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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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耳根噌地燒如烙鐵,風火雷電地撿起它們抱進懷中,逃似的離開。所幸一路沒有再遇到什麽人,順利地衝回她和鍾文昊在鍾宅的屋,飛快地鎖上房門。靠在牆上仰著頭,佟羌羌徹底長舒一口氣,匆匆去洗漱,再換了身衣服。

    額頭上的傷口乍看猙獰,但並不深,隻是周圍略有淤青。佟羌羌用棉簽擦拭掉血漬,又塗了一層軟膏,貼了一小片肉色的創可貼,再披散開來頭發撥成斜劉海遮擋,以確保傷口不會被察覺。

    平複好心情後,佟羌羌下樓。朱錦華在指揮傭人擺放餐具,看到佟羌羌,愣了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佟羌羌不善於撒謊,局促地搓搓手,走到朱錦華身旁低聲詢問:“媽,你是不是把事情告訴文——”

    沒等佟羌羌說完,朱錦華忽然朝另一個方向含笑道:“爸,三弟,快來,我正準備讓傭人進去喊你們吃早飯!”

    光是“三弟”兩個字便足以令佟羌羌心頭一磕。她下意識地抬頭。一抹挺拔的身影推著鍾老爺子從一樓書房的方向出來,正是不久前在浴室撞見的那個陌生男人。

    “羌羌?什麽時候回來的?”大概是因為人逢喜事精神爽,鍾遠山今日的氣色看起來比以往要好,問了佟羌羌同樣的問題,並往四周張望兩眼,又問:“文昊呢?沒和你一起?”

    沒等佟羌羌說話,朱錦華替她答複道:“說是文昊前陣子在家裏落了東西,羌羌回來幫忙取。”

    說著朱錦華走過去接過鍾遠山的輪椅。鍾遠山不疑有他,任由朱錦華推他至餐桌前,然後想起來給佟羌羌介紹道:“羌羌還沒有見過吧?這是爺爺我的小兒子,韓烈,你該叫他小叔。”

    這個叫韓烈的男人看起來很年輕,頂多三十歲出頭,一點不像鍾遠山的兒子,更像是鍾遠山的孫子。其中的緣由佟羌羌思考不來,更思考不來為什麽他不姓鍾而姓韓。她隻是乖乖地站起,朝坐在她對麵的韓烈躬腰,並喚了一句“小叔!”。

    也因為起得太著急扯到餐布,帶出餐具清脆的碰撞聲,佟羌羌慌慌張張地扶了一把才沒摔了瓷碗。

    朱錦華見狀皺眉,搖搖頭,對韓烈抱歉道:“這是文昊的媳婦兒羌羌。很小就被我帶在身邊,沒少提點,可性子仍舊太軟,毛毛躁躁的毛病也總是改不掉。”口吻多少蘊著些許恨鐵不成鋼。

    佟羌羌低垂著腦袋,手指在桌下絞著餐布,忽然聽到韓烈說:“全名是佟羌羌吧?全是擬聲詞,做事總會鬧出點動靜,倒是應了‘人如其名’。”

    第一次有人這麽解釋她的名字,佟羌羌心下詫異,抬頭正視韓烈。韓烈也正看著她,普通的長輩看著晚輩的眼神。

    鍾遠山似十分認同韓烈的話,笑眯眯地點點頭:“羌羌溫順而不木訥,是文昊的福氣。”

    話語間多少有些反駁朱錦華的意思。

    佟羌羌靦腆地笑笑,緊張地偷瞄婆婆的臉色。

    朱錦華沒有特殊的表情,默了一默後又對韓烈道:“我讓傭人在二樓給你收拾好房間了,一會兒把行禮搬上去吧。那房間是羌羌沒結婚前住的,最近才改成客房,有些東西還沒來得及整理,剛剛是給你臨時歇腳用。”

    聽到這裏佟羌羌明白過來韓烈出現在她房間的原因,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再度浮現某些畫麵,神經立馬繃得緊緊的。

    “不用麻煩了。那房間挺好的。”韓烈語氣淡淡地婉拒。

    聞言,佟羌羌忍不住又抬頭,看見韓烈的目光既平和又坦然,好像並未將浴室裏的烏龍掛在心上,反令佟羌羌為自己的耿耿於懷而感到羞愧。

    朱錦華麵露為難:“可是你難得回家來,住在一樓總是不合適。”

    “我並不在家裏常住,大嫂不必折騰了。”旋即,韓烈的目光挪到鍾遠山身上,“況且爸就住在一樓,方便我陪他多說說話。”

    鍾遠山溢出欣慰的笑容,見狀,朱錦華不再勉強。

    之後基本是鍾遠山和韓烈父子倆閑聊。

    佟羌羌埋頭吃飯不吭聲,耳朵卻豎得老高,從中獲取了一些這個神秘“小叔”的信息——自小在澳洲長大,屬於歸國華僑,貌似是被國內某公司以極其優厚的條件挖了牆角。

    不過沒多久,朱錦華就將佟羌羌從餐桌帶走,前去房間把她留剩的物品取走,以便韓烈更好地入住。

    她的房間已然和清晨闖入時的模樣迥然不同,不僅窗簾、被單全部換新,家具的擺設也做了調整,顯然是在韓烈確認要住這間房後,朱錦華第一時間吩咐傭人在他們早飯期間整理的。

    佟羌羌的大多數物品都搬去了別墅,這裏留剩的不過是櫃子裏的幾件衣物。她當時拿的就是這幾件衣物裏的內aa衣褲,在韓烈麵前丟的臉。

    佟羌羌甩了甩腦袋製止自己再回想那件事,把衣物收拾到她和鍾文昊的屋。

    朱錦華把插好花束的水晶瓶遞給傭人,扭頭問從屋裏出來的佟羌羌:“你是不是又和文昊吵架了?”

    婆婆一向慧眼如炬,況且她本來就知道他們夫妻之間存在問題,佟羌羌並不意外她發現她的異常。隻是朱錦華表述的方式聽著好似佟羌羌是爭吵的發起方。

    佟羌羌捺下委屈,回答:“是為了人工受孕的事情。”

    朱錦華怔了怔:“你告訴他了?”

    佟羌羌亦怔了怔,一臉糊塗地反問:“難道不是你說的?”

    朱錦華皺皺眉,表情明顯就是答案,問:“究竟怎麽回事兒?”

    佟羌羌自然沒有一五一十地複述,略去了鍾文昊帶女人回家的行徑,並修飾了所有羞辱性的措辭。多年來,平素不善言辭的她,在給婆婆報告她和鍾文昊感情狀況的這件事上,深刻地鍛煉了自己在語句修飾方麵的能力。

    聽完後,朱錦華沉默了好一會兒,說:“等我晚上打個電話探探文昊的口風。醫院方麵我打點過了,照理這件事隻有你和我知道才對。你先別在他麵前漏嘴,尤其關於他生育能力的問題。”

    這不知已經是朱錦華的第幾次叮囑了。

    是的,鍾文昊的生育能力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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