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逸心向南】005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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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奔下樓的時候,一隻手輕輕地攀上了他的肩膀,然後摟住了他的頸脖……
郎霆逸一怔,猛地停下了腳步,不敢相信地看著被自己抱在懷裏的人。
她主動來抱他了,沒有喝醉,沒有昏迷,完全清醒地來抱他了!
這是她已經接受他的意思嗎!
心髒跳得很快,快得好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郎霆逸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熠熠生輝的。
而被他看著的尹南歌,卻是低著頭,隻是摟著他的頸脖,隻是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沒有看他。
但是,那麽炙熱的目光她當然能感受到,那麽狂熱的心跳她當然也聽得到。像是要合著他的節拍,她的心跳也加速了,也越來越快,快得渾身血液都在亂竄,臉都發燙了……
“走吧,我……腿疼。”她在他懷裏低聲呢喃了一句。
他從未聽過她這樣的聲音,低柔地像隻小貓,有點慌亂,有點羞澀,有點不知所措。這隻“小貓”一下子鑽進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輕輕地撓著,這裏或那裏,撓得心都酥了……
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此時又驚又喜又癢癢的心,郎霆逸點頭,不再發呆,抱著尹南歌更快地往外走去。
尹南歌更深地埋在他的胸膛裏。
就這樣吧,靠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踏實地安心地靠下去……這樣的愛戀她從未感受過,不想也不舍得放棄……不想他是誰,是誰的誰,隻想著他是一個愛自己的男人,一個可以為她不懼危險的男人,這是她尹南歌的福氣和幸運。
從來都是一個人在孤單地支撐,現在身邊多一個他,挺好的……
一走出樓房,觸目到外麵的景象,尹南歌不由震驚地從郎霆逸懷裏抬起頭來。
空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都是那些蒙麵的恐怖分子。戰況已經完全扭轉乾坤!
“郎總!”一個穿著和郎霆逸一樣的外國男人走過來,“這個人是他們的頭,怎麽處理?”
聽到聲音,尹南歌回頭看去,被外國男人揪在手裏的正是那個棕色頭發的男人,也是之前對她說話的那個。
男人大概是在剛才被炸傷了,頭上在流血,身上也有很多傷。可他看尹南歌的眼神依然是惡毒冰冷的,依然想讓她死!
“我記得,在這裏,法律是不適用於恐怖分子的。”郎霆逸冷冷掃過那個男人,眼底閃著嗜血的光芒,像是要從這個男人身上討回千百倍尹南歌失去的血液!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尹南歌!
“好,郎總,我知道了。”外國男人顯然明白郎霆逸話裏的意思。不需要審判,直接槍斃!
“等等!”
在外國男人拿起槍對準那個男人的腦袋時,尹南歌開口喊道。
她又看著郎霆逸,“把他交給總部吧,也許還能從他身上得到情報或是和敵方進行談判。”
她也想讓這樣的殺人惡魔死,想給在剛才戰鬥中死掉的戰友報仇,可是,殺戮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這個地方需要和平。這個男人既然是個頭目,也許還能為和平做出點什麽。
郎霆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個男人,想了想,還是點頭。
“好,就聽你的,把他交給你們總部。”
郎霆逸話音剛落,那個男人忽然倒在地上,抽搐著,翻著白眼,也在吐著白沫。
糟糕!他竟然服毒自殺了!肯定有毒藥藏在他的嘴裏!
“尹南歌……別高興得太早……會,會有人來取你……性命的……”
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句話,又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那個男人睜著雙眼,不動了。
“他死了。”外國男人試探了那個男人的鼻息,又觀察了一下,回頭對郎霆逸說。
死了,就這麽死了……
尹南歌顫了一下。
她不是同情這個人的死亡,隻是有點震撼。
這些人不僅對對手狠,對同伴狠,對自己也如此狠戾,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做的!還有沒有心,有沒有血,有沒有人性!
“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郎霆逸看那具屍體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依舊冰冷,“如果有價值就送到他們總部去。”
“好的,郎總。”外國男人在屍體上摸索著,並沒有發現什麽。
而尹南歌在被郎霆逸抱著離開時,回眸的目光在那具屍體裸露的手臂上看到什麽。
那是一團燒焦的痕跡。比起說是炸傷或是槍傷,更像是人為,故意毀掉的一塊肌膚,血肉模糊得像是要掩蓋什麽……
看到尹南歌有些發愣的眼神,郎霆逸更緊地攬住她,再不是剛才嗜血冰冷的樣子,溫柔繾綣地對她說,“別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他以為她是在為那個男人臨死前的話不安。
尹南歌頓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心中的疑惑。說到底,郎霆逸隻是一個商人,有些事情他不一定能和自己有一樣的感覺。而且,也許是她敏感了吧。在這種地方,有紋身、有印記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刻意抹去,也不一定代表著什麽。
“隊長!”
一個外國大男孩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他們的戰友。
他們都安然無恙!太好了!
尹南歌笑著,掙紮了一下,想要從郎霆逸懷裏下來,卻被他抱得更緊。
尤其是他的目光,在看到跑在最前麵直奔著尹南歌的男孩時,明顯地暗了一下。
“隊長,你沒事吧?你怎麽又受傷了?”安德魯著急擔心地看著尹南歌,看到她新添的傷口,漂亮的大眼睛都濕潤了,“你怎麽能自己一個人跑呢?我們說過要同生共死的!”
剛才被尹南歌打暈了。等安德魯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掩藏得很好,而且也聽見槍聲很遠了,已經離開了他們附近。四處尋找著,沒有看到尹南歌的身影,安德魯忽然想到什麽,拚命地往這邊跑來。那邊也有隊員發現了尹南歌的情況。
等他們一起跑到這裏來時,那幫恐怖分子已經全部被消滅掉了,而他們的隊長被一個東方男人抱著,看上去沒什麽大礙。
“我沒事,我很好。”尹南歌一一看過每個隊員的麵孔,欣慰地笑著。
“你是誰?快把我們隊長放下!”安德魯看到抱著尹南歌的男人,看到他們來了,非但不把尹南歌放下,還抱得更緊,甚至往旁邊走了一步,想要離他們更遠一點。
即便是幫了他們、救了他們的人,可對方來曆不明,讓安德魯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更何況,他還這樣抱著尹南歌,更讓安德魯心裏酸不溜丟的,很不是滋味。
“她已經不是你們隊長了。”郎霆逸顯然收到了對方敵視的訊號,因為他也討厭這個一直盯著尹南歌的外國男孩。
一個小毛孩都來打她的主意,是不是欺負她身邊沒人了?不好意思,從今天起,不,從他決定的那天起,這片土地已經歸他了,任何人都別想染指!
“什麽叫她不是我們隊長了!”安德魯驚訝地喊著,也看著尹南歌,看到她和自己一樣驚訝的表情。
知道他不會放自己下來,尹南歌也不掙紮了,紅著臉,抬頭看郎霆逸,也在表示自己的驚訝,“什麽意思?”
郎霆逸低頭看她,唇邊有迷人的笑,又是那樣的自信飛揚,“我用五十輛卡車的軍火換了你的自由身。從這一刻起,你已經不再是他們的隊長了,你隻是一個普通的外國女人。”
“什麽!”尹南歌和她的隊員一起驚呼道。
“當然,”郎霆逸還是微笑,寵溺地看她,“這樣劃算的交易你的上級和總部都很滿意。就在剛才,他們已經對外宣布,nancy隊長英勇犧牲了。這樣也好,可以免除後患,不會再給那些人報複的機會。南歌,我知道不問你的意見就替你做決定有些不妥,但是,這個地方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待下去的,知道嗎?”
沒想到他的動作如此迅猛,如此強勢,像劃過天空的閃電一般。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幸福,尹南歌知道在他的安排下,自己已經回不去了。她隻能點頭答應。
隻是,她舍不得這群戰友,出生入死的感情。
“隊長,你真的要離開嗎!”安德魯急切地看著,頓了頓,又說,“我們大家都舍不得你!”
我舍不得你……
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東方男人,如此俊逸,如此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間的高貴和存在感,讓安德魯知道,自己是永遠無法相比的。更何況,尹南歌看他的眼神,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溫柔和甜美,不再是那個寡言少語表情淡漠的隊長,而是一個女人,一個渴望愛與被愛的小女人。
安德魯知道,自己再無說出這句話的機會了,隻能在心裏輕輕地說,我舍不得你,我喜歡你……
“隊長,留下來吧,我們繼續一起戰鬥!”
“隊長,我們真的都舍不得你!”
……
其他幾個隊員也都說著,看著尹南歌的眼神充滿真誠的情意。
尹南歌心裏酸酸的,也熱熱的,眼眶都微微紅了,她抬頭看郎霆逸,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留下來,至少再留一陣子。
“不行!”郎霆逸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她小貓似的眼神,索性不去看她,冷冷地對那群在鼓動她、又在耽誤她治療時間的“壞銀”說,“舍不得也得舍得,你們總部的人馬上就到了,他們來接你們,你們已經安全了。再見,不送。”
說著,郎霆逸轉過身,小心地把尹南歌放在身後醫護人員已經準備好的擔架上。
“隊長!”安德魯還是不甘心,想要走過來。
郎霆逸一個眼神,兩個高大的黑衣男人堵在安德魯前麵。
“這些都是雇傭兵,他們脾氣不好,也沒有你們的紀律和規則,最好不要惹他們,老老實實回去吧。”
郎霆逸頭也不回地說,語氣已經很不好了。
雇傭兵?
尹南歌大概知道他是怎麽進入這個戰亂國度的了。作為外國人,即便郎氏集團的勢力遍布全球,郎霆逸也不可能進入這個已經對外封鎖的國家。更何況,他身份特殊又重要,國家就更不會讓他涉險來到這裏。在這裏,除了本國人,除了維和部隊和恐怖組織,也隻有異國的雇傭軍是可以自由往來的。雇傭軍亦正亦邪,隻為錢。誰出錢,他們就給誰出力,既可靠又危險。就像郎霆逸說的,他們脾氣不好,也沒有紀律性。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來自各國的高手,殺傷力太強,殺人不眨眼的程度不輸於那些恐怖分子,不能去輕易挑釁。
尹南歌看到了郎霆逸微蹙的眉,看到了他的不悅。她以為他是太擔心自己了,並沒察覺那是醋意,也是占有欲,容不得她被任何一個男人覬覦的濃濃的占有欲!
她連忙對安德魯,還有那些隊員笑著說,“我沒事,安德魯,你們都回去吧。我會跟你們聯係的。”
末了,她又說了句,“你們都要好好的,好好地活著!”
活著,一定都要好好地活著!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尤其是這樣年輕善良的生命!就像安德魯,他甚至比自己還小三歲,就來到了這麽殘酷的地方,與生死較量。他們為崇高的信仰和信念而戰鬥,她卻要為了小愛,做了戰場上的逃兵。到了此刻,她唯有祝福,深深的祝福。
她知道,自己與他們是不一樣的。她沒有那麽偉大,那麽無私,她在心底最渴望的,依然隻是一份小小的愛,一份小小的幸福和溫暖。就像此刻,身邊有一個他,想象著彼此依偎到終老,便是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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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她的傷勢怎樣?”看醫生已經剪開尹南歌的衣袖和腿上包紮的布條,郎霆逸迫不及待地問。
“手臂上的子彈已經洞穿了,沒有留在裏麵,”醫生一邊檢查,一邊說,“不過小腿上有些許彈片,需要做手術。”
“做手術?”郎霆逸緊張地看著醫生,又看看尹南歌血肉模糊的傷口,心疼到無以複加,“多大的手術?這裏的醫療設備、藥物還有人員夠嗎?”
看著郎霆逸也在蒼白的臉,尹南歌輕笑了一下,忍著傷口的疼痛,“我沒事的,隻是小傷,流點血而已,把彈片取出來就好了……”
“小傷,這還叫小傷嗎!你的血都快流幹了!”
明明是她受了傷,是她在痛,她還要這樣若無其事地笑著安慰他,他……
上一秒還在氣惱地瞪她,下一秒他又一把摟住她,緊緊地抱著,低喊著,“南歌,再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再不要離開我身邊了!我真的,真的……心都要碎了!”
那麽堅毅又強大的男人,竟然在對自己說,他的心都碎了。為了她的流血,她的受傷,他說他的心碎了……
她眼眸一轉,已經有溫熱的液體在裏麵回旋……
她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那滿滿溢在胸腔裏的熱流酸酸的,也脹脹的,讓她欣喜若狂,也讓她茫然無措……
“咳咳,”醫生輕咳了兩聲,說,“郎總,其實是個小手術,局部麻醉就可以了,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在戰場上,這真的隻是一個小手術。隻需要及時把彈片取出來,止血消炎就可以了。眼前這個女人既然上了戰場,又是在這樣到處彌漫硝煙的國家,受傷怕是家常便飯,何必大驚小怪。不過,這男人要是愛得深了,別說是個小手術,怕是扯下女人一根頭發,他都要發怒的!
“好,你開始吧。”知道不能耽誤時間,郎霆逸放開了尹南歌,走到了一邊。
“郎總,你不出去嗎?”雖然是問句,但醫生的意思很明顯是讓郎霆逸離開醫療車。
“我不出去,你做手術吧。”郎霆逸摘下頭上的帽子,挽起衣袖,靠在一邊,直直地看著,“你們不用管我,當我不存在。”
嘖嘖,這是在監視自己吧!怕是自己有一分一毫沒做好,這個男人的拳頭就會對自己揮下!
醫生無奈地聳聳肩,又輕輕地笑了笑,開始指揮其他醫護人員一起做手術。
在進行局部麻醉後,醫生開始手術了。
因為麻醉了,此時沒有痛感。況且她不是那種嬌滴滴的柔弱女子,這種場麵算是見多了,也見慣了,並不在意。
可是有個人就不同了。
他擰緊的表情,好像那個被做手術的人就是他,也一直緊緊地盯著醫生手術的地方,那樣子好像他都已經緊張地摒住了呼吸。
“嘿。”尹南歌輕輕地喚了聲郎霆逸,唇邊有清淺的笑,在安慰他,也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外麵那幫人你打算什麽時候解散?”
停頓一秒,尹南歌又說,“他們都是危險的人,並不十分可靠。”
“等把我們安全地送上離開的飛機,他們就會自行離開的,不用擔心。”郎霆逸當然知道他們是危險人物。正因為危險和可怕,所以才能陪同他來到這戰亂國家。至於可不可靠,那要看他給的錢夠不夠多。
“你給了他們多少錢?”
“五千萬美金。”
郎霆逸回答得輕描淡寫,可尹南歌聽得睜大了眼睛。她當然知道請這樣一夥雇傭兵,得花上相當大的一筆,可沒想到會是這麽多。
五千萬美金,五十車軍火。更重要的,是他親臨險境……他真的對自己執著如此嗎……
雖然剛才抱住了他,算是接受了他,可到了此刻,尹南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被萬人追捧的郎霆逸,高高在上的郎霆逸,完美如斯的郎霆逸,怎麽就對她動了情,還這樣的執著、狂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怎樣開始的,他們甚至連相處的時間都那麽少……
想問,可是看看還在手術的醫生,又覺得難為情,尹南歌微微低下眼眸。她沒讓他看到自己的瞳孔在閃動,有些感動,有些內疚,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你不該來的。”沉默幾秒,她輕輕地說了一句。
“你不該走的。”郎霆逸漆黑的眼睛看著她,仿佛她對自己的任何逃避,他都不在意。他就是要這麽看著她,看到她習慣,看到她接受,看到她愛上,看到她離不開、舍不得!
“你那時為什麽要跑?”郎霆逸暗暗吸了一口氣,嗓子有些幹澀,“你討厭我嗎?而現在願意接受,是因為我救了你嗎?”
那天他拿著醫生開的藥,回到尹南歌的病房時,她卻不見了。護士說她去上洗手間,可去洗手間找了一圈,根本沒看到她蹤影,隻在拐角的垃圾桶裏,看到被扔掉的藥水瓶和針管。
她就那麽走了。即便是病著,發著燒,即便是和他有了身體之實,還那麽急切地想逃開。當時郎霆逸就在想,她是討厭自己嗎?後悔、憎惡與他發生關係嗎?
傷心和不甘折磨著這個已過三十歲的大男人,讓他那樣剛強的體魄忽然虛弱下來,高燒昏迷了三天三夜。
可在醒來之後,郎霆逸做的第一件事,還是尋找,不停地尋找。
他不怕等待和寂寞,隻怕還未努力就放棄。
以前是因為蔣甦的存在,他才不得不放棄。可現在,男未婚女未嫁,他已得到她的人,勢必也要得到她的心,天涯海角,他也要追隨而去!
很快,郎霆逸就打聽到尹南歌的消息。
沒想到,她竟然去了戰亂的沙漠國家,那麽遙遠,也那麽危險!在聽聞這個消息的一瞬間,郎霆逸嚐到了最驚恐的感覺!
他想方設法想要來到這個國家。可無論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的,所有通道都封閉了。
無奈之下,他想到了雇傭兵。這些相當於黑市的士兵,是各國的禁忌。雖然好多人都被通緝著,但他們就是有辦法去他們想去的任何地方,包括這裏。
聯絡和聚集這些人,又要拿到進入這個國家的通行證,其中花費了一些時間。所以等郎霆逸踏上這片土地時,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尹南歌他們幾乎是遊擊作戰的。這一個月,郎霆逸根本聯係不到她本人。最多也隻能從維和部隊總部打探到她的一些消息。即便知道她是平安的,這一個月,他也做過無數的噩夢,夢到她中槍了,夢到她倒在沙漠之中。
來到這裏,郎霆逸也得知了尹南歌小隊的位置,一刻不停地往這裏趕來。遠遠的,他便聽到槍炮的聲音,一行車隊在他的帶領下,電掣般飛馳。他們來到目標位置,那裏卻隻剩下了屍體和到處炸飛的石塊。
郎霆逸在那裏咆哮著尹南歌的名字,在那裏挖掘著石塊和屍體,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她了……
直到再次聽到槍響,從不遠處傳來的槍聲!
懷抱著信念和希望,郎霆逸帶著雇傭兵往槍聲的方向衝去,在那裏看到了一些正在進行槍戰的恐怖份子和維和部隊的士兵。雇傭兵非常利索地幹掉了那些蒙麵男人,也從被救的士兵嘴裏聽到了尹南歌的下落。
她受傷了,但還沒死。可為了給自己的戰友贏得生機,她自己一個人去引開敵人,往後麵的空地跑去了。
聽到這句話,郎霆逸瘋了似的往後麵奔去,他駕駛的悍馬幾乎要在這片廢墟上飛起來!
他不要她為了別人舍身取義,他隻要她活著!哪怕其他的人都死掉,隻要她活著!
很快,他看到了一群站在一棟廢舊樓房前的男人,他們手裏拿著槍,甚至拿著炮,對準了那棟樓房!
她就在那!
一聲令下,擁有世界先進武器的雇傭兵,已經開始精準地掃射和轟炸。那些人恐怕想不到這時候會有敵人從後方突然出現,慌亂應對之間已經死亡慘重。
而他,終於又重新找到了她!在看到她,抱住她的一秒,郎霆逸以為自己是擁抱住了天堂!
討厭他?……
她當然不討厭他!
因為救了她,所以感恩?……
好像也不是。
在他出現的那一秒,在被他緊緊抱住的那一秒,她是感動,深深地感動!
可在她伸出手主動抱住他的那一瞬間,尹南歌很清楚自己做的,並不是感恩。這個男人的付出,讓她心疼了,心疼得隻想好好抱住他……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她還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是不討厭他的,從來都沒有討厭過。
“不是,我不討厭你。”尹南歌抬頭看他,搖著頭,猶豫一下,又重新低了下去,“我隻是……不想和過去有糾葛。”
那夜醒來後,她總是會想起範立琦曾經對她說的話。越想便越是覺得痛苦,一向簡單的她,怎麽那夜就昏了頭,沾染上了最不該沾染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是勇敢的人,知道自己對待感情慣有的態度就是逃避。包括這次。不知該如何麵對,也不想麵對,所以她逃了。
不討厭,她說她不討厭!
郎霆逸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春風般的笑。
他伸出手,拉住她沒受傷的那隻,緊緊地握在他早已緊張得微微潮濕的掌心裏,深深地看著她,“站在你麵前的,隻是一個愛你的郎霆逸,你隻要想著這個就好了,可以嗎?”
可以嗎?她可以隻想這個嗎?……
尹南歌顫了顫,心裏蕩漾的暖無法遏製。
“為什麽呢?”她漣漪的眸看著他,暗藏著自己都沒發現的渴求,“為什麽是我?我一直都不明白……我這麽普通,這麽平凡……”
“愛情有原因嗎?”郎霆逸笑著,輕撫掉她從耳後滑落下來的幾縷短發,“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你在我眼裏是那麽的特別。如果我說,從你當我保鏢的時候起,我就已經在悄悄地喜歡你了,你會相信嗎?”
尹南歌的眼睛不由睜大地看著他,有些震驚。
他對她,怎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她還以為,是在巴黎相遇的時候,是在他和那位狄小姐分手之後。
“我不想打擾你那時的生活,”他的目光依然溫柔,隻是在回憶往事的時候,劃過幾許憂傷,“所以我想要深藏這份感情,甚至打算就那樣結婚。直到得知你和……”
郎霆逸頓了一下,怕觸及尹南歌的傷心事,還是避忌著沒有提到蔣甦的名字。
“直到得知其實你是一個人,我終於放下一切顧慮去找你。所以那天,在巴黎街頭的咖啡館裏,我告訴你,我不想再將就。”感覺到掌心裏尹南歌的手指顫了一下,郎霆逸更緊地握住。有些事情逃避不了,有些傷痛回避不了,但他會讓她知道,一切有他,他會陪她慢慢度過。
聽到郎霆逸停頓的一秒,尹南歌忽地有窒息的疼痛。可在聽到他那句“不想再將就”,暖暖的熱流覆蓋了這層疼痛,漸漸的,也就不那麽痛了,反而有種心酸的感覺浮上來。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郎霆逸。
她沒想到他對自己竟然動情了那麽久!為了她平靜的生活,他可以如此隱忍。在沒有顧慮後,他又能如此不顧一切地來到她身邊,她……她的心……
“咣當!”
兩三聲脆響,醫生把取出的彈片夾了出來,放在托盤裏。
那血淋淋的彈片看得郎霆逸縮緊了瞳孔!
醫生開始給尹南歌上藥包紮,也開始準備消炎的藥水,給她輸液。
看到手術做完,郎霆逸下了車。
尹南歌透過車窗,看到他對那些雇傭兵在說話,好像在指示離開。然後他又重新走上了醫療車。
過了一會,這輛加長型的豪華醫療車發動了。
“是要走了嗎?”尹南歌已經輸上液了,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
“嗯,飛機已經安排好了,在前麵的城市等我們。汽車會開上一段時間,你流血比較多,需要好好休息。”郎霆逸給她蓋好毛毯,輕柔地說,“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尹南歌笑了笑,點點頭,輕輕閉上眼睛。
她真的有點虛弱了,渾身使不上勁來。剛才的流血,怕是健壯的男人也會吃不消,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南歌。”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好像聽到郎霆逸的聲音傳來。
“嗯……”她閉著眼睛,含糊地答應道。
“答應我一件事。”有溫熱的手握住她的,還有一隻在撫摸她的額頭,低語著,“不要再做為別人犧牲自己的事情,誰也不可以,知道嗎!”
“嗯……”她困得厲害,抬不起眼皮,來不及細想,答應著,沉沉地睡去。
知道她睡了,可他還是忍不住,吻了過去。不想吵醒她,他隻能停留在她的唇瓣上,一遍遍地輕輕吸吮。
因為他止不住心裏的餘悸和慌亂,唯有這樣真實地體會著她,才能讓自己清楚地意識到她在這裏,就在自己身邊!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了醫生給她治療時取下的手槍。
他打開了彈夾,發現裏麵還剩著一顆子彈。其餘兩顆已經上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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