報告上來。你們走吧。”陳思明擺明了賴賬,他揮揮手開始趕人,可是以老高為首的幾個程序員卻怎麽也不肯走。

    “陳總,做人不能這麽出爾反爾吧。”

    陳思明心亂如麻,一堆事壓在他頭上讓他快要透不過氣來了,哪有空理這些個廢物。於是更加不耐煩起來,“你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在這張幹了這麽久怎麽還要我教你怎麽做。反正合約裏說什麽,我們就做什麽,其他的,免談!”

    “陳思明你想賴賬!”一個年紀較輕的站了出來,指著陳思明的鼻子罵道。

    然後就有更多人群情激奮地開始討伐起陳思明來,他們辛辛苦苦幹了半個月,就過年都沒回家,卻隻得到了一點點定金,這種不平衡讓他們把矛頭指向了陳思明。

    “amy,叫保安上來把他們帶走。”陳思明無意和他們糾纏,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跟蔣盼交代。

    “陳思明你太過分了!”

    “是啊,我們為你賣命,你拿那點錢打發要飯的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責問著陳思明,而陳思明仗著這裏是他的公司,他說了算,所以態度一直十分不屑。保安上來後更是有恃無恐,譏諷起眼前的這幫程序員來——

    “沒能耐還想拿錢,我這又不是慈善中心。保安,把他們給我趕走!”

    “我艸、你個王八蛋!”

    最先被激怒的老高拿起一個文件夾就往陳思明頭上狠狠扔去,陳思明被砸得眼冒金星,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一個重重的拳頭就招呼上了他的臉。

    “你、你們……”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人,沒想到這幫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能做出這麽粗鄙的事。

    “今天就讓我們好好教教訓你!”

    一見有人帶頭,後麵的人也開始激動起來。自從建了這個公司,陳思明就開始膨脹起來,連偽裝都欠奉,對手下的人頤氣指使的,早就惹了眾怒。現在人們都想趁著這個機會發泄對他的不滿。

    場麵越來越混亂,這個皮包公司還沒什麽實質性的項目,所以除了這些臨時聘請來的程序員,員工並不多。在氣勢洶洶的他們麵前,陳思明顯得勢單力薄,兩個小保安一看形勢不對就往後退了退,這樣一來,陳思明自然成了對方攻擊的焦點。

    他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拳腳,直到被打得鼻青臉腫,連連求饒。

    而老高他們之所以敢這麽做,就是料定了陳思明不會報警,因為他幹的那些事本來就見不得人,他才不會那麽傻去自投羅網呢。

    打肯定是白挨的,這個道理陳思明也懂,所以到最後他隻能答應吧口頭答應的30%給他們方才避過了他們的拳腳。

    即便如此,他身上還是掛了不少彩,西裝袖子被扯破,領帶早已變成了一條皺皺巴巴的布袋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像登台唱戲的,看上去好不狼狽。

    自從來到a市,陳思明這輩子還沒像今天這樣難堪過,而這一切都是黎遠賜給他的。

    黎遠……黎遠……

    他的恨意逐漸上升,一想到黎遠的名字就恨得他牙直癢。

    為什麽那麽多的專家還比不上一個黎遠?他被稱為神童都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難道他背後有人在幫他?

    對,一定事這樣,一定是賀時琛請人為他解開了芯片裏的謎題!

    黎遠啊黎遠,到頭來你跟我有什麽區別,還不是靠著關係贏的!

    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後換了一身西裝準備坐今天的飛機去南方找蔣盼。

    他還沒有輸,他們之間的戰爭才剛開始,既然一擊未中,那麽後麵的事他更要好好籌劃了。

    “陳總陳總,不好了!”amy匆匆忙忙地跑進了他的辦公室,看上去十分慌張的樣子。

    “又怎麽了?”陳思明無奈地放下公文包,極為不悅地說。

    “經檢局的人來了!”

    “什麽!”陳思明也被嚇了一條,經濟監督監察局的人怎麽會突然造訪他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芝麻小公司?

    他連忙讓amy把人請了上來,兩名穿著製服的公務人員神情嚴肅地對他說:“陳先生,我們收到匿名舉報,說貴公司的賬戶上存在非法資金,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公式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陳思明的的心開始七上八下地狂跳起來。

    …………………………………………

    這段時間裏,黎遠忙得腳不沾地,甚至比過年前的那陣子還要忙。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要組建一個小小的公司是這樣麻煩,由於拒絕了賀時琛的幫忙,所以大到公司選址小到人員招聘都得他親力親為,就連複印資料都得自己跑。

    雖然他即將成為老板,可事實上,黎遠現在既不是乘風的員工,也不在觀博任職,說白了,就是個無業遊民。他把賬戶上的一百五十萬全部投到了即將建立的公司裏,而生活費則來源於自己攢下的那些積蓄。

    賀時琛對比頗有怨言,明明已經是情侶了,對方卻忙得連麵都見不上,這讓剛剛嚐到了甜頭的他焦躁不已。在多次求歡被拒絕後,提出了讓黎遠搬過來住的建議。

    “啊?我過來住?”黎遠照例在賀時琛家中蹭完飯後就打點打點行裝準備回到出租屋內。倒不是他不想留下來,而是跟賀時琛呆在一起太危險,一個不留神就得被他得手。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跟賀時琛做那種事情太耗費體力了,他恐怖的體力讓自己就跟死過一次一樣,所以每次一放下筷子他就準備開溜。

    黎遠本想拒絕,不過看著賀時琛跟鍋底一樣陰沉的臉色,轉念想了想說:“也、也行。那我不就省錢了麽,嗬嗬。”

    他笑得尷尬,賀時琛卻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把人圈在自己的地盤裏比較安心,黎遠現在都快把他這當飯店了,而他就是個陪吃飯的。其實他更想做的事是陪床。

    自從第一次之後,他就幾乎沒有再碰到過黎遠的身體,賀時琛對此感到極為不滿,但每次想要對黎遠強硬些的時候,看到對方疲憊的神色就心軟了。

    罷了罷了,反正都妥協這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隻是他沒想到黎遠會這麽快答應同居的建議,於是就準備趁熱打鐵:“那今天就留下來吧,你的東西我讓人去搬過來。”

    “別別別!!”黎遠連連擺手,“我今天還得回去整理點資料呢,明天跑工商局,明晚行嗎?你再讓我自己呆一晚上,明天我就乖乖地拎包入住。”

    開玩笑,他家癱總都快把穀欠求不滿四個字寫臉上了,他要是就這麽留下來不得被他啃得連渣都不剩?

    賀時琛臉色不霽,但微微思索後還是點了點頭,黎遠怕他反悔,趕緊背上大包小包一溜小跑就出了門,邊跑邊說:“今兒不用送啦,我自己打的回去!!!”

    看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賀時琛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黎遠這樣節儉慣了的人又怎麽會舍得花那麽多錢打的呢,他背著雙肩包手裏拎著電腦包倒了兩趟地鐵又做了一輛公交車才終於到了家,一看時間,都已經快九點了。

    “完了完了,今天又要開夜車。”他還有一堆沒做完的事,也不知道明天來不來得及去工商局。

    雖然忙碌,但他過得非常充實。沒有了其他事情的幹擾,他可以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眼下,他想先把公司辦起來,然後把芯片裏的程序再修改完善一下,讓它能夠更加適應市場要求。

    有了愛情,他開始打拚事業,才24歲的黎遠每天都充滿了活力,因為他知道,當他累了倦了,身後總是有一個寬大厚實的胸膛可以讓他依靠。

    娘們兮兮的,嘿……

    他在心裏嘲笑自己,不過一想到賀時琛就開始傻笑起來——

    也許搬過去住也不錯呢。

    他開始期待明天開始的日子,不知道癱總睡覺是否會打呼、磨牙、流口水,還是像他白天一樣麵無表情。

    黎遠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門被敲了好多下都沒有聽見。

    “來了來了!”他這裏很少有人到訪,尤其在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黎遠打開門,卻沒有看任何人的存在,還以為是哪家小孩的惡作劇呢,正要關上門時卻用餘光掃到了地上的身影。

    有一個男人正坐在地上,側靠著他家的門,看上去十分虛弱的樣子。

    他低著頭,所以黎遠看不清他的相貌,可是感覺卻十分熟悉,這應該是……

    “林哥!!”剛剛蹲下他就看清了來人的樣子,連忙把林清越從地上扶了起來。接觸到對方的皮膚的時候,手心傳來的感覺滾燙滾燙的,再看林清越臉色極為不自然的潮紅,黎遠探了探的額頭的溫度後被嚇了一跳。

    “林哥,你怎麽燒得這麽嚴重!不對,這麽冷的天你怎麽就穿了這點衣服?”

    扶起林清越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對方身上一件厚衣服的沒有,裏麵是一件春秋天穿的薄襯衣,外套同樣十分單薄,這哪裏像是冬天上街的打扮?

    林清越病得很重,他的嗓子腫得厲害,沒說一個字都跟刀割似的疼,“小、小遠……給我倒……杯水……”

    “嗯,我先扶你躺下。”林清越的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走路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黎遠幹脆蹲下把他背進了自己房間。林清越身材清瘦,而他也有把子力氣,所以沒費多大功夫就把他放在了自己炕上。

    “林哥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水。”

    就在黎遠轉身離開的時候,林清越卻掙紮著從炕上翻坐了起來,似乎被什麽東西刺到了p股一樣,怎麽也不願意再躺下。

    “你、你怎麽了……”林清越的神情和動作看上去十分怪異,讓黎遠好奇地湊過去看。

    僅剩的神智讓林清越捂住了屯部阻擋了黎遠的視線,可是黎遠的床單是淺色的,他留在上麵的痕跡讓人觸目驚心。

    “林、林哥你在流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