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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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蚡是個一直是把“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條警示名言奉為行動真理的人。隻不過沒想到這次這條船經曆了那麽多的大風大浪都穩穩行駛了過來的船卻翻在了韓嫣的小陰溝裏……

    田蚡微微皺眉,這事兒是自己大意了。原以為整個長安都盛傳的這個韓嫣就是個靠著陛下寵愛一路高升的紈絝子弟罷了,沒想到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他的預料。

    韓嫣派來的兩個人說得好聽是保護他回府的,實際上是用來幹嘛的不言而喻。韓嫣能這麽光明正大的派人來監視他的太尉府,百分百是背後有人授意的,皇帝那麽大的靠山誰又能奈他何?

    於是田蚡氣悶但是也無他法,小皇帝看來就是認準了要拉自己進他的隊伍了,連前後路都堵死了。這士本無罪,懷璧其罪!自己知道了那麽大的秘密除了乖乖合作外就隻能乖乖合作了,不然直接扣個罪名發配了或者砍了……田蚡自認為自己的底子並不幹淨。

    “侯爺,劉陵翁主來了。”管家畢恭畢敬道。

    田蚡現在一聽這個名字瞬間頭老大,皺眉問:“她來做什麽?”

    “我為什麽不能來呢?”劉陵的笑聲婉轉又帶著些上揚的尾音,聽起來頗為勾人,也不知道是她天生就這麽笑呢還是故意這麽笑的。總之本該高高在上的翁主在她的身上總能感覺到一股子的風塵味道,很是特別。

    “田蚡見過翁主。”這人都不請自來了,田蚡隻好勉強的撐起一抹笑容拱了拱手道:“翁主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閑來無事,特來慶賀武安侯高升。”劉陵盈盈弱弱的給田蚡行了個禮:“劉陵見過田太尉。”

    田蚡是個男人,還是個好色的男人,隻要是個男人就無一不喜歡跟劉陵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劉陵長得美,出身高,關鍵是她實在是很會討男人的歡心,靠著她的手腕不知道暗地裏替淮南王拉攏了多少幫手。

    曾經田蚡也很盼望著跟劉陵見麵,畢竟跟劉陵這樣的尤物一起喝酒品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是今天田蚡見到了劉陵隻是覺得莫名的頭大。

    隻不過劉陵自然是不知道田蚡今天剛剛跟韓嫣見過麵、談過話;當然,她更不知道的是劉徹心裏的小九九。

    田蚡尷尬的看著劉陵提著裙擺盈盈的坐到了一旁,正在仰頭打量著廳堂裏的裝潢,完全對一身不自在的田蚡視而不見。

    “翁主真是折煞田某了。”田蚡趕緊一拱手:“田某怎麽能受得起翁主這一禮?”

    “你當然受得起。”劉陵站了起來,看似曖昧的在田蚡耳邊輕聲道:“我們什麽關係,你有何受不起的?”

    看到田蚡僵在原地,劉陵莞爾一笑,起身到一邊收起了玩笑後用手指頭攪著耳邊的碎發道:“今日來是有些事情想跟田太尉說。”

    “田某願聞其詳。”田蚡拱了拱手,一副君子止於禮的樣子。

    “嘖,田太尉什麽時候這麽正經了呢。”劉陵看了看田蚡的舉止忍不住捂嘴輕笑了一聲,隨後理了理頭發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隻是家兄年紀大了,也該找個夫人延續香火了,不知田太尉能否幫著介紹幾位家室樣貌個個出挑的世家小姐呢?”

    “原來是這樣。”田蚡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巧笑盼兮的劉陵,大包大攬道:“沒問題,田某自當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翁主放心。”

    “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的上劉陵的,田太尉開口便是。”劉陵起身走到門口後轉過頭來笑著道:“那麽劉陵就不打擾了,告辭。”

    然後吊起腳尖在田蚡躬著的身旁輕聲道:“我們有空再聚。”

    然後一轉身就走出了田蚡的府邸,似是心情很好。

    送走了劉陵後,田蚡長出一口氣。原本以為拉攏著淮南王就能保住自己的一世榮華富貴而且再也不用看竇氏一族的臉色,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劉徹,這下子可好,自己被夾在了中間,進退兩難。

    而且……田蚡搖了搖頭,估計自己會麵劉陵的事兒已經傳進了劉徹的耳朵裏了吧?說實話,劉徹給出的條件跟理由都很誘人,自己現在幫了他就等於雪中送炭,朝堂上的勢力盤踞的緊緊的,那些劉徹弄進朝堂的寒門子弟們雖然有的官階也是個大夫或者這個郎中那個郎中的,但是說到底都是個沒什麽見識的土包子罷了。

    這朝堂上的彎彎繞繞田蚡自己有時候都弄不明白,更何況是這群來自民間的?肯定會被算計的連渣渣都不剩,最神奇的就是他們不但看不上那些世家勢力同時還互相看不上眼,這裏頭簡直亂的跟一團麻線一樣。偏偏劉徹卻對亂糟糟的朝堂視而不見,以前以為那是劉徹見識不足,還沒發現這麽深層的東西,現在才知道,那是故意設的局。專門坑自己這些故作聰明自以為能揣摩聖意的大臣。

    想到此,田蚡幽幽的歎氣——卻沒想到被耍的團團轉的是他們,果然有些人生來就是要做皇帝的人啊。這老謀深算的心機,淮南王根本就比不上,或許自己是時候該學會站位了。

    打定主意了的田蚡,拿出了一卷嶄新的竹簡,可是想了想後還是扯了一塊兒白綢出來,用刮竹簡的小刀給自己的手指劃了個口子。田蚡微微一皺眉看著殷紅的鮮血冒出來了後,然後就著鮮血在白色的綢緞上寫了洋洋灑灑的一大篇。看了看覺得沒什麽問題了後,招來了守在一旁的管家:“你馬上派人把這個送去給韓嫣。”

    “諾。”管家收了那封血書後趕緊匆匆差人去了。田蚡微微合了合眼——希望自己這一寶沒壓錯。

    弓高侯府永遠都是看起來悠閑的要命的府邸,因為除了一個身子骨不大好的韓頹當就一個韓嫣還能在長安城混的起來的庶孫了,這長子和嫡孫,權貴們都忍不住笑了——估計這弓高侯府等沒了韓頹當後就得退出長安世家的眼中咯。

    於是家將門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麽,反正這日子也是無聊,自從韓頹當身子不好後就低調了很多,現在根本沒幾個人會來弓高侯府拜訪。來找他們二公子的一般都是約在酒樓或者靶場圍場,要不就是直接被陛下宣進宮了,已經好久都沒看到生人了啊……

    正在感慨呢,一輛低調的小馬車正朝著弓高侯府駛來。家將門趕緊打起精神來嚴陣以待的看著來人。

    馬車行駛到侯府門口,下來了個看似是個某個大戶人家的家仆一樣的人,撩起眼皮子看了看守門的家將,用著不高不低的語氣道:“韓大人在麽?”

    “您是找我們家二公子是麽?”家將之一頗有禮貌的問了一句,來人點了點頭,仍舊是用著不高不低的語氣道:“勞煩二位通傳一聲。”

    “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們進去通傳一聲。”另一位家將應了一聲後,一轉身看到了正提著裙子走了出來的灌蘭趕緊行禮:“少夫人。”

    灌蘭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催促道:“你給我快點兒,一會兒要是耽誤了我母親的生辰我可饒不了你。”

    後頭的韓則慢吞吞的走了出來道:“知道啦知道啦,絕對不會遲到了的,你放心吧。”

    “哼,跟你我才不放心呢。”灌蘭嘟囔了一聲後,看到了站在門口等候的看似家仆一樣的人有些奇怪。那家仆隻是微微的行了個禮,點到為止,不算冷淡也沒有太熱情。

    韓則點了點頭就當回禮了後,便準備帶著灌蘭上馬車。剛剛走下台階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韓嫣的聲音:“是誰啊?這個時候來找我?”說話間還打了個哈欠,似乎是在睡覺被人給吵醒了般。

    “喲,韓大人,叨擾了您休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原本還在用下眼皮看人的家仆看到了韓嫣後瞬間變得狗腿起來,那副熱情的樣子把韓嫣都嚇了一跳。

    因著田蚡囑咐過要對韓嫣禮貌些,於是那家仆便是一副討好的笑容對著韓嫣行了行禮:“小的見過韓大人。”

    “不必多禮,請問你是……”韓嫣微微挑眉打量了一下來人有些納悶。

    “哦,小的是田府的,受我家侯爺之托來給您送點重要的東西。”說話間那仆人從袖子裏拿出了田蚡寫好的血書,紅色的鮮血映著白色的錦緞,真是怎麽看怎麽刺目。韓嫣微微挑眉有些詫異的接了過來——田蚡妥協的速度顯然比他想的更快。

    “有勞了,回去告訴田太尉就說韓嫣收到了,讓他把心放回肚子裏。”韓嫣笑的友善,遠處的韓則透過馬車的小窗看到了韓嫣挺著腰板站的直直的而剛才的那個見到他連個麵子都不給的家仆卻狗腿的正點頭哈腰。韓則收回了目光。

    “你怎麽了?”灌蘭正在打量著給她母親準備的賀禮,有一搭無一搭的問著情緒不太高的韓則。

    韓則搖了搖頭道:“沒事兒。”隻是有些不甘心罷了,自己才是弓高侯府的嫡孫,才是這座侯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韓嫣再怎麽得陛下青眼也隻是個庶孫罷了,隻是個出身卑微的庶孫罷了!憑什麽所有人見到他都是笑臉盈盈的而見到自己就連一個出身奴籍的仆人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韓則微微握緊了拳頭,眼裏的不甘漸漸的露了出來。

    ……

    “什麽?劉陵去了田蚡那裏?這個女人又要搞什麽?”劉徹有些納悶的摸了摸下巴,有些氣悶——怎麽哪兒渾水哪兒就都有她?

    回來稟報的二人正是韓嫣派去保護田蚡的兩個人,報告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兩個人一拱手便回了上林苑。

    劉徹微微皺眉的伸出一根手指敲著桌案,雖然一直覺得那個劉陵沒安好心,但是苦於沒有證據也不好隨便為難她個女流之輩。隻好作罷了,也不知道劉陵這次去找田蚡是為了什麽。

    “皇上……”王公公一路小跑走了進來在劉徹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什麽。劉徹原本緊鎖的眉頭聽到了王公公的稟報後瞬間舒展開來,笑了笑道:“趕緊讓他進來。”

    王公公扁了扁嘴,真是誰來都沒這位來讓您這麽開懷。默默地吐槽著一邊出去給劉徹叫人去了。

    韓嫣慢悠悠的走了進來,在距離劉徹三步遠的地方一行禮中規中矩的道:“臣韓嫣,拜見陛下。”

    “行了行了,行什麽禮,說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間不需要這樣。”劉徹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看的韓嫣下意識的想劉徹是不是今兒個中午蜜糖吃多了?一邊仍舊規規矩矩的道:“陛下,禮不可廢。”

    劉徹撇了撇嘴道:“也就是你顧慮多,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還講究那麽多幹嘛呀?”

    韓嫣看劉徹有些不高興了,趕緊笑著道:“陛下這隔牆有耳,多注意點兒總是好的。再說了這禮多人不怪麽。”

    劉徹看了看韓嫣嬉皮笑臉的樣子一歎氣——這一個禮節總讓劉徹覺得他們之間有著跨不過去的距離。隨後引開了話題問:“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哦是這樣的。”韓嫣被劉徹這麽一提醒似是想起了正事兒,一拍腦袋道:“田蚡讓我來給您送點兒東西。”

    說完掏了掏袖子拿出了那張看似一片赤心肝膽的血書。劉徹不著痕跡的抽了抽嘴角接過了那封血書道:“田蚡可是比你官階大的多,你怎麽好直呼他的姓名?剛剛說的注意禮節轉頭就忘了?原來韓大人還是個記性不好的。”

    知道劉徹小心眼兒又犯了的韓嫣也沒多計較,隻是笑了笑道:“陛下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沒大沒小一下又有什麽關係?”反正也沒幾個人真心實意的敬佩田蚡,多他一個不多。

    “你倒是知道這裏隻有我們兩個。”劉徹哭笑不得展開了那封田蚡寫的感慨激昂,赤膽忠心的血書。

    韓嫣扁了扁嘴,沒有再多說,總覺得劉徹的語氣怪怪的,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韓嫣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個心事好了。別的不亂摻和。

    “田蚡居然寫了封血書。”劉徹看完了田蚡寫的東西,洋洋灑灑的一大麵,但是總結下來就是“傾盡他畢生之力輔助陛下開創大漢未來的新盛世,絕對忠心不二雲雲雲”,看的的劉徹頗為感慨。

    韓嫣聳了聳肩:“估計是想跟陛下表示一下他有多忠心罷了。”反正他是不信田蚡能死心塌地,劉徹以後有的忙咯。

    韓嫣低著頭看著腳尖兒,自由散漫的樣子,劉徹收了田蚡寫的血書後轉過頭來看著韓嫣低著頭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麽,於是走了過去後將手搭在了韓嫣的肩膀上。

    韓嫣抬頭看著劉徹,幹淨清澈的眼睛。論起長相,韓嫣並不像後世傳說的那樣美如何天地無色的,隻是混血兒的身份讓他的五官更加立體清楚一些,麵窄鼻高而且嘴角總是帶著笑。這世上有一種人無論怎麽看都是那麽的純良無害,就像一張白紙般,但是很不湊巧,韓嫣並不是一朵聖母白蓮花。但是最讓人難忘的還是那雙眼睛,那是雙很幹淨的眼睛,似乎這個世界上什麽肮髒的事情都髒不了那雙眼睛一般,看的人分外安心。

    劉徹看著韓嫣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不知道怎麽就是說不出來了。繞了一大圈兒後,在韓嫣越來越疑惑的眼神下憋出了:“你做的很好。”這幾個字。

    韓嫣聞言彎了彎眼睛,笑嘻嘻的道:“陛下謬讚了。”

    “無論朕交給你什麽你都會做的從容不迫。”劉徹搖了搖頭,正是韓嫣這份優秀讓他不敢去染指,生怕從此斬斷了他的翅膀,本該名留史冊的肱骨之臣卻因著自己而成為了被人唾棄的以色侍人的佞幸一流,那樣恐怕自己會更難受。

    “陛下言重了,韓嫣隻不過是在做一名臣子的分內之事罷了。”有點鬧不清楚劉徹今天怎麽突然開始表揚自己的韓嫣謙虛的拱了拱手。都說帝王心海底針,劉徹是不是中午吃壞了東西啊?突然覺不按照常理出牌很讓人覺得奇怪呀!

    於是韓嫣打起了百分百的警惕心理,劉徹看了看韓嫣明顯打官腔的樣子,不悅道:“你知道朕指的是什麽,裝什麽傻充什麽愣。”

    韓嫣撓了撓頭:“知道啊,不就是誇臣辦事牢靠麽?這都是為人臣子應該的,何足掛齒嘛!陛下再誇韓嫣會不好意思噠!”

    劉徹無力,以前覺得韓嫣挺聰明的,為什麽就是聽不懂人話呢?全程圍觀的王公公嘴角抽抽——這兩個人說的貌似完全不是一件事兒。采用迂回委婉政策的陛下還是長路漫漫,少年好走。

    偏偏韓嫣還一副謙虛不得的樣子。劉徹張了張嘴道:“額,朕的意思是哪個,你覺得朕嗯……”

    “啊,陛下的意思臣知道。”原來是想做個口碑調查啊,這小孩兒這麽靦腆,韓嫣忍不住笑了笑道:“陛下自然是個好皇帝啦,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勞心勞力,實在是臣等的楷模,臣自當以陛下為榜樣更加努力的!”說完了還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秀了秀肌肉。

    劉徹忍不住望天長歎,他倆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好吧?偏偏韓嫣還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聽得劉徹無從反駁,隻好哭笑不得讓韓嫣趕緊回去歇著吧,革命尚未成功,同誌還需努力。

    “哦。”韓嫣撓了撓頭發還一副很關切的樣子道:“陛下不用太擔心,滿朝文武都認為陛下是個勤政為民的好皇帝呢!”

    “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劉徹幾乎是咬牙切齒從牙縫裏蹦出來的幾個字,韓嫣笑眯眯的行了個禮然後便走出了大殿,隨後微微的鬆了口氣,自己裝傻充愣的本事真是一等一,應該給自己點個讚!

    劉徹看著大門被無情的關好,語氣淡淡道:“想笑你就笑吧。”隨後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趴在了桌案上。

    王公公覺得自己笑了太不厚道,於是恭敬的說:“陛下無需擔憂,這……韓大人可能是還未開竅,這都說男孩兒在情事方麵開竅比較晚,陛下不要著急麽。”

    劉徹抬頭看著王公公一臉誠懇的樣子,有氣無力的指著自己道:“朕,男的!朕都開竅了他還憋著幹嘛呀?”

    王公公噤了聲不敢在說話了,多說多錯尤其是在皇帝在氣頭兒上的時候。

    劉徹氣哼哼的一臉陰霾掃視了一下整個大殿,但是很抱歉,大殿裏當值的黃門們都被劉徹打發了出去,於是數來數去隻有一個王公公還在。

    王公公看著劉徹一臉嫌棄的樣子,默默地覺得有些委屈,於是自覺往後挪挪企圖減少些存在感。

    劉徹無語的看了看這老頭兒於是想了想道:“算了,朕去上林苑走走。”

    “喲,陛下慢點。”王公公趕緊追了上去。

    ……

    上林苑的風景依舊是那麽好,林間偶爾蹦出隻迷路的小野兔站在大路中間迷茫的看著四周,似乎是在想著回家的路。

    突然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平靜,一匹矯健的黑馬飛奔而來,小野兔轉頭看了看,趕緊蹦躂著跑掉。

    “籲——”劉徹一拉韁繩,跑開心了的長夜雲原地踱了踱步子,開心的打了個響鼻。李敢跟公孫賀倆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了過來,劉徹是騎馬他倆用腿跑,要不要這麽*主義?

    還好劉徹還算有良心,跑了沒多遠就停下了。李敢跟公孫賀撐著膝蓋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劉徹幽幽的低頭看著他倆那副廢柴的樣子頗為嫌棄的從嘴裏蹦出了兩個字:“真慢!”

    李敢跟公孫賀就覺得一口老血卡在喉管咽不下吐不出,馬兒是四條腿,他倆是兩條腿,這有法比麽?完全沒有可比性好麽?

    向來機靈的公孫賀看到了劉徹似乎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正在扯著馬鞭,麵癱著一張跟誰欠他八百吊一樣的臉,於是公孫賀眼珠子微微一轉,喘勻了氣後問:“陛下,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兒?”

    “沒有。”劉徹語氣非常不好的惡狠狠的說道,公孫賀跟李敢對視一眼,這還不叫心情不好?於是當下也就顧不得劉徹語氣不善了。

    李敢微微挑眉——你覺得會是什麽事兒?

    公孫賀微微一聳肩——管他什麽事兒,反正我隻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我們倆也就會不好過!

    李敢一歎氣——可是我們應該怎麽辦?

    公孫賀望天兒——我怎麽知道?

    李敢氣悶——你還敢不敢再沒用點兒?

    公孫賀吃癟,頗為鬧心的想——怎麽劉徹心情不好的時候偏偏韓嫣不在?他倆完全不熟悉劉徹的脾氣秉性好麽?萬一哪句話說錯了那可就死的不要太慘啊!

    殊不知,劉徹心情不好,正是跟韓嫣有著莫大的關係,唉……

    於是公孫賀咽了咽口水,走過去小心的問道:“陛下,因何事煩憂?若不嫌棄臣等愚鈍,臣等願為陛下分憂一二。”

    劉徹微微一挑眉看著他倆,那意思——就憑你倆?

    公孫賀跟李敢受到了打擊。

    劉徹一歎氣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跟朝政無關,你倆別跟著瞎操心了,等朕想出好主意了就行了。”

    什麽叫跟著瞎操心?李敢跟公孫賀心裏一緊,萬一你再讓我們跟著你遛馬那我們就直接交代在這兒了好麽!

    於是趕緊表忠心道:“臣等願為陛下分憂。”

    劉徹頗為無奈的看著他倆,扁了扁嘴有點兒難為情的用馬鞭的把手搔了搔頭發:“都說了跟朝政無關,是朕的私事兒。”

    公孫賀跟李敢對視一眼,公孫賀小聲的道:“那個……臣鬥膽問是跟長樂宮有關麽?”

    劉徹無奈的一人賞了一巴掌:“胡說八道些什麽呢,在胡說當心朕治你們的罪!”最後一句話說的非常有威嚴,兩個人趕緊告罪:“陛下恕罪,臣等唐突。”

    “算了算了,起來吧。”劉徹無奈的一擺手。

    這根政事無關又跟長樂宮無關……李敢跟公孫賀默默地撓了撓頭發好奇的想——那麽陛下怎麽了?莫不是……

    “咳咳咳咳。”劉徹見兩個人瞬間尷尬的咳嗽著,無語,估計是他倆又在想著些什麽有的沒的了。

    於是背著手擺出了威嚴的帝王架子冷聲道:“你們倆胡想些什麽呢。”

    “額……”兩個人對視一眼,公孫賀趕緊道:“這陛下,天涯何處無芳草是吧?”然後對著李敢一通擠眉弄眼。

    “啊……對呀對呀!”李敢瞬間會意道:“陛下這世上的好草多的是,是吧?”

    劉徹看著他倆你一言我一句的樣子,來了興趣,眼珠子一轉道:“嗯……這可難說。”隨後苦惱的一攤手道:“這棵草啊,還就真的是獨一無二,你們說怎麽辦?”

    “額……”兩個人犯了難,公孫賀和李敢搔了搔頭發,同時納悶——這是誰家姑娘這麽厲害讓陛下魂不守舍成這樣?同時也無比的欽佩居然讓陛下吃了閉門羹,這姑娘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阿嚏……”韓嫣揉了揉鼻子,心想誰在背後說他呢?然後看了看正舉著棋子壞笑著吃掉了自己一片黑子的韓說,韓嫣憋氣——都怪那個突如其來的噴嚏!別讓他抓到那個背後亂說話的人,否則自己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遠在上林苑準備給劉徹貢獻騷主意的李敢跟公孫賀瞬間感到背脊一涼,齊齊的打了個哆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