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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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事興其實是好心,這葉心嘉知道,以孟家的家境和孟尋獨子的身份,算得上是良婿,隻是年輕人的事情,葉事興他們還是了解的人,隻一麵才會被蒙了眼睛。

    孟父還在極力撮合:“那這樣吧,倆孩子都認識的,就讓他們慢慢接觸吧?咱們這些老人家都喝酒,話容易多惹人煩,不如讓他們自己呆一會兒?”

    葉心嘉一聽,急忙說:“孟叔叔,爸爸……真不好意思,我同事還在外麵等我,我們原本約好了……”

    不想葉事興說:“和同事玩是吧?那不是正好,帶著小孟一起!”

    葉心嘉慌了一下:“不……不太好吧?孟先生和我的同事不認識……我怕怠慢。”

    那邊孟尋說:“沒事的,我這個人最好相處,隻要你別嫌我打擾你們玩就行!”

    這一招板上釘釘,真把葉心嘉釘得死死的了。

    心裏的鑼鼓叮咣響,就想不出一個萬全之招,末了,她隻好讓這個自來熟的孟尋隨她一起,可她怎麽敢帶他在同事麵前出現。

    俞可還好,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到時問起來道她如何“傍”到孟尋這個富家子弟,她有嘴也解釋不清。

    這邊和孟尋一起走了,扯了理由給俞可打電話,俞可一聽就差點摔電話:“不是吧?你爸給你介紹了孟尋那個二世祖?瘋了是吧?”

    葉心嘉道:“他應該還不知道孟尋在外麵的事情,別說他了,光聽,我也不信。這人看起來倒是人模人樣,斯斯文文,很善言談。”

    “就是這樣的油嘴滑舌才混得現在如魚得水好吧!反正我是聽說他在圈裏名聲不好,你敢靠近他?”

    “不敢,當然不敢!”葉心嘉說,“可是現在還是要應付……”

    俞可道:“行行行,你等會兒我替你解決那邊的聚會,這就過來幫忙!”

    俞可說到做到,一會兒功夫就趕來。

    她在職場善於應酬,生了一張巧嘴和一雙明眼,一來就道,同事幾個不夠意思,才讓等一會兒就不耐煩了,所以剩下她和葉心嘉,建議找個地方喝喝茶。

    孟尋被她哄住,就著夜色,三人也不去遠,就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廳,聊到深夜。葉心嘉也鬆了口氣,有俞可在,她算是扛過了今日。

    隻是沒想到,這日走後,孟尋留下她的聯係方式,第二日又約了她出來吃飯。

    每每孟尋這裏有消息,葉事興總是知道,大概是兩家都通過氣,葉事興對孟尋的主動大加讚賞,這種表現令葉心嘉驚恐不已,她無數次在內心說,必須製止!必須!

    她沒有見過孟尋紈絝的一麵,但她不可能不相信俞可的話。

    俞可說:或許你跟你爸爸提一下呢?他看起來是為你好,如果真的知道這個人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好,說不定就……

    可是某一天,當她在葉事興提及孟尋在同事中的形象時,葉事興道:“那些話我也聽過,但做人不能總是聽信謠言,你這幾天也跟小孟相處過,他的品性如何,我想你也了解一些了。即使以前在外玩鬧過,也不表示他現在不會想安穩下來,男人到了這個歲數,也差不多心性該成熟了。爸爸最近忙,等過段時間,你再來告訴我進展,如果覺得不喜歡他,爸爸也不會逼你的!”

    自那之後,葉心嘉再沒有在葉事興跟前提過孟尋的不是。

    話不能多說,說了無益,倒不如她自己解決。

    而後她與孟尋又見過幾次麵,葉心嘉始終客客氣氣,不冷不淡,幾次之後,孟尋就算再傻也知道她對他無意。

    很好,孟尋這人不傻,雖然這事兒是他們兩人來決定,卻是係連著葉孟兩家,不能隨便斷決。

    葉心嘉這麽想著,最後一次相約,她給孟尋灌起了雞湯,說:“孟公子,你看我們這幾天相處下來,其實我心裏是有了些打算的,兩個人在一起講究感覺,我是想問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趣?”

    孟尋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接著一眼把她看穿,笑道:“葉小姐是想說你對我沒感覺吧?”

    他即把話說開,葉心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也笑了一下說:“怕孟公子見笑,但又不敢不說,畢竟是兩個人的終身大事……”

    孟尋竟很是豪爽道:“這個我明白!理解萬歲,葉小姐,以後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能做朋友嘛!”

    有他這句話,這天晚上,葉心嘉回去,總算是睡了個安穩覺。

    緊接著,霍禎要回南城的消息傳來了。

    和孟尋糾纏的時候,葉心嘉就想過,霍禎會不會知道這件事?

    夜晚的微信,他的寥寥片語根本讓人看不出端倪。

    而現在,他終於要回來了……

    再過兩日除夕,葉雲官已經打來電話,除夕那天早上的飛機到家。

    臨近年關,節日氣氛很濃,南城應景的又下了一場雪,早晨醒來,白雪蓋被,出門踩下腳步,厚厚的一層。

    葉心嘉的傷養得差不多了,傷口不再疼了,反而會癢,但已經不影響正常生活。

    這幾日她過的無比愜意,甚至想過,若是時間就此停住,永遠這樣就好了。

    而早晨的一個電話打進葉家,擾了她的美夢。

    是好幾日沒聯係過的孟尋打來的電話。

    年二十八他有個朋友生日,擺酒桌辦了個轟趴,請幾個朋友過去熱鬧,這是來邀葉心嘉一道過去。

    接電話的人是陶舒,回頭就當著葉事興的麵把這話給葉心嘉傳了。

    葉心嘉知道,這轟趴,她是非去不可的。

    孟尋那日留了話,做不成夫妻,也能做朋友,今天又特地把電話打到家裏,就是不給她拒絕的理由。

    他想幹什麽?她不知道。

    怕到是不怕他。所以葉心嘉大方接受,換衣服到了約定地點。

    夜色晚了,城市之間黑白相印。

    葉心嘉來了之後才發現,孟尋朋友的生日宴正是在上次葉心嘉找霍禎的那間酒吧做的……她立在門前恍如隔世,又忍不住想,那人說回來,也不知是哪一天……

    孟尋在門口接她一道進去,出門那一刻看到她時,隱隱一頓。

    出席這種場合,葉心嘉有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件紅色的裙子,套一件灰棕色的格子廓形大衣遮住豔麗,長發做直了紮成矮馬尾,露出的耳朵被冷空氣凍的有些紅。

    孟尋到她跟前,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葉心嘉一頓,那邊人衝孟尋呼喊,她悄然抽手,側了下身子。

    孟尋感覺到她的不順從,眼神微眯,倒也沒有繼續。

    孟尋的朋友包了幾張卡座,都是年輕人,個個衣著光鮮,滿麵紅光。

    11點開場,酒吧已經鬧得火熱,眼前觥籌交錯,音樂聲幾乎能把人的心震出來。

    孟尋大吼著介紹葉心嘉,介紹完就是一陣起哄,葉心嘉知道肯定躲不掉,硬著頭皮應付著,鬧了會兒,主角到底不是她,葉心嘉這種性子又和這種熱場格格不入,到後麵,也沒什麽人為難她了。

    葉心嘉喝了幾杯低度雞尾酒,看這幫人海喝個沒完,怕一會兒兜不住,尋著空隙偷偷跑去廁所。

    躲了會兒,進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姑娘,是孟尋那幫人中的,在廁所看到她,睨她一眼說:“原來你在這裏呢!剛孟公子還說找不見人了!怎麽了?喝多啦?”

    葉心嘉順著她的話,模樣可憐道:“嗯,我酒量不好……緩一下,不然一會兒就丟人了……”

    那女人掩唇嗬嗬笑道:“怕什麽啊?有孟公子在呢!哎喲,嬌小姐就是嬌小姐,連杯酒都喝不了!好啦!你要想休息,就呆著吧,別太久哦,我怕一會兒孟公子真急了呢哈哈哈!”

    葉心嘉跟著笑,目送她出去後,大吐一口氣。

    來都來了!躲個屁!

    這麽告訴自己,葉心嘉用涼水拍了下臉,補上妝,就走出去。

    還沒到門口,震耳的音浪再次襲來!

    葉心嘉本能想躲,於是低頭走過,卻沒想剛走出一步,就一頭撞上了個人!

    “哎喲——”

    葉心嘉也叫了一聲,捂著頭,腦子裏卻在想——聲音有些熟?

    隨後,那人吸了口氣說:“我瞧瞧這是誰?”

    葉心嘉抬頭,就看到江肆的大臉在她前麵。

    江肆忍不住笑:“葉心嘉?怎麽是你啊?”

    葉心嘉腦袋還有些疼,一時應不上來,江肆又說:“巧不巧?怎麽又是在這裏撞到了?上次你在這兒摔我懷裏了還記得嗎?”

    葉心嘉臉上微熱,道:“當然記得……”

    江肆大笑:“又來玩兒啊?跟誰啊?”

    葉心嘉想了想,江肆若知道她跟孟尋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和霍禎說?

    她倒是不願意霍禎知道這些,免得徒生事端,於是她隻道:“和幾個朋友一起。”

    江肆沒有多問,倒是看了眼她的手臂。

    她穿長袖的裙子,傷口包的不厚,不摸根本看不出受傷了。

    “傷好了?”江肆還記掛著呢。

    葉心嘉說:“好得差不多了!”

    江肆安心:“那就好那就好!我還在想你這手要是不好的話,我是不是要負個責任什麽的!”

    葉心嘉笑一笑,這時另一側有個小酒保叫江肆:“江先生!你要的酒拿到了,要不要現在過來看看!”

    他回頭大聲問:“哪呢?”

    “上麵!”

    “行!等我會兒!”

    他回頭對葉心嘉說:“這幫家夥真不會挑時間,不過你就先好好玩兒吧,我去看看我的酒!挺貴的一瓶托人特地從國外帶回來的,別讓那幫孫子給我喝了!”

    葉心嘉道:“去吧,不用管我!”

    江肆這就走了,眼前繞著亂舞的人影。他喝了些酒,繞一會兒就暈了,剛叫他的人已經不知蹤影,他罵說丫屬泥鰍的嗎?一轉眼就他媽不見了!也不知道等等老子!看我找到你不收拾你!

    這麽想著他回頭望,葉心嘉也不見了,許是走了。

    他搖搖晃晃歎口氣,扶道兒上樓去,打算著找塊兒安靜地方打電話問問,摸摸電話卻發現沒帶。

    倚在廊道上抽了口煙,緩緩吐出來,他繼續往前走,沒走多遠看到前麵有人。

    小砸!可算找到你了!

    他走過去還沒說話,發現自己認錯人了。

    走廊的人穿黑襯衣,看樣子酒喝了不少,梳了老板頭,帶個眼鏡,對電話裏的人說:“一個養女有什麽架子好端的?還跟我談感覺?老子玩兒這麽多年,要都跟女人談感覺,家裏還不娶好幾房太太了!心想著放她幾天,今兒帶她出來,連個手都不讓牽!丟人?我丟人?你丫看不起誰呢?這要不是葉事興的女兒,我跟她來什麽廢話!”

    江肆眯眼瞧這人,眼熟,誰來著?忘了。

    他走過去,那人也沒注意,繼續對著電話說:“辦!說辦就辦!我還能讓她跑了不成?女人啊,真等上了床,都是一樣的貨色!你還別說,我今晚想明白了,還真不怕葉事興跟我翻臉,多大點事兒,他要跟我孟家借錢,防著跟合惠談不成合作,連個養女都不願意犧牲?”

    江肆從他身後走過,突然停在原地。

    腦子裏的酒瞬間倒走了一般,全然清醒了。

    他回頭看,那人抖了抖身子,道:“怎麽這兒突然有點兒冷了?不跟你閑話了,我下去了!剛找不著人了,別讓她跑了!”

    說著,那人縮著脖子下樓去了。

    江肆愣了會兒,握了下拳頭罵了句:“孫子!”

    跟著,也跑了下去!

    葉心嘉和江肆廁所門前道別後,她回頭看了眼孟尋朋友那邊的卡座,孟尋不在,其他人正玩的嗨,她不想過去,於是就近找個吧台坐下來,酒保問她喝什麽酒,她擺擺手說來杯水吧。

    酒保遞給她一杯檸檬水,她坐了不到十分鍾,就看到孟尋從二樓下來。

    他在卡座找了一圈,抬脖子往吧台這裏一看,就找到了穿著紅裙子的葉心嘉。

    帶笑走來,孟尋在她身旁坐下來,就問:“剛剛去哪兒了?”

    葉心嘉道:“去了趟洗手間,自己呆了會兒……”

    “自己呆著有什麽意思啊?”

    葉心嘉抿抿唇說:“我還不太習慣……”

    孟尋指著她道:“我知道,葉小姐喜靜,不過既然坐在這裏了,還是開心一下吧!”他低頭看了眼葉心嘉的杯子,問,“這是什麽?水?”

    葉心嘉點頭,孟尋道:“喝什麽水呀?喝酒唄!”

    葉心嘉忙說:“不行了,我喝不了酒,我還有傷……”

    孟尋頓了頓,咽了口氣招手對酒保說:“來杯’奇果’!這是果酒,沒啥度數,喝了還美容養顏!”

    他讓一步,葉心嘉也讓一步道:“好。”

    孟尋自己要了杯威士忌,酒到跟前,他喝了一口,笑嗬嗬說:“今天叫你出來,可不是想你玩得鬧心的!”

    葉心嘉莞爾道:“我知道,孟公子玩得高興就好,我這個人比較無趣……”

    給她要的果酒來了,放在她跟前,接著,孟尋忽然湊近她。

    葉心嘉怔了怔。

    他說:“有句話我一直想跟葉小姐說……”葉心嘉看著他,聽他道,“其實我倒挺喜歡你,尤其今晚……”

    葉心嘉尷尬:“孟公子是不是喝多了?”

    “我沒有喝多。”孟尋離她更近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麽看不上我?”

    葉心嘉僵直著後背,扯了個笑說:“孟公子說什麽呢?我哪有看不上你,我隻是覺得……你看,我們現在做朋友不是很好嗎?”

    孟尋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酒吧吵鬧的聲音震耳,葉心嘉始終繃著,隨時要逃!

    緊接著,孟尋換了張臉一樣大笑起來,指著她說:“瞧把你嚇得!葉小姐,我跟你開玩笑呢!來來來!喝酒吧!”

    白色的藥片悄然落盡淡黃色的酒液中,頃刻間,化成粉末。

    他拿起葉心嘉的果酒遞給她,葉心嘉還愣著。

    孟尋道:“來吧,幹一杯!”

    葉心嘉緩過來,動了動僵硬的臉頰幹笑一下,剛要去接杯子,身後卻突然冒出了人,冷冷說:“你等會兒,把酒放下!”

    孟尋一頓,抬頭看,皺眉:“你誰啊?”

    葉心嘉也慌忙回頭,見是江肆。

    她身子一動,被江肆拽下了凳子,扯到身後。

    江肆走上前,直勾勾地看著孟尋,道:“孫子,跟你丫說話呢,把酒放下!”

    孟尋眼睛瞪圓,滿臉差異。

    嗬?這人挺橫!

    葉心嘉還在後麵看著,孟尋麵子掛不住,罵道:“滾!你誰啊你?”

    江肆冷靜的看著他手裏的杯子,說:“你他媽放了什麽東西在裏麵?別以為我不知道!給你兩條路,第一,放下杯子滾著出去,第二,我找人給你灌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