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牙尖嘴俐,烈酒出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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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清河村,這裏的景象比冷懷瑾想象中還要落沒幾分,村子裏除了一些老弱婦儒,便隻剩下呱呱待哺的孩童了。

    “村子裏的男人都出去打散工了,前些日子又遭人打劫,幾乎每家每戶都受了損,眼看著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瘦個子抹了一把眼淚,看見前頭跑過來的瘦巴巴的小孩子,忙伸手將其抱起來,指著他,便向冷家人介紹:“這個是我兒子,都五歲了,卻長期吃不飽!”

    冷懷瑾驚訝的看著那孩子,五歲了?個子卻像是三、四歲似的,一身的破衣裳包不住渾身的骨頭,見了生人隻是畏縮的躲到瘦個子的身後去,一句話也不敢說。

    巴疤臉輕歎了一聲,朝自家那岌岌可危的房屋望了過去,想到家裏的老小好些日子都沒吃過一口白麵饅頭了,這心裏頭是越發的不好受,故也開了口:“我們原本都是老實的農民,若不是那些沒良心的劫匪將我們逼成這樣,我們也不會動這種心思……”

    是啊,百姓人人吃飽喝暖了,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做打劫的勾當,下次若再遇上個赫驚鴻,他們豈不是要白白送了性命去?

    “爹,娘,你們登記一下哪家願意賣地,麵積有多大,順便再問問有誰願意到咱們的果園裏做工,工錢按外頭的行情,一個子也不會少!”冷懷瑾深吸了一口氣,行走間,已經將整個清河村的地形大概觀察了一遍,發覺這個村子荒置的土地較多,真要利用起來,絕對比自己想象中的地方大。

    略顯稚氣的聲音洪亮的傳入眾人的耳中,帶著一抹獨當一麵的沉穩。

    立即讓眾人喜出望外,紛紛讓出村子裏的祠堂,搬出筆墨紙硯來讓冷昌修夫婦登記。

    一家人足足忙活了一個下午,才將村民要賣的土地登記了個大概,直到夕陽夕下,才坐上牛車返程。

    冷家一行人見三房一家總算回來了,沈氏舔著臉迎了上去,問道:“昌修,你果真要買地麽?你咋這麽糊塗啊,如今的收成這樣差,買了地也種不出吃的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銀子?”

    冷昌修臉色一白,想到方才被劫匪威脅之時,沈氏竟拿自己一家去擋刀,這心裏已經寒了一大半,故麵無表情道:“銀子是懷瑾掙的,她願意如何花,就如何花!”

    一聽這話,沈氏心裏就不樂意了,這一百兩自己沒撈著不說,反倒被兒子當成外人一般數落了幾句,這心裏頭是怎麽也不痛快,故扯了嗓子罵了起來:“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看你就是活生生的白眼狼,有了銀子也不知道孝順父母,成天被媳婦、女兒指手劃腳的,你就不怕傳出去被禁了考科舉的資格麽?”

    天熹朝重孝道,但凡不忠不孝之人,隻要證據確鑿,入仕者被罷黠官銜、經商者則被同行解約、務農者一世抬不起頭來……

    想來,沈氏這話是多狠,為了得到好處,居然拿兒子的前程來威脅。

    也正是拿捏了這一點,沈氏越發的覺得冷昌修不可能背叛她,往後還不任她牽著鼻子走?

    心裏正得意的緊,卻聞冷懷瑾一聲冷哼傳來,稚嫩尖銳的嗓音便傳入了眾人的耳中:“奶,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銀子鄉親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是我冷懷瑾掙來的,我父親身上連半個銅子都沒有,你若是真要怪,就怪我好了……哎呀呀,怪我也不成,我既不是你的兒子,也不是你的女兒,隔了代的,朝廷可不管祖孫啊……”

    她叉著水壺腰,柳眉倒豎,說起話來,牙尖嘴俐,配上她天生尖細的嗓音,真真是刺得人頭骨發麻。

    沈氏氣得顫抖著身子,指著冷懷瑾怒道:“你個小賤蹄子,你居然敢這麽和我說話,反了天了……”

    李氏趕忙扶住她,亦拿怪罪的目光瞧著冷懷瑾。

    再看看三房一家,卻是分毫沒有上前給沈氏幫腔的意思,心裏似乎都覺得冷懷瑾說的在理。

    “奶,我是小賤蹄子?那您不成了老賤蹄子麽?您別忘了,我可是您的親孫女啊,您怎的連自己也罵啊,我看您是老糊塗了!”說罷,嘴裏輕歎了一聲,眼風一轉,驟然指向李氏,厲聲吩咐道:“二伯娘,你還不趕緊扶奶進去休息,你是想看奶氣死不成?”

    明明是她罵了人,卻反過來倒打一耙,將這罪名安在李氏的身上。

    李氏被點了名,又莫名其妙的受了指責,心裏也是悶著一口氣,卻又無從發泄,隻得咬了牙將沈氏扶進了正屋去。

    院子外頭,前腳剛踏進門的赫驚鴻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是人精變得麽?

    顛倒黑白,指鹿為馬,還有什麽是她不曾擅長的,想到在冷家還要呆上一段時日,赫驚鴻原本的無聊和無奈,竟漸漸被一種莫名的興致所代替,日子是越發的有趣了,他便要看看這丫頭,還能使出什麽招數來維護她的家人……

    轉眼間,到了年關,清河村的地契漸漸收齊了,地窖裏的苞米酒也到了出窖的時候了。

    大雪紛紛揚揚的飄了數十日,總算停了下來,這一日冬陽暖照,厚雪初溶,閉門數日的村民們也陸陸續續的探出頭來,享受這難得一見的冬陽。

    女人們開始打掃門前的積雪,男人們開始進城找散活維持家計。

    冷懷瑾一家,卻興奮的打開了地窖的門,一股子不同於地麵上的暖氣撲麵而來,淡淡的酒香伴著幹燥的空氣在眾人的鼻間環繞。

    冷懷瑾身穿花布小夾襖,頭上圍著紅色的小頭巾,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小的身子卻仍舊止不住的發著抖,但她的心裏卻是激動的,這種酒水,是她第一回釀製,上一世,師傅雖然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她,但真正實踐的經驗卻是不多的。

    因此,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她心裏也沒個底。

    若是這酒沒有預想中的濃烈,那麽她將會損失一大筆銀錢,開了春,也就沒有資金去買種果苗、請勞工了,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想到這裏,冷懷瑾的雙眼緊緊的閉了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大步朝地窖裏頭走去。

    昏黃的油燈下,一個個褐黑的酒壇子擺放整齊,是冷懷瑾所有的希望!

    “爹,娘,你們試試這酒如何?”她正準備打開其中一壇的紙糊蓋子,隻聞身後一陣響動,回頭一看,幾團黑影嘶叫著直撲而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