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字數:4427 加入書籤
何老吩咐完底下人,側頭瞧見何長青跪在地上,一副臊眉耷眼的樣子,想到他差點惹出的禍事,心裏一時又冒出火氣,手裏的板子用力往他背上敲了一下:“原來想著你少不更事,縱然有些小毛病,就算比不得你大哥持身清正,但也算是良善之人,沒想到你竟鬧出這種事兒來,若是薛廠公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何家隻怕就要傾覆了!”
他在朝的時候和宦官打過不少交道,對這群人比女人還記仇的性子十分了解,越想越是恚怒。他為人處世想來端正,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選作帝師了,想到自家兒子竟然有龍陽之癖,他心裏一陣惡心,不解氣地踹了幾腳過去。
底下有人看何長青被打的瑟瑟發抖,忙遞了個眼色過去,有個外麵伺候的婢女會意,匆匆往院外趕,不一會兒成安公主就趕來舊場,看見最心愛的小兒子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未語淚就先流了下來,也顧不得平時的禮數,抱著何長青哭道:“我的兒,你怎麽就成了這樣,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
何長青知道何老的脾性,強忍著沒敢安撫母親,成安公主一邊摟著他,一邊用絹子掖著眼角:“有的人沒經曆十月懷胎的哭就不曉得心疼,官迷了心竅,把你打成這樣,也不怕以後連個送終的人也沒有。罷了罷了,既然有人瞧不慣你,咱們娘倆收拾東西回京裏,娘在京裏總算還有幾分情麵,比讓你在這裏受活罪強。”
何老對外強勢,對內卻有幾分怕老婆,聽她指桑罵槐也不敢還嘴,忙拉著成安公主道:“你這時候回京裏做什麽?外麵正亂著呢,你看全金陵哪有咱們何宅安生?”他安撫完老妻,神色漸漸肅正起來;“你也別一味袒護他,你知道這孽障幹了什麽?他不知從哪裏尋來的男.妓,差點刺傷了薛廠公,你讓我如何不動怒?!”
成安公主微怔,也曉得厲害,但嘴上卻不肯低頭,想著是在自家宅子裏:“差點刺傷不是沒刺傷嗎?薛廠公身邊那麽多人護著,既然是無恙的,咱們小兒子就這一個,你就敢下這般死手,難道你還要為這事兒讓他償命不成?”
何老皺著一雙花白的眉毛沉聲道:“你可別胡攪蠻纏了,我問你,他好龍陽之癖的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成安公主麵上顯了尷尬神色:“兒子還小,日後總能教導過來的...”
何老氣的在原處跺了跺腳:“你啊...哎!”他正要開口訓斥,就聽見底下人來報:“老爺,薛掌印和張監軍求見。”
隻要還願意見麵,這事兒就有轉圜的餘地,何老忙命人請兩人進來,又瞪了兒子一眼,揮手讓妻子和他下去,理了理衣冠,就見薛元和‘張東嵐’並肩走了進來。
‘張東嵐’搶先幾步,對著他行了個禮:“學生見過老師,幾年不見,何老身子可還硬朗啊?”
何老一怔,後腳被門檻絆了一下,詫異道:“你...你是東嵐?”他又仔細瞧了瞧,失聲道:“皇上!”
薑佑倒也沒指望能瞞得住他,所以今日連裝扮都沒裝扮,笑嘻嘻地道:“老師瞧著氣色不錯,近來是否有喜事上門啊?”
何老跟李向忠完全相反,他性子爽朗詼諧,所以當初被任命給薑佑開蒙,但他這時候一點都詼諧不起來,用力一擂門框:“簡直胡鬧!”他急忙行了個禮,勸說道:“如今南邊戰事未平,皇上怎麽能親自來南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老臣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皇上還是快些返京,才能保國朝太平。”
薑佑早就猜到他的反應,嬉皮笑臉地扶著何老坐下:“您別急,別急,聽我說完,現在我就是走水路返京也不安全啊,就是知道不安全,所以才覥顏在您這裏借住幾天。”
薛元一撩曳撒落了座,不急不慢地把昨天的事兒說了一遍:“本來咱家是打算追究這事兒的,不過瞧在皇上的情麵上,也不打算為難帝師,但皇上在軍營裏,咱家難免操心皇上安慰,還勞煩帝師看在往日的情麵上,讓皇上借住些時日。”微頓了頓,他繼續道:“這事兒不宜外傳,還望帝師保密啊。”
最後這句話才是重點,借住幾日倒是無妨,但要是讓那些言官知道皇上擅自出京,指不定怎麽彈劾呢。何老本來不想答應,他自己都想參薑佑一本呢,但無奈小辮子捏在他手裏,心裏把兒子罵了無數遍,權衡一番,無奈點頭應了。
何府是八進八出的大宅子,何老性子爽利,要做事兒就做的極漂亮,幹脆把最後三進騰給薑佑和薛元居住,夜裏巡邏的人加了一倍。
薑佑有了住處,沒法去軍營裏廝混,隻能在後院裏聽何老說古,沒想到聽了兩天,成安公主強烈要求把自家一位如花似玉的妙齡閨女也送進後院來讀書,一邊笑著對何老和薑佑解釋:“這孩子一直想聽他父親講課,一直沒尋到機會,這回托了監軍的福,讓她也長長見識。”
成安公主沒有親生女兒,這個是庶出被她養大記在她名下,算是大半個嫡女。‘張東嵐’雖然是庶出,但皇上已經當著群臣的麵兒坐實了他嫡子的名頭,況且如今又入宮當侍衛,還是背靠著鎮國公府這棵大樹,能結成這門親事當然最好,結不成也不損失什麽,左右又不是親生閨女。
何老一眼就看出來她想幹什麽,沉著臉道:“你胡鬧什麽,還不快把蘭兒帶回去,學些婦德婦功才是正經。”
成安公主才不怕他:“你在朝為官這麽多年,門下桃李無數,自家的閨女出去後肚子裏沒半點墨水,這不是丟你的臉嗎?”
薑佑這時候也猜出來成安公主想幹什麽了,看見那蘭姐兒羞怯的眼神兒,沒想到自己走到哪兒都能遇上爛桃花,麵上還不敢露出什麽,心裏卻叫苦不迭。
多年夫妻,何老對她的心思了如指掌,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捋著胡子道:“你想留就留吧,隻是別礙著我講課。”反正薑佑身份他知道,也懷不了自家女兒名聲。
隻是苦了薑佑,隔著屏風都能感受到蘭姐兒羞怯窺伺的目光,長得太俊也很煩惱啊。
她傍晚聽完講經回家,好容易才謝絕了蘭姑娘送的點心,回到院子裏有氣無力地坐著,薛元這時候也辦完軍中事兒,回來的時候路上和手裏提著點心盒子的蘭姑娘撞個正著,進院卻發現薑佑獨坐在院子裏,神色卻懨懨的,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臉:“怎麽了?”他蹙了蹙眉:“何家人跟你不對付?”
薑佑就勢靠在他身上,咕噥道:“哪兒能啊,老師還在那裏鎮著呢。”她歎口氣:“隻是沒什麽事兒做,在京裏忙的連軸轉,在這兒又閑著沒事兒幹。”
薛元知道她閑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拉過她的手搭在自己的玉帶上,曖昧笑道:“既然皇上沒事做,那咱們找些事兒做。”
薑佑鄙夷道:“你竟想這些個,在人家宅子裏好歹也收斂點。”她不樂意地抽回手;“我說的不是這事兒。”
薛元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公主上趕著送美人恩,皇上怎麽會沒事兒做?”
薑佑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手裏的茶盞子:“朕又不是爺們,再說了,那姑娘的做派未免小家子氣了些,讓人有些瞧不上眼,當朕的表嫂還差了些。”
夜裏起了風,薛元握住她的手往屋裏返,親自端來溫水給她擦臉擦手,一邊戲謔道:“皇上操心操心自己吧,咱們的事兒還沒著落呢。”
溫水裏加了花汁,淡雅的香味沁入鼻端,薑佑卻唉聲歎氣,嘴裏說的卻是孩子氣的話:“我嘴裏夜裏睡不著也在琢磨這事兒,你說你文采武功又不比別人差了,考個科舉考個武舉經個商不比進司禮監強,那樣朕名正言順的娶你也就沒人敢置喙了。”
薛元聽到娶字,不由得一哂:“皇上說的好輕省,臣若是不進宮,沒準還遇不到皇上呢。”他指尖捏了捏她的臉,故意逗她:“不過這樣也好,沒準我會娶一位端莊持家的大家閨秀,琴瑟和鳴,就不用進宮,一輩子伺候皇上了。”
薑佑拍開他的手,咬著牙道:“薛元你都侍過寢,都是朕的人了,竟然還惦念著娶老婆!你這是不守婦道,要浸豬籠的!”她氣悶之餘又得意洋洋,一副惡霸嘴臉,輕佻地勾著他的下巴:“你模樣雖然好,但是失了貞.潔,現在是殘花敗柳,看看除了朕誰還會要你。”
薛元手一鬆,半幹的巾櫛從臉頰滑到脖頸,轉眼間她胸前的就濕了一片,青色的布料緊貼著胸前的起伏,他定定地瞧了半晌,喃喃道:“你近來吃什麽了,怎麽又長了好些?”
他豐潤的嘴唇貼了過去,順著她的脖頸遊移:“皇上前些日子再軍營裏學了不少東西,既然臣已經是皇上的人了,那就讓臣多伺候皇上幾回,好把這名聲坐實了,省得皇上以後抱怨我不肯出力,落下個懈怠的罪名。”
薑佑耳朵抖了抖,左躲右閃:“這...這是何府,你,你別讓人瞧見了...唔。”(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