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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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陰沉沉的,細雨霏霏伴隨著冷颼颼的微風。
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這霏霏細雨中夾雜著些許的微風卻是隨著衣襟鑽進了衣服裏,凍得人忍不住打幾個哆嗦。目前小半個人生都在圍著皇宮轉的韓嫣緊了緊衣領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好長時間沒有出門去上朝了,明明記得上次出門的時候還是熱天啊。
這秋天的氣溫就像孩子的臉,變得那叫個歡快,明明早晚都凍得要死偏偏等太陽升上天了就開始變得熱的要命。
不過這冷天就要有冷天的穿法。雖說從小就在健身健體的韓嫣其實並不怎麽怕冷的,可是多穿沒壞處!更何況他現在理論上還是個病人!病人就更得有病人的穿法!
所以等捂著嚴嚴實實的韓嫣出現在宮門口的時候,很多人都側目,這是誰啊這個天就披著個披風出來了?
而且經過韓嫣改良後的披風不但更加的精致還更加的厚實,領子上還弄了一圈兒兔毛看起來不但更美觀也看起來更加——像個捂痱子的。
等韓嫣掀掉了風帽後,好奇的百官才看清楚那是誰,不正是一直稱病在家裏眯了小半月的韓嫣麽?怎麽這幅打扮?難道真的病的不輕?
要知道在這個頭疼腦熱都能隨時隨地要人命的時代,生病了可是大事一件啊!於是韓嫣看了看周圍那些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大臣們,眼裏有憐憫,有惋惜還有幸災樂禍的……
小爺我還活的好好的,你們這幅奔喪的眼神是怎麽回事兒?韓嫣一邊解開披風的繩子一邊有點淡淡的風中淩亂,因為在古代穿著披風行禮見長輩什麽的是很不禮貌的。一直過得戰戰兢兢的韓嫣絕對不會給人留下一點兒值得詬病的地方!
把厚實的披風扔進了馬車,實際上穿的很單薄的韓嫣就這麽磨磨蹭蹭的準備去上朝了。路過的田蚡看到了韓嫣這樣子,搖著頭走過來道:“韓大人不要仗著年輕就這麽折騰啊,你大病初愈怎麽能穿的這麽單薄?”
看清了來關心自己的人是誰後,韓嫣眨了眨眼睛有些受寵若驚,然後笑著道:“沒事兒的,已經都好了。謝田太尉關心。”
“我說阿嫣,你是終於舍得出門了啊,我們還以為你要被養在深閨了呢。”說話這麽欠扁的人是誰?韓嫣默默地轉過頭去看了看結伴而來的李敢跟公孫弘等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們倆啊……”
“我們倆怎麽了?做兄弟的多關心你啊!”李敢笑的沒心沒肺在韓嫣的肩膀上拍了拍。韓嫣甩了他兩個白眼徑自先走了。
“喂喂喂,你就這麽拋下我倆了?”李敢兩步追上來笑嘻嘻的勾住韓嫣的肩膀,沒心沒肺的道:“你放心,哥們我的身體好得很,不怕生病。”
韓嫣幽幽的看了一眼李敢,半響歎氣一聲:“生病未必會傳染,但是二是真的會傳染。”說罷韓大人晃晃悠悠的走到前麵去了。
“喂……”李敢氣急敗壞的在後頭跳腳。公孫弘忍笑走上來拍了拍李敢的肩膀,那意思——還不趕緊跟上?
“這臭小子有空一定要打他一頓。”李敢皺了皺鼻子嘟嘟囔囔的往前走。
雖說天氣不好,但是人多的地方總是很朝氣的。雨幕下的未央宮大殿看起來格外的肅穆和高不可攀,一直都是幹幹淨淨的青石板,也因著下雨的緣故被踩上了些許泥濘。
大臣們說說笑笑的,那份孤寂的感覺倒像是錯覺般。一腳踏進宣室殿的大門,韓嫣倒是有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甩甩腦袋後便老老實實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了。
於是等劉徹看到整整齊齊的百官隊列的時候,一個不缺、一個不少,原本因為下雨而有些暴躁的情緒都瞬間跟順了毛兒一樣的貓一樣,春陀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就差眯著眼睛喊聲“喵!”了。
於是最近上朝一直黑著臉的小皇帝破天荒的心情很好,甚至說話的時候還帶了笑。當然所謂樂極生悲,劉徹的心情好了沒幾天,又塞了。
雖然劉徹的年齡按照後世的晚婚晚育政策來說妥妥還是個孩子啊!但是在這個十四五歲都當爹媽了的時代,一直無子嗣的劉徹就顯得有些另類了。
老話說的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更何況是在以孝治天下的漢朝,可是這阿嬌遲遲沒有動靜,而劉徹卻似乎無心於此,每天把自己埋在國事裏頭頭也不抬。
這館陶長太主急,竇太皇太後急。館陶急是因為她女兒需要一個孩子來幫她鞏固住後位,這本就風言風語的亂傳,可是阿嬌卻仍舊不急不躁,這當媽的能不著急上火嗎?而竇太皇太後急什麽?景帝像劉徹這麽大的時候也有幾個嬪妃了,劉榮都快出生了,可是劉徹這兒卻仍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後宮數來數去就阿嬌一個,想抱孫子的老太太也不得不著急啊。
“這徹兒一天天的都在忙什麽啊。”王娡可謂是目前整個漢宮最悠哉的人了,王娡看著手上的玉鐲子眼裏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順便也不緊不慢的問著坐在一旁的田蚡。
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田蚡端著茶碗想了想道:“陛下自然是在為國事煩憂。”
“國事?這徹兒這個年紀本該是個貪玩兒的年紀,一天天的被鎖在這皇宮裏倒是跟個小老頭一樣。”王娡忍不住歎息一聲,然後繼續道:“老太太已經不止一次跟哀家說過想抱孫子了,可是你看看阿嬌這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嗨,太後娘娘這就多慮了,陛下生龍活虎的而皇後娘娘也是風姿綽約的,這孩子早晚都會有的。”田蚡隻能陪笑著打哈哈。
“哼。”王娡冷笑一聲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扶了扶頭上的鳳釵道:徹兒是哀家的兒子,這知子莫若母,徹兒在想什麽哀家能不知道嗎?”
“不知娘娘的意思是……”田蚡眼睛轉了轉,心裏止不住的犯嘀咕。
王娡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道:“這徹兒跟阿嬌看著是對兒恩愛夫妻,但是,據說徹兒每次去椒房殿都睡在偏殿,這事兒老太太不知道館陶也不知道,隻有哀家知道。於是靠他倆的話這孩子什麽時候能出來也隻有老天爺知道了。”
“娘娘的意思是……”田蚡微微皺了皺眉。
“你托人把這個給平陽送去,她會知道怎麽做的。”王娡將一塊兒白絹遞給田蚡後輕輕地抬手掩住嘴角的笑意道:“當年館陶長太主因著給先帝獻上美人兒而惹得栗姬吃醋從而導致先帝與栗姬之間的感情出現裂痕,雖然這阿嬌確實有人幫著撐腰,但是沒孩子就是她的致命傷。就算陛下誰都看不上,但是給他倆之間添個堵還是可以的。”
王娡眼神有些陰狠,冷笑道:“這太子一定不會是她竇家的人。”
田蚡跪坐在一旁看著王娡有些癲狂的表情,難掩眉頭間的糾結。
出了宮門後,候在宮門口的小廝看到了田蚡一臉凝重的樣子出來了有些納悶的問:“侯爺怎麽了?”
田蚡看了一眼那個小廝冷喝了一聲:“多嘴!”
“小的錯了,小的錯了,侯爺恕罪,侯爺恕罪。”小廝趕緊認錯。
田蚡沒工夫搭理不停認錯的小廝,從袖子裏掏出了王娡給他的那張白絹吩咐道:“送去平陽公主府上,切記別讓任何人看到。”
“諾,小的知道了……”小廝趕緊應了下來,隨後有些納悶的問:“那侯爺怎麽辦?”
“本候自己能回去,這事兒比較重要是太後娘娘親口吩咐的,千萬別給我搞砸了。”田蚡語氣凝重的威脅道。
“諾諾,小的這就去。”於是小廝駕著馬車趕緊領了東西就走了。
田蚡站在原地轉了兩圈兒後,眼珠子一轉便意味不明的抬腿離去。回到了他的太尉府後,田蚡急匆匆的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左右轉了一圈兒後不知從哪兒扯出了一塊兒帕子,但是看了看後又覺得不保險,於是把那塊兒帕子裁成了一小塊兒提起筆來在上麵刷刷刷的寫了幾個字。看了一遍後覺得沒問題了,叫來了守在門口的管家道:“田福。”
“喲,侯爺有什麽吩咐?”田福趕緊連滾帶爬的摔了進來。
田蚡把那塊兒絹遞給了田福道:“想個辦法給韓嫣送去。”
“諾,小的明白了。”田福領了命後趕緊去辦事兒去了。空留田蚡一個人重重的一歎氣——這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
平陽公主看著那塊兒王娡親手寫的白絹,一雙美目有瞥了一眼那個小廝皺眉道:“確定是母後讓你送來的?”
“回長公主的話,小的不敢說謊。”小廝趕緊一行大禮。
“行了,本宮知道了。”平陽公主將那塊兒白絹放在油燈上點燃然後扔進了銅盆裏,道:“你下去吧,本宮乏了。”
“諾。”那小廝趕緊一躬身,一直站在一旁的老嬤嬤拿了一塊兒銀錠給那個小廝算作是打賞,小廝趕緊受寵若驚的道:“謝公主賞。”
平陽公主斜靠在榻子上揮了揮手,那小廝識趣兒的退下了,過了片刻後,平陽公主低低的開口道:“來人,把衛姬帶來見本宮。”
“諾。”(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