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懲治姨娘,揭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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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奴婢該死,夫人早上就被氣得吐了血,奴婢應當一早就將這事告訴小姐的,奴婢該死……”王媽媽‘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臉上一片哀戚自責之色。

    她知道肖梅姑是抑鬱成結,後來那大夫診治之後,也說了句‘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肖梅姑心裏的這塊心藥一直找不著的話,那麽……以她現在的身子骨,應該是挨不久的……

    想到這裏,王媽媽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心裏難過得厲害,這麽好的主子,在她曾經一念之差險些犯了錯之際,肖梅姑卻仍舊選擇相信她,為何老天爺卻偏要讓她受這樣的苦呢?

    她應當幸福美滿,不是嗎?

    冷懷瑾又怎麽會怪王媽媽的隱瞞,這事自然是肖梅姑不讓她說的。

    想到這裏,冷懷瑾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也不管自己滿身的血跡,上前便將肖梅姑扶了起來:“娘,咱們去找良藥!”

    這碗苦藥根本就治不好肖梅姑的病,爹爹做的錯事,一直在她的心裏積鬱成結,她向來傳統,又如何想得開?

    肖梅姑正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原本還想喝斥王媽媽,不讓冷懷瑾知道,眼下,見紙裏包不住火了,便嗔怪的瞪了王媽媽一眼,勉強擠出一絲淺笑,拉著冷懷瑾的手安慰道:“娘沒事,娘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也別擔心了,今兒個大夫也是說了的!”

    這般說著,嘴裏又湧出一口血來,生生將她衣裳的前襟給染紅了。

    “夫人,您就別再逞強了,便讓小姐替您出這口氣吧!”王媽媽急忙上前,心疼的替她順了順胸口。

    看著肖梅姑臉上青白一片,也忍不住勸了起來。

    而此時,冷懷瑾已經她扶了起來,也不管肖梅姑到底同不同意,三人來到了柳沉香的院子。

    這院子裏燈火通明,丫頭仆婦來來往往。

    冷懷瑾四下張望了一番,心裏卻是寒得厲害,她給了柳沉香續命的機會,可她卻偏偏不珍惜,非要提前去閻王爺那裏報道去,也就別怪她冷懷瑾心狠手辣了。

    “喲……這院子裏怎的有這麽多人伺候著?”王媽媽抓住一名仆婦,故意這般問道。

    那仆婦見是肖氏和大小姐來了,卻也不敢隱瞞,顫顫畏畏道:“夫人、小姐息怒,奴婢隻是聽老爺差遣,老爺吩咐我們過來服侍柳姨娘的,奴婢也不敢不從……”

    這府裏說到底還是冷昌修最大,既然是一家之主發的命令,別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麽了。

    聽了這話,肖梅姑的心裏又是一陣鈍痛,且不說她隻是個姨娘,便是個貴妾又如何?院子裏的事竟然繞過了她這個當家主母來辦,這擺明了就是不將肖梅姑放在眼裏,這個家……她還當著有什麽意思?

    似乎是不想再看到這令人傷心的場麵,肖梅姑立馬轉身便要離開這個院子。

    手腕卻被冷懷瑾牢牢的抓住,她眼神灼灼的看著肖梅姑,嘴角掛著一抹冷酷的笑意:“娘,您就不想知道柳姨娘是如何小產的麽?”

    不管冷昌修做了什麽事,而這柳姨娘又如何有心機,她希望母親永遠記住自己的身份,她才是冷家的當家主母,隻要她不犯七出之條,冷昌修永遠也沒有辦法休棄她,而她便有權力在冷府作威作福。

    將這個害群之馬踩在腳下。

    她想告訴母親,即使沒有了這個男人的愛,她依然可以憑靠自己而活著,以冷懷瑾此時手中的財產,瀟瀟灑灑的過上一輩子,卻也是不成問題的,又何苦為了一個不值得留的男人而生生的將自己折磨成這樣呢?

    被冷懷瑾這麽一提醒,肖梅姑原本混濁的眼睛也漸漸清明了起來。

    是啊,今兒個柳氏可是指著冷懷瑾,說是被她推倒後流產的,她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做出這麽沒有腦子的事。

    整一個姨娘,犯不著明著整,更犯不著將自己的名聲給搭了進去。

    “進去,我便要看看這個柳姨娘到底還有什麽手段來害咱們母女!”反手握住冷懷瑾的手,似乎是母愛的力量在支持著她,使得此時的肖梅姑看起來格外的堅強。

    她一步一步的朝著柳沉香的屋子走去。

    那請來的大夫正在外間與冷昌修說著什麽,而冷昌修竟十分緊張的點頭回應著,片刻之後,有人發現了肖梅姑一行人的到來,上前報了冷昌修,那大夫急忙退了下去,被下人領著到休息的屋子裏去喝茶去了。

    想來這裏竟折騰了一天了。

    “老爺,柳妹妹可好些了?”上前,朝著冷昌修福了一福,肖梅姑不冷不熱的問道,說這話的時候,她幾乎是咬著牙根的,看冷昌修的眼神中,也已經隔了一塊自己都看不透的亥。

    十多年的夫妻情份,就算是早前的年秀芝也不曾拆散,怎的到了京城,就變成了這樣?

    越是這樣想,心裏便越加的酸楚著。

    冷懷瑾緊護著肖梅姑,目光亦緊緊的盯著冷昌修的麵色,這個爹爹還是她心目中的爹爹麽?

    “好些了,你呢?身子骨可好?”冷昌修點了點頭,眼睛下麵或許是因為操勞的緣固,竟有些青黑了,不過三十幾歲,一日之間,也好似老了不少。

    似乎是想起早前肖梅姑也曾暈了過去,因此,冷昌修的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已不似在肖梅姑院子裏那般的咄咄逼人了。

    不過是一句隨口的問候罷了,肖梅姑的心裏已經軟了一大半去,眼中也續了些淚珠來。

    點了點頭,回道:“不礙事,已經好多了!”

    她這話剛說完,王媽媽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搶過肖梅姑的話道:“夫人,您還瞞著老爺做什麽?這一日內都吐了兩回血了,您如何要如此糟踏自己?”

    她的話句句懇切,幾乎是哭喊出來的,卻也將冷昌修嚇了一跳。

    “你怎的吐血了?有沒有讓大夫過去瞧一瞧?”上前一步,冷昌修正要去握肖梅姑的手,卻被她往後一縮,給生生的躲過了。

    不知為何,自打柳氏進了門之後,肖梅姑便不喜被他碰了。

    “大夫哪裏有時間去瞧母親?這不整日都呆在柳姨娘這裏的麽?”冷懷瑾搶先一步,先回答了冷昌修,語氣也不乏幾句冷嘲熱諷。

    話雖這樣說,但她的心裏也酸澀著。

    想到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冷昌修居然會為了一個姨娘將肖梅姑氣成這樣,她的心裏也是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整件事中,柳姨娘固然有錯,但冷昌修就沒有錯麽?

    聽了冷懷瑾的話,冷昌修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眼神一低,正要起步去小廳中將那大夫請過來替肖梅姑瞧上一瞧,卻不想,似水卻推了門出來,急匆匆道:“老爺,不好了,姨娘傷心過度,一心尋死,老爺快些去看看吧!”

    冷昌修原本抬起的腳步,聽了這話之後,卻是驟然一收,未再看肖梅姑一眼,轉身就進了柳沉香的屋子。

    若說肖梅姑母女還對冷昌修有著什麽執念的話,在他此刻轉身的背影中已經煙消雲散了。

    肖梅姑輕咳了一聲,眼中也冷得厲害,抬了抬手道:“我也該去看看柳妹妹了,免得傳出去說我不會做人!”

    人被逼到這個地步,心裏便也逐漸強大了起來,雖然她依然心疼,依然無法平靜,卻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女被欺負,而置之不理。

    既然柳沉香口口聲聲說是冷懷瑾推她小產,那麽,她便瞧瞧,她拿什麽來指責冷懷瑾。

    “娘,咱們進去!”

    冷懷瑾握著她的手,重重的朝著肖梅姑點了點頭,兩人一同進了柳沉香的屋子。

    外間中,幾名仆婦有條不紊的準備著吃食,許是被柳沉香給推了出來,因此,就擱置在外間的案幾上。

    真是琳琅滿目,全是滋補的好東西。

    這些東西在肖梅姑那裏都極為少見的,卻不想,她一個小小的姨娘居然吃穿用度比正房還要闊氣。

    冷懷瑾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那幾個樸婦已經畏手畏腳的退到了一邊,想到這院子還是自己出錢安置的,如今竟住上了外人,她這心裏便也平靜不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裏間中傳來柳沉香尖細而悲痛的聲音:“老爺,妾不活了,妾的孩子就這麽沒了,妾也不活了,幹脆死了算了,去地下陪妾的孩子好了……”

    透過被撩起的珠簾子往裏看,冷昌修正拚命的拉住她,兩人推推扭扭,場麵好不熱鬧。

    肖梅姑已經邁了步子,往裏走去,語氣平和而冷靜道:“妹妹這是要如何?進了府抬了姨娘還不夠麽?你還想坐上我這正房之位不是?”

    柳沉香說的句,在場的眾人沒有人不明白,她這是要逼著冷昌修追究責任。

    當時,她是冤枉冷懷瑾推了她一把,才至致使孩子小產的,而過後,冷昌修並沒有隻字片語,更別說是懲罰冷懷瑾了。

    誰都明白,若是冷昌修真的懲治了冷懷瑾,那麽……她欺負姨娘,嫉妒成性的名聲便會毫無疑問的傳了出去。

    如此一來,早前的天熹第一才女的稱號也保不住了,在京城中,也將受到大家的指責,除此之外,待她說親之時,京城中必定沒有大戶人家肯要這樣的女子進門主持中饋,冷懷瑾這一輩子,便算是完了。

    而肖梅姑呢,亦會被貫上教唆成凶的罪名,在京城中的夫人們之間,同樣就立不了足。

    這樣的罪名貫上來,冷昌修即便是休了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柳沉香的這一招,還真是狠辣著。

    “梅姑,沉香正難過著,難免說些氣話,你就別添亂了!”冷昌修已經被柳沉香鬧得腦袋鈍痛,又聽了肖梅姑的這席惡言惡語,心裏自然就更不舒服,因此,沒想太多,便在一個姨娘麵前,低斥了起來。

    他抬頭之際,卻生生錯過了柳沉香與似水交換眼神時,那裏頭的惡毒和冷漠。

    很快,在旁邊伺候的似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藥碗,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冷昌修的麵前,揚高了聲音,帶著濃濃的替柳沉香伸冤的語氣,道:“老爺,柳姨娘心裏有苦啊,這孩子去的冤枉,他可是老爺的孩子啊,老爺得為這個孩子作主啊……”

    去的冤枉?

    這兩主仆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煉得爐火純青的。

    冷懷瑾不禁冷笑了起來:“這丫頭說的沒錯,爹爹今兒個便替柳姨娘主持個公道吧,好還咱們娘倆一個公道!”

    說罷,趙楠已經搬了椅子,與王媽媽一同扶了肖梅姑坐下,冷懷瑾便立在她的身旁,做好了打場惡戰的打算。

    與此同時,趙楠亦將張全剛剛送回來的東西交到了她的手上。

    數十名冷懷瑾屬下的護院,將整個院子給團團圍了起來。

    所有的燈火都點了起來,將整個院子照得恍如白晝,柳沉香震愣的看著這一切,扶住冷昌修的手雙緊了緊,當著肖梅姑的麵,便撲進了他的懷裏,楚楚可憐道:“老爺,妾不過是個姨娘,受了委屈就算了,似乎這丫頭胡言亂語,妾定會罰她的!隻是……隻是這孩子去的冤枉,妾心裏難受罷了……”

    這場硬戰真的要開始了,柳沉香的心裏比誰都明白,要敗壞肖梅姑母女的名聲,便在這一刻了。

    隻要她死守嚴防,誰也抓不到她的痛處,因此,柳沉香伏在冷昌修的懷裏之際,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

    “既然夫人要查,便讓她查個夠好了,你放心,若真是懷瑾推了你,我絕不會輕饒她!”這是重生之後冷昌修第一回如此嚴勵的訓斥冷懷瑾,也是他第一回將罪名扣到冷懷瑾的頭上。

    這一刻,冷懷瑾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早前的悲戚,她要的隻是一個結果。

    “柳姨娘既然坦蕩蕩,便怪不得我不客氣了!”她雙手一拍,張全已經領著一名四十開外的大夫在外間候著了。

    “小姐,宮裏的周禦醫已經請到,還請小姐明示!”

    沒錯,便在方才她回府之前,便讓蕭一去了周府,通過周家與周禦醫的關係,以及周家與劉賢妃的連帶關係,而輕易的將宮裏的周禦醫給請來了。

    這宮裏的禦醫,能待在深宮大內,自然有他的本事,今兒個不管周禦醫診出了什麽,都將是最終的結局。

    冷昌修和柳沉香同時吃了一驚,卻想不到冷懷瑾竟有這樣的本事,竟能將宮裏的禦醫給請出來,與此同時,似水亦看到了冷懷瑾手中的東西,是一串三色銅鈴,這個東西,別人不識得,她卻看得真真切切的,與自己家中幼弟身上戴的那一串是一模一樣。

    似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想到冷懷瑾連宮裏的禦醫都能請出來,要對付自己那個貧困的家庭自然是輕而易舉。

    再說了,她原本也不想惹事,不過是受不了柳沉香的金錢誘惑,但此時,在她家人的性命麵前,似乎那些微不足道的錢銀已經不足為道了。

    經過一番思量之後,似乎一咬牙,突的抓住了冷昌修的褲腿,十分堅定的喊了起來:“老爺,奴婢該死,奴婢合著柳姨娘一塊來騙您,柳姨娘根本沒有懷孕,她不過是服了些早來葵水的藥物罷了,方才那個大夫也是收了柳姨娘的錢銀,才會那般冤枉夫人和小姐的,求老爺饒命啊……”

    誰也沒料到,在禦醫診治之前,似水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柳沉香臉色大變,低聲喝道:“似水,你胡說什麽?是不是夫人和小姐威脅你?”她絕對不是蠢笨之人,事情一旦有變,她懂得如何去應付,亦懂得將責任立即推向別人。

    這般說著,眼神已經落在了肖梅姑母女的身上,眼中含淚間,更顯得她楚楚可憐。

    而就在似水說了這話之後,冷昌修原本抱著她的手,微微一僵,緊接著臉色複雜的抿了抿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相信哪一方。

    很好……

    冷懷瑾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冷笑,她的雙眼如同兩道利刃一般,直直的望進柳沉香的眼眸深處,從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自信與自負,使得年僅八歲的她,就好似鍍上了一層金光,她便立在那裏,身後卻好似藏著千軍萬馬,威力無比……

    這樣的氣勢,使得一向擅長演戲的柳沉香也終於淡定不了了,手指不住的顫抖之際,正要拒絕被那禦醫診治,耳邊卻傳來肖梅姑的聲音:“柳妹妹,待真相出來,你再說這話也不遲,周禦醫可是皇上麵前的紅人,若是讓他白來一趟,隻怕皇上那裏不好交待呢,這說來,你也算是有福氣的人,連皇上身邊的紅人,都來替你看病了,你說是不是?”

    肖梅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中對柳沉香的厭惡之色,再也壓製不住。

    她居然沒有懷孕,早上將她氣得吐血的一幕,卻是她使的小手段……她險一些就上了這小賤人的當了,差點毀了自己女兒的好名聲。

    好在,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

    是啊,周禦醫可是皇上身邊的人,即使冷昌修被柳沉香說的軟了心,卻也不可能放任她將整個冷家陷入不忠不義的困境,因此,沒待柳沉香反抗,冷昌修已經將她禁固了起來,而後,一家人十分恭敬的將周禦醫迎了進來,隔著軟紗簾子,替柳沉香把起脈來。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周禦醫已經收起了診具,麵上似有溫怒,出了裏間,便喝斥起冷昌修來:“冷大人真是胡塗,怎能放任姨娘來陷害正房夫人和大小姐?”

    這句話,實實在在的坐實了柳沉香的罪名,將方才似水的一番話給肯定了。

    冷昌修渾身僵硬的怔在了當場,直到那周禦醫被冷懷瑾送至了好遠一段距離,他這才翻然醒悟。

    此時,裏間的柳沉香正一言不發的呆坐在床頭,滿臉灰敗之色,身旁的似水被她掌了好幾個巴掌,正後著臉低低的哭泣著。

    肖梅姑自始至終冷眼看著這一切,王媽媽緊緊護在她身前,生怕柳沉香又使什麽手段。

    “來人,將柳姨娘遣送回娘家,永不接回府!”醒悟過來的冷昌修已是怒不可揭,早前,他或許對柳沉香的溫柔和孱弱有著一絲癡迷,但這一刻,聽了她的所作所為之後,冷昌修隻覺得渾身發冷,如墜冷窟。

    這樣的人,他不能留著,同時,紙是包不住火的,他若是估息了這個姨娘,隻怕他妻妾不分的惡名便也傳了出去。

    柳沉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卻是沒有求情,隻是捂著臉低低的哭泣著。

    眾人便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麽,不然……冷懷瑾撩開簾子進來的時候,手裏卻握著一塊木製的牌子,衝著柳沉香揚了揚,漆黑如墨的眼神中,是一抹殘忍的冷漠:“姨娘這麽快就認輸了麽?這場戲還沒有演完呢?至少……我和母親還沒有看完!”

    說罷,她勾唇一笑,看著柳沉香在看清那牌子之際,臉上驟然的轉變。

    即使是方才被揭穿,她也不曾如此驚恐,可見這個牌子是她身份的像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