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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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樓下戲台上亂做一團。

    一個身穿暗紅錦緞袍子的矮胖男人,一手揪扯著唱曲少女的衣領子,一手解她紐子,嘴上還道:“爺現在就辦了你,讓你瞧瞧爺的厲害!”

    許如淨憤然怒喝:“住手!”隨即一躍翻下欄杆,正落在戲台上。

    矮胖男人聞聲一頓,扭眼見是個清瘦小兒,不禁露出一口黃牙狂笑,“小子,敢管爺的閑事?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知道爺是誰嗎?”

    許如淨笑笑道:“不認識。”

    氣定神閑的姿態,端端透出一股無法言說的貴氣和雍容。

    矮胖男人懾於氣勢,哏了一哏,好一會兒才勉強找回舌頭,罵咧咧點了底下一個喚名“周全”的小廝虛張聲勢道:“你告訴這小子,爺是誰!”

    周全作書童打扮,卻生得一副痞相,得意洋洋道:“我們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漆雕有才是也。”

    漆雕……

    許如淨眸光深了深。

    “怎麽樣小子,聽到爺的大名,嚇尿了吧?怕就趕緊滾,別礙爺的好事!”漆雕有才不無得意地嘲笑著,轉身又要作踐唱曲少女。

    卻那少女已經避開了去。

    漆雕有才不禁惱火。

    周全忙指著戲台後道:“爺,她往那邊跑了。”

    “還不趕緊追!”漆雕有才一跺腳,自去追去。

    一大隊隨從呼啦啦全跟了去。

    許如涼吩咐隨從追去保護唱曲少女姐弟,這邊下樓和許如淨匯合。

    “你怎麽下來了?”許如淨便要送她回樓上。

    許如涼指漆雕有才等人過去的方向,“我也和哥一樣想去看看。”

    許如淨本就想去看看,隻是顧及妹妹身邊沒人了,也不想妹妹見到不堪的場麵。才決定留下來陪她。當下許如涼先跟了過去,他無奈地隻得跟上。

    就追到了一條小巷。

    唱曲少女已經在隨從的保護下,然而她弟弟卻被漆雕有才的人掐著脖頸挾持了。

    隨從投鼠忌器,雙方陷入對峙局麵。

    漆雕有才肆無忌憚地淫笑道:“臭小娘,還想你弟弟活命,就自己乖乖過來給爺跪舔,把爺伺候舒服了。爺就放了你弟弟。還賞他幾個大錢。”

    他身後的人全都跟著笑起來。

    唱曲少女羞憤難當,欲哭無淚,可是弟弟性命要緊。她挪著步子就要去換弟弟。

    弟弟哭喊著“姐姐別過來”,肚子上立馬狠狠挨了一拳,疼得悶哼一聲,幾乎暈過去。唱曲少女心疼地喊著。提步就跑過去。

    韶國公府的兩個大老爺們兒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束手無策。

    電光火石間,許如涼朝許如淨打了個眼色,眼光掠向屋頂。

    許如淨心領神會,長身一躍翻上屋頂。

    許如涼邊道“且慢!”邊走出掩身的牆根。

    唱曲少女腳步一頓。眾人都看將過來。

    許如涼篤定地笑笑道:“你不用過去,他不敢把你弟弟怎麽樣。”

    唱曲少女將信將疑。

    漆雕有才怒了,“臭丫頭。你敢小瞧爺!”

    “按我大昭刑律,殺人者。當誅。”許如涼不理會他的叫囂,笑著指指在場所有人,“你最好想仔細了,今天在場這兩位官爺可都是目擊證人。”

    韶國公府的隨從統一穿黑底皂靴,一看就是官家人。

    在官家人眼皮子底下行凶,那罪名要是坐實了,一個秋後處斬、斬前遊街、斬首示眾、斬後曝屍的判決是逃不掉的。

    對方起了一陣不小的騷亂。

    漆雕有才嘴角囁嚅,不屑地“呸”了一聲:“肅靜,有爺當著,爺們上頭有人你們不知道嗎?聽個黃毛丫頭說幾句話就嚇成這副鳥樣,出息!”

    身後的人這才稍稍穩定下來。

    許如涼眼角餘光朝屋頂上瞟了一道,笑道:“喔?那敢問你上頭有什麽人?說出來,也許兩位官爺中有人認識呢,說不定會放你一條生路。”

    “說就說!”漆雕有才賤笑道:“你站好了,爺怕來頭太大,說出來嚇死你個小丫頭。”

    許如涼很是配合地挺了挺腰杆。

    漆雕有才清了清嗓子道:“爺……”

    “爺”字還沒落音,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慘叫,扭頭看去,隨從裏十個倒了三個。

    唱曲少女的弟弟被許如淨架著脫離了鉗製。

    兩名隨從等的就是這一刻,一擁而上,瞬間把其餘七人打得七零八落,遍地哀嚎。

    許如淨把弟弟交給唱曲少女,並掏出一錠銀子交到她手裏,說道:“這是給你剛才唱曲的酬勞,這裏沒你們事了,你們走吧。”

    姐弟倆連聲道謝,便要離去,隻還未走兩步,弟弟突然跌倒,嘴角流血。

    許如涼緊忙上前替他把脈,神情凝重:“傷了脾髒。若不及時止血,隻怕流血過多,性命……難保。”

    唱曲少女急了,求許如涼救救她弟弟。

    許如涼覺得應該先挪到幹淨的地方,而且之後需要一段時間修養,不能挪動。

    唱曲少女忙道:“我家就在不遠的地方,我們這就回家。”

    許如涼詢問許如淨意見。

    許如淨知道妹妹看了幾本醫書,略通岐黃,但正兒八經的人命卻不敢讓她試手,便指一名隨從讓護送姐弟倆回家,再去請大夫。

    隨從領命去了。

    許如涼也要跟去。

    許如淨不放心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也好,便沒有叫住她。隻理了理衣襟,來到漆雕有才麵前。

    漆雕有才身上挨了好幾下狠的,然而一張肥圓的臉卻絲毫無損——這便是行家手筆,打人不打臉,分明給你整到半死了,外表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許如淨朝隨從看了一眼。

    隨從會意地將漆雕有才順手一丟。狠狠地摔在地上,自趕著其餘十來人去到稍遠的地方。

    漆雕有才喊著“哎呦”。

    許如淨一腳蹬在他肩頭,“你上麵的人是誰?”

    “說出來爺怕嚇死你!”漆雕有才仿佛從靠山那裏找回了自信,仰起頭來一字一句道:“當今萬歲爺跟前兒的紅人,皇後娘娘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平陽王,許琦許丞相。是爺的小姑丈!”

    果然是繼母的娘家人!

    然而傳聞漆雕家族也是書香世家。雖幾百年來沒出過入閣拜相的人物,也不至於出此等不肖子孫?

    許如淨想了想,道:“你是寧朔漆雕家的人?”

    “算你小子有點眼力見!”漆雕有才直以為事情好辦了。伸手來擋許如淨的腳。

    許如淨沒製止他,也沒讓他的髒手碰到,自己把腳收了回來,道:“我家與你家有些淵源……但以前怎麽沒在漆雕府上見過你?”

    “喲?原來是親戚!”漆雕有才頓時忘了剛才多麽狼狽丟臉。誇誇其談道:“實不相瞞,兄弟我自幼被家中長輩認定為家裏的頂梁柱。你也知道。我們漆雕家是詩書傳家的大戶人家,這接班人得有多重要,得重點培養不是?這不,兄弟我打從十歲起就在南海書院上學。整整八年了。”

    原來在大昭最著名的三大書院之一的南海書院求過學。

    難怪剛才在茶樓裏要賣弄學問。

    可這廝並沒學好,一張口就是淫.詞豔曲,委實下作。

    回想起漆雕有才點《醜奴兒》時茶樓中人猥.瑣的笑聲。許如淨心下生惱,可恨這些下作的地痞汙染了阿涼的視聽!麵上卻不露風聲。淡淡道:“南海書院在嶺南,現在也不是休假的時候。”

    言下之意是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漆雕有才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越發透出一股子猥.瑣氣息,說道:“別說兄弟吹牛,這南海書院再厲害,那能有朝廷厲害?兄弟我都要搭上朝廷的邊兒了,誰還在乎那勞什子南海書院?這不,就辭學了。”

    許如淨暗暗有些吃驚。

    “實不相瞞,兄弟這趟是要回家,家裏給說了門親事。”漆雕有才垂涎地搓了搓手,一副不把許如淨當外人的姿勢,就要勾肩搭背上來。

    許如淨不動聲色地閃開。

    “你猜猜是誰?”漆雕有才不在意地笑笑,賣著關子。

    許如淨想了想,想不出來誰家會看上漆雕有才這樣的人才。但這話他不會明說出來,心思一轉,笑道:“莫非是天家公主?”

    大抵世上再沒有比天家公主身份更尊貴的女子了。

    豈料漆雕有才不屑一顧地失笑,“天家公主算個球!”

    這話可是十分大不敬。

    許如淨沒說什麽。

    漆雕有才緩了緩道:“兄弟,你還小,有些事呢,你還不懂。”好像語重心長似的:“哥哥告訴你啊,這討媳婦啊,那都不看表麵,要看實際。你看那天家公主好像金枝玉葉,可是娶來能幹什麽呢?碰也碰不得,摸也摸不得,還得像供祖宗似的供著,全家都得給她提鞋,這樣的媳婦討來幹什麽?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普通民眾眼裏,天家公主就是這樣的。

    可事實上,大昭的公主並不這樣。

    許如淨深諳內情,不以為然,沒有說話。

    漆雕有才接著說道:“兄弟我家裏要給我說的這個媳婦啊,比天下公主俊俏,比天家公主有錢,比天家公主有勢力,還比天家公主好伺候。”

    “世上存在這樣的人嗎?”許如淨不信,終於忍不住開口。

    “怎麽沒有?”漆雕有才拍著胸脯道:“我那小姑丈的女兒就是啊。”(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