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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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飛正要開口說話,便被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斷。眾人抬眼望去,便看到一青衣男子匆匆往前廳而來,那人約莫二十七八歲,模樣周正,本該是風華正茂的年紀,鬢角的一縷白發卻讓他平添了幾分滄桑之感。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侯府總管魏延。
他快步走至廳中,對著主位上的淩奕行了個禮,然後直起身看了一眼廳中的眾人,開口道:“主子,滕家商隊派人來了。”
廳中一片寂靜,淩奕看向盧飛,後者皺著眉同他對視,淩奕臉色凝重地轉過頭去,深吸一口氣吩咐道:“魏總管,去將人請進來。”
“是。”魏延的眼神在廳中轉了一圈,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點頭應了,轉身朝前院而去。
在他走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盧飛便開口道:“小侯爺!”他看著淩奕,有些驚訝地開口:“這是……?”
“昨日滕家管事送東西來的時候,我曾說過要托他們送一樣東西回淩陽,他們今日出京,想來此時前來,是來收貨的。”淩奕見狀立刻說道,他看著盧飛,有些急切地問道:“大人剛剛所說……可是當真?”
他雖語氣急切,神色卻是頗有疑慮,因為盧飛模棱兩可一句話,便得罪滕家,淩奕是斷斷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他又不可能為了滕家,而搭上自己的性命。若是真,則這事同滕家脫不開幹係,若是假,那麽由此而來的麻煩卻也不可小覷。
此時盧飛心中自然是有計量的,他看了看廳堂之中的眾人,最後眼神落在淩奕的身上。
這個少年,是奉旨入京受封的諸侯世子,是未來的淩陽候,他出身高貴,母親是長平候府唯一的嫡女,那長平候府世子安遠將軍是他嫡親的舅舅,他拜入江湖名門千陽閣門下,武功不見得如何厲害,師父卻是當今天下叫得上名號的高手。這樣的背景身份,若是能得了他的青睞,那將來自己無論做什麽,都是一大助益。
就如同大難之前,最先知曉的都是些螻蟲螞蟻一樣,在京城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他們這些在街麵上跑的,消息往往都比起那些深門大戶的世家來得靈通很多。因此他十分清楚,淩奕的受封意味著什麽,若是他當上世子,那麽這天不說翻上一翻,卻著實要變上一變了。他看著淩奕,仿佛在看一座即將被開采出來的金礦,充滿了興奮和貪婪。同這些比起來,曾經的天下首富滕家,便也沒什麽打緊了。
盧飛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幹裂的唇,握緊了手上的刀柄,開口說道:“我剛剛說過了,我是一屆粗人,又出生貧寒,一輩子別說珊瑚了,連東海的珍珠也沒見過幾次,對於血珊瑚這樣的珍寶知之甚少。”他說著,朝前一步,湊近那半人高的血珊瑚便上嗅了嗅,才轉頭看向淩奕道:“但是我卻知道,這血珊瑚上抹了一種奇毒,謂之‘醉生夢死’。”
“此毒無色,隻帶有些許淡淡的檀香,往往被下在佛堂之中,起初它會讓人心情平靜安詳,如同做了個美夢那般心情舒暢,也會暫時抑製人的病痛,讓中毒的人不禁喜愛上被抹了此毒的物件,日日放在身邊把玩。日久天長,毒素漸漸滲入體內,中毒之人便會變得精神不振,萎靡度日,身子也會越來越差,而那人本身卻毫無自覺,最後便會引發癔症,使人變得瘋瘋癲癲,做出違背常理之事,最後死在這種毒藥之下。”盧飛說著,指著那株血珊瑚的底座說道:“小侯爺怕也是聞到了些許檀香,卻因為這底座而沒有在意吧?”
淩奕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咬緊了牙齒,雙手緊緊握起,像是在壓抑著什麽一般,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盧飛道:“既是如此,盧大人又是如何看出端倪的呢?”
“七年之前,我在江陵接過一宗滅門案,那案犯用的便是這種毒藥。”盧飛說道,臉色有些難看。
“那案犯可否伏法?又現在何處?”淩奕聞言一挑眉,有些急切地問道。
盧飛緩緩地搖了搖頭,冷笑一聲說道:“不曾,當時那家人的毒性已經深入骨髓,全府上下持刀互砍,等我們接到報案趕至之時,那府邸之中已經血肉橫飛,如同人間煉獄一般了。此事過於邪門,江陵州府便一口認定那是癔症作祟,以此結案。我當時曾在現場聞到過檀香,隨後便意識模糊了一陣。”他看著那棵血珊瑚,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在回想當年的情景,“當時我沒做他想,再後來行走江湖查案之時,曾遇到過一個寒素宮的宮人,我同那人說起此事,他告訴我那是中毒,毒的名字就叫‘醉生夢死’。”
“寒素宮?”淩奕皺起眉頭喃喃地重複了一句,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一般,臉色一變道:“師父曾經同我說過,這寒素宮同千陽閣有嫌隙,若是以後我見到寒素宮的門人,則要千萬小心。”
“那就是了,七年之前寒素宮突然自極北之地消失,宮中人去樓空,這些年過去江湖中人也再沒提過寒素宮同鬼醫寒離的名號。”盧飛點頭應道。
“既是如此,那盧大人又如何得知那人說的必然是‘醉生夢死’呢!?”突然一個尖利的聲音插了進來,裕德勾起嘴角冷笑道;“畢竟這世間毒物千萬,那人不曾輕眼所見,卻僅僅憑大人一麵之詞便斷定那毒叫‘醉生夢死’也太過武斷了些,況且,大人如何知道,那人所說句句屬實?”
他的話,讓盧飛的臉色一時難看起來。淩奕轉過頭去看了裕德一眼,沒有做聲。
“因為那毒,便是這人所製,他同我說完這些,便咽氣了。”盧飛看著裕德說道。
裕德顯然沒料會是這個結果,他呆在原地,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般情景,淩奕看在眼裏,他沉吟一聲,開口說道:“所以盧大人是想說,這血珊瑚上抹了‘醉生夢死’,滕家想要置我於死地?”
盧飛聞言募地瞪大了眼睛,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淩奕,不知作何回答。自他開口的那刻他便清楚,如此便是站在了淩陽侯府和滕家之間,滕家此舉動動機如此明顯,淩奕不會不知道,隻是他沒想到淩奕居然會將這話在眾人麵前如此直白地說出來。
他若搖頭,便是信口雌黃。他若點頭,便是明晃晃地站在了滕家的對麵。雖說滕家現下沒落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淩奕來說,滕家或許不算什麽,但對他來說,卻是一尊大佛。他請不動,更得罪不起。若能借故攀上淩奕這個高枝,他自然是不會放過的,但是若要因此讓他得罪滕家,卻萬萬不可能。
像他這樣的小人物,要在京城的官場中活下來,最該清楚的,不是識時務,也不是會看人,而是,知道自己的斤兩。
盧飛看著淩奕,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這血珊瑚上有疑似‘醉生夢死’的毒藥,這點毋庸置疑。但是具體是不是滕家所謂,卻不好輕言決斷,畢竟如小侯爺所言,滕家同侯府一向交好,卻也實在想不出他們如此做的理由。”
淩奕點了點頭,正要同盧飛再說些什麽,便看到魏延領著一行人自前院而來,淩奕一挑眉,便絕了說話的念頭,隻是看著那行人越走越近,直到入了大廳。
“小侯爺。”為首的灰衣男子一入正廳,便朝著淩奕恭敬地行了一禮。
“滕管事。”淩奕微微頷了頷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笑道:“先坐吧。”
“謝小侯爺。”滕甲點頭應了,轉身入座。他的眼神在廳中掃了一圈,最後定在廳中的那顆血珊瑚上。
“滕管事可是在想,為何這血珊瑚會在此處?”淩奕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株血珊瑚,低笑一聲,又指著一旁的盧飛開口問道:“那滕管事可又知道,這位是何人?”
“金刀捕快,盧飛盧大人。”滕甲看了一眼盧飛,開口道,“這口金刀,即便是我,也略有耳聞。”
“那滕管事又知不知道,盧大人今日來此,所為何事?”淩奕勾起一抹笑容,繼續問道。
滕甲眨了眨眼,看了看淩奕,又看了看廳中那株血珊瑚,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可是……為了這株血珊瑚?”
“昨日這血珊瑚入府之後,府中的侍衛們便在後院發現了一具小廝的屍體,我本想著,可能是這株珊瑚貴重,讓人起了歹念,才會讓府中小廝無辜喪命,為以防萬一,便讓人將屍首抬了,送至衙門報官。”淩奕看著滕甲,並不答話,隻是徑自說了起來,“今日盧大人入府,為了便是這事。隻是……”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滕甲道:“我們發現,這血珊瑚好像被人做了手腳,上麵被人下了一種叫做‘醉生夢死’的毒藥。”
“這不可能!”滕甲聞言站起身來,走至廳中向淩奕行了一禮,又轉頭看了看盧飛道:“小侯爺明鑒,這珊瑚是我家主人同我一道自南海尋得的,當時是四月十八,主子怕趕不上您的生辰,特意命我將先走一步,將這血珊瑚送回大齊。我六月初八到了淩陽才知道,您奉旨入京受封,於是我又急急忙忙地將這珊瑚送來了京城。我知這血珊瑚珍貴異常,不敢有半刻怠慢,因此安排了守衛們片刻不離。滕家雖不是武林世家,但行走商道多年,守衛們的功夫也還過得去,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對血珊瑚動手腳,不說不可能,卻也絕非易事。”
他看著淩奕,一字一句地說道:“小侯爺可是疑心我家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錯了!我來不及更文就讓家人幫忙更,結果碼字軟件上寫了81章,他就發錯了qaq……
我剛剛回家才看到!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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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3」∠)_我真是太蠢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