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戰場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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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巫妖大戰即將打響的時候,鴻鈞羅睺這兩位天命對手也選擇好了自己的戰場。

    一人白衣道骨,哪怕紫霄宮之後常著尊貴紫衫,但在現在這個時刻,鴻鈞仍是一身清陽之氣,外罩青紗披衣,隨著氣勢緩緩飄蕩。

    羅睺不若黑衣陰翳,反而大紅衣衫襯的他霸氣四射,其上纏繞的凶狠黑芒,宛若黑色蟒紋附著在他身上,讓看的人就知曉,魔祖比過去更加詭異莫測。

    “羅睺。”鴻鈞率先開腔,但卻未在說下去。

    羅睺看他一眼,喊道:“鴻鈞,今日一戰,我早有預感。”

    鴻鈞深深看他,“為何不袖手……”略顯痛心,應是相差最遠的道,可實際上卻最是殊途同歸啊!

    “鴻鈞,多言無用。”羅睺深邃的使人從來都摸不出心思的眸子暗沉,也許是鴻鈞的表情太複雜,讓他避開雙目直視的軌跡。

    白衣紅衣間咧咧無聲,隻聞一聲歎息,由鴻鈞抬起那枝碧翠竹子。

    “竹而無心……”

    虛空變大,竹林聲響,眼見圍繞周圍的空間瞬間變作愈翠,羅睺皺了皺眉,眼睛,耳朵,所看的是仿若真是竹林,幽幽小徑似乎隨時有人走出來,所聽的也是露珠從竹葉上滑落滴碎石上的清脆聲響。

    靜的人耳不聞,卻又吵鬧的何處都有聲響,鴻鈞一番大造化,一出招就打了魔祖措手不及。

    羅睺:“嗬,竹而無心,隻是這樣嗎?”

    他負手而立,如同過完記憶中最後一見,鴻鈞再是一歎,這是他第二次可惜這個人。

    “自然不是,”從四麵八方傳出的鴻鈞聲音如同清淨的氣吹入竹中後的聲響,接著他再度說道:“竹而無心則無傷,但你在,竹則傷。”

    刹那間,羅睺感應到竹林內的空氣變了,一股緊張而危機的氣氛充斥在靈台,魔祖屬於魔者的觸感活動起來。

    就在羅睺和鴻鈞進行對峙的時候,巫妖各自的首領也已決戰東海。

    東海是湯穀的外圍,水麵無土也能防止始巫們的天賦能力,而天空戰又最適合金烏。

    帝俊,太一,在開戰之前,分別留下了自己的妻子,這是屬於妖皇和東皇的戰場,而不是妖後和月妃的。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兄弟二人的心意,那兩人未曾說話,兩雙蘊含複雜心情的眸子分別盯著他們,一眨不眨。

    往日若是這樣,兄弟倆也就依了,但是這一回九死無生,他們怎麽可能讓她們共同赴死,最後一個擁抱後,混沌鍾悄無聲息的響起。

    懷抱被震暈的姐姐,哥哥先開口。

    “對不起,太一。”

    “兄長何出此言?”太一抱起月兮,把她放到雲層做成的軟墊中,表情柔和,“我和月兮可從未怪過大哥,反而是大哥,為我們考慮太多。”

    “太一……”

    “走吧,大哥,這是我選擇的,自出生之後,我就決定追隨你,”太一斂起東皇的表情,用身為弟弟的真摯情誼在最後一刻說出早就想對帝俊說的話,“你背後的攻擊,我會一直為你擋住。”

    ……

    無言的話,也在巫族部落裏出現。

    後羿自從失去嫦娥後整個人都冰冷下來,麵無表情的漢子無論在何時都會受到歡迎,但是他去已經不再受任何女性的魅力迷惑,他最愛的始終隻有月亮上的那個人。

    “始巫召喚了,大家夥快去!”

    召集的聲音傳來,往日裏熱情開朗的大巫也沒有動作的念頭,他緊緊盯著手上角弓,上麵還有誇父死去後閃爍的碧綠色幽光,而帝俊一家奪走了他兄弟,族人,以及妻子。

    “嘎嘣!”

    牙齒狠咬的聲響。

    後羿舔舔幹澀的嘴皮,深呼吸著抬起頭,望著天空的深色眸子布滿複仇的執拗,他得知那日的修士是伏羲,他也知道嫦娥是對方一手算計,就為了報十隻金烏的仇。

    若是後世的話能傳達給後羿,那必定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是當自身真正陷入仇恨中的時候,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了。

    執起弓,拉弦,上箭,飛射出去,見到血色,才能停下侵蝕腦海的黑色火焰。

    他是為了複仇,為了讓帝俊一家死的幹淨才能在半月的時間裏燃燒血脈成為僅次於始祖的大巫,這樣的他,擁有撼動大妖的實力。

    “伏羲……”

    從唇齒間吐出的字眼,說不出的染血。

    東海之濱,還留有妖皇大婚時候的遺韻,有幸化形的魚人,他們自稱為鮫,甩動長尾暢遊大海,而今天決戰的巫妖兩族,卻沒有顧忌他們生命的意思。

    鮫人無憂無慮的浮出水麵,看到帝俊的時候還捧臉驚呼出聲,認出是他們的恩人,雌性的鮫人想喚他們下來,把她們製作的絞紗送給他們,但是聰慧的雄性鮫人卻攬住她們,把她們帶入深海海底。

    即使是單純悠哉的鮫人也感覺到海麵上空的不尋常。

    兩方勢力的首領一句話沒說,各自操起神通。

    一時間山河倒轉,時間逆流,日月失色,擁有操縱洪荒一部分權限的始巫這次再未留手,就算是日星精火誕生的帝俊兄弟一時也無法操控太陽。

    洪荒如今已經特別依賴日月星辰的變化,他們根據自然形成的時曆繁衍生息,但卻因為一打就是無數年的巫妖兩族而衰敗腐爛,最後歸於塵土。

    食草的生命失去植物也死於饑餓之下,吃光動物的野獸開始倒在烈日下,半邊無光,半邊炎炎,現在的洪荒比龍鳳三族時還要艱難。

    靈物的修士努力使出靈物的道意,保持一方水土不壞,但卻無法阻止洪荒自然崩潰,他們歎氣著,祈求天道指引。

    天道本以團成球狀,全身赤、*悟四九道理,由小到大,由正到反,每領悟一絲因果循環,洪荒就多一分生機,但強烈的呼喚還是喚醒了散發淡淡熒光的天道,他俊美的眉眼低垂,目光落在大地上。

    走獸失去群居的必要,因為他們死光了,植物失去生長的必要,因為他們死光了,生靈失去存在的必要,因為他們死光了……

    眼見心血毀於一旦,天道卻未曾如過去那般暴跳如雷,反而平靜的毫無波瀾,細看那雙眼睛,就會發現其中無機質的冷漠。

    淡淡一撒的視線,頃刻間過去、未來、現在凝聚在腦中,祝融怒觸不周山那幕讓他緩緩勾起嘴角。

    “盤古,脊梁折斷,真可謂大喜。”

    這樣洪荒就可進入神明主導的時期,而不是盤古遺族來統治。

    他不滿這些人,卻不得不照顧,明明不喜歡,卻為他們歎息。天道很複雜,他一眨眼就已經是萬年之後,他偏愛的最後都會毀去他的心血。

    無聲的力量深入洪荒大陸,保護住生命的基本種子,隨後再度陷入沉睡。

    盤古遺族注定留有盤古敢於開辟洪荒的野心和毅力,這對於剛剛誕生的世界無疑是危險的,輕則種族滅絕,重則規矩崩毀,天地消失。

    天道做不到為一人成道,破除坎坷而選擇讓眾生死去,所以他等待萬物毀滅那刻,他才會證道,並且願意一直停留在身不由己的境界。

    他正如鴻鈞所說般無私,可他卻從不認為自己無私。

    天道之所以是先天聖人的原因,也許正是因為承認平凡的幹脆,他始終認為他很平凡,不曾缺過什麽,也不曾少過什麽,他如同統治下的任何一種生靈在努力活著。

    在聖人沉睡的那刻,爆發的戰爭愈演愈烈。

    齊齊變的巨大的祖巫憑借默契的配合壓製住了大多妖族,巫族人數沒有妖族多,但卻精悍,十二始巫擋住大半妖族和兩名妖皇,其他族人則分別對付大妖和一些小妖,有計劃的削弱妖族力量。

    帝俊冷眼看去,山河圖錄再現神威,他念叨第二個目錄。

    “我為天來,我開地。”

    虛空再起,風雲再動,這一回,始巫們仿佛感受到天地的改變,隻不過卻仍是充滿洪荒的氣息。

    這是怎麽回事?

    始巫互看幾眼,紛紛戒備起來。

    腳下踩的海麵被刻意改變成大地,可是那份力量融入體內後雖然沒有異樣卻令後土不安,接著妖族們也仿佛從大地得到力量一樣,氣勢超乎尋常的強盛。

    後土一咬牙,小聲叮囑一句,“大家小心,我懷疑大地不再是父神的大地。”

    始巫們一聽就停下汲取土地力量的舉動,但越戰越瘋之後,先是普通巫族開始打破禁令汲取土地力量,接著是其他巫人,最後是始巫。

    根據戰鬥的升級,妖族們有奇異力量幫助,力量還是氣勢都在節節攀升,若巫族再舍棄天賦不用,那麽結果顯而易見……

    巫族,會被滅族!

    後土是首領,所以她隻能咬牙承受可能的暗算,主動去汲取力量來阻擋攻擊。

    幾人的戰場都豁出命的,太一和天氣世間空間等始巫,妖皇和大多數妖族對付剩下的始巫和巫族。

    混沌鍾的聲響未曾使天地變色,卻令戰場出息一陣古怪濃煙,越是響動白霧越多,最後幾乎擋住視線的程度。

    “呸,這群鳥,小動作越來越多。”蓐收反感的咧咧嘴,試圖趕走眼前的霧氣來揮揮手。

    同樣的霧氣擋住了巫人的視線卻擋不住妖族,野獸們大多黑夜狩獵,所以這點程度的遮擋阻礙不了他們的鼻子,而除了一些低血統的小巫,其他巫人也是一樣,常年煉體,怎麽可能會有視力不好的問題?

    巫妖兩族一直勢均力敵,所以也正如蓐收的話一樣,任何小動作在兩族麵前都是沒用的,巫族和妖族唯有堂堂正正決出個你死我活。

    而被罵小家子氣的帝俊卻冷眼等著最好的時機,這霧?嗬嗬,是巫族的催命符才對。

    在他謀算下萬無一失的濃霧,卻成了另一個人的得力幫手,隱藏在戰場中的弓手,在一片混亂中拉開長弓,搭上箭矢,泠泠寒芒衝著一者背後,目不轉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