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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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康公主快氣瘋了!

    整個馬場裏,能跑得動的,不能跑得動的,高的矮的,壯的弱的,所有的馬匹全被下藥了。又拉又吐,嚴重者癱在牲畜欄裏,連站都站不起來。

    堂堂一個公主,竟然不怕髒不怕惡心,堅持要來馬廄區查看,可見她對這個事件是有多麽重視。

    “啊——”安康公主的尖叫聲在馬廄區裏響起,伴隨著五十幾匹馬時起彼伏的喘氣聲,顯得無比的淒厲。“誰幹的!誰幹的!”安康公主坐在藤椅上,死命拍著兩側扶手,憤怒地大喊,“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引他們過來的馬場小官麵如死灰地跪在安康公主和蕭玉宸麵前,腦袋好似裝了彈簧,一下又一下,接連不停地磕在地上。“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他語帶哭腔地求饒。

    蕭玉宸一臉鐵青,顯然也氣得不行,但比起安康公主他可要冷靜地多了。冷冷瞥著那嚇得快要尿褲子的小官,蕭玉宸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

    “是……”馬場的小官顫抖著應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了起來。原來昨夜馬場裏的一眾人等在喝了廚房那邊送來的酒後,便都睡得不省人事,連夜間有人偷偷溜進來給馬下藥都不知道。

    “廚房那邊送過來的酒?”蕭玉宸挑起了眉毛。

    “回王爺……”馬場小官差點就嚎啕大哭,“不關小的事呀!是掌管這個獵場的周大人說,難得我們這兒能熱鬧一回,有酒不喝白不喝,便支了廚房多弄了幾壇酒,叫兄弟幾個也開心開心。”

    站在蕭玉宸身後的陳初蘭一聽便明白了。原來這獵場平日裏過得清苦,現在難得王爺公主來了,撥下的銀兩一多,自然就不用白不用。管理這個獵場的周大人怕是已經從中得了不少好處了,但獵場裏這麽多人,他哪能血盆大口一點東西都不給別人留點自己全部獨吞?其它“位高權重”的人要打點,便就是這小小馬場裏的馬倌馬奴,至少也該給幾壇子酒來堵嘴吧!

    果然,蕭玉宸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不過,他並沒有就此事再細問下去,而是狠狠地一甩袖子,命道:“把那姓周的給本王叫過來!”

    姓周的那個芝麻官現在估計已經在路上了吧!碰上了這麽大的事,若要說他要等到蕭玉宸派人去“請”他的時候才會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馬場的小官屁滾尿流地下去了。蕭玉宸把目光轉向了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癟著嘴看著蕭玉宸。“宸哥哥……”她可憐兮兮的。

    “晴兒,你先和初蘭回去。這事我會替你查個清楚。”蕭玉宸溫柔地哄道。

    卻不承想,安康公主炸毛了。她的眉毛豎起,眼珠子瞪得都快凸出來了。“查個清楚?查個清楚有什麽用啊啊啊啊啊——”她大聲尖叫,“我的馬,我的馬不能騎了!快找獸醫!快找獸醫呀呀呀呀呀!!”安康公主手腳亂蹬,結果牽扯了酸疼的肌肉,“哎呀呀呀——”淚水一下就飆了出來。好嘛,這便成了哭泣的導\火\線,安康公主“哇——”地一下,放聲大哭了。

    蕭玉宸舉手無措,勸又不是,不勸又不是。

    倒是陳初蘭,走了上前,輕輕地為安康公主按摩腿上的肌肉,耐心地哄道:“驍王殿下就派人去叫獸醫了,公主你就別哭了,哭花了眼睛,就算馬好了,你也騎不了馬了。”

    安康公主哪裏聽得進去,依舊大哭,一邊哭一邊罵:“究竟是哪個不想活的家夥幹的!本公主要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扔了他的肉去喂狗!”

    蕭玉宸頭疼地重重歎了口氣,接著命人去喚獸醫了。

    其實馬場小官一大早見到馬匹全被藥倒,自是第一時間就去叫了獸醫。獸醫當然告訴他這瀉藥下得太厲害,馬兒十日內肯定好不了,否則他也不會領著一眾馬奴跪在馬場門口等死一般地請罪。

    現下蕭玉宸命人把獸醫叫來,隻不過是為了安慰安康公主罷了。他當然知道於事無補。

    蕭玉宸勸安康公主先回營地,說等獸醫看過後,便叫那獸醫親自去向她說明。

    安康公主怎麽都不肯。

    結果獸醫過來(一個耄耋老頭),一聽說要看那些馬,便一臉為難,說一大早天還沒亮就看過了,藥下得太重,這些馬雖無生命之憂,但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天才能緩過勁來。

    “哇——”安康公主一聽,好不容易止住的大哭又爆發了。“我的棗紅馬……”

    安康公主的棗紅馬還沒有起名字。隻不過才騎了半日而已,安康公主對它也產生不了多大的感情,她大哭全是因為她不能騎馬了。

    陳初蘭倒挺傷心。昨日那匹小黑馬非常乖,雖然陳初蘭不喜騎馬,但還是對這樣一隻乖巧的小家夥產生了好感,結果才半日沒見,那小家夥就倒在馬廄裏病怏怏的了。而且小馬不比成年馬,被下了如此重的藥,難說就撐不過幾日,一命嗚呼了。

    見安康公主如此,蕭玉宸想了想,道:“幸而我們帶過來的馬沒有關在一處,那些馬健健康康,過兩日我帶你過去,晴兒你想要哪匹就挑哪匹,屆時我帶你騎,這樣可好?”

    卻是安康公主哭道:“才不要呢!沒有小馬,大馬我一個人根本騎不了。”

    這倒是大實話,安康公主膽子再大,那成年馬她一個人也不敢騎呀,她騎上去,連馬鐙都踩不到。

    安康公主要的是一個人策馬奔騰,而不是窩在蕭玉宸懷裏,讓他帶著自己慢慢地跑。

    蕭玉宸滿臉無奈。他看向陳初蘭。

    卻是這一回,陳初蘭也無計可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這塊地方的味道太過難聞了,安康公主終究受不了,同意先回營地那邊等著。

    “我要殺了那個家夥!”安康公主一路回去一路咬牙切齒。

    陳初蘭隻得時不時地附和她。

    卻是快到營地的時候,安康公主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初蘭,”她問道,“你覺得這件事會是誰幹的?”

    “啊?”陳初蘭一愣。

    安康公主像是自言自語:“我思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你說,做下這樣的事情有什麽好處?為什麽會有人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去做這種事?”

    “……”我也不知道呀!

    陳初蘭的想法和安康公主一樣。

    凡做壞事必有動機,那麽壞人做這件事動機是什麽?把馬全部弄倒對他有什麽好處?

    馬全倒了,安康公主就不能去騎馬了。安康公主能不能騎馬,好像無關任何人的利益吧!

    確實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算了!”安康公主一拳狠狠地砸在扶手上,“待查出了是哪個混蛋幹的,本公主要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安康公主的好心情全被毀了。若說早上起床因為自己渾身酸痛而情緒不佳算是一個小火山爆發的話,那麽現在則是地動山搖天崩地裂。“我這一輩子大概也隻有這一次機會可以出宮狩獵了。”安康公主哭著對陳嬤嬤說。這一回,暴脾氣的安康公主居然沒有亂砸東西(應當是渾身疼痛不好大動的緣故),但這樣的安康公主反而更為可怕。

    新派來的端洗臉水的宮女被拖下去了,原因是該宮女見到安康公主又哭又鬧,太過緊張,把水盆弄翻。安康公主下令杖刑二十。陳初蘭站在邊上臉都白了。那宮女不過十二歲,二十杖打下來,就算沒有死掉也差不多是廢了。

    頭一次,陳初蘭感到了安康公主的可怕。

    陳嬤嬤乍聽到馬場裏的馬都被下藥了,估計當是欣喜的。她最怕的就是安康公主騎著馬到處亂跑,若是帶著弓衝進獵場就更糟糕了。可現下,見安康公主又怒又傷心,她也急了起來。好生安慰了安康公主好一會兒,她便匆忙地出了營帳準備親自過問此事了。

    留在營帳裏陪同安康公主的陳初蘭不敢多言。隻順著安康公主同她一起痛罵那下藥之人。安康公主這個時候最需要的便是發泄。

    這等大事,查起來必然是雷厲風行。

    陳嬤嬤出去後不過半個時辰,便有消息傳過來了。

    “回公主,”報信的太監是一路跑過來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喘著粗氣,“下藥的人查出來了。是如意。”

    “如意?”安康公主皺了皺眉頭,“這名兒怎麽有點耳熟?”

    陳初蘭一聽太監這麽說,結結實實倒抽了口氣,吃了一大驚。而見到安康公主把如意給忘了,便在她耳邊提醒道:“公主,這如意姑娘不就是太妃送過來伺候驍王殿下的那一位麽?”

    安康公主一聽,立時瞪眼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好哇!竟然是她!果然太妃是見不得我高興的!”她氣得七竅生煙,瞧那副模樣,真是恨不得立即飛回京城,去到太妃那裏質問個清楚。“老不死的東西!本公主吃她的喝她的了?從小到大都瞧本公主不順眼,本公主還瞧她不順眼呢!”安康公主橫眉怒目扯著嗓子大罵。那一聲“老不死的東西”把在場所有的人給嚇得魂飛魄散。

    陳初蘭臉色刹那白得跟紙一樣,她差點伸手捂住安康公主的嘴。“公主!”陳初蘭拚命向她擺手,“慎言!慎言!”

    “呸!”安康公主啐了一口,紅著眼睛罵道,“就非得隻有她能給我苦頭吃,我不能拿她怎麽著才成嗎?等我回京了,我、我非得找我父皇告狀去!”這說著,聲音裏又帶了哭腔,又快哭了。

    安康公主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卻不曾想,這事若真是太妃命令如意做的,對太妃有什麽好處?

    在從馬場回來的途中,安康公主尚且還理智猶存,能夠思考“誰會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去做這種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事”,而現在,因對太妃打心底的厭惡,弄得她一聽到如意是太妃的人,便一口咬定此事就是太妃幕後主使的。

    陳初蘭不好說什麽。她不能提醒安康公主冷靜點。安康公主此時最需要就是把心裏的怒火發泄出去,若打斷了她的發泄,那麽她的怒火肯定會引到自己身上來。陳初蘭可不想被安康公主以莫須有的罪名好生一頓責罰。

    安康公主痛罵了那太妃一番後,便鐵青著一張臉,指著那報信太監命道:“去,叫人把那如意給本公主押過來!本公主要親自審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