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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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初蘭才跑進安康公主的大屋,一個汝窯花瓶就迎麵砸來。還好她躲閃得及時,否則定落了個頭破血流的下場。

    安康公主站在外廳中央,砸了花瓶還不夠,瘋似地一把掀翻桌子,一腳踹倒了椅子。滿地狼藉。

    戰戰兢兢的宮女們嚇得一動不動。

    陳嬤嬤也不敢靠安康公主太近,發起脾氣的安康公主不管不顧,任誰都拿她沒辦法。

    陳初蘭進了屋。見陳嬤嬤急得跳腳,嘴上一直嘟囔著:“哎呦,我的小祖宗哦,可別鬧了,這裏是驍王府,叫人知道了不好!”

    便就是在皇宮裏這樣鬧也不好吧!但那又如何?安康公主暴戾的名聲早就傳遍京城。她在皇宮這樣鬧,皇上都沒拿她怎麽樣,現下在驍王府,任憑她鬧上天去,對她來講,頂多就是在惡劣的名聲裏多添上幾筆,於她本人而言,不痛不癢。

    陳嬤嬤瞥眼見到陳初蘭來了,竟像見到救星一樣,慌不迭地小跑過來,拉過陳初蘭細嫩的手臂,連聲道:“你來了就好,快勸勸公主!”

    陳初蘭頓時苦笑。這回連陳嬤嬤都勸不住,她哪裏有什麽辦法。

    不過安康公主這樣鬧下去還真不行。雖說皇帝寵愛安康公主,但驍王府裏有個坐鎮的老太妃,老太妃畢竟是長輩,若惹惱了她,她要是告到皇帝那裏去,皇帝再是不願意,估計都要小小懲戒公主一番。

    話說,這老太妃還真是不待見安康公主啊!說是生病了,但按常理來講,太妃生病,到府做客的公主總該可以去探望一下吧。偏生她一口回絕了公主的探病請求,說什麽怕“病中不雅,擾了公主的興致”,顯而易見就是不想見到安康公主。

    而她乖侄女生的兩個兒子,也以生病為由,回避和安康公主見麵。勿怪現在安康公主一聽聞郡主落水了,要發飆成這樣了。

    驍王府的待客之道確實惡劣了點。

    陳嬤嬤殷切的眼光看著陳初蘭。

    安康公主站在一片狼藉中呼呼呼呼大喘了幾口粗氣,突然騰地轉身,大步向內屋跑去。這是砸完了外廳要砸裏屋了。

    陳初蘭一個深呼吸,在陳嬤嬤殷切的目光中,邁開步子飛快跟了進去,幾個大步奔到安康公主身邊,一把抓住她抱著香爐即要高舉過頭的手。

    竟然敢抓公主的手!安康公主的雙眼立馬瞠大了,先是不可思議,繼而一副“你膽兒忒肥了,不想活了”的模樣怒瞪向陳初蘭。

    陳初蘭手上不敢用力,但也沒放開。趁著安康公主被她的舉動驚怒到而停止手中的動作,陳初蘭趕忙說道:“公主,你再這樣鬧下去,可要給驍王殿下惹麻煩了。”

    安康公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眉毛挑得老高。

    陳初蘭說:“公主方才的話我可聽得一清二楚呢!你說老太妃病了,兩位少爺病了,偏生今日郡主殿下又落了水,這就是驍王府存心不讓你住下去,存心想趕你走。你可想想,後兩件就算了,頭件老太妃病了的事,你這樣一講,不就是怪老太妃故意裝病嗎?這話萬一傳到老太妃耳朵裏去……”

    安康公主黑著一張臉。臉上的神情顯然是:廢話,她當然就是在裝病!“傳到她耳朵裏去又怎麽樣!”安康公主不高興地打斷陳初蘭的話,“我又沒有跑去她麵前亂講!敢‘詆毀公主’的奴才才最該被打死!有什麽好怕的!”她斜瞪著陳初蘭,她關心的是,她就怎麽給蕭玉宸惹麻煩了。在她的眼裏,可是天大地大,她的父王第一大,她的宸哥哥第二大,無人可以撼的了他們。

    陳初蘭終於放開了安康公主的手,道:“老太妃是驍王殿下的親祖母。你素與驍王殿下親厚。老太妃不敢拿你怎麽樣,難道不會去怪罪驍王殿下嗎?”

    安康公主嗤鼻:“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宸哥哥才不怕她,她眼裏隻有她侄女生的那兩個孫子,素來對宸哥哥不好,宸哥哥早就習慣了,但這麽些年宸哥哥不都是過得好好的?有我父皇在,誰敢動宸哥哥一根毫毛?父皇對宸哥哥可是極好!”

    果然如此。雖為嫡長孫,蕭玉宸卻並不為老太妃所喜。安康公主的話確證了陳初蘭的猜測。陳初蘭頓覺傷感,心裏為蕭玉宸不平。但麵上並未顯露什麽,隻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反駁安康公主的話說道:“公主,你可別忘了,驍王殿下他再如何不在意老太妃,也是老太妃的孫子。萬事孝為先,你今日惹惱了老太妃,老太妃把怒氣發作在驍王殿下身上,驍王也隻得乖乖的受著。”

    安康公主氣笑了:“她能拿我宸哥哥怎麽樣?有我父皇在,她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跟宸哥哥講!”

    安康公主這句話說得可過於誇張了。但也足以可見,那老太妃雖不喜蕭玉宸,卻絕對不敢明目張膽地給他小鞋穿。安康公主從來就不認為她能給蕭玉宸帶來什麽麻煩。

    陳初蘭不禁就歎了口氣。安康公主畢竟還是個孩子。雖自幼在宮中見慣了爾虞我詐,但畢竟是天之驕女,萬千寵愛於一身,見慣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便以為她所崇拜的蕭玉宸也該是那樣無敵無人敢動。

    “公主,驍王府掌管中饋的是文氏。”陳初蘭道。僅僅一句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衣食住行被掌握在別人手裏,蕭玉宸怎麽可能無人敢動?

    安康公主一愣,繼而立馬明白過來。她臉色大變,刹那間橫眉怒目:“陳初蘭!你大膽!”

    陳初蘭“啪”一聲跪在地上。

    安康公主的怒喝幾乎掀掉房瓦。外頭頓時傳來一陣抽氣聲。

    隱晦說出驍王在自個兒的王府裏被人製約,這不是找死還是什麽。偏偏陳初蘭勸這安康公主,還非得把這個說出來。不告訴安康公主蕭玉宸在王府裏並非事事如意,安康公主怎麽會意識到自己是在給蕭玉宸惹麻煩?

    當然,安康公主亂發脾氣砸東西罵人,並不會給蕭玉宸惹上多少麻煩。因為蕭玉宸的祖母本就不喜他,就算加上這件事,她原來是怎樣對待蕭玉宸,以後還是會怎樣對待他。頂多就是心裏不舒服把他叫過去訓一頓罷了。

    陳初蘭怕的是老太妃不愉跑去皇帝那裏告狀。皇帝迫不得已隻能懲戒安康公主了。

    卻是安康公主這樣脾氣的人,隻能用“給驍王殿下惹麻煩”來製止她。蕭玉宸是除了皇帝外,她最在乎的人。其餘的話,估計她都聽不進去。

    安康公主高高在上,怒瞪陳初蘭。

    陳初蘭跪在地上,抬著頭,不給安康公主出言訓斥她的機會,輕聲說道:“公主請想想自己。”

    原是勃然大怒的安康公主頓時怔住,一抹陰鬱從臉上一閃而過,繼而眉頭擰了起來。

    備受皇帝寵愛的安康公主,也有高燒無人來醫,差點死掉的時候。

    安康公主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一甩袖,一腳踹在床沿上:“宸哥哥他都沒跟我說!”

    “驍王殿下當然不會同公主你說起了!”陳初蘭道,“哪怕過得再不如意,他也隻肯將開心的事和你分享。”

    安康公主微怔。顯然陳初蘭是說對了。這麽多年來,蕭玉宸對安康公主都是小心嗬護,向來隻同她講他身上所發生的高興愉悅的事。

    安康公主低垂下了頭。瞧起來心內定然是翻騰滾躍。半晌,她看向陳初蘭,道:“你起來吧!”

    “謝公主。”

    安康公主一屁股坐在床沿,沉默不言,應是在消化陳初蘭剛才的話。

    這時陳初蘭才走了過去,彎下腰來,耐心同她講道:“說起來……公主這個脾氣也該控製一下了。我知道公主心裏頭不舒服。沒錯,愣誰碰上這樣的事都會不高興,不過不高興可以用其它方式發泄,不一定非要又摔又打的。畢竟……不是每個地方都是自己的秀芳園。”

    陳初蘭的這番勸導沒有新意,想必陳嬤嬤都不知道跟安康公主說過多少遍了。卻是這一次,安康公主聽進去了。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上,雙手搭在腿上,低垂著頭,沒有吭聲。

    陳初蘭不再說什麽,這種時候要讓安康公主自己去好好想想。她走到月門前,掀開珠簾。

    陳嬤嬤看到她,大鬆了口氣,馬上命人收拾屋子。

    安康公主這番吵鬧因為陳初蘭的及時製止,並沒有持續多久。院內都是宮中帶出來的人,在安康公主的高壓政策下,想必也沒有一個宮人膽敢把公主發脾氣的原因給傳到外麵去。但安康公主鬧的動靜那麽大,院牆外肯定都聽到了。

    果然,這邊屋內才收拾妥當,那邊蕭玉宸就派人過來了。蕭玉宸一個時辰前去見誠郡王,陳初蘭估計他應當還同誠郡王在一起,否則該是親自過來才對。

    猜測是院外有人聽見公主大鬧,便去報告給了文氏,文氏覺得自己不好插手,就去尋了蕭玉宸。

    來人陳初蘭沒有見到,據說是個體麵的大丫鬟,也和阿娣一樣,是蕭玉宸屋裏貼身伺候的。接待她的人是陳嬤嬤,也不知道陳嬤嬤是怎麽同她講的,她片刻後就離去了。

    安康公主發脾氣的理由有千千萬萬,陳嬤嬤隨便尋一條搪塞也不足為怪。

    安康公主知曉蕭玉宸派人來了,雙手抓著衣角絞了又絞。最後,躺倒在床上,掀過了被子蒙住了頭。

    陳初蘭知曉她是在懊悔了,但嘴上又不好承認錯誤,便幹脆躲在被窩裏當縮頭烏龜。

    “你出去!”安康公主似乎不想讓陳初蘭看她的窘樣,嗬斥叫她離開。

    陳嬤嬤連忙走過來,示意陳初蘭離開。不知曉真情的人,肯定以為陳初蘭惹惱了安康公主,被趕了出去。陰晴不定的安康公主確實不好伺候,但陳初蘭明白,這不過是被寵壞的孩子慣於口是心非罷了。

    陳初蘭向安康公主行禮告退。臨走前還衝著陳嬤嬤笑了笑。陳嬤嬤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無聲向陳初蘭表示不用擔心,接下來就全交給她了。陳初蘭感激點頭,默默退出。

    陳初蘭出了安康公主的大屋。這外頭,斜陽刺目,照得周遭一切都泛著一層金紅的光。陳初蘭抬手掩住眼眉,輕輕地籲了口氣。

    來這驍王府還不到短短三日,安康公主這個小祖宗就大鬧了兩回,這日子,還真不輕鬆!

    幸好,現下這一番鬧騰算是徹底偃旗息鼓了。

    一切安好,及到傍晚時分,安康公主傳話命令陳初蘭伺候用膳。似乎之前嗬斥她離開一事根本沒有發生。

    陳初蘭再一次來到安康公主屋中。

    滿滿當當一桌的菜,安康公主卻無心享用。她的怨氣和怒氣已消,乖乖地坐在飯桌前,卻滿臉委屈。

    “我知道不關蕭怡的事。”她的聲音低低的,似乎在自言自語,“太妃討厭我不想見我,我不該遷怒到她頭上去,落水之事又不是她願意的。她也可憐……”好半晌,她抬頭看向畢恭畢敬站在她身邊的陳初蘭,頗為忸怩:“你說……我們明天該不該去看望蕭怡?”

    安康公主用的是“我們”,顯而易見把陳初蘭當成可以拿主意的人了。

    她想去看望蕭怡是真,隻是才兩個時辰前還在怪罪蕭怡故意落水意圖趕她出府,現在卻提出要去看望蕭怡,她自覺臉上掛不住,雖知自己確實是無理取鬧,但這無論如何也是不肯承認的。

    陳初蘭抿嘴微笑,抬手為安康公主布菜,一邊布菜一邊說道:“郡主殿下落水,公主你作為堂妹,自然是要去看望的,這才能顯得出公主你做人圓融識大體呀!”

    陳初蘭完全是順著安康公主的心思說,還順道拍了一下安康公主的馬屁。安康公主雖然滿意,但嘴上還要推脫一番:“我跟蕭怡不熟……”

    安康公主確實同蕭怡不熟。一個是養在驍王府深閨的郡主,一個是住在宮城內庭的公主。除去安康公主昔年住在驍王府曾同蕭怡小玩了一陣,兩人就沒有什麽交集了。不受寵的蕭怡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宮。

    “她太靜了。”安康公主托著腮幫說道,大抵是在回憶昔年玩在一起的情景。也就是說,這蕭怡過分安靜,性格與安康公主南轅北轍,根本就同安康公主玩不到一塊去。也難怪驍王府裏的人,安康公主心心念念的是伺候過她的丫鬟蘭曦,而不是和她差不多同齡的蕭怡了。

    “熟與不熟且另說,公主去探望郡主殿下總歸是不會錯的。”陳初蘭又說了一句。

    “好吧!”安康公主拍掌一錘定音,“那就依你的話,我們明兒就去探望她吧!”

    明明自己心裏已經篤定要去,偏為了所謂麵子,非得裝作是陳初蘭慫恿她去的,還加重了兩個字:“我們”,這是非要陳初蘭陪著不可了。

    陳初蘭屈身應下:“是。”

    陳嬤嬤站在邊上好氣又好笑。對著陳初蘭使了個無奈的眼神,意思是:“委屈你了,你就順著她吧!”

    陳初蘭赫然覺得陳嬤嬤根本就沒再把她當小孩子看了,簡直就已經把她當成和她一樣的老媽子。

    頗有些無語地扶了扶額。

    這一日便過去。

    及到第二日,安康公主果然領著陳初蘭帶著一班宮女浩浩蕩蕩地向蕭怡的院子去了。

    一路上,引路的王府婆子受寵若驚,點頭哈腰。

    安康公主坐在藤轎上,斜著眼睛問她:“郡主是怎麽落水的?”

    引路的婆子那諂媚的笑容快把她臉上的褶子全都擠了出來:“回公主殿下,郡主她是昨個兒坐石頭上喂魚,誰料起身時腳下太滑,一個不小心就跌落了水,幸好池邊水不深,丫鬟下去把她給扶了出來,隻是郡主身子本就不太好,這水一打了身,又驚了嚇,就給病倒了。”

    安康公主聽了冷哼了一聲,“明知她身子骨不好,還讓她跑去池邊喂什麽魚,她身邊的人是怎麽伺候的!”

    “是是是!”引路的婆子頭都快點斷了,雙手置放於胸前畢恭畢敬,“夫人知曉後大怒,郡主身邊的人打的打,發配的發配,這眼下郡主身邊都是好的了,哪個敢不好好地悉心伺候。”

    聽聞這話,安康公主沉默了,眉頭皺了皺。她把頭轉向前方,不再說什麽。

    引路的婆子便也閉了嘴,心領會神地退了下去。

    藤轎停在了一處幽靜的小院外。院外早有人相迎。安康公主下轎,大步邁進院內。

    陳初蘭跟在後麵。

    相較於安康公主的大院子,這蕭怡的院子顯得小巧玲瓏,清雅幽靜。一條石板青路直通正屋大門,路的左右兩邊各是一棵不知長了多少年月的紫藤。此時並非花季,但完全可以想象,待到春回大地時節,這處地該是如何的燦爛芳華,紫色紛飛!

    屋前跪滿了院內伺候的人。蕭怡正在臥床休息,據聞昨夜還發了燒,幸而藥開的及時,目前燒倒是退了,隻是人還不甚精神。安康公主提前就通知讓蕭怡不必起床迎接。

    隨行宮女上前為安康公主掀開門簾。安康公主帶著陳初蘭走了進去。貼身伺候的兩個宮女跟上。

    門簾放下,這時才有小太監尖聲命底下跪拜的人起來。眾人俱是站起,垂手而立,鴉雀無聲。等到小太監吩咐她們各去各位時,才一一散去。

    陳初蘭隨著安康公主進入蕭怡的閨房。

    關於這個蕭怡,陳初蘭通過陳嬤嬤的描述,還是有些了解的。自幼被蕭玉宸的親娘抱在身邊養,可惜養了不到兩年,蕭玉宸的親娘就去世了,皇帝雖給她一個郡主的封號,但實際上無權無勢無人疼愛,在驍王府裏,她就是仰仗著文氏而活。陳初蘭懷疑,她那些郡主該有的份例,其實是不是都到了文氏手裏。

    安康公主說她太靜了。其實是長期無人關懷,性子變得軟弱了吧!

    珠簾挑起,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穿著粉底蝶花雲紋修邊的女孩。頭上無珠無釵,臉上未施粉末,略為病態。她屈身向安康公主行禮,單薄的身體微微發抖。

    安康公主趕忙快步向前將她扶起,口中說道:“哎呀,我不是說了嗎,叫你在床上歇著,誰叫你起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攙扶著蕭怡走向床邊。

    蕭怡臉上露出不健康的紅色,看來有些發急:“不、不……公主特點前來,我怎敢……”

    “叫你回床上躺著就是了!”安康公主把她“押”回到床上。

    蕭怡躺回床上。安康公主替她蓋上被子。她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似的。盯著安康公主不好,低頭不瞧她也不是,蕭怡的鼻尖都開始冒汗了。

    向蕭怡行禮後,陳初蘭便站著一動不動了,現下她站在後頭,瞧著她二人都覺得尷尬。這安康公主和蕭怡的關係,看來真的不是一般的“不熟”啊!

    話說,蕭怡還真是個小美人。細眼長眉俏尖臉兒,妥妥一種江南美女的水靈勁。就不知等長大長開了,是否還會這麽漂亮。

    但論起和蕭玉宸的相貌相似度。陳初蘭偷偷瞧了瞧安康公主,又再瞧了瞧蕭怡,還是安康公主長得更像蕭玉宸。若非蕭怡長得像她死去的親娘?

    “嗯哼!”安康公主也覺得有點尷尬,她和蕭怡還真的沒什麽好說的。在幾句慣例客套問候後,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蕭怡弱弱地回了安康公主的問話後,也終於低下了頭,抓著被子一副不知該做什麽的樣子。

    屋內一片寂靜。

    伺候的兩個宮女各站月門兩邊,目不斜視,麵無表情。

    陳初蘭和她們一樣,靜靜地站在安康公主後邊。

    突然,安康公主轉頭看向陳初蘭:“初蘭,講個笑話聽聽。”

    “啊?”陳初蘭陡然一震,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安康公主道:“快講啊!不然我帶你過來幹什麽!”說著,扭頭對躺在床上的蕭怡說道,“你臥病在床肯定悶得慌,這不,我就把初蘭給帶來了。她可能幹了,稀奇古怪的東西可以做出一大堆,肚子裏還有講不完的故事。我就讓她先講個笑話讓你開心開心。”

    蕭怡把視線投到了陳初蘭身上,露出笑容:“陳四小姐,聽說公主可喜歡你了。”

    “哼!”安康公主把頭甩向一邊,“胡說些什麽,我哪有喜歡她!”

    陳初蘭:“……”

    “喂!你快講啊!”安康公主的眼睛睜得老大。

    雖相處不長,陳初蘭還是給她講過幾個她從未聽過的故事,但這笑話,可從未說過的。安康公主滿目的興趣。

    連蕭怡的好奇心都被吊起來了。

    陳初蘭的嘴抽了抽。感情今日安康公主特地把她給帶過來,是為了調節氣氛用的啊!

    陳初蘭很為難。講故事她在行,可說笑話……

    眼見著安康公主的臉就要拉下來了,陳初蘭深吸了口氣,道:“回公主,我還真沒說過什麽笑話,那個……我就隨便說說,要是不好笑,你可千萬別怪我。”

    “不怪不怪。”安康公主揮了揮手,道,“你講就是了。”

    陳初蘭壓力山大,覺得自己快被這個不按理出牌的安康公主給坑死了,可又不能不順著她。

    她努力在腦中回想前世看過的段子,然後開口道:“有個小孩的腦袋長得很像磚塊,總是被人笑話,於是他回家很委屈地問他娘,‘娘,我的頭像磚塊嗎?’,他娘說,‘你去水井旁照一下就知道了。’於是小孩就來到水井旁往裏伸頭照,結果聽到下邊有人喊,‘上麵的人不要扔磚塊啊!”

    “……”

    好靜。安康公主和蕭怡郡主一眨不眨地看著陳初蘭。

    陳初蘭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繼續:“那我講兩個短的吧!從前有一朵花,它愛上了一粒米,於是它們生了一個兒子叫花生米。從前有一隻鴨子叫小黃,有一天它走在路上被車碾了,它大叫了一聲‘呱’,於是它變成了小黃瓜。”

    “……”如果仔細看,安康公主和蕭怡郡主的嘴角抽了。太冷了!

    陳初蘭再擦了把冷汗:“小白兔蹦蹦跳跳來到菜攤子前,‘阿娘,請問有一百個蘿卜嗎?’,賣菜阿娘說,‘沒有那麽多啊。’小白兔很沮喪地走了。第二天,小白兔又蹦蹦跳跳地來到菜攤子前,‘阿娘,請問有一百個蘿卜嗎?’賣菜阿娘說,‘抱歉啊,還是沒有那麽多。’小白兔又沮喪地走了。第三天,小白兔又蹦蹦跳跳來到菜攤子前,“阿娘,有一百個蘿卜嗎?’賣菜阿娘特別高興,‘有,有,今天有了。”小白兔開心極了,拿出兩個銅板,‘太好了,我買兩個!'”

    陳初蘭表演得繪聲繪色,簡直就跟前世拿著手偶跟小朋友們講故事一樣。

    “噗嗤”安康公主和蕭怡終於笑了。“哈哈哈——”安康公主笑得捶床。

    不過才是陳初蘭完成任務似地長籲口氣,後邊窗外就傳來了抑製不住的哈哈笑聲。但是才兩聲就止住了。——是一個男孩子的笑聲。

    “誰!”安康公主才笑了幾聲就被打斷,她驚地一下站了起來,橫眉瞪向窗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