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腦袋有問題

字數:11022   加入書籤

A+A-




    循著動靜找去,正見五花肉軟軟地躺在地上,曾好蹲在五花肉麵前,手裏抓著一把剪刀。

    “你在幹什麽?!”佟羌羌火速奔上前,一把將曾好從五花肉麵前推開。

    五花肉的眼睛半閉著盯著佟羌羌,低低地嗚咽,身上有兩三簇的毛被剪掉了,露出皮膚。

    佟羌羌嚇得不敢動它,雖然沒看到它流血,但它顯然一副動彈不了的樣子。佟羌羌眼尖地在它被剪掉的一堆毛裏發現了一支一次性針筒,針筒裏還有透明的液體沒用完,佟羌羌的心頭一緊,冷冷地質問曾好:“你對五花肉做了什麽?!”

    曾好方才被佟羌羌一推之後便順勢坐在地板上。廳裏隻開了一盞燈,窗簾緊緊地合著,給人一種窒息感。她今天戴的是頂黑長直的假發,淩亂地披在肩頭,身上穿著純白色的雪紡裙。聞言她鬼魅般緩緩抬眸對上佟羌羌的目光,嘴角撚出笑:“怕什麽,就是想讓它安靜一會兒。”

    “神經病!”佟羌羌忍不住罵出口。她相信任誰看到眼前的曾好,都會覺得她像個神經病!

    佟羌羌準備抱走五花肉帶它去寵物醫院。曾好反手也推了佟羌羌一把,將佟羌羌推倒在地,譏諷地笑:“這隻蠢狗它竟然敢咬我?它咬我啊!我為什麽不能教訓教訓它?!”

    曾好邊說著,衝佟羌羌伸出手。

    瞥見曾好的左手虎口處確實有道牙印,手背上也有兩道抓痕,佟羌羌蹙了蹙眉:“五花肉不會隨隨便便傷人,一定是你先惹它的。”

    旋即她從地上爬起來,拉住曾好的手,關心地提醒道:“你也快去趟醫院。被咬多久了?趕緊消毒,打破傷風針!”

    畢竟被狗咬傷可大可小,為安全起見曾好的傷口必須早做處理。

    “別碰我!”曾好一點兒不領情,用力甩開佟羌羌的手。

    佟羌羌再度趔趄,險些摔倒,心中憤然,卻又不能就這樣不管曾好,隻能氣咻咻地說:“你這樣會讓韓烈擔心你的!”

    她的本意是想借韓烈來勸曾好,卻適得其反。

    “韓烈……你跟我提韓烈。哈哈,哈哈哈,”曾好笑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喃喃道,“你說的對,韓烈會擔心我的,我要讓韓烈擔心我。”

    曾好忽然亮出了那把剪刀。她之前就是用它來剪五花肉的毛,一直攥在手中沒放開,隻不過佟羌羌的注意力不在它上麵,此時此刻才察覺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

    未及佟羌羌反應,便見她抓著剪刀抬起手朝左肩紮下去,霎時血狂湧,浸透白色的衣料。

    “你瘋了!”佟羌羌臉色大變,想要衝上去奪下來,曾好後退兩步,好像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痛似的,猛地拔出剪刀,有血珠緩緩從刀尖滴落。

    佟羌羌驚嚇地捂住嘴,心底隻有一個想法:曾好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驚嚇之餘,但見曾好捂著肩膀,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她手指縫滲透出來,空氣裏一片刺齊的腥氣,縈繞在兩人之間。

    她貌似終於感覺到疼了,緊皺在一起,臉色漸漸蒼白,額頭上不停地流著冷汗,踉踉蹌蹌著要倒地上去。

    佟羌羌連忙跑上前扶住曾好。曾好有氣無力地扯住佟羌羌一起坐到地上。

    佟羌羌這才發現她渾身滾燙,像著火了一般:“你、你發燒了?”

    “你、你、你忍著點,我、我、我現在就打120!”佟羌羌慌慌張張掏,撥出號碼。

    曾好靠在佟羌羌的懷裏,在她耳邊啟唇輕笑:“你說,我如果告訴韓烈,是你為了給這隻狗報仇而傷了我,他會不會相信?”

    佟羌羌的手驟然抖了抖,垂下目光,對視上曾好桀然的笑容。

    她的假發因為身體的傾倒而歪掉,露出她自己的頭皮。

    是頭皮,不是頭發。

    光溜溜的沒有頭發,頭皮褶皺,有縫過的痕跡。

    細細密密的,乍看之下如同昆蟲的觸角。

    佟羌羌的瞳孔因驚恐而收縮。

    ***

    醫院。

    韓烈來得很快。

    看見他的一刻,佟羌羌下意識地就起身,然而韓烈的目光隻是風輕雲淡地從她身上劃過,徑直去找醫生和護士。

    佟羌羌顫巍著身體,許久無法平複慌亂、驚嚇和惱怒交織的心情。因為是她把曾好送來的,醫生原本以為她是曾好的家屬,所以和她說了一大堆曾好的病情。

    佟羌羌根本就是懵的,醫生的大多數話她都沒聽懂,隻恍恍惚惚地得知了兩件事。第一就是曾好肩膀上的傷口血流得雖多,但並未傷及要害,嚴重的是她的高燒不退。

    而之所以嚴重的是她的高燒不退,是原來曾好的腦袋真的有問題。不過並非佟羌羌所以為的神經病,而是曾好的腦子裏曾經長過腫瘤。

    佟羌羌體諒,曾好現在這副模樣,韓烈肯定很緊張,顧不上她是正常的,何況她本來也就沒出什麽事。

    兜裏的震了好久佟羌羌才反應過來,接起來是來自寵物醫院的醫生。

    送曾好來醫院的時候,佟羌羌同時也沒忘記五花肉。

    見曾好這裏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掛了電話後,佟羌羌匆匆地趕去寵物醫院。

    醫生給五花肉做了檢查,曾好給五花肉注射的是麻醉劑,猜測是因為五花肉的反抗所以隻注射了一部分到五花肉的體內。幸虧如此,否則這種給人用的麻醉劑給動物用,份量過重是會直接把五花肉給麻死的。

    “麻死”兩個字深深地刺激到佟羌羌的神經,禁不住後怕地打了個戰栗。

    她不知道曾好怎麽會有麻醉劑,更不知道曾好給五花肉注射麻醉劑的時候是否明知後果而故意為之。

    可無論怎樣,佟羌羌已然因此對曾好產生了心理陰影對一隻狗做如此殘忍的事情,怎麽是驕縱任性就能解釋的?

    麻醉劑的效果尚未退去,五花肉像是和平常一樣呼呼大睡。它身上被剪掉的毛,怎麽也得等一兩個月才能長好。原本就長得蠢,現在看起來更是狼狽無比。

    佟羌羌擔心它醒來對自己的醜樣子心生自卑,趕緊給它買了幾件漂漂亮亮的衣服,趁著它眼下無意識時挑了件帥氣的針織衫給它穿好。

    閑著無聊,佟羌羌向醫生借了副眼鏡,戴到五花肉的臉上,儼然一副學識淵博的狗教授架勢。佟羌羌掏出,挨著它,偷偷和它拍了張合影。

    既然五花肉沒事,佟羌羌也就放了心,隻是暫且還得把它先留在寵物醫院裏兩天,以防萬一還有什麽隱性傷害沒發現。

    臨走前,醫生好心地詢問佟羌羌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佟羌羌低頭一瞅才看到自己胸前的衣服上還染著血。

    是蹭到了曾好的血。她竟是毫無察覺。

    難怪,難怪她打車來寵物醫院的時候,開出租車的師傅一直偷偷從後視鏡打量她。

    佟羌羌便轉而先回公寓。

    客廳裏尚彌漫著血腥味兒,聞得佟羌羌十分難受。同時也是出於強迫症,她打了桶水,決定先把家裏收拾幹淨。

    五花肉被剪掉的毛,佟羌羌沒有扔掉,拿了個保鮮膜,小心翼翼地裝進去,算是幫五花肉保存好曾被曾好所傷害的證據。

    一切整理完畢後。佟羌羌才進浴室,洗掉自己身上的血跡和氣味兒,最後換了身衣服,重新出發去醫院時,時間已經被她磨蹭到快21點了。

    磨磨蹭蹭地拖延時間,大概是潛意識裏不願意去醫院像個傻瓜一樣在一旁看韓烈為曾好而緊張吧。

    這個時間點的醫院,還是有很多人。

    佟羌羌回到曾好的病房時,醫生和護士剛走來,韓烈送至門口,瞥見佟羌羌,衝她招了招手。

    佟羌羌以為他是想了解當時的情況,韓烈卻是攬過她的肩,把她攏在懷裏,嗓音疲憊地說:“不好意思,曾好的燒還沒退,一直反反複複,我手裏還有要緊的事情必須處理。今天晚上得麻煩你幫忙守夜,每隔一小時就給曾好測體溫,每隔兩小時給她擦一次酒精,一旦有異常趕緊找醫生和護士。好不好?”

    佟羌羌怎麽可能拒絕,回抱住韓烈,點頭說好。

    “辛苦你了。”韓烈道著謝,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我明天早上就過來。”

    “嗯。”佟羌羌抬眸盯著韓烈眼裏的血絲,摸了摸他眼角細細的幹紋,“你也注意身體。”

    韓烈微微頷首,快步離去。

    佟羌羌心底不受控製地醞釀出一丟丟的酸他是不是都沒有發現,她中間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

    當天晚上,佟羌羌謹記韓烈的叮囑。一夜打著精神,護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查房,幫佟羌羌一起把關曾好的體溫。幸而到後半夜,曾好雖然還昏迷著,但體溫總算是逐漸降下來了。

    第二天早上,醫生給曾好做了檢查,確認曾好的情況暫時穩定,佟羌羌才跟著鬆弛了緊繃的神經,舒了舒懶腰,進衛生間洗臉。

    曾好的病房。和上一回佟羌羌流掉孩子時所住的是同一等級的單人間,整個晚上佟羌羌在守著曾好之餘,腦袋裏不由自主浮現的就是彼時的痛苦回憶。

    掬著冷水不停地撲自己的臉,感覺清醒不少,佟羌羌失神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好一會兒,抽紙巾擦幹臉上的水漬,走出衛生間。

    曾好還沒醒。不過醫生說她現在不是昏迷,而隻是在睡覺。

    既然她暫時沒事,佟羌羌便下樓,去醫院附近的小餐廳吃早飯。曾好的早餐有護士專門打理。不需要她操心。回去的途中,佟羌羌順道拐去鍾遠山的病房。

    不想,病房裏隻有朱錦華在守著,鍾遠山還在睡覺,佟羌羌頓時特別地尷尬。倒是朱錦華瞥了她一眼,主動開口問:“你的身體養好了嗎?”

    佟羌羌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朱錦華指的是她那次流產。垂了垂眼簾,佟羌羌沒有什麽語氣地“嗯”了聲。

    緊接著彼此沉默數十秒,朱錦華突然又問了一句:“你如今是跟了韓烈?”

    她和韓烈之間的關係,雖然大家都在猜測。但畢竟從來未擺到明麵上確認過。如今朱錦華驟然發問,佟羌羌心裏頭是有些緊張的,自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承認。然而未及她回答,朱錦華率先道:“都是報應。你讓我沒了孫子,老天爺也讓你沒了兒子。”

    佟羌羌的臉色微微一變,唇抿得緊成一條直線。

    朱錦華沒再繼續譏諷佟羌羌,盯著床上的鍾遠山,像是自說自話地歎了口氣:“終於還是轉讓了……文昊很快就能回來了……”

    佟羌羌注視著朱錦華的背影,半晌,身側的蜷起的拳頭逐漸放鬆,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病房。

    回到曾好病房所在的樓層,走出電梯時,佟羌羌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孫勰。在隔壁電梯,電梯門闔上的一瞬間。孫勰站在最靠裏,前麵有幾個陌生人擋著,所以她一瞥之下看得並不真切。

    捺下狐疑,佟羌羌走去曾好的病房。病房裏,韓烈已經來了。

    曾好也已經醒了,靠坐在床頭,滿麵欣喜地指揮著韓烈給她喂飯吃。像個任性的孩子一般。而韓烈的眉頭雖皺著,但手上的動作全然透著溫柔,明顯在縱容她的任性。

    佟羌羌停著門口,沒有進去,坐到病房外的長凳上,發呆。

    確實是發呆,腦袋裏凝滯一片,任何思緒都沒有。

    韓烈出來病房時,一眼看見的就是佟羌羌雙目無神地盯著虛空,整個人跟入了定似的一動不動。

    他走過去。站到佟羌羌麵前。

    佟羌羌隻感覺眼前的視線有道陰影籠了下來,驟然回神,抬頭,對上韓烈深幽的眸子。

    “怎麽了?”韓烈問。

    佟羌羌扯了扯嘴角,用力地搖晃腦袋:“沒什麽。”

    韓烈的眼神滿是探究,在她身邊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摟住她的腰:“別說謊。有事不要憋在心裏。”

    佟羌羌順勢側著腦袋靠到他的肩上,閉上眼睛:“小叔,我有點累。”

    韓烈偏頭,垂下視線。看她的睫毛在輕輕顫動,輕聲道:“睡一覺。”

    佟羌羌緘默,少頃,問:“曾好……還好嗎?”

    韓烈不答反問:“嚇到你了?”

    佟羌羌的眼前應聲閃過曾好毫不猶豫把剪刀刺進肩膀的畫麵,沒有吭聲。

    韓烈摟緊了她的腰:“五花肉呢?”

    既然他問起五花肉,說明曾好已經和他說了昨天的事情。隻是不曉得曾好具體是如何說的。佟羌羌想起彼時五花肉狀似奄奄一息的模樣,心底像是有文火在烤,隱忍著惱意回答:“沒事了,在寵物醫院。”

    便聽韓烈緊接著道:“曾好告訴我,是你拿剪刀傷的她。”

    “你聽了是什麽想法?”佟羌羌的聲音不自覺有點冷。

    韓烈抬起手掌按住她的後腦勺,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蹭了蹭:“我了解曾好的脾氣,而且這種事情不是她第一次做了。”

    佟羌羌微微一怔:“什麽意思?”

    韓烈輕笑:“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不是你。她不是第一次自殘了。”

    然而佟羌羌並沒有多高興。她本就敏感,自從曾好出現後,她的敏感更添了份小心眼,摳住了韓烈上一句話裏頭的字眼:他說的是他了解曾好的脾氣,而做出的判斷;不是因為了解她的脾氣,或者信任她不會傷害曾好。

    她不願意再在曾好的問題上繼續討論,她怕自己會忍不住透露真實的情緒,轉而問:“我剛剛去鍾爺爺的病房,聽說鍾爺爺確認要轉讓鍾氏的股份了?”

    韓烈十分簡單地應了個“嗯”。佟羌羌感覺他的回答很敷衍。不曉得是不是最近鍾氏的事情太亂,他不願意在離開了公司之後還談公事。索性她就不追問了,反正那些事情她也不太懂,就等著看後續發展吧。

    兩人便這樣靜靜地坐著,好長一段時間不講話。但氣氛一點兒都不尷尬。佟羌羌睜眼,注視著窗外斜進來的一片陽光,稍稍安寧了心境。

    韓烈低頭握住佟羌羌的手,把玩她的手指,須臾,緩緩道:“過兩天,我會讓曾好回美國去。”

    佟羌羌不問他為什麽,隻挪了挪腦袋,在他的肩膀上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重新闔上眼,

    病房裏,曾好背抵著牆,站在門邊,仰起臉,揩去眼角的淚水,但沒有揩去眼底濃濃的嫉恨。

    ***

    韓烈沒有久呆,坐了一會兒,還是走了,臨走前自是再次交待她,這兩天辛苦點,幫忙看著曾好。

    佟羌羌有點想笑,她怎麽覺得,她在曾好麵前晃蕩,曾好更加沒法兒心平靜氣?

    然而情況很是出乎佟羌羌的意料。

    曾好雖然依舊不怎麽和佟羌羌說話,但也並沒有鬧佟羌羌。

    一整天,她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安安分分得佟羌羌都要覺得她轉性了。

    不過這樣一來佟羌羌倒也省心,兩個女人在病房裏,一個據著床,一個據著沙發,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擾。

    期間韓烈打過一次電話來,詢問佟羌羌情況。佟羌羌和他匯報完掛斷後,這才注意到曾好的目光有所波動,盯了她片刻,然後又佯裝無事地別開臉。

    佟羌羌倒是打量起曾好的頭。

    經此,她已然明白曾好偏好各式假發的原因。

    現在在醫院,曾好自然沒能再戴假發,隻戴了頂線帽。

    想起她見過的曾好頭上的那些縫合,很容易猜測是腦腫瘤手術留下的。但不曉得,頭發是因為動手術而必須剃的,還是病情的緣故自己掉的。

    二十歲青春正好的年華,佟羌羌很難想象曾好曾忍受過多少的苦痛。她有點同情她,可是不去主動詢問,她怕知道得越多。越同情曾好。

    她不願意理解曾好的驕縱任性,不願意再給曾好的驕縱任性添一把力。

    晚上,佟羌羌在沙發上鋪好被子,準備陪她過夜。

    曾好扶著吊瓶上洗手間,忽然在裏麵發出“哎呀”一聲叫喚。

    佟羌羌心口一提,連忙去敲洗手間的門:“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洗手間的門打開,曾好有點不情不願地說:“我正在戴耳釘,可是它不小心掉地上了,我撿不到。”

    佟羌羌有點無語。住著院的人還戴什麽耳釘。

    曾好咬了咬唇:“那耳釘對我很重要。我必須要撿回來。”

    佟羌羌讀懂了她話裏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幫她撿,可是拉不下臉求她,非得用這種語氣暗示。

    佟羌羌抿抿唇,走進洗手間:“在哪?”

    曾好指了指洗手台和馬桶之間的夾縫:“裏麵。”

    佟羌羌湊上前仔細張望,果然看見有一小顆亮閃閃的東西。

    其實伸個手臂就能撿到。不過曾好一邊肩膀受傷,另外一隻手打著吊針,所以才不方便。

    佟羌羌不疑有他,彎腰,扶住洗手台台麵,側著身體,努力地往裏麵夠手。

    站在她身後的曾好在這時從衣袖裏迅速拿出事先裝好的一次性針筒。瞅準佟羌羌的後頸紮上去,同時快速地擠壓活塞。

    佟羌羌隻覺後頸驟然一痛,她連忙慌張地扭身。

    曾好被佟羌羌一撞往後退了兩步,手裏尚握著針筒,針筒裏的液體已所剩無幾。

    佟羌羌捂住後頸,感覺從後頸傳遞出一陣麻痹,迅速擴散到全身。她想朝著洗手間的門走,然後才邁出一步,便無力地坐到地上去了,勉強仰起臉看向曾好:“你、你給我注射了什麽……”

    曾好走到佟羌羌麵前,甜甜地笑:“放心,不是壞東西。我隻是想讓你乖乖睡一覺而已。”

    佟羌羌想問問曾好要做什麽,視線卻漸漸模糊,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睜眼時,她發現自己還在洗手間裏。隻是裏麵關了燈,光線很暗。她的身體完全動彈不了,也沒有什麽力氣,張了張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懷疑自己也被曾好注射了類似麻醉劑的東西。

    門緊緊地閉著。門板下方的通氣孔倒是透進來病房的燈光。

    佟羌羌不明白,曾好把她關在這裏麵究竟是想幹什麽。

    耳中在這時捕捉到外麵有人開門進病房。緊接著傳出的是曾好歡樂的呼喚:“韓烈!你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