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磁場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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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啊——”胡小庭驚呼,嬌aa喘aa連連著為自己辯駁,“我哪有拋什麽媚眼?他可是你弟弟!”
“呸!”鍾傑狠狠啐了一口,口吻既惱怒又不屑:“什麽弟弟!要不是看在老爺子的麵上,我哪裏會給他踏進這裏的機會?不就是個野種,也配當我們鍾家的人?”
“野種?怎麽回事兒?”胡小庭狐疑:“他到底打哪來的?我進你們鍾家也有幾個年頭了,頭回知道這號人物。”
“怎麽?如果早知道,你就想嫁給他了?”鍾傑不高興地問。
胡小庭趕忙撇清:“胡說什麽呢!”
鍾傑冷冷哼一聲,這才回答胡小庭的問題:“老爺子早年風流成性,睡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每天都有人牽著孩子找上門來認親。最後不管是不是鍾家的種,全部被我媽處理掉,老爺子從來不吭一聲。隻有一次——”
他突然頓了頓,嗓音瞬間陰鷙:“隻有一次,老爺子親自帶了一個挺著大肚的年輕女人回來。”
“那女人就是韓烈的母親?”胡小庭忍不住好奇。
鍾傑沒說是或者不是,隻是繼續講述:“我媽和老爺子大吵了一架。但那女人還是留了下來。住進了副樓。”
“副樓?你說西邊的那座副樓?”胡小庭的語氣裏蘊著意外。
佟羌羌明白胡小庭意外什麽。
鍾宅坐落在一座園林裏,除了他們現在所住的主樓,在西後方還連著一座副樓,不過十年前被大火燒毀之後便被封了。
就是在那場大火裏,她的父親為了救出困在火海中的鍾老爺子丟了性命,鍾老爺子也從此坐上了輪椅。
“可是既然那女人被老爺子留下來了,怎麽還有韓烈認祖歸宗這碼事?”
胡小庭的疑問同樣是佟羌羌的疑問。
她走近兩分,將耳朵貼在門上,以便聽得更清楚些。
但聽鍾傑口吻充滿譏嘲:“我媽要給孩子做親子鑒定。那女人大概是心虛,連夜逃走了。”
“啊?這麽說來韓烈不是老爺子的親生的?那怎麽現在……”胡小庭揪出邏輯裏的不通。
鍾傑恨恨地咬牙:“老頭子年紀大了,身體不行,腦子也跟著糊塗。”
他連“老爺子”都不叫了,直接大不敬地叫“老頭子”。
胡小庭認定鍾傑是在酸韓烈,輕笑:“腦子糊塗又怎樣?這個家還不是老爺子說了算?他要韓烈認祖歸宗,你有什麽能耐能阻止?啊——死鬼!你怎麽又來?!”
鍾傑惡狠狠地說:“我沒能耐?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的能耐!”
緊接著便又是胡小庭要死要活的叫喊,佟羌羌忍著羞澀再多聽了片刻的牆腳,確定兩人再無談及有價值的事情,才匆匆回臥室。
剛躡手躡腳地關上門,忽聽身後傳出冷冰冰的問話:“你上哪了?”
她的腦中尚在消化方才偷聽到的訊息,驚乍之下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扭頭見鍾文昊開了床頭燈自床上坐起,正皺眉望著她,佟羌羌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口渴起來喝水!”(噫……這台詞貌似是屬於韓烈的……)
鍾文昊狐疑地盯著佟羌羌手中的牛奶。
佟羌羌的手抖了抖,故意把牛奶朝鍾文昊的方向一遞:“你想喝?”
鍾文昊翻了佟羌羌一個白眼,擺出懶得搭理她的表情,繼續睡自己的覺。
佟羌羌收回手,略一忖,將牛奶放在床頭櫃,也重新躺回床上,關了燈。
嗯,空腹不能喝牛奶……
第二天,佟羌羌六點準時起床。
在鍾宅生活的十多年,她從來不敢睡懶覺,每日必定比朱錦華早起,以防朱錦華隨時有事情要“提點”她。即便如今她已跟隨鍾文昊搬出去,可偶爾在鍾宅過夜,她也不忘這個細節,生怕為朱錦華所詬病。
廚房裏彌漫濃鬱的糕點香氣,佟羌羌給廚娘們打了會兒下手,朱錦華就也起來主持大局了,派遣佟羌羌去采兩束新鮮的康乃馨。
佟羌羌來到後花園,熟稔地朝栽種康乃馨的區域走,冷不丁在花圃前發現了……韓烈。
東升的旭日暖洋洋的,照耀在他的身上,鍍了層淡淡的金光。他一手自然地垂落在腿側,另一手插在褲袋裏,背對著她而站,挺直的脊背依稀透出幾分受過訓練的軍姿的味道。
不知是看什麽入了神,他似乎並未察覺她的腳步聲。可是他偏偏擋在了路中間,佟羌羌躊躇著要不要開口請他挪個步,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時,倏地怔忡。
西邊的方向,稀稀疏疏的樹枝隨風晃動,掩映出一棟兩層高的樓。
便是廢置了十年的鍾宅副樓。
佟羌羌的瞳孔幾不可察地縮了縮,眼前恍恍惚惚閃過些許零星畫麵。
漆黑的夜。通紅的火。淩亂的腳步。悲痛的哭喊。
關於那晚的記憶十分模糊。她是後來才聽人告訴她,那天恰好她長水痘,父親放不下工作,也放不下心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無人照顧,所以才帶她進鍾家的傭人房裏一起住。
結果卻遇上那場大火。
一想起父親的喪命,她的心髒就鈍鈍地疼。
佟羌羌深深呼吸兩口,壓下心緒,抬眸時撞上韓烈沉黑的眸子。
“小、小叔。”她自認為和這個小叔磁場不合,否則每次遇到他怎麽都會不自覺地緊張?
韓烈微眯著眼,麵色不虞,“你在這裏幹什麽?!”
他的口吻分明夾雜著不悅,佟羌羌甚至從中聽出了質問之嫌,好似她撞破了他什麽好事。
即便是兩次把他當作歹人打,也沒見過他這種態度。莫名其妙的,佟羌羌都不知自己哪得罪他了,心裏不禁犯堵——難道這句話不該由她問他嗎?大清早的他一聲不吭站在花園裏,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裝憂鬱?
“勞煩小叔挪個步子讓個道。”
她在鍾家一直是個好捏的軟包子,眼下卻突然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而韓烈大抵也沒料到她會如此衝,怔了一秒,驀地笑了笑,“你的針眼好了?”
跳躍的思維,牛頭不搭馬嘴的,卻是起到了很好的緩和氣氛的作用。佟羌羌下意識地抬臂用手指觸了觸右眼——早上起來照鏡子確實發現麥粒腫褪了,和長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
“嗯,好了。”佟羌羌悶悶回答,語氣恢複如常。
韓烈也用如常的語氣重新問了一遍:“你在這裏幹什麽?”
“婆婆讓我來摘康乃馨。”佟羌羌不敢正視韓烈,心下懊惱自己剛剛怎麽就跟長輩慪氣了呢?
見韓烈已經讓開路,她快速走過他身旁,掠過的瞬間聞到來自他身上類似煙草的味兒。
極淡,且混雜在他的氣息裏了,一般不貼近是輕易察覺不到的。但逃不過佟羌羌的鼻子。
倒不是因為她的狗鼻子靈。好像是因為嬰兒時氣管落下了病根,導致她對煙味兒過度敏感,一丟丟都能令她咳嗽。
怪就怪在,這是她第二次在韓烈身上聞到這種味道了,卻沒有咳嗽過。
難道並不是煙?
佟羌羌狐疑地扭頭瞥了一眼韓烈,不曾想韓烈尚停留在原地,也在看她。
目光有點深,有點複雜,像是未來得及收回,恰好被她捕捉到。
佟羌羌不禁一愣。
然而待眨個眼,卻又什麽都沒有,隻餘普通的長輩看晚輩的眼神,衝她微微一笑,便往回走。
錯覺?
佟羌羌撇撇嘴,捺下疑慮。
雖然不是旺盛的花期,但因為專門請了花匠栽培,花開得依舊很好。花瓣鮮嫩,花葉上露珠猶存。
佟羌羌主要摘了粉紅和淡黃兩色回去複命。
朱錦華還在廚房做調度。鍾文昊也不知起床了沒有,廳堂裏的紅木椅隻坐著鍾傑在看報紙,鍾如寧睡眼惺忪地摟著保姆的脖子,撅著嘴在撒起床氣。
鍾如琛則充滿活力,有模有樣地舉著他的玩具槍四處亂跑,嘴裏“篤篤篤”地掃射。負責照顧他的傭人怕他磕著碰著,緊張地追在他身後跑,一個不小心又讓鍾如琛丟出的“手榴彈”砸個正著,還得假裝被炸死,忙得不可開交。
掃了一圈,都沒有見到韓烈的身影。佟羌羌無意識地舔了一下唇,遠遠地躲開鍾如琛製造的重災區,去角落的櫥櫃拿花瓶插花。
胡小庭在這時慢悠悠地從樓梯上扭著腰身走下來,揉了揉太陽穴,又扶了扶額頭,鶯聲燕語地抱怨:“一晚上沒睡踏實,累死我了。”
鍾傑聞言從報紙裏抬了下頭,瞥胡小庭一眼。胡小庭立即瞪回鍾傑,好不千嬌百媚。鍾傑笑出眼角的一堆皺紋。
佟羌羌的角度,恰巧將他們老夫少妻間的春水秋波盡收眼底,記起昨夜在他們房門外聽到的動靜,心裏有些不自在,拿起插好花的花瓶送去餐桌擺好。
“欸,羌羌,正好,桌上的果汁先倒一杯給我。我補個維c~”說著,胡小庭柔若無骨地坐到鍾傑旁邊,兀自照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鏡子。
舉手之勞罷了,佟羌羌並未太在意,“噢”一聲,倒了杯蘋果汁就給胡小庭送過去。
胡小庭瞅了一眼杯子裏的液體,沒有接過,赫然豎眉:“你沒長耳朵嗎?我說要補維c,你怎麽不給我倒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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