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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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教室,盛苒來統計周末觀星的人數和名單。

    沈湛喋喋不休,拽著沈稚子的胳膊晃來晃去:“去吧去吧,帳篷睡袋防潮墊的錢,統統我來出。”

    她的心思纏在別的事情上,目光遊移,軟綿綿地跟著他晃啊晃。半晌,慢吞吞地開口:“你說……”

    “嗯?”

    “怎麽才能在一個人發現不了的情況下,偷走他的早餐?”

    像靳餘生那樣,一本正經又冷漠無情的人,大多警惕性很高。

    就算她趁著他課間接水,旋轉跳躍飛撲上前,應該也偷不到。

    沈稚子在心裏歎息。

    戀愛是個體力活,怪她跑得太慢了。

    “……”

    沈湛沉默一下,納罕地側過身,在她眼前坐下來:“不是,你要偷誰的早餐?”

    沈稚子抬手揮開他的腦袋。

    移開遮擋物,靳餘生的背影又顯現出來。

    他坐在教室前排,校服一絲不苟。背脊永遠挺直,混身上下都是禁欲的味道。

    背影也這麽好看……她捧著臉,blingbling地眨星星眼。

    還是好想綁架回去……撕掉他的校服。

    舔舔嘴唇,她手指朝前揮:“你覺得,他好看嗎?”

    沈湛敷衍地瞥了一眼:“還行。”

    也就勉勉強強,能比得上他半根手指頭吧。

    “你看見他身上那套校服了嗎?”

    “嗯。”然後呢。

    沈稚子不滿地強調:“新的,我幫他買的。”

    “……所以?”

    她理直氣壯:“所以禮尚往來,他脫衣服的時候,也應該脫給我看。”

    她話音剛落,一個男生不小心撞上靳餘生課桌,劈裏啪啦一通亂響,水杯課本文具盒一起滾落到地上。

    沈湛:“……”

    他覺得,靳餘生可能聽見了。

    沈稚子毫無所覺,還在自顧自地叨逼叨:“如果他不願意脫給我看,就應該用別的東西補償我,比如給我送早餐……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這才不是因為我貪圖美色。”

    “如果物質流動不平衡,宇宙會坍塌的——我是在為全人類的幸福著想啊,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這麽無私的妹妹。”

    沈湛:“……求你閉嘴吧,好嗎。”

    但沈稚子還沒說完:“可我覺得他不會給我送早餐,因為他是一個無情的人。”

    眼睛骨碌碌地轉一圈,她咬著唇壓低聲音,“你不知道吧?上周我們班有個女生,就問他了句,‘能不能幫忙搬一下書箱’,就被他打了一頓。”

    沈湛:“……”

    這種事情,要他怎麽相信。

    “真的,他好凶。”沈稚子心有餘悸,歎氣,“所以沒有辦法,我要想維持宇宙和平,隻能去偷他的早餐。”

    沈湛:“……”

    沉默半晌,他說:“我不想讓你陪我去觀星了,你可以閉嘴了嗎。”

    “……”

    ***

    轉眼到周末。

    入秋之後雨水變少,明裏市的天氣反而好起來,天空一碧萬頃,藍得像巨大的果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事到臨頭,沈稚子還是跟著去了。

    因為周六早上要回學校體檢,偏偏她的書法課老師出差還沒回來,這周的課也上不了;而小孟連請兩天假,周末不在家。

    三件事情撞到一起,組成了一個多麽臥槽的周末:即使沒課也不能賴床,待在家裏還要吃外賣!

    所以一看沈湛背著燒烤架,她就立刻決定,跟他一起去。

    星星好不好看另說,好歹能放心地吃頓飯。

    見她臨時變卦,沈湛有些意外:“你連帳篷和睡袋都沒有準備,今天晚上去哪睡?”

    觀星占用整個周末,要在山上住一夜。器材向來是學生們自己準備。

    沈稚子並不擔心:“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睡袋和防潮墊,準備的都是雙份。”

    沈湛:“……”

    心裏陡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有睡袋和防潮墊就行了,帳篷的話,我可以跟你睡一個。”沈稚子眉目含笑,眨眨眼,“你不用擔心我,我可省地方了,小袋子縮一縮,角落裏團個窩就行。”

    沈湛:“……”

    他突然覺得,這個妹妹,是上天派來的魔鬼。

    是他續寫撩妹史的一個重大災難。

    是……

    不等他想出下一個比喻句,盛苒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拽住沈稚子就跑:“快走快走,輪到我們班了!”

    女生個子小,劉海細細碎碎地散落在額前,跑起來像一陣風,帶起悅耳的響聲。

    陽光侵入,沈湛沒有來由地晃了一下神,連忙屏息去聽。目光兜轉一圈,才在盛苒手上,找到那條繞腕的紅繩。

    紅繩纏兩圈,拴著個小小的金鈴鐺。暗紋繁複,走起路來輕聲作響,似有若無,活潑動人。

    他於是了然。

    初秋的陽光透過走廊,暈開婆娑的樹影。最後一眼看過去,光柱流轉到少女細而白的脖頸上,好像天鵝的後頸。

    他再回過神,兩個人都走遠了。

    ***

    抽完血就完成了體檢的最後一項,將體檢表交還給班長,沈稚子和盛苒一前一後走出門。

    盛苒披著外套,低著頭按緊棉簽:“我聽說,暈血的人不能做這個。”

    “會怎麽樣?”沈稚子好奇,“噗呲一聲就地暈倒,血流成河嗎?”

    “……”

    “也不是。”盛苒想了想,“聽說會頭暈。”

    沈稚子哦了一聲,非常上道,低頭就往她頸窩裏埋。

    一邊埋一邊嬌聲嬌氣地嘟囔:“啊,我頭暈眼花站不穩,想找個小哥哥的肩膀倚靠一下……你,你能不能張開你溫暖的懷抱,把我按進你的胸膛!”

    “……”盛苒後悔提這茬,“你別瞎幾把亂蹭,我外套要掉了。”

    剛剛兩個人抽完血,都把外套半披在了肩上。

    可沈稚子比她還要高半個頭,一躬身,衣服就先一步軟綿綿地滑落了下去。

    她下意識地轉身去撿,回過神,微微一怔。

    正對上靳餘生的臉。

    晨光破開霧靄,光柱像薄而透的蜂蜜。

    從眉骨向下,光線一寸寸把他分明的五官勾勒出來,碎發散落在額前,雙眼明亮,情緒一如既往的清淡。

    他伸出雙手,接住她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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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沈稚子緩慢地眨眨眼。

    這人為什麽總是一句話也不說,就突然出現在她背後。

    靳餘生目光安靜,臉上沒什麽表情,拿著外套一動不動。

    沈稚子耐著性子,也不說話。

    半晌,他提醒:“你衣服掉了。”

    “嗯。”沈稚子死死按住心裏的小鹿,冷靜地點頭,“謝謝你幫我撿起來。”

    “那……”看她沒有表示,他猶豫了一下,問,“要我幫你疊起來嗎?”

    沈稚子:“……?”

    是不是她聽錯了。

    疊起來……疊起來?!

    為什麽要疊起來!她在心裏瘋狂咆哮,想甩他一耳光讓他清醒一下。

    難道不該你給我披上嗎!不然你撿它幹嘛!你怎麽不幹脆拿回去給我洗洗再順路烘幹一下!

    “我……”沈稚子心塞得無言以對,放開按著棉簽的手,將外套接過來,“謝謝你,這樣就好,不用疊。”

    棉簽落地,傷口失去遮擋。

    明明都看不見傷口了,血一瞬間呼地一聲,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靳餘生一愣。

    沈稚子飛快地推開他,一邊在心裏罵自己白癡,一邊跑回保健室。

    血珠小而密集,很快在胳膊上劃出長長一道紅線。

    醫生手忙腳亂,一邊幫她止血,一邊絮絮叨叨:“哎呀你們這些小姑娘怎麽都這麽不聽話,我剛剛說了多少遍,要按著傷口按滿十五分鍾,一個個都怎麽啦,出門就把我的話忘啦。”

    沈稚子舔舔唇,搜索枯腸,發現懟無可懟。

    於是她安靜如雞地閉上了嘴。

    所以她能說什麽?說自己為了看帥哥,扔了棉簽嗎。

    還是不要了吧。

    聽起來像個弱智。

    ***

    處理好傷口,沈稚子垂頭喪氣,被盛苒拖著往食堂走。

    早上為了空腹做檢查,大家都沒有吃早餐。所以在出發去天文台之前,還多預留了一個小時的早餐時間。

    沈稚子有點氣悶。

    她不太能理解,靳餘生在想什麽。

    ……他避她如洪水猛獸。

    盛苒幫她買了一小碗粥,沈稚子沒什麽胃口,喝兩口就放下了:“我去買盒薄荷糖。”

    等她買糖回來,盛苒的雲吞已經吃掉了半碗。

    她拿著鐵盒哢噠哢噠地開著玩,盛苒瞥一眼:“出新口味了?”

    “不是。”沈稚子搖頭,“我隻是覺得這個味道,讓人很想一口吃掉。”

    盛苒眨眨眼,突然皺起眉頭:“你的胳膊,剛才就是那個樣子嗎?”

    “剛才……”沈稚子漫不經心,順著她的目光一低頭,也嚇了一跳。

    剛剛紮過針的地方微微鼓起來,連帶著肘內一片都成了青紫色。

    她突然慌了:“臥槽這怎麽辦,剛剛還不是這樣的……臥槽臥槽,為什麽會這樣啊?這個包會不會破?破了之後會不會流血?它會不會像電視劇裏麵那樣嗶得老高?我會不會流血過多英年早逝?”

    盛苒:“……我覺得不會。”

    沈稚子的眉頭糾結地皺起來。

    “那我能不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撓……”說著,就要伸手去碰它。

    靳餘生一走進食堂,就看到這幅畫麵。

    眼神一緊,他快步走過去,啪地一聲打掉她的手。

    “……”

    他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嗎。

    沈稚子整個人都蒙了:“你從哪來的……不是,你為什麽要打我?”

    她又沒有讓他幫忙搬東西。

    愣了一會兒,她後知後覺地生起氣來。

    這人怎麽這樣!

    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她!

    沈稚子皮膚白,手上迅速聚起一團紅印。靳餘生明顯也愣了一下,繼而沉聲:“那個不能碰,會感染。”

    “我知道啊。”沈稚子委屈死了,她又不是真的弱智,“那你就打我?”

    “……”

    “因為你,我變得傷痕累累。”

    “……”

    靳餘生是真的沒有多想。

    他隻是覺得,如果衝上去就抓住她的手,好像太曖昧了。

    有很高的概率,她會反過來打死他。

    ……畢竟有齊越慘敗的案例在前。

    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放下手提袋,將一個小保溫飯盒遞給她:“這個給你。”

    她認得那個小盒子,他平時用它裝早飯。

    “你打了我,然後再把你的早餐給我吃。”她冷靜而悲傷地陳述事實,“你在補償我。”

    “不是,那本來就是要給你的。”隻是早上耽誤了太久,沒來得及說。

    沈稚子一愣。

    她緩慢地眨眨眼,來不及反應,心裏的小人先放了一串煙花。

    他為什麽要送她吃的……

    她舔舔嘴唇。

    堵在心口的那股氣,突然就消散得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四舍五入,這就是在示愛吧。

    壓抑著心裏的狂喜,沈稚子表麵上還是要故作矜持:“你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靳餘生陷入沉默。

    因為她虎視眈眈,盯著他的抽屜看了一整個星期。

    他覺得,她喜歡他的早餐。

    而且,更重要的是……

    想了半天,他說:“我不想脫衣服。”

    頓了頓,又補充:“給你看。”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辦。

    才寫到第六章,我就想撕靳餘生的衣服了。

    我真是個禽獸。

    【拿煙的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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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其實吧【滄桑臉望天

    這個文裏的很多事,都是我本人真的幹過的。

    所以,別跟著幹啊。

    比如一看到小帥哥,就,扔了棉簽。

    因為你眼看著明明沒了的血,真的會,忽地一聲突然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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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的事情最晚後天會解釋清楚,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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