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菡閉著眼睛。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傳來。

    千鈞一發之際，她的身子一輕，一轉，人已被秦落凡抱起，掠過一旁，躲開了直衝過來的水壺。

    與此同時，病房門口被人從外輕輕的推開了，洛景楊出現在門口。

    陳默菡大驚，那水壺正直直往他頭上砸去，想要出聲已經來不及，她捂住了眼睛。

    同樣，預想中的聲音沒有傳來。

    她睜開眼睛一看，水壺居然在洛景楊的手中！

    她驚訝不已，他是如何接住的。

    “洛大哥，你有沒有怎麽樣？”她張嘴問。

    洛景楊臉上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他看看發狂中的楊雪柔，再看看眼前的小姐少爺，立即明白發出了什麽事情。

    他將水壺放在門口一側。

    “太太，少爺，小姐。”

    話音剛落，身上已經貼了一種叫做女人的生物，卻是楊雪柔。

    她緊緊摟住洛景楊的脖子，忽然在他的臉上“叭”了一口，把個陳默菡看得目瞪口呆。

    而洛景楊更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瞬間石化。

    “景楊，你來啦！我想了你一個晚上。怎麽樣，你是不是想清楚啦？是娶我，娶菡菡，還是同時娶我們兩個！”楊雪柔仰著頭甜甜的笑著，“我覺得你還是把我和菡菡都收了吧，這樣我們一家三口就永遠在一起了！”

    洛景楊臉色一變，伸手強行拉下楊雪柔的雙手，往後退到了門外，他垂眸，恭敬的說道：“太太，景楊對太太和小姐，並無兒女之情。”

    他轉身就走。

    楊雪柔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淚咻咻往下流，她嘴裏喃喃道：“他走了，他不要我們了。菡菡，景楊他不要我們了。”

    陳默菡的心裏倍覺難過，媽媽她，真的瘋了！

    她想起了什麽，抬頭低聲對秦落凡說道：“秦落凡，你說的專家，他什麽時候才到？”

    “半個小時之內。”秦落凡皺著濃眉道。

    眼前的楊雪柔，哭得像個淚人似的。

    她忽然轉過頭，一眼就撞見女兒與秦落凡緊緊的貼在一起，頓覺刺眼非常。

    她走上前，伸手拉開他們，嘴裏憤憤的說著：“秦落凡，你想泡我女兒，休想！”

    秦落凡黑了臉，對，他不止要泡她女兒！他還要把她娶回家去天天泡！

    眼看楊雪柔又要發瘋，陳默菡急忙把秦落凡往外推，緊張的說道：“秦落凡，你快走吧。”

    秦落凡點點頭，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了一記，這才轉身大步往外走。

    陳默菡瞪著眼睛，嘴角抽了抽，他故意的！

    而楊雪柔的確被氣到了。

    “你敢欺負我的女兒！”也氣呼呼的說著，衝上去，一把抓過秦落凡手，放在嘴裏狠狠的用力咬了一大口後，立即跳開。

    陳默菡嚇了一跳：“媽！”

    “秦落凡，你怎麽樣了？”

    秦落凡低頭看著右手虎口處的牙印與血跡，甚是無語，她們不愧是母女，都愛咬人！

    “寶貝，我沒事！”秦落凡勾了勾唇角，消失於病房門口。

    他一離開，楊雪柔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她的嘴巴不時說著一些話，有一部份是陳默菡聽不懂的。

    好在，秦落凡請來的精神科專家很快就來了。

    當從門外走進來五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時，陳默菡嚇了一跳。

    這五個醫生，可是江城有名的精神科醫生，陳默菡偶爾會在報紙上或者電視上見過他們，所以一眼就認得出來。

    真沒想到，秦落凡全把他們給請來了，直接給媽媽組成了一個專家會診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醫生們終於退出了病房。

    當從他們口中聽到“精神分裂症”一個字的時候，陳默菡感覺被人當頭給了一棒。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真正確診的時候，她一時間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媽媽已經出現了幻視，幻聽，被害妄想等症狀，如果不及時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陳小姐，由於你母親是初次犯病，隻要她堅持治療，未來的生活不會受影響。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她需要配合藥物治療以及心理治療……”

    醫生每說一句，陳默菡就點頭一次。

    隻要能治好媽媽的病，什麽都可以。

    “楊小姐，我們的建議是，你母親最好住院，這樣才醫生護士可以隨時發現病情變化，更有利於疾病的治療。”

    豈知，楊雪柔聽了卻使勁搖頭：“不要不要，菡菡，媽媽不要住院。”

    陳默菡安慰：“媽，這麽做也是為了您的病。”

    楊雪柔仍是搖頭：“菡菡，媽媽不想再呆在江城了。我們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好不好？我們去雲城，好嗎？隻要離開這裏，我會乖乖聽話，乖乖住院，吃藥。”

    陳默菡沉默。

    離開江城，前往幾千裏之外的雲城去。

    她，舍不得秦落凡。

    偏偏身邊的一個醫生開口道：“雲城是個美麗的城市，那裏空氣很好，對治療也有一定的幫助。患者能開心快樂的接受治療，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陳默菡眼裏劃過傷心，她看著楊雪柔：“媽，為什麽要離開江城？”

    楊雪柔使勁搖頭：“這座城市好可怕，媽媽不要再在這裏生活下去。”

    她的神誌很清醒，隻是當出現幻視與幻聽的時候，整個人就變得十分可怕。

    聽了她的話，陳默菡很快就明白，江城這座城市，畢竟給了她太多痛苦的回憶，也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媽，為什麽要去雲城？我們去離江城近一點的城市，不好嗎？”她喃喃道。

    離開，就意味著，要與秦落凡分開。

    她不想離開他！

    可是……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在媽媽和秦落凡之間隻能選擇其中一個，那麽，她隻能選擇媽媽。

    心，好像忽然間被一把鋒利的刀片狠狠的劃開，頓時疼痛不已，血流不止。

    “因為，雲城有媽媽最美好的回憶。那裏，是媽媽和初戀相遇的地方。”楊雪柔含笑說道。

    她的唇角慢慢蕩漾開一抹甜蜜的笑容來。

    其實，媽媽的笑容很美。

    她好像看見一朵美麗的花兒正在慢慢的綻放。

    醫生說，對治療有幫助！

    現在，沒有什麽比治療媽媽的病更為重要的事情了。

    她，不能因為自己自私的愛情，而置媽媽於不顧。

    秦落凡，對不起！

    她眼眶一紅，開口道：“好，媽，我答應你。我們去雲城。”

    楊雪柔頓時一臉雀躍：“什麽時候？馬上就走嗎？”

    陳默菡低頭：“媽，再等兩天好嗎？我要收拾些行李……”

    楊雪柔開心的說道：“好，菡菡，媽媽聽你的。”

    剛才說話的醫生又開口了：“雲城有一家全國最好的精神病醫院，我有一個學長是那裏的精神病專家，你們去了，可以直接去找他。我會把楊小姐的資料傳過去給他。”

    陳默菡一陣感動：“謝謝醫生。”

    送走了醫生，吃過了午飯後，護士很快就送來了抗精神病的藥物，楊雪柔很配合的吃下了藥。

    吃了藥之後不久，楊雪柔便躺床上睡覺去了。

    陳默菡走出病房，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處的秦落凡。

    他的臉色看上去十分難看。

    陳默菡心裏一疼，立即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秦落凡大力扣住她的手，沉聲道：“默菡，你要離開我？”

    手腕處傳來劇烈的疼痛，然而，他的話一出口，她似乎感覺不到痛了，反而是心，像是被撕裂開來了一樣，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垂下眼簾，一滴液體自眼角滑落。

    “秦落凡，我不是要離開你。我隻是帶媽媽去治病……”

    “我不許你離開我！”秦落凡煩躁的打斷她的話。

    陳默菡沉默。

    她又何償想離開他？

    她多想，每天陪在他的身邊。

    他多想，每天晚上躺在他的懷裏，沉沉的睡去。

    秦落凡忽然鬆了手，一把將她抱住，啞聲道：“默菡，不要走，留下來陪我！”

    “秦落凡。”陳默菡伸手抱住他精壯的腰枝，把臉貼在他堅硬溫暖的胸膛上，“秦落凡，我不想走。可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媽媽的病治好。如果她的病沒有好，就算跟你天天在一塊，我也不可能開心得起來。而且，媽媽她，很排斥你。她一見到你就全發狂。醫生說了，她這個病，治療期間絕對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否則複發的話，治療起來會非常棘手，而且效果很不好。她喜歡雲城，我會帶她去那裏。相信用不了多久，她的病就能好了。我和媽媽分開了二十一年，知道她還活著，我有多開心。我隻想在以後的日子裏，多陪陪她。秦落凡，你答應我，不要愛上別人。”

    眼淚不知不覺落下，陳默菡渾然不覺：“你要等我回來。我還要穿上嫁衣，等你娶我的那一天！如果，你愛上了別人，我會，親手毀了你的性福！！”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以，你別想著找別的女人！”

    第一次，她覺得笑，比哭難！

    “秦落凡，謝謝你，謝謝你對媽媽，手下留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