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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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女子嬌嗔著伸手在男人身上擰了一把,嬌聲抱怨:“你寵我,你寵我怎麽從沒給我披過鬥篷。”
“呦。這點小事還計較。”男人哈哈笑著從後下來的大丫頭手裏抽出狐圍鬥篷,抖開後往女子身上一罩:“乖乖,現在可心了?”
女子撇了撇嘴,看著男人已移開的目光,知道對方已有些不耐煩,也不敢再鬧,自己伸手係好繩結,“爺,咱們進去吧。”
“這不是雅爾江阿?來來,咱爺們兒一起走。”一個粗豪的聲音自後方傳至,簡親王轉動笨重的身體,回頭一看:“哈哈,老十,您怎麽沒跟老八、老九一起?”
“快別提了,今兒被家裏的娘們兒拖住了腳,這不,就來晚了。”皇十子胤誐敦郡王跳下馬車,也沒管自家的女人,幾步走到簡親王身邊,伸手一拍:“你這個冬天又長膘了。”
雅爾江阿摸著突出的大肚子哈哈大樂:“爺這是大肚能容天下事,宰相肚。”
十爺噗一聲樂了:“你的是宰相肚,李相的肚子又是什麽。”
如今在任的大學士李光地是繼明珠、索額圖後康熙朝第三位宰相,這位宰相的體形清瘦,肚子自然也是不大的。
一邊說笑,兩人攜手便進了誠親王府。
“爺方才看到四王爺了。”雅爾江阿搭著十爺的肩膀,嘿嘿奸笑:“你那小四嫂……嘖嘖。”
十爺轉頭看了一眼雅爾江阿臉上蝟瑣的笑容,生氣地一把將他的胳膊從肩膀上掃了下來,:“雅爾江阿,你小子活膩歪了是吧。”
一看老十惱了,雅爾江阿尷尬地嘿嘿笑了一聲,趕緊伸手拉住轉身欲走的十爺,嘴裏一個勁兒陪著不是:“老十,老十,別介,我這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成心,不是成心。”
十爺冷著臉站住腳,狠狠瞪著雅爾江阿:“那是你堂弟媳婦,雅爾江阿,爺今天把話放在這裏,你要敢在我四哥麵前露出這幅嘴臉,你信不信,最後就是不被他弄死,你小子也要生生被他刮一層皮下來。”
雅爾江阿眼神遊移,“是是是,老十啊,你看前幾年他可是逼得你差點清家蕩產,你這怎麽倒替他說上話了,這可真是。”
十爺冷笑:“是,四哥行事是太狠辣了些,可他也不是為自己,雅爾江阿,你不用挑撥離間,爺再傻也能分清裏外,今兒我把話放在這裏,你要敢打小四嫂的主意,不說四哥如何,你信不信連九哥都會下手收拾了你。”
說完這話,十爺再不想跟這個行事荒唐□□熏心的遠房堂兄呆在一塊兒,一撩袍子,轉身就走,根本不管雅爾江阿辛苦地搗騰著兩條肥腿在身後連追帶叫喚。
誠親王府中堂
被侍女帶著走進中堂的茹蕙,與誠親王側福晉田氏的親熱迎候聲中帶她拉著手帶到了座位上,同桌的有太子爺的側福晉李佳氏、五爺的側福晉瓜爾佳氏,七爺的側福晉納喇氏,八爺家張氏,九爺家的兆佳氏,十二家的側福晉方佳氏,十三家的側福晉富察氏,十四家側福晉舒舒覺羅氏。
茹蕙含笑與眾妯娌見禮,坐到了瓜爾佳氏上首。
環視一圈自她出現便變得鴉雀無聲的中堂,茹蕙笑謔:“大家這般禮遇,妾身甚是感激。”
十三家的富察氏輕笑出聲:“不怪大家都看住了,實是小四嫂素日不愛出門,這都要認認人不是。”
眾內眷皆笑言稱是,無人道是為這位親王側福晉的容色所驚,忘了言語。
茹蕙含笑起身,向著散座中堂各處的一百多位女眷端茶示意:“妾身茹佳氏,往日宅於內院,甚少與各位內眷親近。今兒以茶代酒,敬大家,以後多多來往。”
仰脖將杯中茶飲盡,茹蕙忽閃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笑道:“我那裏有幾款養生美顏的獨門粥譜,大家有興趣一起探討探討。”
“茹佳妹妹有此美意,我等豈可錯失良機,稍後,大家都隻管找她要方子。”李佳氏目含期冀:“我可是知道妹妹本事的,可不許藏私。”
即便是茹蕙再不愛出門,每年過年過節皇室中人齊聚的次數也不少,和各家的側福晉亦並不陌生,其中又尤以太子側福晉、十三側福晉、五爺的側福晉最是談得來。
茹蕙大氣地一揮手:“李佳姐姐且放心,妹妹鼓搗了幾年的東西,絕不會讓你失望。”
“都知道你是個潑辣的。”五爺家的瓜爾佳氏笑歎:“偏偏生就一幅碰碰都怕壞了的美人相,讓人不敢輕易親近,真真是愛也不是惱也不是。”
茹蕙哈哈大樂,湊近瓜爾佳氏,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唉呦,這說別人之前,可曾照過西洋鏡?這我見尤憐的小模樣讓我這美人身漢子心的見了都心疼,可快別說酸話了。”
瓜爾佳氏愣住了,平日大家妯娌間說話都規規矩矩,今兒這一來卻居然開始上手,還一幅**子的模樣,偏偏她生就的尊貴模樣讓人隻想親近,根本無法把她與輕褻浮浪想在一起。
看著瓜爾佳氏漲紅了一張臉,卻一句話也接不下去,那一幅被調戲了的羞怯模樣,不隻茹蕙,坐在一起的女人全都看得捂嘴悶笑。
“孩子都生了幾個了,還這般青澀純真。”茹蕙搖頭歎氣:“五弟是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護著你一如初始。”
“唉呀!”終於回過神的瓜爾佳氏捂著臉撲到老七家的肩上:“我再不敢搭理這潑皮了。”
茹蕙笑著伸手便拉,“唉喲,可怎麽得了,趕緊的,我這裏有兩顆好糖,你且拿去甜甜嘴兒,便不惱了吧。”
瓜爾佳氏紅著回頭瞪茹蕙:“兩顆糖?當我那般好哄,再怎麽也得十顆。”
這一下,笑聲幾乎掀翻了中堂的房頂。
瓜爾佳氏臉紅紅,眼睛晶亮,早想試試茹蕙說的這個段子,今兒可找著了機會,果然,笑果真的不賴。
茹蕙與她相視一笑,看著滿室歡顏,心情一時大好。
中堂的動靜太大,外堂的男人們全都好奇地轉頭看向中堂。
“這是怎麽了?”
“這吵得房頂都快被掀翻了,是誰鬧了笑話?”
“不像。”
“來人,去探探。”
很快,一個在中堂服侍的小太監被帶到了外堂。
小太監頂著一張興奮的紅臉蛋,繪聲繪色把幾位皇子福晉的戲謔笑鬧演了一遍。
美人身漢子心?
恒親王胤祺一臉古怪看向自家麵色絲毫未變的四哥:“四哥,你家的調戲弟弟的女人。”
四爺淡淡抬眼看自家五弟:“弟妹自己都沒生氣,你惱什麽?”
素來好脾氣的五爺目光一掃周圍含笑看他笑話的兄弟,恨道:“她那是給小嫂子麵子。”
四爺搖頭,耿直言地:“弟妹不是給她麵子,而是給水果糖麵子,想來定是你素日克扣弟妹的零用,才會讓她這般饞糖。”
五爺又想咬牙又想笑:“你且等著,明兒弟弟就把你侄兒侄女全都送你府上,我倒想看看你家到底有多少甜嘴兒。”
十三爺端著茶杯含笑接過話:“小四嫂特製的糖可不是一般的糖,她答應送給五嫂,五哥你就偷著樂吧。”
剛坐下不久的十爺粗著嗓子問:“不是糖,還能成了仙丹?”
十三爺抬手將杯中殘茶飲盡,“雖不是仙丹,卻也是獨門密製,十哥上次不是眼饞皇阿瑪禦案上的七彩珍珠糖,那就是小四嫂敬上的。”
綠色的獼猴桃,橙色的桔子,紅色的櫻桃、黃色的杏子、青色的蘋果、藍色的藍莓、紫色的葡萄。
想著老爺子揭開不同的玉盒,散溢出的濃鬱誘人的水果香味,十爺吸了一口口水:“那是她做的?”
十三一臉回味:“不知加了什麽,那糖的味道隻要吃過一次,再也忘不了,嘖。”
可惜,小四嫂很少自己動作做什麽,以至這麽多年,那特製水果糖連素來與四哥親近的他也不過分得了兩盒。
或者什麽時候跟四哥提提,把小四嫂的秘製方子討來他自己製也成啊。
一邊咂嘴,十三一邊轉頭看他四哥:“四哥,弟弟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你跟小四嫂說說唄。”
不說別的,那些糖果開胃的效果真是好,比太醫開的藥方子都有效。
四爺老神在在撿了桌上的花生剝:“胃口不好?少喝點兒酒就有胃口了。”
十三的臉一苦:“得,我還是去找茹芾吧,他應該還藏著些吧?”
四爺搖頭:“十四找過了。”
十四點頭:“我連他房裏的地磚都撬開了,一粒沒找著。”
四爺瞪了一眼十四:“你又撬地磚,上次弘曜差點被翹起的磚角拌倒。”
十四撓了撓頭:“有這事兒?”
四爺眯眼:“他半夜偷偷出門,沒掌燈。”
十四一聽,知道自家四哥說的是什麽時候了,弘曜半夜溜到他四哥養病的院子陪著他四哥一起熬過時疫的事,整個皇室現在是無人不知。搖了搖頭,十四沒再吱聲。
十爺忍不住了:“四哥,弟弟從沒向你伸過手,可你不能不管你的侄兒侄女啊。”
十爺臉上的饞相根本沒法掩飾,坐在他旁邊的九爺不忍直視地轉開眼。
太子爺饒有興味看了一眼老九老十,自懷裏掏出一個玉盒打開。
一股無法形容的清香慢慢在空氣中彌漫,壓過了所有的酒氣、茶香、糕點的味道……如同一隻小勾子,勾動所有人胃中的饞蟲。
整齊的吞咽聲中,四爺無奈地看了一眼點完火又將玉盒收了起來的太子。
“四哥,小四嫂可說了,要給我家的女人甜甜嘴兒。”五爺一邊咽著口水,一邊拉住他家四哥:“我知道,不隻是你,小四嫂也是個說話算話的。”
不行了,這香味根本沒法扛得住,他現在好餓。
這一日,誠親王府的外堂酒宴破天荒的被消耗一空,宴散時所有人還都一幅意猶未盡的模樣。
……
宴散了,雅爾江阿醉倒在馬車上,眼前,心中,全是跟在雍親王身後的那道鮮活的身影。
一把揮開纏繞在腰間的女人,雅爾江阿怒瞪著驚恐跌倒在車廂的女人:“庸脂俗粉,庸脂俗粉。”
伊爾根覺羅氏縮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果然,不久,車廂裏響起了呼嚕聲。
伊爾根覺羅氏伸展開身體,慢慢起身,找出胡凳坐下。
“庸脂俗粉。”伊爾極覺羅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回憶起宴中那個絕代風華的女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跟她相比,這世上有幾個女子不是庸脂俗粉。
伸手自懷裏掏出一張謄抄下的食譜,想著那個女人在宴間笑言,身為女子這一世活得已經很辛苦了,怎還能不對自己好一點。
想起那個女人掃視眾人時眼中深藏的悲憫憐惜,伊爾根覺羅氏鼻腔一酸,臉上已是被淚水打濕。
“不論在何種景地,女人都該分一點心來愛自己。”伊爾根覺羅氏抹淨臉上的淚,那個女人有直麵死亡的勇毅,有憫愛弱者的慈悲,更有不懼男子的風骨,伊爾根覺羅氏不如她,但是“野百合亦有春天,生活在富貴鄉的女人們自該過得更自在。”
噗!
伊爾根覺羅氏笑出了聲,她做夢也沒想到,不過是初次接觸,卻將那個女子的話記得那麽清楚。
是因為那人的真誠,還是因為她含而未露的哀傷?
其實,也是一個如她們一樣的女人,隻是,這個女人的膽子比別人大,長得比人美,嫁妝比別人豐厚,嫁得比大多數人好,隻要不碰她的兒子,那個女人也並不難相處。
京中傳遍了她恣意妄為砸九阿哥書房的驚人之舉,沒人不懼她的性情囂張行事跋扈,除卻皇室成員,京中貴婦誰不對她敬而遠之。
茹佳氏,早已成為悍婦的代名詞。
不想今日實際接觸,卻讓伊爾根覺羅氏看到了她的另一麵。
那個女人絲毫沒有豔壓群芳的自覺,更兼愛玩愛鬧,願意大度與人分享私藏,迷醉的又何止是男人的眼……伊爾根覺羅氏搖頭,娶到茹佳氏這樣不消停的女人,四王爺也不知是愛多一些還是惱多一些。
……
坐在馬車裏,茹蕙回憶起坐在新床上,一臉羞澀的年氏嬌柔溫婉的小模樣。
“真真是弱不勝衣。”茹蕙搖頭,又警惕地轉頭看著四爺:“你沒後悔吧。”
打量著茹蕙被酒液染成了緋紅的臉頰,熏然迷蒙的醉眼,四爺黝黑的眸子裏快速閃過一道暗光。
想起帶她離開時一個個女人戀戀不舍的目光,某幾個不知死活的男人或明或暗的窺視,四爺胸中升起一陣無明怒火,他真傻的,真的,做什麽將她放出來為禍世間,他就應該把她鎖在院子裏一輩子。
四爺輕翹著唇角,將熱乎乎軟綿綿的女人攬進懷裏:“我怎麽想的不重要。”
茹蕙一臉戒備看著他:“什麽重要?”
四爺低頭,慢慢逼近那擾了他一路的櫻紅:“重要的是,你該做點兒什麽,讓我沒空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