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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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佟羌羌想要永遠不睜眼,一直一直睡下去。
然而她還是醒來了。
“羌羌。”守在床畔的麥修澤長鬆一口氣,關切地問:“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把護士找來?”
“不用了,我很好。”佟羌羌從床上坐起來。出聲後,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很啞,喉嚨也有點疼。
麥修澤臉上的傷口都已經包紮過了,不再如之前那般可怖。佟羌羌掃一眼,反問:“你沒事了嗎?”
想想他和晏西一起出的車禍,晏西卻……麥修澤怕惹她更難受,隻簡單地道:“還好。”
“噢……”佟羌羌虛虛地點了點頭,精神似乎不太在狀態的樣子,頓了頓,幹巴巴地繼續問:“你是不是說過,車子的刹車出問題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佟羌羌會問車禍的原因,但現在真要回答她,麥修澤依舊倍感艱難。
“嗯……朱錦華……是朱錦華動的手腳……”
佟羌羌微微怔了一下。僵著脖子偏頭盯著麥修澤:“你又是開的韓烈的車?”
麥修澤沉默。
佟羌羌淡淡地笑了一下,已然有了答案。旋即,她望向窗外大盛的陽光,“我躺了多久?”
“昨天下午到現在,差不多一天。”麥修澤回答。
佟羌羌恍了一下。一天了啊……難怪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原來並不是錯覺……
“晏西現在人呢?”她似這才想起來問,問得平靜,平靜得令麥修澤頗為意外,他懷疑佟羌羌是否依舊不肯承認晏西過世的消息,正這麽想著,便聽佟羌羌重新問了一遍:“嗯?他在哪?你們不會還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躺在搶救床上吧?”
麥修澤由此否認了自己的懷疑,對佟羌羌肯接受現實暗暗舒一口氣。可她異乎尋常的鎮定,也是怪怪的。他不由狐疑地端詳了她兩眼。
“還是太平間?”佟羌羌兀自猜測著,蹙了蹙眉,“不行的,太平間那麽冷。晏西會凍到的。都怪我,睡太久了。”
佟羌羌立即掀被下床,麥修澤攔了她一下:“你別著急。晏西的舅舅來了。他們已經在辦晏西的後事了。現在估計送火化了。”
“火化了?”佟羌羌愣了愣,“怎麽可以?我連他最後一麵都還沒見?”
麥修澤無言以對。
佟羌羌昏睡期間。有權力對晏西的身後事作出決定的隻有晏西的舅舅。也是考慮到佟羌羌的感受,擔心若等她醒來,親眼麵對晏西的屍體,視覺衝擊太大,會更加接受不了。幹脆抓緊時間把所有的事情料理清楚,或許痛苦能少點。
“我要去見他。”佟羌羌抖著身體,堅持從床上下來。
麥修澤略一猶豫,終還是沒有攔她,陪她下樓。
這是近一段時間,麥修澤第三次來太平間了。第一次是鍾遠山,第二次是鍾文昊,第三次卻萬萬沒想到會是……晏西。
麥修澤始終走在佟羌羌斜後方半步距離的位置,隻在進出電梯和進出門的時候,走快一步幫佟羌羌都帶好路。他也一路小心翼翼地觀察佟羌羌的表情。
然而沒有表情。
直到遠遠地看到牆上那個“奠”字,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唇邊泛起笑容,望向麥修澤,問:“怎樣?我看起來會不會不太精神?”
她身上穿著的其實還是昨天的衣服,有點皺,頭發倒還好,剛剛從病房出來前,她用梳子梳過了。隻是她的臉色有點白,嘴唇也幹幹的,即便掛著笑容,氣色也沒有太好。
除去母親過世的那一年,麥修澤作為大男人已經好久沒有想哭了,今天卻被佟羌羌惹得?子發酸。略一斂,他故意摸著下巴大量她,爾後笑了笑:“很漂亮。”
“好,謝謝你。”佟羌羌這才似放了心一般,繼續自己的步子。
未及他們走進去,裏麵有三個人率先走出來。
全都國字臉板寸頭,皆著黑色的衣服。為首的那個正是之前見過的晏西的小舅舅。
小舅舅自然也認得佟羌羌。
碰麵的瞬間,兩人都停了下來。
佟羌羌盯著小舅舅手裏捧著的紫檀木骨灰盒,一整串的淚珠子立馬滑出眼眶:“為什麽不等我……為什麽連最後一麵都不讓我見……為什麽……”
小舅舅和麥修澤無聲地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佟羌羌抬起手臂,顫抖著手指,緩緩地摸了上去:“你們要帶他去哪裏……”
“回家。”答完,大概是意識到過於簡略,也過於冷硬,小舅舅緩了緩語氣,道:“得按家裏的習俗辦。已經給他擺了靈堂,請了師傅,超度之後,要進祠堂。”
“祠堂……”佟羌羌喃喃著,記憶湧現。她的手指輕輕頓了頓,幽幽地問,“你們要把他放在那張連蠟燭和貢品都沒有的小桌子上嗎?”
小舅舅明白她所想,搖搖頭:“不是。不會。已經沒有那張小桌子了。”
“噢……那就好……那就好……”佟羌羌鬆一口氣,輕輕摸著骨灰盒,抬眸看著小舅舅:“能不能,讓我抱著他……”
小舅舅雙手直接遞了過來。
佟羌羌慢慢接過,又是一串的淚珠,啪嗒啪嗒地掉落在骨灰盒上,像雨水一樣濺出水花。
“走吧。大家還等著。”小舅舅歎息著拍了拍佟羌羌的肩。
佟羌羌抱著骨灰盒,轉身和小舅舅一起走。
韓烈不知何時由鍾如臻推著輪椅正停在過道中央,身上穿著病號服,領口露出一部分繃帶,嘴唇沒什麽血色,唯獨眸子一如既往地深邃,於深邃中隱隱蘊著什麽晦暗不明的情緒。
佟羌羌和小舅舅一步步地走過來。
韓烈的目光在停留在佟羌羌手上抱著的骨灰盒,待她走近時。才重新轉回到她的臉上。
他一句話都沒說,隻深深地凝注她。
眼瞅著佟羌羌目不斜視地就要徑直掠過韓烈,鍾如臻忍不住出了聲,卻也隻是無力地安慰:“羌羌,節哀。”
佟羌羌身形頓住,偏過頭,眼睛黑漆漆的沒有半點漣漪,卻不是看鍾如臻,而是衝韓烈勾出了一抹笑容:“這下你滿意了嗎?”
“羌羌,這件事不能怪小叔。小叔自己也是剛死裏逃生。”
佟羌羌根本沒有聽進鍾如臻的話,盯著韓烈,眼淚自眼眶裏洶湧而出,緊接著道:“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韓烈應聲渾身一震。
“羌羌!”鍾如臻和麥修澤神色大變她這句話,簡直是在要韓烈的命啊!
佟羌羌轉回頭,看也不再看韓烈一眼,繼續自己的腳步。
??
一路渾渾噩噩,佟羌羌隻顧抱著骨灰盒發呆,任憑小舅舅帶她去哪兒就去哪兒。等她晃回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下了車進了一處大宅子。獨門獨戶的中式庭院,肅穆的靈堂裏端站著無數張陌生的麵孔,一致將目光落在佟羌羌身上。
“把骨灰盒先給我吧。”小舅舅對佟羌羌伸出手。
佟羌羌把骨灰盒交到小舅舅手上,立馬便有類似管家的人又接了過去,捧著骨灰盒走到靈堂的最前麵,將其擺在最中央,然後幾個和尚打扮的人就開始按儀軌準備法事。
一旁有人送上來一套孝服,幫著佟羌羌一起穿戴。
“小音。”
熟悉的嗓音在這時傳出。
佟羌羌循聲望出去,映入眼簾的是三道熟悉的身影,她瞬間潸然淚下:“爸,媽,嘉嘉。”
他們三人皆是收到晏西過世的消息,由小舅舅從澳洲接過來的,已然了解了全部的情況。
見到麵,三人沒心思也沒法兒多說些什麽什麽,梁道森和莊以柔因為身份的緣故,暫時被小舅舅另外安排了地方。佟羌羌和晏嘉則被留了下來。
儀軌特別繁瑣,從當天傍晚,一直進行到第二天淩晨五點,才暫時歇息兩個小時。佟羌羌卻是已經麻木了,也沒動,依舊跪在蒲團上,不停地往火盆裏丟冥紙,盯著火舌將紙一張張地吞噬,久了,眼睛都感覺有團火在裏頭燒。
“吃點東西。”
清冷的嗓音響在頭頂,同時麵前遞上來一碟的糕點,還有一瓶牛奶。
佟羌羌抬頭,注視著晏嘉沒有什麽表情的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不餓……”
晏嘉把碟子和牛奶放在佟羌羌麵前的地上,然後蹲下身,忽然扯了一把佟羌羌的腳。毫無防備下,佟羌羌一下由跪的姿勢改為坐的姿勢,這才發現雙腳已經麻得都無法伸直了。
晏嘉掀起眼皮盯住佟羌羌,指了指前方:“他最記掛的就是你,別讓他連死都不安心。”
說完,她也不再搭理佟羌羌,搶過佟羌羌手裏攥著的冥紙,接替她的活。
佟羌羌抿抿唇,從碟子裏撚出一小塊的桂花糕,塞進嘴裏,然後拿起牛奶,插上吸管,慢慢地吸了一小口。因為好久沒吃東西,乍一入口。隱隱有種反胃感。她忍著不舒服,硬是吞咽入腹。
“對不起,嘉嘉……對不起……”
晏嘉手上的動作滯了一瞬:“沒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這是他的命。”
佟羌羌低垂下腦袋,目光渙散地落在碟子裏的糕點上,喃喃:“是啊……我就是他的厄運……”
晏嘉蹙起眉頭看佟羌羌:“你這樣講,就是嘲笑他的選擇,嘲笑他為你所做的一切。”
佟羌羌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在否定什麽,繼續喃喃:“確實全部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因為她,晏西不至於要來榮城,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如果她當時幹脆利落地拒絕和韓烈道別,晏西就不會坐上那輛車。
全部都是因為她……
“你也不喜歡我,不是嗎?”佟羌羌對視上晏嘉,自嘲地勾唇,“女人的直覺還是比較準的。你不喜歡我是對的,你應該勸勸他的……”
“我沒有不喜歡你。”晏嘉似乎不太習慣和佟羌羌對視,不自然地別開了臉,“我確實沒有不喜歡你。第一次看見你,或許對你小反感。後來發現你挺好的。隻是偶爾有點煩。但你總是能讓我哥開心。”
晏嘉素來寡淡少語,和佟羌羌之間的對話也多半處於日常接觸必要的交流,這還是第一次和佟羌羌一次性說超過三句話,而且是心裏話。
“謝謝。”佟羌羌笑了笑,“謝謝你沒有討厭我……”
晏嘉瞥一眼佟羌羌的鬱鬱寡歡,心下微惻。
接下來的一天,繼續走儀軌。在晏嘉有意無意的照顧下,佟羌羌總能吃點東西進去,她心裏覺得挺慚愧的。自己明明是當嫂子的人,卻要麻煩小姑子來照顧。可是她實在提不起精力顧及其他事,也不想分精力給其他事。她隻想認認真真地送晏西最後一程。
第三天早上,是晏西的牌位進祠堂的儀式。兩天沒怎麽睡,又基本都是跪在靈堂的,走往祠堂的路上,白晃晃的日光照得她依稀有點暈。
祠堂裏原本全都蓋著紅布的牌位已全部露出了真容,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光線昏暗。以佟羌羌這種眼睛,根本看不清楚。晏西的牌位被擺放在左側的最邊上,直到這時佟羌羌才看清楚這一家子的人原來姓傅,連晏西的名字前都加了這個姓。
其他的舅舅都還在北京脫不開身。晏西的這一場後事全權由小舅舅操辦的,最後的一炷香,也是由小舅舅在祖先麵前點上的。
而結束了入駐祠堂的儀軌後,佟羌羌才得知,最後一項儀軌是晏西骨灰的入土。
她整個人如遭晴天霹靂。
“為什麽?晏西的家根本就不在這裏!我要帶他回澳洲!”
佟羌羌難以理解。晏西說過的,他從小就跟著父母去了澳洲,二十多年都沒有和外公家聯係,為什麽到死了反而要被放在陌生的榮城?
小舅舅的和顏悅色有點維持不住了:“這是規矩。就算是他的父母,三年前也還是從澳洲移回來了這裏。還有你,雖然還沒來得及給你上族譜,但晏西帶你來祠堂跪拜過他的父母,所以你以後死了也是要葬在這裏的,晏西旁邊的位置給你留著。如果你不願意,可以,現在馬上走。族譜就不用上了,之後的入土儀式你不必參加,你和我們傅家也再無任何關係,晏西每年的忌日,你更不用來祭拜。”
佟羌羌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幸虧晏嘉及時扶了她一把。佟羌羌望向晏嘉,用眼神詢問晏嘉,希望晏嘉能有什麽辦法。晏嘉清冷的麵容多了一絲的青白,打破佟羌羌最後的希望。
“是。”
一個字。肯定的是小舅舅所講的話。
佟羌羌臉色煞白,忽然更加清楚自己到底給晏西造了多大的孽。她聽明白了,晏西父母的屍骨,原來也被迫從澳洲遷回來了。全部源自於三年前,為了讓她順利擺脫佟羌羌的身份,他才主動聯係了外公家。
全部都是她連累了他……
然而除了遵從,佟羌羌什麽都做不了。她入不入傅家族譜無所謂,可是她如果拒絕,她沒法兒親眼看晏西入土。她沒法兒和晏西死同穴,她沒法兒來祭拜晏西。每一個沒法兒,對她而言都是致命的。
墓園在傅家的私家園林裏。
佟羌羌徹底明白,小舅舅所說的不給她祭拜,並非威脅。
墓碑已經刻好,上麵的照片用的是晏西的證件照,佟羌羌再熟悉不過。溫柔的眉眼與潤和的笑容,此生卻再也不能活生生地見到。
佟羌羌以為這兩天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吉時兩點看著他的骨灰盒被放進地底下時,她再度淚崩。
“晏西”
用盡全力最後呼喚,嘶啞的嗓音驚動一樹的鳥雀,久久回蕩在墓園裏。
??
一切結束,小舅舅親自讓人開車送她們離開。
和梁道森、莊以柔匯合之前,佟羌羌先叫開去希悅庭。
“你先坐一會兒。minibar裏有喝的,如果需要自己拿。我進去收拾行李箱。”佟羌羌有氣無力地交代。
“我幫你一起,可以快點。”晏嘉提議。
佟羌羌搖搖頭:“不要。我想最後一次好好幫晏西疊衣服。”
晏嘉沉默。
佟羌羌兀自走進臥室,關上房門,閉著眼睛背抵著牆站了好一會兒,才拖著沉重的步子恍恍惚惚地走去洗手間。本來想洗把臉好好清醒一下,冷不丁地看到台麵上放著剃須刀。
她愣了兩秒,記起來應該是那天早上韓烈用的。
剛買的剃須刀,還是手動式的。佟羌羌灼灼地盯了片刻上麵的刀片,緩緩地伸手拿了起來。
??
佟羌羌的臉色和精神狀態不太好,晏嘉一直都默默看在眼裏,尤其她的腳步虛浮得,好像分分鍾都有暈倒的可能。是以佟羌羌進去臥室後,晏嘉並沒有完全放心。佟羌羌前腳進門,晏嘉後腳就走到臥室門口,靠著門框而站,時時刻刻關注裏麵的動靜。
她聽見了佟羌羌走動的腳步聲,隔了不久,便聽見水聲,猜測佟羌羌在洗手或者洗臉。
然而水聲維持的時間比她想象得要久,她並不認為佟羌羌會在這個時候洗澡,心中立即察覺不妥。敲了敲門,完全沒有回應,晏嘉直接就開門進去了,循著動靜快步走去洗手間,一眼看見佟羌羌靠著浴缸暈倒在地,水閥的水自她的手腕衝刷而下,變成鮮紅的血色。
??
醫院的病房裏,莊以柔坐在病床邊,緊緊握著佟羌羌的手,眼睛紅紅腫腫的,還是不停地流著眼淚。
晏嘉正對著病床的沙發上,麵容一貫的清冷,目光卻是一眼不眨地盯著病床上的佟羌羌。
梁道森來回踱步,聽著莊以柔不間斷的啜泣聲,歎了口氣:“醫生說了發現得及時,而且沒有傷到大動脈,會沒事的。你再這樣下去,到時女兒醒來了,你反而病倒了。”
“可是都兩天了,她為什麽就是醒不來……隻要她能醒來,我別說病倒,就是一命換一命我都心甘情願。”
“別胡說八道,”梁道森忍不住苛責,“你這話讓女兒聽到,她該多內疚?”
莊以柔嗚咽:“她怎麽會內疚?她都做出這樣的傻事,根本就是不要我們了!一心隻想隨晏西去!說不定她就是故意不願意醒,她沒死成她也不願意醒,她就是想挨死自己!”
“別再胡說八道!”這一回梁道森的語氣比方才要重得多,嗓音顯然聽得出哽咽和顫抖。
許久沒說話的晏嘉在這時清清冷冷地插了句話:“她不會死的。我哥不會讓她死的。”
病床上,佟羌羌的眼睫毛輕輕地顫了顫,眼淚順著眼角流出,輕輕地咿唔:“晏西……”
莊以柔聞言一喜:“小音?小音?你睜睜眼看看媽?你快睜睜眼看看媽媽……”
梁道森也立馬走到病床邊來探看,然而佟羌羌依舊閉著眼睛,不給他們任何回應。
梁道森的心中又是一痛,邁步往外走:“我還是去問問醫生小音全身檢查的結果出來沒有,為什麽人就是醒不過來!”
病房的門卻是率先一步被人從外麵打開。恰恰正是醫生帶著護士走了進來。
“梁音小姐的家屬是吧?她的檢查報告出來了。”醫生翻著手裏的東西,眉頭皺得緊緊的,“她一直低燒的原因可能找出來。時間太短,還不能完全確定,要再等些時候,婦科那邊確認。不過應該是不會有錯,梁音小姐大概是懷孕了。”
“什麽?!”
莊以柔和梁道森驚呼,連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晏嘉都不禁站起身來。
??
另一邊,韓烈的病房裏,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用力地撞進來:“老韓!出大事了!”
未及韓烈反應,鍾如臻率先不悅。
兩天前麥修澤也是這樣衝進來,告訴他的是佟羌羌割腕自殺的消息,彼時護士正在給韓烈換藥,韓烈過於激動一下起身,扯動傷口重新裂開又流了不少血。
而韓烈的第一反應顯然又是佟羌羌出事,表情微變:“她、她怎麽了?”
兩天了,她都沒能醒過來,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始終沒有親自過去看她。
或許是害怕,更或許是……
麥修澤的下一句話將韓烈的思緒猛然拉了回來
“小侄媳可能懷孕了!我剛剛從醫生那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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