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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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斯特公關部的效率非常高,簽約儀式及後續的露天酒會結束後,相應的報道便透過傳統媒體和新媒體廣泛傳播。

    今早餘軍起床看電視新聞,連續換了好幾個電視台都能看到斯特的采訪和報道。除了致辭和簽約的環節,周睿基本上沒有露麵,隻能在現場的錄影中看見他一閃而過的身影。

    餘疏影正窩在另一張短沙發上玩手機,她沒怎麽留意新聞主播在講什麽,直到聽見父親的聲音,她才抬起頭問:“您說什麽?”

    將遙控放到茶幾上,餘軍說:“我說,昨天的簽約儀式和酒會辦得怎麽樣?”

    下意識想到周睿昨晚那通來電,餘疏影遲疑了一下。

    見狀,餘軍就問:“你又給小睿添了麻煩?”

    “沒有!”餘疏影連忙否認,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手機上,“我覺得挺順利的,看這些新聞報道就知道了。”

    他們父女正說著話,文雪萊就端著昨晚吃剩的提拉米蘇出來:“影影,待會兒要到你小姑姑家吃飯,你把這蛋糕吃完吧,我跟你爸都不感興趣。”

    等下從小姑姑家回校,餘疏影就直接回宿舍,還有一大塊提拉米蘇留在家裏不吃也是浪費,於是就點頭:“好啊。”

    餘軍不滿地說:“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少買這種甜膩的東西吃。”

    文雪萊本想解釋,但見女兒偷偷地給自己使眼色,她便什麽都沒說。

    餘疏影自然不會跟父親說明真相,她一邊聽著父親說教,一邊還吃得有滋有味的。

    她那副不理不睬的樣子讓餘軍更加不滿,他用力地虛咳:“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餘疏影終於看向父親,她獻寶一般把提拉米蘇遞到他麵前,聲音含糊地說:“您也試試!”

    可惜餘軍不吃這套,他別開臉,略帶厭惡地說:“拿開拿開!”

    “真的很好吃……”餘疏影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在女兒的噪音影響下,餘軍沒坐一陣子就從沙發站起來,沉默地走回書房。

    文雪萊給女兒倒了一杯溫水,看見她嘴角沾著巧克力,就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吃得像個孩子!”

    餘疏影笑眯眯地讓母親給自己擦嘴,等書房那邊傳來不高不低的關門聲,她才問:“以前爸在法國是不是吃甜點吃太多,所以吃膩了呀?”

    “可能是吧。”文雪萊說,“你爸向來都挺抵觸甜點的。不過他說得對,這東西真的對身體沒什麽益處,你真要少吃。”

    提及父親在法國的往事,餘疏影自然而然地想到周睿那隻說了一半的話。她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問母親:“聽說爸爸曾經也在斯特工作過,為什麽他要轉行呢?還有,他跟周睿的爸爸是校友,為什麽他們現在都不怎麽聯係呢?”

    文雪萊略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小睿告訴你的?”

    餘疏影點頭:“對呀。”

    文雪萊不想多說,但女兒眼巴巴地等著自己的答案,她隻得開口:“你爸就是覺得不適合唄,工作不順心就換一份,合作的搭檔不適合就換一個。”

    當時周睿的語氣似乎沒有母親這般輕描淡寫,餘疏影正想追問,文雪萊就說:“回房間換衣服吧,準備出發去你姑姑家了。”

    餘家並不是枝葉龐大的家族,餘疏影有一個大伯,一個小姑姑。她還沒出生的時候,奶奶已經與世長辭,家裏的老人家就隻剩爺爺,現時跟著大伯在老家生活。

    她的小姑姑餘萱也在斐州生活,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來一場家庭聚餐,順便聊聊家常。

    餘萱也曾在法國留學,如今是業內知名的高級調香師。她和大哥的孩子都是男生,因而跟餘疏影特別親近,那些打扮和護膚的話題,她隻能跟侄女交流。

    這回他們到家裏來吃飯,餘萱又把侄女帶到臥室,將預留給她的香水和護膚品都拿給她,興高采烈地向她講解功效和使用方法。

    看著那放滿床鋪的瓶瓶罐罐,餘疏影又忍不住說:“小姑姑,下回真不用給我留這麽多,家裏還有很多沒有用完呢!”

    “那你就挑好用的用呀,或者送一些給你的同學。”餘萱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我總不能把這些東西留給你的哥哥弟弟吧?”

    恰好有一瓶粉色的香水滑到手邊,餘萱順勢將它舉到餘疏影麵前:“你看,這瓶香水叫‘夏夜迷夢’,它的前調是茴香,中調是玫瑰和鳶尾花,後調是茉莉花,很適合你這種情竇初開的小女生,說不定還旺桃花呢!”

    這個香水瓶的瓶身采用八麵鑽石切割和拋光工藝,在燈光的照耀下更是顯得晶瑩剔透。餘疏影被這香水瓶子吸引了,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

    餘萱笑起來,她問:“影影,你悄悄告訴我,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哪有!”餘疏影否認。

    餘萱對她眨眼睛:“那應該有喜歡的人吧?”

    “哪有!”餘疏影用同樣的話回應。

    “丫頭,”餘萱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你連我也敢騙?”

    餘萱知道哥哥那古派守舊的作風,她鼓勵侄女:“影影,遇上喜歡的人就要大膽地去追去爭取。下回把他帶給我見一見,我會替你好好地把關的!”

    這話聽得餘疏影哭笑不得:“您怎麽就斷定我有喜歡的人呢?”

    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餘萱語氣篤定地說:“沒見一陣子,你換了發型又換了穿衣風格,我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改變吧?況且,我跟你說這香水可以旺桃花,你還真拿著不肯放手。誒,你臉紅了!”

    餘疏影確實漲紅的一張臉,她說:“您真不應該做調香師,您應該做編劇或者偵探呀……”

    “敢取笑我?”

    餘萱屬於結婚結得晚,兒子今年剛滿十歲,平日跟兒子玩鬧慣了,她熟練地撓那丫頭癢癢,兩人便窩在床上鬧成一團。

    鬧了一會兒,餘萱就說:“不跟你玩了,我要進了廚房幫忙咯。”

    餘疏影跟著出去:“我也幫忙!”

    把嫂子請到客廳裏閑坐喝茶,餘萱就和丈夫默契十足地在廚房裏忙碌,偶爾讓餘疏影幫忙打打下手。

    其實餘疏影也幫不上什麽忙,餘萱看到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就笑了:“影影,你的廚藝還是沒有進步。”

    她的姑父也笑:“這回好一點了,起碼番茄還剩大半。”

    餘疏影有點不好意思,接著又聽姑父說:“沒關係的影影,你姑姑剛嫁給我的時候也是不會做飯,學著學著就會了。當然,你能找一個會做飯的男人就更好了。”

    “別聽他的!”餘萱說,“你姑父才是不會做飯的人,他能有今天的廚藝,全靠我監管和督促!”

    餘疏影狡黠一笑:“難道不是奴役嗎?”

    餘萱作勢要敲她的腦袋,而她靈活閃身逃出了廚房,識趣地給他們留點恩愛的空間。

    手上殘留著番茄汁,餘疏影就走進衛生間洗手。她隨手擠了點洗手液,搓開泡沫以後,一股似曾相識的香味飄入鼻息。

    視線落到洗手液的瓶身上,餘疏影側著腦袋看著那標簽,突然反應過來,難怪上回用周睿的沐浴乳會覺得那香味熟悉,原來他家和姑姑家所用的洗護產品是同一個品牌的。

    臨近年末,他們在吃飯的時候就商量起回老家過新年的計劃安排。餘萱趁機跟哥嫂開玩笑:“影影快畢業了,再不找一個男朋友給老爸瞧瞧,他肯定跟你們急!”

    對於這類話題,餘軍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急什麽。”

    作為當事人,餘疏影埋著頭吃飯,由始至終都不參與這個話題的討論。

    文雪萊和餘軍的態度從來沒有改變,餘疏影還在求學階段,隻要好好念書就可以了,那些有的沒的通通不需要多作考慮。

    餘疏影也很清楚父母的想法,自從交易會結束,她已經慢慢地將重心轉移到功課上,即使還惦記著甜點和烤箱,也沒有再搞什麽小動作。

    歲末一天一天地逼近,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轉眼間寒冬悄至。

    接到周睿的來電時,餘疏影正跟孫熹然在宿舍裏舒舒服服地泡腳。

    周睿應該很忙,簽約儀式以後,她就沒怎麽跟周睿接觸了。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名字,她緩了幾秒才接聽——

    “喂?”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自報家門:“我是周睿。”

    不知道為什麽,餘疏影有點想笑:“我知道。”

    周睿說:“從這周開始,你周四和周五的課程就要完成了吧?過兩天我到劇組探班,你能抽出時間來嗎?”

    上次周睿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加上他還莫名其妙地掛了自己的電話,餘疏影以為探班的事已經沒有希望了。聽了這話,她實在是喜出望外:“可以,當然可以!”

    “那你準備一下。”周睿不太放心,接著又叮囑,“現在劇組在連雪山拍攝,氣溫比較低,一定要多準備衣服。”

    “去多少天呀?”餘疏影興奮地問。

    周睿沉吟了下:“看情況吧。”

    想到可以一睹男神尊容,餘疏影連腳都不泡,從衣櫥裏翻出最厚實的衣服和褲子,整齊地折疊好,一件一件地放進行李箱。

    周三的下午,餘疏影拉著行李箱走到東門時,周睿已經到了。他了下車,接著幫她把行李箱搬到車尾箱:“衣服帶夠了沒?”

    餘疏影將行李箱裏的衣物給他數了一遍,他微微點頭:“差不多了。”

    上車以後,餘疏影沒看見司機或助理的蹤影,她好奇地問:“你不需要別人協助你的工作嗎?”

    周睿回答:“看看進度進度而已,不用勞師動眾。”

    車上的導航打開以後,餘疏影就沒有跟他交談,以免影響他駕駛。周睿也沒有說話,她悄悄地用餘光打量了一下他,又記起他上次息怒無常地掛了手機,那麽這回他會不會喜怒無常地把自己丟在連雪山……

    想到這裏,餘疏影不自覺地抖了下。

    正在專心駕車的周睿察覺她的異樣,他默默地把暖氣調高了一檔。

    從斐州到連雪山,全程走高速隻需要三個小時左右。周睿本打算周四上午才出發的,但餘疏影說她周三下午隻有兩節課,三點五十分就可以放學,於是他就覺得當天出發。

    原計劃在晚上七點半左右就可以抵達連雪山的村落,不料中途下起了毛毛細雨,為了確保安全,周睿一路放緩車速,臨近八點才隱隱地看見燈火人家。

    周睿早在車上準備了麵包和餅幹,他讓餘疏影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他這麽辛苦在開車,餘疏影不好意思獨食,於是就將麵包撕成小塊,小心翼翼地遞過去:“你要吃一點嗎?”

    上山前的一段路比較平緩,周睿的車倒駕駛得輕鬆一點。他垂眼看了看那麵包,微微張嘴就把它咬住了。

    全神貫注地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餘疏影知道他肯定是餓了,她又撕了一塊麵包,同時聽見周睿說:“你跟我來連雪山的事,跟餘叔他們說了沒有?”

    餘疏影支支吾吾:“等一下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她打什麽小主意,周睿心知肚明:“你以為先斬後奏就沒事了嗎?”

    餘疏影心裏也沒有底氣,她又將麵包遞過去,猶猶豫豫地說:“要不你幫我說?”

    如果周睿能把責任攬過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睿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他張嘴咬麵包,同時也咬住了餘疏影的手指。

    盡管他沒有怎麽使力,但餘疏影還是低低地疼呼一聲,像觸電般地將手縮回來:“你幹嘛咬人!”

    “偷溜出來玩還不想承擔責任是吧?”周睿瞥了她一眼,“我想我得代表餘叔教訓教訓你。”

    手指傳來似痛非痛的感覺,餘疏影想起他剛剛那動作,表情有點不自然。她將手舉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半晌才擠出一句話:“我爸才不會教訓我!”

    周睿微微勾起唇角,漫不經心地問:“需要我協助你做點什麽,好讓你嚐嚐被你爸教訓的滋味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