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弗克街驚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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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克街,波塞多尼亞最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位於第三環商業發展最繁榮的東區,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雖說不是建在高級祭司與上流階層居住的第二環,但比起那裏的酒館,弗克街無疑更刺激更火辣更玩得開,並且無身份等級限製。隻要有錢,無論平民貴族皆可出入自由,享受‘集合食色性,齊聚黃賭毒’的難忘夜晚。
熱情地介紹完我們的目的地——弗克街,緹摩西扭扭手臂活動筋骨:“出海這麽久才回來,我都快忘記杜鬆子酒的味道了……”
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我第八十七次後悔地掀起馬車窗簾,打望外麵的情況,歎氣:
“天已經快黑了……”
“但是弗克街的一天才剛剛開始!”緹摩西笑眯眯地說。
飛給他一個白眼:“原來祭司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性*愛是阿芙洛狄忒賦予人類最美好的權力,隻是你還未體驗過其中奧妙。再說,現在的祭司又不是千年前那些老古板了,我們尊崇的是享樂——享樂,你懂嗎?”
“……不懂。”有氣無力地靠在座位上,隻祈禱在全身骨頭還沒被顛散架前,在西瓜皮還沒發現我無故曠工前,趕快結束這一切。
馬車外麵漸漸傳來嘈雜聲,應該是進入了東區。透過窗簾縫隙看去,路旁的建築已經不再是淺灰或米黃的別墅住宅風格,而是無數點綴著花花綠綠磁歐石的閃光招牌,巨大的臨街玻璃窗將店內展示得一覽無餘,身材姣好的年輕女子與精*壯少男站在櫥窗裏搔首弄姿(……)
“喂喂喂,先把嘴巴合起來。”緹摩西伸手抬一抬我的下巴:“我們到了。”
馬車緩緩停在了一塊人來人往的閃光招牌前,緹摩西率先跳下馬車:“普瑞爾,歡迎你來到波塞多尼亞最火爆的酒館‘美杜莎之眼’!”
我情不自禁抬起頭仰望——由紅黑做主色調的三層別墅建築,彩繪窗拚成了妖女美杜莎爬滿毒蛇的大頭像,雙眼處鑲嵌兩顆發光的磁歐石,如同在蠱*惑和邀請。豪華雙拉門上掛著一個歪歪斜斜的牌子:歡迎光臨。兩個穿著緊身女仆裝的大波女郎站在門口,正扭動腰肢招呼來往的客人。
“看到了吧,這就是傳說中的‘美杜莎之眼’——隻要進過這裏的人就會像被美杜莎之眼石化一般,再也不願意離開,哈哈哈哈哈哈!”緹摩西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緹摩西攬過我的肩膀往裏走去:“普瑞爾,別那麽拘謹。在亞特蘭蒂斯沒有婚姻製度,與任何人甚至是獸類發生性*行為都不會被*幹涉,每個人都有絕對的自由選擇自己的性*伴侶。這隻是享樂,享樂。”
我被他脅迫著進入大門,忽然間兩眼一抹黑。
‘美杜莎之眼’室內一片晦暗不明,比起外麵的流光溢彩,霎時間像從天堂墮入地獄。不遠處的牆上嵌著幾塊微黃的磁歐石在發光,但顯然隻是為了情調不是照明。
撲朔迷離的燈影裏,眼前不斷閃過無數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女女、男男……
還沒等我完全適應過來,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個金發美女,從背後抱住緹摩西的腰:“真該感謝埃俄羅斯1聽到了我的祈禱,把大人又帶回了露娜身邊。”
緹摩西撫摸著露娜的手轉過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哦我的寶貝,真想死你了,恨不得自己有赫爾墨斯2會飛的靴子。”
“就會騙人!”露娜撅起小嘴,那語氣,那神態,俗稱:嬌嗔。
“你看,我不是一回到波塞多尼亞就來找你了麽?”緹摩西一把摟住露娜的小蠻腰,雙手像遊龍一樣不安分起來。露娜也不介意我這個1000w電燈泡圍觀,在他懷裏笑得一對水球亂顫。
緹摩西摸夠了,才想起我這個1000w的照明工具,轉頭對露娜說:“忘了介紹,這位是普瑞爾——七王子殿下的新寵。”
露娜微微欠身,瞧我的眼神立即就變得不同。
我隻能尷尬地笑笑,企圖解釋一下,沒想到緹摩西緊接著又說了句:“普瑞爾還不懂得如何服侍男人,所以我帶他來讓你親自教導一番。”
不會服、侍、男、人……!!!!!!
艸!!!!!!!!
我確實不會!我會那玩意兒幹嘛!!!!
露娜來回打量了我幾圈,不知道從哪裏看出了可挖掘的潛質,揚起下巴說:“沒問題。國王陛下的第三千九百八十五,四千一百六十七和四千三百二十二位"qing ren"都曾向我請教,結果令他們很滿意。”
緹摩西讚賞地摸了一把露娜的胸。
我難以置信地問露娜:“你今年多大?”
“剛滿七十歲。”
“那也就是說在這七十年裏,亞特拉斯至少換了三百……”我低下頭,開始掰手指頭算算術。
忽然,兩顆渾圓的胸*脯從天而降,像鉛球一樣壓了下來。我沒防備,整個人竟然就這樣被露娜摁倒在地,幾乎無法呼吸。可視範圍內,有人注意到我們這邊,開始拍手叫好。露娜更加賣力,趴在我身上,非常敬業地對著我的耳朵又啃又咬,說話的時候微微吐氣,充滿魅惑:“出其不意的開始往往是性*愛成功的一半。首先,*是門學問,難度高,技術性強,不易上手。而掌握一個男人的敏*感地帶,無疑是找到了一條通往高*潮的捷徑……”
她喘息著放開我的左耳,一張紅唇對準我的嘴就要親下來——
我承認是真的嚇著了,並且嚇得不輕,以至於還沒徹底理清思緒,就條件反射的做出了自衛動作——掄拳頭。
一番排山倒海降龍十八掌,揮開所有障礙物。也不知打到了哪裏,刹那間身上一輕,我火速爬起來衝著最亮的大門口跑去,黑暗中感覺到有人想拉我,使勁甩開,然後逃命似的跑出了‘美杜莎之眼’……
……
一路狂奔……遇坎就跨,遇車就繞,遇人就閃,那勁頭比吃了千年人參+大力水手的菠菜還足!想當初要是早點發現自己有這潛質,不當個奧運冠軍,也得當個亞軍。
……
……
也不清楚究竟跑了多久,等到終於累得抬不起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到了哪裏。
天已經完全黑了。
波塞多尼亞的夜風帶有特殊的海洋氣息,遠離了城市的喧囂,也沒有弗克街的迷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雖然今晚的月光清亮,但這片森林中似乎有任何光源都照不透的濃濃迷霧,黝黑,深邃,異常恐怖。森林裏陣陣陰風吹過,搖動的參天樹木就像張牙舞爪的怪獸隨時準備撲來,樹葉摩挲的“沙沙”聲總會讓人有許多不好的聯想……看過的所有恐怖片橋段開始不由自主往腦海裏鑽,耳朵後麵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
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摩挲著雙臂取暖。
這下可好,估計明早以前都別想回到船上去了。
無故曠工外加夜不歸宿,隻要想到西瓜皮可能對我施加的暴行,心裏就全方位地把賤人緹摩西詛咒了個十萬八千次。
無論如何今晚隻能靠在樹下湊合了——縮著肩膀往林子裏走進些,狗撒尿還要聞味兒呢,我總得找個最佳的睡眠位置。
兜兜轉轉了幾棵樹,萬萬沒想到我一抬頭,竟看見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在離我不足兩米的地方!
關鍵是他,沒、有、臉!!!
我腿一軟,差點坐下……
但是為了維持男子漢的尊嚴,哥還是勉強支持住了——手扶著樹。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我不由自主往後退幾步。
“說說說說話啊你!”腿還是有點軟。
“以為我我我我我怕你啊啊啊?”小碎步、持續、高頻率、後移。
忽然,那個‘人’從森林的陰影裏走出來一些,皎白的月光落在他的黑鬥篷上,勾勒出一個修長的身影。
仿佛一下子被施了定身術,我絲毫動彈不得。
看見他身後拉長的影子,咽了口唾沫:“你不是鬼?”
黑鬥篷沒回答,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反應過來,著急地跑去拉他的袖子,但那家夥卻以閃電般的速度一抽手,瞬間撲了個空。
“喂……我迷路了,你能不能送我回普露托號上?”我合起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衝著他的背影大喊:“如果今晚不回去,九王子知道了一定會變本加厲扣我薪水的!天知道我的薪水已經扣到大後年去了!”
聽到我說‘九王子’,黑鬥篷明顯有點反應,他停下了腳步,肩膀微微一斜,似乎在黑暗的帽簷下不可覺察地打量著我。
拋出埃澤斯的大名來果然是威震四方,令人聞風喪膽啊哈哈!
我走上前去想繼續遊說他,黑鬥篷卻從嗓子裏擠出一聲很不和諧的氣音。那種感覺難以形容,就像是憋著什麽東西在喉嚨口,十分奇怪。
忽然恍然大悟,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那個,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啞巴。”
黑鬥篷聽完,突然扭頭,大步流星地走了。
好家夥,這老兄自尊心還挺強。我趕緊在他後麵屁顛屁顛的跟上:“喂,鬥篷兄,你這算是答應帶我回船上了嗎?——哎哎哎,你能不能別走那麽快!”
黑鬥篷的帽簷壓得非常低,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他的臉,我甚至有些懷疑他是否能看清前麵的路。不過他顯然對波塞多尼亞十分熟悉,七拐八拐地就繞到了二三環之間的某個運河口岸。這是個不起眼的小碼頭,隻栓了一隻木船,黑鬥篷解開繩索示意我跳上去,我激動地照做。
波塞多尼亞是以三條環狀運河分割開來的四個同心圓狀城市,本身距外海9公裏,再加上要通過每環之間複雜的運河水係,選擇乘船去狄奧尼迦亞港顯然不是最佳方式。一般而言,貴族們的。據說國王亞特拉斯擁有一輛九匹獨角獸牽拉的金冠馬車,駕駛起來風馳電掣,所到之處皆留下一串七彩虹影,真是讓人想想都忍不住羨慕嫉妒恨。可惜的是國王深居歐奈羅皇宮,更是鮮少出內環,連見過這金冠馬車的祭司都屈指可數,就別提我一個波漂(參照‘北漂’)的男*絲了。
記得埃拉西普斯曾經說起過,在波塞多尼亞,城市運河上行駛的船隻規模大的分兩種:運輸貿易物資的商船,或者貴族們享樂觀景的遊船。而像這樣簡陋的小船就隻有一個定義——窮人專屬。
心裏對黑鬥篷的身份也猜了個□□不離十,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我嚐試找點話題,和他好好溝通溝通。
《裝孫子兵法》第四百七十六條:在陌生的地方,生活質量取決於狐朋狗友的數量。
……
第一次嚐試:“我說黑鬥篷啊……你是貧民還是奴隸?不會也是偷跑到弗克街找樂子的吧?”
十分鍾後——沒有任何反應,以失敗而告終。
第二次不氣餒:“哥們兒,你覺得弗克街哪家店最刺激最好玩?”
二十分鍾後——沒有任何反應,以失敗而告終。
第三次再接再厲:“你知道美杜莎之眼嗎?裏麵有個妞兒,挺辣的,叫露娜。我的老天,真不知道她怎麽會長出那麽大的兩顆胸,走路的時候會不會顛得疼?”
三十分鍾後——沒有任何反應,以失敗而告終。
第四次熱臉貼冷屁股:“喂,就算你不能說話,好歹可以打個手勢或者嗯一聲吧!難道你不開心?是不是因為沒爽夠就被迫回去上工啊,嗬嗬嗬嗬嗬……”
四十分鍾後——我感覺不會再愛了……
……
終於,這條破船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開始轉移注意力欣賞河岸的風景。
黑鬥篷劃船的技術不錯,對水路也很了解,隻是似乎不願意引人注目,一直故意避開燈火通明的地方走。河心有許多夜遊的客船,船艙裏傳出陣陣歡快的音樂聲,舷窗上投射著人們歡快起舞的身影。頭頂,深藍色的夜空繁星璀璨,仿佛一雙雙掀開絲絨幕布向人間偷窺的眾神之眼。
彼岸的燈光、天上的星芒、遊船的漁火在一灣墨色水波中交相輝映,搖搖曳曳。寬闊的河麵上漸漸形成兩個世界,明亮處越發明亮,而陰暗處更加陰暗。
我坐在這陰暗裏隨水波晃動,百無聊賴地托著下巴凝視黑鬥篷的背影——他個子很高,這樣坐著看,似乎比埃拉西普斯還要高些,隻是過分瘦削。稀疏月光照落,他的輪廓寂靜,如冥界克隆河上擺渡亡魂的通靈人。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夜色顯得如此幽靜,水波亦如此多情。我甚至覺得,自己也曾經這樣默默凝睇過誰的背影,好像千萬年光陰也不過白駒過隙。
……
……
兩岸的風景迅速倒退,仿佛萬花筒中流轉的剪影。順流而下,小船很快便停靠在狄奧尼迦亞港邊。
我跳下船,想和黑鬥篷再次道謝,可是一轉身,黑漆漆的海麵上早已空無一人,哪裏還有什麽黑鬥篷和小木船的影子……
……誰能告訴我,那家夥真的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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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埃俄羅斯:希臘神話中的風神。
2赫爾墨斯:希臘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宙斯與邁亞的兒子。畜牧之神,又由於他穿有飛翅的鞋子,手持魔杖,能像思想一樣敏捷地飛來飛去,故成為宙斯的傳旨者和信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