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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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羌羌及時地按住牆險險站穩。

    安景宏淬了一口嘴角的血:“你這個騙子!”

    佟羌羌不明所以:“師兄,我”

    “別叫我師兄!”安景宏滿麵憤懣,“怎麽?事到如今還要在我麵前裝無辜裝好人嗎?!鍾家少奶奶!”

    最後五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齊擠出來的,佟羌羌的表情刹那僵住。

    早有心理準備這件事會瞞不住。之前她還不知道怎麽開口和他說,如今既然他已經自己從別的渠道知曉了,佟羌羌反而鬆一口氣。很快她鎮定下來,“是,我是鍾家少奶奶,但我”

    “你真的是……”安景宏像是從她的嘴裏得到最終的確認,表情複雜,爾後冷冷質問:“很好笑是不是?看著小鹿痛苦!看著我被你耍得團團轉很好笑是不是!鍾文昊是個畜生!你就是助紂為虐的騙子!”

    “我沒有!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是文昊做的!我也是後來才……後來才……”佟羌羌有點說不下去了。是的啊,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麽區別?她確實欺瞞了安景宏。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夫妻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你就是鍾文昊派過來看我們笑話的間諜吧?”安景宏譏嘲地笑著,快步走上前來一把揪住佟羌羌,“小鹿如果出了什麽事,你也逃脫不了責任!”

    佟羌羌深深吸一口氣:“師兄,你怪我的,我都認了。是,我和鍾文昊是夫妻。我現在沒法跟你詳細解釋我和鍾文昊之間的關係。但最近我在鍾家發生了點事,我馬上就要和他離婚了。在小鹿這件事上,我確確實實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對你和小鹿的擔憂是真心的,絕對不是為了你們的笑話,更不是鍾文昊派來你這裏的間諜!”

    見安景宏的神色有所疑慮。佟羌羌趁熱打鐵,著急地問:“我聽你似乎在找小鹿?難道你還沒找到她?還有剛剛打你那群人,他們是誰?為什麽要打你?是他們抓了小鹿嗎?他們為什麽要抓小鹿?綁架嗎?”

    “用不著你管!”安景宏鬆開對佟羌羌的桎梏,“算我之前看走眼!以後我和小鹿的事都與你無幹!你也別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了!”

    佟羌羌心裏難受得緊,試圖再道:“我是真的想幫你的忙。小鹿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安景宏全然無視佟羌羌,拖著腳步就走。

    “帥哥!要不我們送你去醫院唄!”旁觀許久的石筱忍不住對著安景宏的背影高喊,自然也沒得到回應,扭頭就興奮地跑過來拉住佟羌羌的胳膊悠悠地晃動。“哇塞,姐,看不出來原來你已經結婚了啊?剛剛那位是你的什麽師兄?他是不是喜歡你啊?你是不是之前沒告訴他你結婚了啊?他妹妹是出什麽事了嗎?為什麽又和你老公扯上關係?不會是你老公的外遇吧”

    “打住。”佟羌羌冷肅著臉打算石筱的滔滔不絕,揉了揉眉心,略微有氣無力,“不好意思,今晚的事情是我的私事,麻煩你就當做沒聽見。我現在有點不舒服,我要走了。你自便吧。”

    “!姐!你別”

    “噢,對了,”走出幾步的佟羌羌又回頭,“如果你呆會兒看見麥總,讓他務必回我一個電話,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他。”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問我?我人這不就在這?”麥修澤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從酒吧的後門走了出來。

    因為安景宏的這一出狀況,佟羌羌忍不住把氣惱牽連到麥修澤頭上,“你去哪裏了?!”

    “碰到一個美女,和她多聊了幾句。”麥修澤簡單地解釋,旋即對佟羌羌嘖聲搖頭,“你一個孕婦跑來這裏幹什麽?”

    “孕婦?哦買噶!”石筱目瞪口呆地再次表達了她的驚訝。

    佟羌羌心裏頭頗為不舒服。這石筱之於她而言不過是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卻陰差陽錯地知道了她這麽多事情,佟羌羌暫且忍下氣悶,對麥修澤道:“你現在先送我回家。”

    麥修澤了然地瞥了一眼石筱,交待她道:“你回去幫我和大家大聲招呼。說我有事先走一步。賬單你們不必擔心,盡管玩盡興了再回家。”

    石筱很有眼色地沒有再問東問西,樂嗬嗬地應承後就一溜煙跑進酒吧裏。

    閑雜人等已不在,佟羌羌便直接開口:“你昨天不是告訴我安鹿已經找到了嗎?”

    麥修澤懶懶地回答:“是找到了啊。”

    佟羌羌蹙眉:“怎麽找到的?在哪找到的?”

    “小侄媳,你這什麽語氣?”麥修澤戳了戳佟羌羌的腦門,“身為小綿羊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說話。”

    佟羌羌莫名想起下午被侯伶戳著胸口教育的場麵,臉色略僵,“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不要開玩笑。我剛剛碰到我師兄安景宏,他正在被一群人圍攻。他妹妹根本還沒找到。好像是被那群人抓了。你為什麽要騙我?”

    最後一句,問的雖是麥修澤,可她依稀明白,如果麥修澤騙她,很大可能代表了是韓烈在騙她。

    麥修澤倏地彎腰,低下頭來一眨不眨地盯著佟羌羌的眼睛,佟羌羌下意識地往後傾開身體,警惕地問:“你幹什麽?”

    麥修澤聳聳肩:“看你是不是要哭了。要是把你弄哭了,我要怎麽跟你小叔交代。”

    佟羌羌:“……”

    麥修澤站直身體,歎了口氣:“早知道我寧死也不屈服韓烈的淫威答應幫忙找人。現在好了,人一丟,你就跑來怪我。”

    佟羌羌微惑:“你什麽意思?”

    麥修澤學著韓烈平日睨人的神色:“我昨天告訴你的時候,確實是已經在醫院附近的公園裏找到人了。至於後來為什麽又丟了還是被人抓了,我一點都不知情。”

    佟羌羌愣怔,仔細打量麥修澤的表情,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說謊的端倪。然而……無果。

    這麽說她錯怪人了?

    佟羌羌神情凝重,擔心安景宏是不是遇到了麻煩。略一忖,她猶豫著問麥修澤:“你……是不是有和小混混小流氓之類的人打交道?”

    麥修澤摸摸下巴:“唔……你的話怎麽那麽不順耳?什麽叫和小混混小流氓之類的人打交道?”

    佟羌羌鄙視麥修澤的故意拿腔拿調,說:“上回,上回在遊樂場,我明明聽到韓烈說你懂他們的規矩。我明明還聽到你說打電話找人。難道不是經常和他們打交道嗎?韓烈說你有發動人幫忙找安鹿,是不是就是找的那些小混混?”

    沒料到她原來觀察入微,麥修澤的眸底有微微的訝異稍縱即逝。

    佟羌羌歪著腦袋等他的回應。

    “是和那麽一兩個玩在一起的朋友。”麥修澤沒所謂地承認,旋即問:“所以咧?你想要我幹什麽?”

    佟羌羌摸了摸鼻子,“能不能再幫忙找找安鹿……她不是又丟了嘛……”

    麥修澤笑眯眯:“你給我什麽報酬?”

    佟羌羌反問:“我小叔讓你幫忙的時候你問要報酬了嗎?”

    “那是當然。”麥修澤點頭。

    ?佟羌羌有些意外。她以為以他倆的關係,不是應該無償地為對方兩肋插刀嗎?

    “什麽報酬?”

    麥修澤笑得蕩漾:“男人之間的約定,女人少打聽。”

    佟羌羌:“……”

    “走吧,不是讓我送你回家?這麽晚了,你再不回去,我都沒法跟你小叔交代。”

    “可是你還沒答應幫不幫忙?”

    麥修澤賊賊地笑:“反正你消費,我找你小叔埋單。”

    佟羌羌:“……”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總感覺自己好像被麥修澤忽悠了……

    ***

    安景宏不再搭理她,佟羌羌了解不到任何情況,隻能一邊心神不定地改論文,一邊幹幹地等麥修澤的消息。

    阿花給她端來鮮榨的檸檬汁:“佟小姐,外麵”

    “你放了幾顆檸檬?”佟羌羌沒太認真聽阿花說話,一心盯著檸檬汁。

    “一整顆。”

    “摻了水和蜂蜜?”

    阿花點頭。

    佟羌羌抿唇,伸出三根手指:“以後三顆榨一杯,不要摻其他任何東西。”

    “……”阿花質疑。“佟小姐,這樣會不會酸掉牙齊?”

    佟羌羌摸了摸肚皮,無奈地撇了撇嘴,重要的事情強調三遍:“我就是想吃酸……我就是想吃酸……我就是想吃酸……”

    “行了,你是不是想讓所有人知道你這胎懷的是兒子?”鍾如臻突然出現,倚在門框,翻著白眼嘲諷佟羌羌。

    “如臻姐?”佟羌羌訝然,望向阿花。阿花解釋:“我剛剛是準備想告訴你,如臻小姐來了。”

    鍾如臻兀自走進來,隨手拿起檸檬汁了一小口,整張臉的五官頓時皺成一團,呸呸呸地想要把嘴裏的酸兒吐掉:“你是想酸死我的小堂弟嗎?”

    小堂弟?

    佟羌羌愣怔數秒,才猛然反應過來。

    這令人錯亂的輩分……

    “羌羌,酸味食物確實能幫助增強食欲,減輕早孕反應。可是你現在已經進入穩定期,再吃這麽多酸,破壞飲食均衡,對孩子的健康其實是不利的。而且,也並不是每一個樣酸味食物都適合孕婦的。”羅世彥在這時走進來,溫溫笑著提醒佟羌羌。

    佟羌羌笑:“姐夫,你也來了?”

    他到現在都還不放心讓鍾如臻一個人?

    鍾如臻翻了羅世彥一個白眼,十分沒好氣地抱怨:“顯擺什麽啊,一個大男人天天研究女人懷孕的事情,我都替你臊得慌。”

    羅世彥倒仍舊是那副不慍不火的模樣,繼續對佟羌羌道:“我也控製了你姐吃辣的量。你平時自己也多注意點。”

    佟羌羌翹翹唇角:“我曉得了,謝謝姐夫。”

    鍾如臻忽然突兀地笑開來:“我才記起來,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嬸嬸?”

    佟羌羌的尷尬症立馬又犯了,絞了絞手指,低垂眼簾,遮掩眸底的黯淡。

    鍾如臻大概察覺出她的情緒驀地低落。便也停止了對她的打趣,正兒八經地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和鍾文昊離婚?”

    佟羌羌搖搖頭:“不知道,他沒來找我?”

    鍾如臻斥駁:“他沒來找你,你怎麽不主動找他?”

    佟羌羌微微怔忡。她還真沒想過主動去找鍾文昊談離婚的事。

    鍾如臻一見她這個表情就來氣,質疑道:“看來你還真是不舍得離婚。”

    “不是!”佟羌羌立馬搖頭,“我都把東西搬走了。”

    想起當時鍾遠山的態度,佟羌羌補充道:“爺爺還沒同意我和他離婚。”

    鍾如臻哧聲:“你想離婚,鍾文昊想離婚。你們一起上民政局把事情辦了,老爺子能怎麽阻止?”

    佟羌羌懵了一下。怎麽事情到了鍾如臻嘴裏,好像都變得簡單了?是她身為當事人所以才考慮得太多了嗎?

    卻聽鍾如臻倏地譏嘲:“莫不是你心裏還沒盤算好該在離婚協議上要走鍾文昊多少家產?”

    這頂帽子扣得也忒大了,佟羌羌當即否認:“我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我會淨身出戶的。”

    鍾如臻張嘴就罵:“你傻吧?淨身出戶?”

    佟羌羌愣住。

    見狀,鍾如臻意識過來佟羌羌是真的打算淨身出戶,擰了擰眉頭:“你的十多年時間都浪費在了鍾家,浪費給了鍾文昊這種混蛋,你居然不要點青春損失費和精神賠償費?你本來就什麽都沒有。還玩什麽淨身出戶?以前是靠鍾家養你,難道離婚後要傍著小叔養你?”

    “羌羌,話雖然有點難聽,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你為什麽能管韓烈叫小叔?那是因為你是鍾文昊的老婆,假若你和鍾文昊離婚,你和韓烈之間的聯係就隻剩你肚子裏的孩子。咱們先不管這個孩子為什麽突然變成了韓烈的,可就算需要韓烈負責,從血緣關係講,他也隻需要對你肚子裏的孩子負責,之於你,他其實完全可以不必管的。難道他給你什麽承諾了?”

    “沒有!不是的!”佟羌羌的思緒突然就亂了,語無倫次地否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否認什麽。

    她自然考慮過,和鍾文昊離婚後,自己未來該如何。她也有一些問題想跟韓烈問清楚,隻是沒等她出口。韓烈就去了香港,她才暫時捺下。現在被鍾如臻針針見血地戳出來,而且戳得更深入,佟羌羌禁不住發慌。

    她下意識地避開她和韓烈之間的事情,先談她和鍾文昊之間的問題。

    “鍾文昊一定會要我淨身出戶的。”佟羌羌撫上小腹,“光就孩子這個理由,我就理虧,沒資格和他談分財產。”

    而且,她相信鍾文昊和朱錦華會想方設法不分她半毛錢的。不過說實話,如果不是鍾如臻提起,她壓根沒想過,也不願意因為財產的問題和鍾文昊多做糾纏。她在鍾文昊和朱錦華眼中已經是個居心叵測算計老公並給老公戴綠帽子的女人,何必在離婚的時候再讓他們看低她?

    “是嗎?你確定隻有你理虧?”鍾如臻勾了勾唇,“你別忘了,他還有一個"qiang jian"的罪名沒解決。如果拿這件事和他博弈,你不一定會輸。”

    佟羌羌算是感覺出來了。鍾如臻是嫌鍾家的水不夠渾,試圖慫恿她繼續攪一攪。略一頓,佟羌羌說:“如臻姐,離婚的事,我會想想再看著辦的,謝謝你的關心和提醒。”

    為了不傷她和鍾如臻之間的和氣,她說這話時竭力保持感激的笑容和軟軟的語氣。然而鍾如臻還是瞧出了她的委婉拒絕,挑眉冷笑:“那就祝你好運。不打擾。我先走了。”

    佟羌羌頗為無奈地捏捏眉骨。

    變臉變得真快……

    ***

    鍾如臻不痛快地離開後,佟羌羌也失了寫論文的心情,裹著被子睡了個沉沉的午覺。有阿花的監督,她沒能睡太久就被叫醒了,理由是午覺誰太久對身體不好,而且差不多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阿花的職責還囊括了督促她定點吃飯。

    飯後,佟羌羌悶得慌,在阿花的陪同下,去小區樓下的公園裏散步。

    不管怎樣,鍾如臻的話還是在她的心潮掀起了漣漪。她不願意趟鍾家內鬥的渾水,不願意被鍾如臻利用當槍使。何況,鍾文昊"qiang jian"一事,和安鹿關係莫大,如今她已然被安景宏誤解,如果再從中做文章。安景宏怕是要恨死她。

    思忖間,忽然地,淒厲的動物哀鳴傳入耳中。

    佟羌羌霎時滯住步伐,左右張望,順著聲源處循去,在草叢裏發現了一隻孱弱的狗崽子。

    小小的一隻,好像剛從泥潭裏滾出來似的,身上的毛被泥塊粘成一簇一簇。叫人看不出它的品種和樣貌。一對眼珠子卻是不同色,一隻淺褐一隻淺藍,可憐巴巴的,盯得佟羌羌於心不忍,朝它蹲下身。它反而似被她嚇到,掙紮著鑽進草裏,再通過縫隙偷偷窺探她。

    佟羌羌好笑地翹了翹唇角,對它伸出手。

    她對小動物一向很有好感,隻是鍾宅禁止養寵物的。不過她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小時候貌似曾經養過一隻狗。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吧。

    約莫是感受到了她的友善,狗崽子又從草叢裏慢慢地挪出來,歪著腦袋和她對視數秒,然後大膽地低頭舔她的手心,濕濕滑滑癢癢的。

    見狀,欲言又止許久的阿花終於忍不住把佟羌羌拉開了,著急地說:“佟小姐,不行的,這狗既然被人丟在外麵,十有八九是生了病遭人遺棄的。還有,孕婦是不能接觸寵物的,很容易生出畸形兒!”

    佟羌羌有點懵。孕婦不能接觸寵物?

    狗崽子顯然被阿花給嚇到了,連忙又躲回草叢裏,但腦袋是探出來的,注視著佟羌羌。低低地哀鳴。

    佟羌羌瞅瞅狗崽子,再瞅瞅自己的肚子,想想阿花告訴她的嚴重後果,躊躇片刻,她終是做了決斷:“咱們把它帶去管理處,讓他們幫忙問問這狗的主人,這樣總行吧?”

    阿花這才點了點頭。

    回去後,阿花立馬張羅佟羌羌去洗澡。緊張的神色,就好像佟羌羌被那隻狗崽子傳染了病菌似的。當然,為了讓阿花放心,佟羌羌什麽都照做。

    睡覺前,佟羌羌翻了翻。不見麥修澤給她的任何回應,那就是安鹿的事情還沒有音訊?

    佟羌羌有點沮喪,旋即打開百度,搜索關於孕婦養寵物的問題。瀏覽了一會兒,心裏大概有了底,於是安心地入眠。

    隔天,佟羌羌意外地接到了來自孫勰的電話,約她見麵。

    因為父親佟明與他關係交好的緣故,對於這個孫叔,佟羌羌是頗有好感的。當年那場大火,她才11歲,一夜之間忽然失去了唯一的親人。鍾家當時也是一團亂,根本沒人顧得上她。好多天後,是從icu病房醒來的孫勰說要見她,大家才想起葬身火海的佟明還有個女兒。

    不知是因為那晚長水痘發燒時沒人管,還是因為父親的死刺激了她,那段時間她感覺自己整副心神都是呆滯的。腦袋空空的,什麽都沒有,隻不斷重複閃回零星的畫麵。

    漆黑的夜。通紅的火。淩亂的腳步。悲痛的哭喊。

    那些她至今回想起來都氣悶心悸的,關於火災的記憶。

    很長一段時間。她幾乎是陪在病房裏和孫勰一起度過的。孫勰反倒似一點不擔心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詳詳細細地告訴她她的父親是如何去世的,並且齊勵她,安慰她。

    那段時間,她需要恢複的或許隻有失去父親的痛苦,孫勰不僅要養失去兄弟的心傷,更要養他在大火中的燒傷。

    說起來,他在鍾家收養她的這件事情上,是最大的促力。

    車子在佟羌羌的思緒翩飛間抵達她和孫勰約定的地點。是市中心的一家茶館。佟羌羌進門時報了名字,服務員另在她前去包廂。包廂裏,孫勰已經到了。

    “孫叔~”

    孫勰笑眯眯地回應她的問話:“你來了,坐。”

    他把一杯沏好的茶放到佟羌羌的麵前,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