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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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兩國通商之事移交給周王之後,周王府來客絡繹不絕,有朝中想要攀關係的官員,有京裏聞聽此消息盤恒的地方豪商各色人等,都想在這件事裏分一杯羹。

    周王身體不好,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因此泰半的事情竟然是潘良主理,隻是需要向他稟報,等他拍板之時才向他稟報。

    曲江池回來之後,周王的精神似乎更消沉了兩分,潘良背底裏埋怨蔣祝:“王爺請你幫忙,你就當真帶他去見謝姑娘啊?原本不見就算傷心也有限,可見過之後都快心如死灰了!”

    蔣祝比他想的可狠多了:“與其讓王爺一個人躲起來傷心,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讓他索性見過了謝羽,死了心之後沒了別的想頭,隻能一門心思做正事了!”

    潘良:“……沒想到你小子平日瞧著不說話,卻是個狠的!”

    蔣祝微微一笑:“我還可以更狠!”當日他便進宮求見魏帝,將自己收集的苗勝與安王勾結,栽髒陷害太子與閆國熹之事給捅到了魏帝麵前。

    初次領略到了他的狠辣的魏帝將跪著的這小子打量了一回,眉頭皺的死緊:“你這是……在為英王與閆國熹翻案?”這小子難道什麽時候投靠了閆黨?

    蔣祝跪在太極殿冰冷的地磚之上,重重磕了個頭:“微臣不為誰翻案,隻是微臣身在北鎮撫司,受陛下信任,卻不能辜負君恩,有負聖上!當初苗千戶將此事做的隱秘,那時候周王受了重傷,微臣無暇分*身,隻當苗千戶曆來公正,定不會做出欺君之事,這才不曾插手,隻專心守候在周王身邊。後來微臣在北鎮撫司聽到一點風聲的時候,猶自不信,總覺得苗千戶不至於如此大膽欺瞞陛下,但是後來……微臣知道的真相越來越多,就不能坐視不理!”

    他這番話,正正砸中魏帝心坎。

    苗勝能得魏帝青眼,就是因為肯為魏帝而舍出自己的性命,如今卻膽大如斯,因為深受魏帝倚重信任,自我膨脹,妄想瞞天過海。

    魏帝原本就不曾疑心周王有奪位之心,跟著周王從楚國回來的蔣祝與潘良都得到了重用,看重的更是他們的一片忠心。

    但他對閆國熹已有芥蒂,朝中原來閆黨勢大,崔昊又跟閆國熹甥舅情深,全然將他這做父親的不曾放在眼裏,就更不願意崔昊能夠重新登上太子之位了。

    好容易安王成為了合適考慮的人選,沒想到查來查去,秦嶺藏兵之事竟然與安王以及梅納英有關,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想想他過去多少次前往酈山獵苑行獵,卻不知這小畜生竟然包藏禍心,若是不曾泄露馬腳,是不是等過幾天,他年老氣衰之時,他連同崔昊都會被梅家給一鍋端了?

    越想竟然越是後怕。

    魏帝的臉色當下就青了。

    蔣祝遞上來的證詞著實讓他心驚不已,更何況經他透露秦嶺藏兵的細節,再回想閆國熹一介文官,閆氏一黨又無武將,恐怕連練兵之法也未必懂,他當初下重手懲治閆國熹,也並不全因為秦嶺藏兵,更重要的是閆黨讓他起了忌憚之心。

    他原本已有幾分屬意安王繼位,可是在如此大的陰謀之下,魏帝終於打消了這個念頭,並且將蔣祝好生安慰一番:“祝卿且稍安勿動,等兩國和談完畢,朕在派人前去西南收了梅家兵權,到時候再收拾梅家也不遲!卿就當不知道此事,先安心辦差即可!”

    蔣祝求的結局不外如是。

    崔昊被貶,崔煦眼看著也落不了好,成年的皇子唯剩崔晉一人,舍他其誰?

    梅家勢敗,就連五皇子崔陽長大,也再無繼位的可能。

    他向魏帝謝恩,起身而去。宮牆之內的風迎麵吹過,隻覺得暖烘烘的,前路似乎也是一片光明,再不似數年之前那望不到頭的踟躕絕望。

    崔晉與潘良聽得他竟然幹出這麽一樁瘋狂的事情,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

    此事他們原本就商議過好幾次,隻是一直想要尋到合適的時機,卻沒商議妥當,沒想到蔣祝悶不吭聲就給辦了。

    “若是再不去辦,萬一哪天陛下心血來潮,立了安王做太子,那就麻煩了。”太子的廢立可不是小事,前麵已經貶了一個崔昊,沒道理後麵再廢一個崔煦,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也不要讓他有爬上去的機會。

    蔣祝當著崔晉的麵兒是這樣解釋的,但出了周王的書房對潘良又是另外一番說詞:“王爺最近心情太糟糕,總要找點事情讓他開心一下。這個消息對王爺來說,也算是好消息了!”

    潘良麵上露出感慨的笑:“還是你小子對周王好。”

    “那是,當初姑姑可是將周王托付給我的!”

    安王與梅納英還不知道蔣祝已經進宮舉發他們了。就連苗勝都被蒙在鼓裏。他自接了苗明遠的靈柩回京,也不知道是在寺廟裏回想過後,還是因為兒子的慘死讓他生出了後怕之心,大熱的天半道上病了一場,好容易回京,苗老太太聽說孫兒的靈柩運回來家,悲傷之下竟然一命嗚呼了。

    兒子的喪事還未辦,家裏又搭起了靈堂,為苗老太太辦起了喪事。

    如今他還在孝中,北鎮撫司的事情就更插不了手。

    經此一事,他對魯承誌更是恨的牙根癢癢,恨不得能綁了魯承誌剜了他的心肝,獻到老母兒子靈前,隻是他在孝期,不能入宮向魏帝求告,又不能回司裏理事,好借機將魯承誌給拉下來,隻能每日每夜被仇恨給煎噬,不得安寧。

    苗勝心懷大仇,雖不能出門,卻也派人數次向安王府遞信。蔣祝得了魏帝之令,嚴密監視安王府與苗府,這些信早被他半道上截了去,照樣謄抄一份,再將原件送到安王府去。

    苗明遠死後,苗勝戾氣更勝從前,幾有瘋狂之勢,家下仆人多被責打鞭怠。他從前在詔獄裏折騰犯人,不知道用過多少種毒辣手段,但凡心有鬱氣便往詔獄前去散心,每次總有犯人倒大黴,如今被困家中守孝,心中恨意更勝從前千百倍,隻能拿家下仆人來發泄。

    那送信的雖是他的心腹,可這些日子也沒少挨打,現在是聽到苗勝喊一嗓子就嚇的直哆嗦。出門跑腿送信,被人從後麵敲了一悶棍,拖到了暗巷子裏,醒來之後摸摸身上,錢財俱失,連塊銅板也沒丟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劫的不識字,他懷裏要送往安王府的信件倒是好好揣著。

    他爬起來一溜煙往安王府跑去,送完了信才大鬆了一口氣。

    這種事情,也隻能自認倒黴,哪裏還敢跑到苗勝麵前去講。

    他往安王府送了三回信,但一個月卻被劫道的劫了五回,心裏雖有疑竇,卻委實不敢前去向苗勝坦白,生怕反而落得個毒打的下場,隻能假裝未曾發生過這等事情。

    與此同時,魏帝坐在禦書房裏,一目十行將苗勝寫給安王的信看一遍,目光陰鬱:“這就是朕養的好狗!真是好啊!”

    蔣祝垂首侍立一旁,隻作未曾聽到。

    眼瞧著到了崔智與三公主婚期,公主府一切準備妥當,當日二人在公主府拜堂,程彰帶著程旭前去參加兒子的婚禮,謝弦帶著謝羽也到場,兩人竟然客客氣氣,直瞧的前去參加喜宴的眾人暗暗驚奇。

    眾人雖聽過程謝兩人早就和離,但卻不曾親眼見過二人相處的樣子,見得他二人互相客氣禮讓,還有那多事的同僚暗中議論:“男未娶女未嫁,相處也融洽,兒女成行,何不湊到一處好生過日子,這又是在折騰什麽新花樣?”

    蜀國太子帶著來使,以及恒親王,還有其世子一同參加了三公主與程智的喜宴,席間見到程彰與謝羽,還客氣問候。

    孟少遊自曲江池與謝羽一別,卻是數日未曾見麵。

    當晚他就派八萬前去謝府送禮為謝羽壓驚,回來問起,八萬隻道謝府門人說謝羽已經回家,但卻未曾見到她。

    次日孟少遊再去,便不曾見到過謝羽了。

    謝弦倒好似忽然回過神來,他再求上門來,嶽母便客氣讓人傳話:“既然快要成婚了,那就先別見麵了,等成親之後有的是相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