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混沌，夢裏的刀光劍影，全是現實中的殘酷延續。

    葉心嘉醒來就接到了好幾通電話。

    俞可來問，說今早的大新聞，孟尋因嗑藥被拘捕了。

    “誰報的警？”

    “咱們南城福安區的人民群眾啊，聽說孟尋在自己公寓被抓的時候，人還是不清醒的呢！”俞可說。

    葉心嘉急忙從床上爬起來，用十分鍾時間洗漱換衣，接著就出門，回了葉雲筱的電話。

    “心嘉你昨天沒回來嗎？”

    葉心嘉先問她：“爸爸起床了沒？”

    “起了，剛起床就接了個電話，所以剛剛說讓我找你回家。”

    她忙說：“我現在就回家，等著我！”

    馬不停蹄趕到葉家，葉事興在客廳等著她，一家人坐在那裏，她剛進門，就齊齊看向她。

    阿姨急忙過來幫她脫下外套，她顧不上，直接到了葉事興跟前。

    葉事興看她渾身上下完好無損，臉上的擔憂也少了許多，但憂愁不減，他問：“阿姨說你昨天回了自己的住處，孟尋的事……你知道嗎？”

    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

    睡一覺清醒過來，葉心嘉想的是昨天霍禎對她說的話，此刻也無懼怕，直截了當地將她所經曆的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葉事興聽後大驚，一拍桌子：“混賬東西！他竟然做出來這種事？孟呈國竟然還說是你……”

    葉心嘉道：“早上應該是孟呈國給您打的電話吧？這件事情，孟呈國一定會拉一個墊背的。”

    葉事興道：“他想得美！他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倒先過來喊冤了！”

    陶舒和葉雲容都在，很明顯，孟尋和葉心嘉這事兒，她們都有參與。

    葉雲容大概是一萬個願意葉心嘉能跟孟尋成的，於是勸著葉事興道：“爸爸先別生氣，這事兒是誰說誰有理，聽孟叔叔說孟尋也是被人害的！事情沒弄清楚之前，誰也說不準……”

    “被誰害的？”門口的聲音突然傳來——

    葉雲容一驚，回頭見門口江肆在換鞋子。

    “你……”

    江肆走進來，葉事興道：“江先生來了？”

    葉雲容皺眉：“爸爸，他怎麽來了？”

    “江先生一早就打電話來，說有些事情必須他來解釋，所以我就邀請他到家裏來了。江先生，坐吧。”

    江肆走來，葉心嘉也是意外。

    他偷偷衝葉心嘉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說：沒事兒，都交給我。

    他臉上消了腫，卻還帶著傷痕，葉心嘉歉疚又感激，讓了位置給他，也點頭叫了聲“江先生”。

    江肆坐下來便說：“我就知道這件事情我不來一定說不清，正好，除了來解釋昨天的事情，我也要跟葉董事長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他開口之後，葉雲容和陶舒都安安分分呆在自己的位置上。

    葉事興道：“我糊塗，還沒走警察局問情況，小女也剛從外麵回來，正要問。聽說昨晚江先生和霍先生都在場，江先生願意幫忙解釋，葉某自當感激。”

    江肆擺手笑說：“葉董事長客氣了，昨天晚上是這樣的……”

    江肆由頭到尾，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葉事興敘述了一遍。

    葉事興聽罷，眉頭緊皺，又是驚訝又是惱怒！

    “混賬！我道他老子孟呈國是個斯文人，兒子看起來也是麵善，沒想到竟是這麽混蛋東西！”葉事興嘴唇哆嗦，氣得要拍案而起。

    江肆說：“這件事情雖說是由葉心嘉而起，但葉小姐從頭到位都是個受害者，昨天孟尋走了之後，我們就送葉小姐回她的住處了，所以後麵的事情她也不清楚。動手的是我江肆，今天我哥也準備帶人去一趟孟家，該怎麽解釋和解決問題，都交給我們來，葉董和葉小姐隻需要按兵不動，姓孟的兒子還在局裏呆著，他不敢放肆！”

    葉事興聽了，慢慢平複了情緒，點頭道：“那就辛苦江先生和霍先生了，小女心嘉昨天……多謝你們相救。”

    江肆笑：“這有什麽，我原本就跟葉小姐是朋友，甘井滑雪場的時候，葉小姐幫我，今天我幫她，算是還情分。”

    江肆說著，看了葉心嘉一眼，眸光熠熠生輝。

    葉事興道：”我原本想著借此給心嘉謀得一樁好姻緣，也好與孟呈國進一步合作！本是成雙的好事，沒想到竟然……”

    江肆拿出一個文件一樣的東西放在葉事興麵前說：“這是我哥托我帶來的合同，先前與葉董談合作，隻說到一半，價錢上總有不妥，現如今我和惠讓一個點，也請葉董這邊退讓一步，今日合作達成，也消了各自的顧慮，葉董也不必顧忌孟呈國那個老東西了，葉董要錢，我和惠最多的就是錢！”

    葉事興微微一震，心道這小子說話到真是橫！

    他葉家樹下企業在南城是百年企業，也未敢說這種話！不過，橫是橫，卻令人讚賞。

    往日不知霍禎與江肆這兩人為何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家業，外界也傳過他們在國外的幾年，為了賺錢什麽生意都敢做，此刻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做事業，沒有野心和魄力，又怎麽能成功？

    葉事興坐正身姿，伸手捏過合同的一角，墊了墊說：“江先生和霍先生都是能人，做事也痛快，葉某今天就收下這份合同了。”

    江肆拱手說：“葉董也是痛快人啊！得你這句話就好了！”

    葉事興道：“江先生中午留下吧，一起吃個午飯。”

    江肆忙說：“不了不了，葉董忘了，我還得跟我哥去趟孟家！”

    葉事興抱歉道：“這份情葉某記著了，日後一定相報！”

    江肆這就告辭，臨走前，對葉事興說：“葉董不用送了，不如叫葉小姐跟我一起出去說幾句話吧。”

    葉事興回頭，葉心嘉頓了頓。

    接著，葉事興大方道：“去吧，送送江先生。”

    葉心嘉隨江肆走出去，江肆問她：“昨天睡得好嗎？”

    葉心嘉苦惱：“能睡得好嗎？事情鬧成這樣，今天你要是不來，我還不知道要掉多少頭發呢！真的謝謝你了，還有昨天……”

    江肆笑著扯了下自己的外套說：“也要謝謝你昨天把我的外套送下來了，還給我蓋上，不然真不知道凍成什麽狗樣了！”

    葉心嘉笑。

    他又說：“其實今天也是我哥讓我來的，他就外麵車裏坐著，你看。”

    葉心嘉聽此，立刻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裏，果然有霍禎的身影。

    江肆走近一點的時候，衝他打招呼：“哥！”

    霍禎看過來，葉心嘉對上他的眸子，昨日那個吻真實又激烈的閃現在腦海中，她耳朵燙起來，頭也低了許多。

    霍禎推門下車到他們跟前，對江肆說：“你去車裏吧，我跟她說幾句話。”

    江肆當即讓出空間給他們，自己去了車上。

    霍禎走近了葉心嘉一步，低聲問她：“昨天的事情還能記得多少？”

    葉心嘉心跳快了一些，她沒看他，低頭說：“你記得多少，我就記得多少。”

    他道：“我都記得。”

    她心裏一頓，低聲手：“我也都記得。”

    他笑：“那最好。”

    葉心嘉纏著手，道：“你為什麽麽進去？不想進葉家嗎？”

    霍禎默了下，說：“是，不太想進去。不過等過了年，我會去跟葉事興說的，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

    葉心嘉也許是太開心了吧，可是開心，為什麽會想流眼淚？她克製住。

    霍禎道：“你的手還有多久好？”

    葉心嘉摸了摸手臂說：“沒多久了，過了年就好了。”

    他道：“那就好，過了年，還是不要住在這裏了。”

    葉心嘉抬頭，終於看向他，俄而，她問他：“霍禎，你知道沒感情的婚姻是什麽嗎？”

    他不解，卻也直言說：“不知道。”

    葉心嘉想了想跟，說：“是炸彈。這意味著，一旦我們的關係達成，卻也有可能會頃刻間土崩瓦解，懂嗎？”

    霍禎頓了頓，沒說話。

    她繼續說：“這是我媽跟我說的，她說過的話我還能記得的太少了，想起來一句是一句，想起來的，都當作至理名言，不敢違背……”

    “要是錯了呢？”他盯著她的眼睛。

    “錯了？”她望著天，“錯了，就將錯就錯……”

    他不動聲色地抬手，摸了摸她垂在肩頭的發，輕歎了口說：“好，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葉心嘉目送他們開車離開，不知不覺，頭頂又飄下片片雪花。

    她伸手接住，雪花融在掌心。

    她問自己，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不遠了……

    回到葉家，葉事興還等著她。

    葉心嘉剛進門，葉事興起身招她到身邊，道：“心嘉，你跟我上樓說幾句話。”

    葉心嘉已經很久沒有跟葉事興單獨聊天了。

    兩人進了葉事興的書房，葉事興把茶壺坐上，抽了水，看樣子是做好了促膝長談的準備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