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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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穆原帶著手底下的一幫兄弟們趴在無崖山往下看,沿著蜿蜒的山路行來的商隊前後足有十輛大車,除了車夫,護衛倒隻有十幾個人,灰撲撲的,顯然走了很遠的路。

    “原哥,咱們……真的下手?”穆六心裏有點不安,再次確認此番行動。

    穆原咽了口唾沫,想起幹娘謝弦的生辰近在眼前,而寨子裏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禮物。他雖然從來也沒幹過剪徑的行為,好歹從小在山匪窩裏長大,踩點子搶劫的竅門都不知道聽了多少,事到臨頭也不好再退縮,不然豈不有違他大當家的名號。

    “你瞧瞧下麵人疲馬乏,太陽都快把人烤焦了,他們又穿著楚國服色,鬼鬼祟祟沿小路從蜀國而來,肯定來路不正。咱們正好黑吃黑。”

    當今天下,魏蜀楚三國鼎立足有百年,互相之間征戰無數。打多了大家坐下來講和,講到一半繼續動手的次數都極多。更多時候文官坐在一起講和,武官繼續挑釁搏命。哪怕台麵上和諧起來,私底下也拳腳不斷。

    作為大魏邊境長大的少年,穆原小小年紀聽過好多次老寨主穆奇混水摸魚打劫的豐功偉績,今日為能向亡父致敬而興奮不已。

    “待會聽我號令,衝下去先將坐在馬車裏的主子給拉出來……綁了。”他長這麽大還是初次試刀,連人血都沒沾過,實在達不到穆老寨主的打劫水平,收割人命跟收割地裏的莊稼似的,帶著豐收的喜悅。

    穆六一臉崇拜的看著穆原,心裏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穆原接收到了穆六仰慕的目光,愈加指揮若定,一聲令下,一幫平日在山上搗蛋的小子們帶著棍棒大刀衝下山去,隻是結果……就不那麽美好了。

    看起來灰撲撲無精打彩的十幾名護衛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平日一幫隻在寨子裏舞刀弄槍沒有實戰經驗的小子們很快就慘敗,隻剩穆原苦苦支撐,最後也在三名護衛的夾擊之下被捆了起來。穆六見勢不妙,撒丫子就跑,一下子鑽進了林子裏,不見了蹤影。

    穆原恨不得將這臨陣脫逃的家夥揪過來剁成肉餡,以洗刷自己眼前的恥辱。但他手腳被捆,還未過端午,這粽子倒先包上了,他也隻能閉眼裝死。

    他想裝死,不代表被打劫的人肯讓他裝死。他之前就看好的車隊中間的馬車簾子撩開,率先下來一名留著花白山羊胡子的老頭,繞著他轉了一圈,眼睛頓時亮了,揚聲喊道:“大公子,不如咱們就在這寨子裏歇一歇再走如何?”

    一隻瘦削慘白毫無血色的手緩緩掀開了車簾子,倒好似骷髏的手指蒙了張白玉皮,溫潤倒是有了,但那更接近於毫無生命力的玩物骨雕。緊接著手的主人便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張慘白病態的臉,五官也是削瘦的,仿佛頭骨上蒙了張麵皮,如果不是上麵鑲嵌的雙目似深潭無底,眼珠子黑漆漆盯過來,總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都快讓人懷疑這不是活人了。

    哪有人瘦成這樣的!

    那骷髏公子漠然掃了一眼穆原,直激的穆原後背起了一層冷汗,這才道:“潘先生看著安排。”音質偏冷,跟他的形象倒十分符合。

    姓潘的老頭踮起腳尖湊近這公子耳朵邊上說了一通悄悄話。

    穆原身上的冷汗沒幹,倒又被激出一層。也不知道這陰森森的骷髏公子是從哪個墳墓裏鑽出來的,暗自替這矮小的老頭捏了一把汗,總覺得下一刻就會有一場變故發生。

    不過他想象的場景沒有發生,老頭說完悄悄話,立刻組織人手,將穆原等人全都捆成一串係到了馬車後麵,拖著這幫小子去摸穆寨的大門。

    穆原心如死灰:父子倆的人生汙點一脈相承,這是要眼睜睜看著穆寨再次被蕩平一回?

    十六年前,穆寨被謝弦一杆亮銀槍蕩平,她身後跟著一隊娘子軍打掃戰場。令老寨主穆奇倍感屈辱的是,他竟然敗在了一名孕婦手裏!

    那時候穆寨全是打家劫舍的好手,不比如今的穆寨裏全是些老弱婦孺,最有戰鬥力的全都被捆在馬車後麵,跟鬥敗的公雞似的臊眉耷臉。

    不過相隔十六年,兩次被蕩平的經曆都不算慘痛。謝弦當年懷著孕,心腸慈軟,隻是想尋個落腳的地兒,並不想大開殺戒。她稟承擒賊先擒王的宗旨,槍挑穆奇,製服了穆寨大當家,並未進行慘無人道的屠殺血洗,就震懾了整個穆寨,樹立了自己的威望。

    今日的車隊也是押著繼任大當家穆原在寨子裏示眾一圈,其餘老弱婦孺立刻表示了臣服。

    大家舒服日子過久了,都有一碗平安飯吃,很多時候就容易忘記自己曾經的山匪身份,都覺得自己是良民。

    良民是不會跟人拿刀子說話的,隻會想辦法軟化對方的意誌,迂回婉轉的暗示。碰上打上門來的苦主,隻能擺出受氣包小媳婦的模樣裝老實。

    有婦孺再三向潘良表示,寨子裏都是良民,從不曾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前有穆原帶人打劫慘敗,後有一圈俘虜示眾,這話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潘良拈著山羊須與一幫婦孺交涉:雖然打劫未遂,可不表示此事能夠一筆勾消。

    有婦人準備使出與自家男人幹架的潑婦架勢,不顧潘良的拒絕,上前去解自家兒子身上的繩索,立刻有護衛舉刀相向,場麵頓時亂了起來。

    潘良看著慈和可親,但實質上卻不太好說話。他下令將一幹捆著的俘虜塞進了一間屋子鎖起來,獨將穆原綁在寨中的旗杆上曝曬,旁邊守著個護衛拿長刀抵在他的喉嚨上,一刻也不肯放鬆。

    捏著這顆旗子,穆寨上下想要再耍小手段,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家大當家的脖子夠不夠硬。

    寨中婦人都是看著穆原出生長大,生怕護衛的長刀不小心割破了大當家的喉嚨,侍候的萬分精心。這幫人一時要吃要喝,洗漱吃飯,倒像回到家一樣自在。

    大中午的太陽直照到穆原腦門上,汗珠很快就順著他的腦門往下滾,偶爾吹來一縷山風,都能令穆原精神一振:他娘的太涼快了!

    半個時辰之後,正當他被曬的頭昏眼花,遠遠聽到一聲女子的怒喝:“穆原你個王八蛋還不滾出來?!反了你了!”看守穆原的侍衛冷不防被驚的手腕一顫,便在穆原的脖子上割了個淺淺的口子,血跡蜿蜒,順著破口流了下來。

    隨著這聲怒喝,遠處衝過來一個殺氣騰騰的人影,拖著根三尺多長的棍子,展眼就到了近前,看到綁在旗杆上的穆原迎頭就給了他一棍子,正砸在穆原膀子上,他“嗷”的一聲慘叫:“阿……阿羽你再這麽凶,小心嫁不出去!”

    聞訊而來的人隻看到一個身著道服的小姑娘毫不手軟的又往穆原身上砸了幾棒子,棍子呼呼帶風,直砸的穆原嗷嗷慘叫。

    拿刀抵著他脖子的護衛隻感覺自己籠罩在一片瞬息萬變的棍影裏,不由便往後退了幾步,將戰場全部留給了衝過來的阿羽跟穆原。

    阿羽姓謝,她就是十六年前謝弦槍挑穆寨時肚裏懷的那塊肉,生下來迎風就長,現在已經長成了纖瘦高挑的少女。她一邊狠狠揍穆原,一邊破口大罵:“教你沒事閑的慌,不學好學人打家劫舍?!教你好逸惡勞隻想走捷徑!我娘就是這麽教你的啊?!”

    穆原本來一邊慘叫一邊跟謝羽對罵:“……你個小丫頭跑來管我的事!我的事用不著你多管!”結果一聽到謝羽提起她娘,頓時啞了火。

    謝羽猶不放棄,狠狠踹了穆原幾腳,才站在那裏拄著棍子大喘氣:“你說話啊啞巴了你?鼻子下麵長的那是擺設啊?你不是挺能說嗎?”

    她聽到消息一路沒停從隔壁山頭跑過來的,見穆原還不知悔改,冷笑兩聲:“嗬嗬,你這可長大本事了,回頭我一定在娘麵前向你請功!”一拳鑿在他腦門上,穆原腦袋上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來一個大包。

    穆原總算認清了我為魚肉的現實,慘叫一聲就軟了下來:“別別別!妹子妹子,阿羽阿羽,是哥哥錯了!哥哥這回真的知錯了!”扭頭就狠狠瞪了一眼跟著謝羽跑過來的穆六。

    當年謝弦蕩平了穆寨之後,並未據為已有,而是在隔壁山頭安家落戶,住進了凋零破敗的長春觀。穆六肯定是見勢不妙,跑去長春觀求救了。

    潘良這時候慢慢踱了過來,他雖然頭發花白個子矮小,但是那種篤定的氣勢卻不容讓人忽視:“小姑娘,老朽有禮了!可教訓完了你家兄長?”

    “這位是?”

    謝羽似乎這時候才發現圍觀群眾裏有許多生麵孔,對眼前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異常客氣:“來者是客!大叔路過此地,既然有緣進寨子吃口熱飯,那就多歇兩日再走!”

    穆原雖然挨了一頓揍,但是對謝羽的口舌還是抱有極大的期望的。他熱切的盯著謝羽,隻盼著她能將自己從旗杆上解救下來。

    第二章

    “潘叔是吧?!”謝羽揍完了人,馬上換了熱情麵孔,招呼潘良等人進屋吃飯休息,全然忘了旗杆上還綁著個可憐巴巴的穆原。

    穆小六看不過去了,悄悄扯扯她的袖子:“阿羽,大……大當家……”

    謝羽翻個白眼:“你們大當家有大將之風,運籌帷幄不在話下。他那是使苦肉計呢,甭搭理他。小六哥不如去尋幾壇好酒上來款待潘叔。”

    穆小六沒想到搬救兵是這麽個結果,又不敢明著跟她作對,才準備去往酒裏加點“好料”,謝羽就好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般揚聲道:“小六哥,我今兒要是有一點不舒服,頭痛肚子痛啥的,就立刻去找穆三叔告狀去。相信他肯定願意放下手頭的一切快馬加鞭趕回來盡自己做父親的應盡之責。”

    穆老三是穆寨老人,穆原堂叔,原來負責寨子裏的刑罰之事,天生一張黑臉,可退鬼神。

    穆小六作為他唯一的兒子,偏反其道而行,瘦弱的跟隻發育不良的雞仔似的,想起他爹的棍子就哆嗦。

    “你不如去給我爹做閨女好了!打人倒不手軟。”

    他惡狠狠丟下這句話,哭喪著臉去酒窖了。謝羽這才放心了點。

    潘良一把年紀卻活成了精,見這小姑娘骨碌碌轉的大眼睛,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他同謝羽到門口,這才道:“我家公子久病體虛,想回歸故裏,若無必要,我們也不想惹麻煩。”順便表明已方態度。

    謝羽大度的揮揮手:“大叔別擔心,我不是援軍,就是隔壁山頭長春觀的,瞧不得鄰居瞎胡鬧,過來教訓他一番。”

    “這麽熱心的鄰居……還真是少見啊。”潘良扯著自己的胡子,才擠出這句話,帶她去見自家公子。

    他有個預感,這個叫阿羽的小道姑恐怕還有些來頭,整個寨子裏的人看到她,情緒都高昂了起來,就好像……看到了救星,包括現在還被綁在旗杆上的愣小子。

    謝羽踏進正廳,見到上首坐著個瘦的骷髏似的年輕公子,心道:得!這是個趕著回鄉葉落歸根的,能病的瘦到這個地步,連人形都快沒了,恐怕活不長了。

    穆原打劫這麽一個半個身子都已經躺到棺材裏的病秧子,也不嫌晦氣!

    她笑嘻嘻上前一禮:“貧道是隔壁道觀裏的小道姑阿羽。公子貴姓啊?”

    上首坐著的年輕公子眉頭輕皺了一下,似乎要回憶起他的姓氏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兩隻瘮人的黑眼珠一動不動盯著她,似乎有將她的五髒六腑全都瞧清楚的打算,卻惜言如金,不發一語。

    謝羽扭頭,以目光詢問潘良:你家公子是不是耳朵有問題?見後者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她有點吃不住這年輕公子是不是除了有半條命,神智也隻有一半了。

    不過本著友好協商的原則,她立刻發揮自己所長,熱情道:“公子不說沒關係,無論打哪來,往哪去,進了這寨子就當是自己民家。這寨子裏除了一幫搗蛋的半大小子,其餘都是種地為生的純樸百姓。後山那還現種著大片糧食呢。”說的她好像是長輩一樣。

    潘良暗讚這小丫頭避重就輕的本事倒是不小,輕輕鬆鬆就將穆原等人打劫的行為歸結為半大小子胡鬧。

    自家公子不開口,他也有心想要看看這小丫頭如何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索性也不開口。

    偌大的廳堂靜悄悄的,謝羽卻一點也不見尷尬。穆寨的聚義廳是穆奇在世之時眾兄弟聚餐開會的場所,建的尤其空闊,四周的柱子都是原木的,連皮都沒削,保持著最原始的風貌。她小時候沒少跟穆原在聚義廳裏胡鬧,還在長桌上奔跑,有次穆原跑的急,從桌子上掉下來扭傷了腿,穆奇都未阻止。

    穆奇那時候已經身患重病,喝了一輩子血生存的男人老了的時候對寨子裏一幫孩子都格外的親切,從不阻止他們胡鬧。

    謝羽頗為感慨,親自上前去為這骷髏公子斟茶:“其實貧道問起公子行蹤,並非有意打探,而是家中在山下各處有些產業,貧道見公子似乎身有小恙,貴屬長途跋涉盡顯疲色,貧道便越俎代庖想要代為安排,想讓公子歸家的路上盡量舒適一些。

    她這副為著對方掏心掏副著想的誠懇讓潘良意動,以目光詢問自家公子,他家公子略微輕點了下頭。此舉自然未瞞過一直將目光專注放在他身上的謝羽。

    “公子暫且休息,我這就下去安排,公子哪日啟程,我立刻安排過去。”

    她往外走,一點也不在乎被廳裏的主仆給冷落,直到出了聚義大廳,才暗暗籲了一口氣。這骷髏公子的目光涼颼颼的冒著冷氣,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墓坑裏跑出來的,大熱的天都不用冰塊了。

    如非必要,她是打死也不會跟這樣陰沉的人打交道。可是……瞄瞄遠處快被曬的中暑的穆原,她恨鐵不成鋼的又跑過去踹了他兩腳,這才心氣平了些。

    穆原可憐巴巴望著她:“阿羽,快給哥哥解開!”

    十步開外穆小六捧著一瓦罐水,好幾次試圖給穆原喂點水喝,都被侍衛給拿刀擋住了。

    謝羽招招手,穆小六顛顛的跑了過來,穆原露出久旱逢幹霖的欣喜笑容,她拎起瓦罐照著穆原當頭就潑了下去,瞬間將穆原淋成了個落湯雞:“你腦子不清楚,淋點冷水就清醒了!”將瓦罐丟給穆小六,警告他:“別想辦法給他喂水喂食,不然回頭連你一起綁起來!”

    穆小六縮縮脖子,無限怨念的看著她飄然走遠了,腳步輕盈的好像踩在花瓣上,顯然心情十分愉快。

    穆原舔了兩口腦袋上流下來的水,恨道:“壞丫頭!”看到他倒黴就這麽高興啊?!

    謝羽對穆原的怨念毫不在意,因為很快潘良就找了過來。

    “什麽?潘叔是說要帶走穆原?”

    潘良跟自家公子商議一番之後,才有了這個結論。他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誘哄道:“我觀穆大當家少年英才,我家公子惜才,家住長安,想給穆大當家一個好前程,阿羽姑娘意下如何?”

    謝羽隻想過破財消災,自己出一大筆錢跟這幫人將穆原贖回來,可沒想到他們要帶走穆原。

    “他一個腦子裏少根筋的,跑到長安去做什麽?況且家中長輩也從來沒指望著他能光宗耀祖,隻希望他能在鄉野間平平安安終老。貴公子能看中穆原,是他的榮幸!但讓他去長安就算了吧?!”

    潘良微微一笑:“阿羽姑娘不知,我家公子隻要說出來的話,就從來沒有收回的時候。此事老朽也幫不了你!不然……難道你想讓這一寨子的老弱婦孺為穆原陪葬?”

    謝羽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這麽狠厲的威脅,心裏頓時一跳,百思不解的朝著穆遠綁著的地方瞄了一眼,那傻小子從小就在穆家寨長大,長這麽大最遠的距離也就是山下的安和鎮。在寨子裏橫衝直撞慣了,又加之自由生長,以她在外麵鍛煉出來的眼光,穆原透著一股子山野鄉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包子。

    難道他身上又有何讓潘良及他家公子看重的地方,甚至不惜撕破臉拿一寨婦孺老弱來要脅?

    謝羽求道:“潘叔,能不能通融通融,你瞧他就是個山裏的野小子,長安多貴人,他連一點規矩都不懂,就算是帶到長安去做奴才都不是個好奴才,還不夠替他收拾爛攤子的!他能做什麽呀?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連做個馬伕都能把馬喂撐了,做個車伕你家公子敢坐他的車?為著這麽點事兒不值當給自己找這麽大的麻煩!如果實在難消心頭之氣,不如現在咱們就一起綁了他,將他送到山下縣衙裏去問罪!”

    對方劃下道來,她想起聚義廳裏那陰森森的骷髏公子,便知此事轉圜的餘地特別的小。當務之急便是探聽出他們非要帶走穆原的理由。

    可惜潘良老成了精,一點實話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