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是麽,我也覺得她很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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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下,他下身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露出他略略白皙的肌膚,緊窄的腰身,寬闊的肩膀以及堅硬如石的胸膛。

    男人完美的身材比例,誘人得移不開眼睛,一頭還在滴水的碎短發梢,滿是野性。

    盛夏卻忽然有些不敢看他,支支吾吾著,“我、我朋友……”

    慕淮南來到床前的步子停下,站定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將她臉頰淺淺的酡紅之色納入眼底,他眸色深然,緩緩眯了眯眸,像是故意的,看她臉色愈發酡紅不自然的樣子,他越是故意俯身朝她靠了過來,裝模作樣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臉紅……發燒了麽。”

    盛夏觸電似的忙甩開他的手,“我沒發燒!”

    慕淮南笑,收回了手,心情不錯的揚起唇角,轉身拿起睡衣,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就準備在盛夏的麵前換上。

    盛夏看見他的動作,急急忙忙地咽了下口水,試探著說,“你能不能去浴室換?”

    慕淮南回頭看她,“理由?”

    她怎麽可能會說,他的身材太誘人犯罪,惹人遐想連綿,最好別在她麵前過分暴露?

    雖然他的身材她已經看過數不清多少次。

    盛夏心裏發慌,不知究竟是心虛還是心裏感覺不受控製的蕩漾,她沒能回答慕淮南的話,隻堪堪的別開發紅的臉,故意的不去看他。

    慕淮南淺薄的唇角噙著一抹弧度,也沒再管她,扯開了浴巾便拿著睡衣慢條斯理的換上,他穿著衣服的動作優雅有餘,盛夏從落地窗的鏡子中看到屋內他的剪影,他懶散而有條不紊的動作,真像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畫卷。

    盡管看過他的身材數不清多少次,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比兩年前愈發成熟而富有魅力了,舉手投足間的氣質,誘人心扉,格外迷人。

    慕淮南已經穿整好了,盛夏卻還在不知失神著什麽。

    他回身時,望著她失神不知在想著什麽的模樣,斂了下漆黑深邃的眼眸,伸手將她的腦袋扳了過來,忽而捏起她的下頜微微抬高,“聽說今天有人去公司找我了,你們碰上了?”

    聽出他指的是白菁曼,盛夏對望上他幽然的眼,“秘書告訴你了?”

    慕淮南嗯了一聲,鬆開她的下頜,“她跟你說了什麽。”

    今天開完會的時候,秘書就過來通知他白菁曼來找過他的事,隻不過後麵被打發走了。

    她來找他的原因是什麽,他自然知道,隻不過白菁曼跟盛夏碰上的這點,令他在意,而這一整天下來,盛夏卻對此隻字未提,不由得讓人猜測她在想什麽。

    盛夏倒是真沒怎麽在意白菁曼的事,抿抿嘴道,“一些小事,沒怎麽放在心上。”

    倒是讓她詫異的是,慕淮南竟然已經跟白菁曼解除了婚約。

    “為什麽,突然跟她宣布解除婚約?”她問。

    盛夏坐在床上,背後靠著枕墊,視線低垂著望著蓋在腿上的天鵝絨被單,淺淺旖旎的燈光下,她睫毛纖長盈動,氣溫不起不浮。

    慕淮南站在床前,深眸凝望著她的臉,淡淡回道,“不是突然,一個多星期前就已經告訴過她了。”

    一個多星期前就已經決定過了麽……

    “那麽。”抬起頭,她溫淺的眸子鎮定對視他,“為什麽決定跟她解除婚約?”

    慕淮南笑,深深地看著她,“你不是應該很清楚麽。”

    為什麽會跟白菁曼解除婚約,隻是因為一開始,白菁曼就不是他想廝守一生的那個人。

    盛夏眉心皺了皺,低下眸子。“可你當初既然讓她成為你的未婚妻,就應該有想過跟她結婚的念頭……”

    “沒有。”慕淮南掐斷她的話,淡淡的說,“當初會跟她有婚約,是因為發生了一點意外罷了,至於解除婚約……也是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她一直都應該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盛夏覺得他的各取所需說得有點深意,不由得意味深長的喔了一聲,“各取所需啊……”

    慕淮南眉心一擰,在床沿邊坐下來,俯身過來捏了捏她下頜,“想到什麽地方去了,嗯?”

    盛夏笑容溫淺,別開了他的手,“沒什麽,畢竟你已離婚,她未嫁,你們各取所需什麽都正常。”

    盡管她這麽說,慕淮南還是覺得,她一定想到了什麽不該去想的地方,微微擰了下眉梢,“我跟她沒有往你想的那方麵發展。”

    盛夏挑眉,“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女人通常第一個念頭能想到什麽好事。”

    盛夏沉默。

    這應該算是通病吧,因為除了身體以及感情方麵,她確實想不到,慕淮南能在白菁曼身上需要什麽,畢竟白菁曼的出身並不好,不能為他帶來什麽利益。

    不過她自己的出身也不怎麽樣,渾身上下的斑斑劣跡,所以沒有資格說白菁曼的出身,畢竟比起白菁曼,她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就被親生母親扔給唐家了。

    白菁曼還沒到十八歲就敢跟自己的親生母親斷絕關係,而她那個親生母親多年前販賣禁品被通緝後就消失了,有多少年沒見過親生母親,甚至連她長什麽模樣都快不記得了。

    盛夏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灰姑娘,如若當初不是被唐家收養,也許就沒有今天的她。

    所以對待唐家,她從內心是感激的,畢竟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雖然,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她虧欠了唐家也是事實。

    每每想到唐家時,心裏總是格外的晦澀難言,盛夏沒了之前的興致,淡淡的對慕淮南一笑,“你跟白菁曼是怎麽回事都沒什麽,時間不早了,睡覺吧。”

    慕淮南深深地看著她,緩緩應了聲,“好。”

    將她後背的枕墊拿出來,扶著她讓她慢慢平躺下去,給她蓋好被單之後,慕淮南這才轉身,用毛巾擦了擦一頭沾著水珠的短發。

    盛夏閉上了眼睛。

    兩年來,在還沒重新遇到慕淮南之前,她一直都知道白菁曼跟他的婚約,那個時候……似乎並沒有多少情緒。

    她沒有刻意的打聽過他們,也沒有刻意的忽略過他們,順其自然的,就好像,事態變成那樣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畢竟他們已經離婚了不是麽。

    有時候守著好的回憶,避免壞的東西,未嚐不是好的。

    隻不過,當初的堅定,在重新遇到他的那一刻起,變得愈發的糾纏不清了,甚至到了現在,她跟他住在了同一個屋簷下,所有預期的事,都變得跟她想象中的背道而馳,愈發不受控製。

    房間裏的燈暗了下去,周圍靜得隻剩下身側男人那股炙熱的氣息,皎潔的月光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絲毫沒有睡意的盛夏徐徐打開一雙眼簾。

    這幾天慕淮南都是跟她同睡在一張床上,但兩人之間卻並沒有做什麽親密的事情,最多的,隻有他在關燈之前,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說了句,“晚安。”

    至於為什麽他們躺在一張床上,盛夏卻沒能說什麽,用慕淮南之前的話來說,就是,她現在腿不方便,一個人住在一個房間,半夜裏若是有什麽需要,沒人能注意到。

    所以他理所當然的睡在她身側,顧名思義就是防止她半夜裏有什麽需求。

    這幾天,他照顧她,可謂是事無巨細,無微不至,幫她洗澡幫她換衣,有時連吃東西都不必她親自動手,似乎她的所有由他來接手事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做起來也是那麽得心應手。

    讓一個並不太照顧人的男人做到這個份上,也是不容易。

    睜開雙眼的盛夏,目光慢慢調轉,看向身側的男人,屋子裏的光線很暗,隻有從落地窗前投射進來的月光,隱隱的照亮他模糊不清的五官輪廓。

    他的五官極其深刻,眉骨深邃,閉著狹長眼簾的模樣,宛如一幅被大師勾勒出來的畫卷,鼻梁在月光的照亮下,顯得高挺,也許極少有什麽大喜大怒的時候,他淡淡抿唇的樣子有種寡漠的薄情感,但骨子裏卻又是極其瘋狂且狂野的男人。

    盛夏忽然張了張嘴,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淺淺的響起。

    她問,“你讓我嫁給陸止森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可是,他沒有回答她,甚至連閉著的眼睛動也不曾動一下。

    盛夏慢慢垂下視線,像是在喃喃自語著,“已經睡著了麽……”

    她發現,她似乎有些愈發的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是因為分開得太久了麽……

    逐漸著,什麽時候睡著的,盛夏不知道,一旦她睡著的時候,睡眠就變得很沉,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以至於,到了半夜,身側的男人打開了一雙漆黑幽深的雙眼,慢慢從床頭坐起身的動靜也沒能感知到。

    慕淮南側頭,低著眸子望著她安靜熟睡的睡顏,眸光裏有了些空洞之色,寂靜而深然。

    “盛夏,我很享受這段時間。”

    他說。

    沒有任何人的打擾,隻屬於他們的時間,是他這兩年來,最享受的一段時刻。

    但僅僅隻是這樣,又怎麽能讓他滿足得了呢。

    對於她,他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瘋狂私自的想要完全占有。

    看了她須臾,慕淮南久久才斂回視線,全然毫無睡意的他,掀開了被子起身下了床,順帶著,從床頭櫃上的煙盒裏摸出一根煙,踱步到銀灰色月光折射的落地窗前,他掀開了紗簾,凝望著外麵幽涼的夜色,用打火機將煙點燃。

    “目的麽……”

    青白嫋嫋的煙霧模糊了他俊美深沉的五官,手指間夾著的煙蒂明明滅滅的,他緩緩勾唇,勾出一抹寡淡的弧度。

    不論他現在做了什麽,也不過就是為了能讓他們在一起罷了。

    名正言順的,其樂融融的,沒有芥蒂的……

    次日,因在昨晚分別之前,得到盛夏說還可以再來找她時,小嵐果真帶著西西在早上十點準時來了,對此,盛夏自然是歡迎的,隻不過忍不住地問,“西西的爹地媽咪真不會介意,她這麽往我這裏來麽。”

    小嵐擺擺手,“先生夫人高興著呢,隻要你不介意,就不介意。”

    盛夏隻好沉默以對,半響,又是說,“以後有機會的話,倒是很想拜訪拜訪西西的爹地跟媽咪。”

    畢竟,她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一對怎樣的父母,才能通情達理到這個份上。

    因為西西還是個兩歲大的孩子,能這麽放任她的自由,究竟是她的爹地媽咪通情達理過了頭,還是對孩子太不負責任了一點?

    這麽想著,盛夏幹脆就立刻下定決心了,“不如就等我腿好了,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去西西家一趟拜訪她的兩位父母,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嵐被她的這通話給驚到了,“您要去我拜訪我家先生跟夫人?”

    盛夏認真點頭。

    “……您等我回去問問我家先生,看看他能不能同意吧,畢竟他整天工作繁忙,平日性情比較古怪,而我們家極少會有人去拜訪,所以……”

    小嵐心裏真是哭笑不得,心想,小姐的爹地媽咪就在麵前,還去哪裏拜訪啊?

    盛夏表示明白,“那你們今天回去之後,就幫我問問吧,既然你們先生能放心讓西西過來我這兒,想必他應該知道我的存在,你就如實說,我想拜訪他們二位就好了。”

    “……好。”

    “對了。”盛夏恍然想到什麽,挑眉望著小嵐道,“認識西西這麽久,我還不知道她姓什麽呢。”

    “啊?”小嵐再次被她毫無防備的語言給驚愕了,扭扭捏捏的,“我們小姐的姓名麽……”

    然後她又尷尬地笑了笑。“現在還不太方便透露,你等我回去問過我們先生吧。”

    一個姓都不能透露?

    盛夏想,究竟是一個怎樣神秘又龐大的家族,連姓都能不透露?

    而且在海城,能叫得出來的家族,她幾乎也全都知道的,隻是不懂西西確切的是哪家的孩子罷了。

    不過也沒想讓小嵐為難,盛夏很快點頭應道,“那就等到你們家先生答應讓我拜訪的時候,再告訴我也可以。”

    “好、好的……”

    小嵐暗暗摸了把汗,內心有點惶恐的想,難不成夫人已經發現了什麽?

    不然怎麽突然問她這些問題……

    眼角餘光瞥見慕淮南抱著西西從樓上下來,像是生怕盛夏發現什麽似的,小嵐急匆匆地快步過去,把西西從慕淮南的懷裏抱了過來,“慕、慕先生,小姐讓我來抱著就好了,您多陪著夫人一會吧。”

    這一刻她的態度是生疏的,像恨不得趕緊讓西西跟慕淮南拉遠距離似的。

    盛夏有點兒意外,難不成她方才說錯了什麽,讓小嵐感到緊張害怕,不敢讓西西跟他們接觸了?

    慕淮南自然也洞悉了小嵐的異常。看著西西坐在小嵐懷裏的模樣,他沒多說什麽,轉身,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盛夏身邊,俯身低聲問,“剛才說了什麽?”

    盛夏感覺自己挺無辜的,“我就是說……想去拜訪西西的父母,想問西西的姓氏叫什麽。”

    慕淮南很快就了然了一切,不露痕跡的斂了斂深諳的眸,倏爾輕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這樣會把人嚇到的,既然這麽久沒有告訴你姓什麽,自然是有他們不能說的原因。”

    盛夏想起慕淮南跟西西的熟悉程度,挑著眉,“你應該知道她姓什麽,知道她父母是誰對吧。”

    “當然。”慕淮南順勢捏起她下頜吻了吻她的唇,像兩個人的低低甜蜜的私語,“但現在還不能透露給你,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對於他的守口如瓶。她有點不高興了,佯裝無所謂的聳聳肩,“不說就不說吧。”

    既然他們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連他都不肯告訴她,那應該一定是……真有什麽不能說的原因吧。

    但倘若跟西西繼續相處下去,她遲早總會知道的。

    若是真有那麽好奇,她也有辦法查得出來,不過全憑她的心情罷了,畢竟在海城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來來去去她都能叫得出名字來,逐個排查一下誰家有兩歲大的孩子,並不困難。

    除非西西這個孩子是她父母對所有人隱藏起來,從未在任何人麵前露麵,也從未有任何除去她父母之外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身份,換言之是完全被保護起來或者是禁忌到不能被人知道,這樣查起來就相對困難了很多。

    定定看了她須臾,慕淮南眸光裏滿是深諳如許的色澤。

    盛夏被他看得愈發不自然了,可在她即將開口之前,他倏然起身,看了看腕表,“今天公司還有一個會議,時間差不多了。”

    放下手,他凝望她,“我得去一趟公司。”

    他能每天有這麽多時間待在別墅裏已經不容易,於是盛夏沒有挽留的意思,“路上小心。”

    可她的態度偏偏又令慕淮南有點不悅了,“其實比起這麽通情達理,我倒希望看到你撒嬌。”

    撒嬌的纏著他,不讓他去公司,說不定……他就取消這個會議,留下來多用一些時間陪著他們。

    盛夏笑容淺淡,“可能做不到你期望中的樣子。”

    慕淮南也知道,要這個女人撒嬌,倘若她不想,那就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記憶中……她似乎也從未撒過嬌。

    可偏偏他卻不明不白的深愛著。

    甚至從未有過一刻覺得不愛的時候。

    於是慕淮南最終還是去了公司,留下了盛夏跟西西還有小嵐,以及別墅裏的保姆傭人。

    gk有一個隻屬於慕家的保鏢機製係統,對待慕家忠心耿耿,是從老一輩就流傳下來的,平日盡職盡責,鮮少露麵,是名副其實的保鏢。

    而這兩年來,除了保護西西的安全之外,他隻動用過兩次。

    一次是讓人跟蹤盛夏,看她每天做了什麽以及查看盛斯顧是否有跟她接觸聯係,第二次是盛夏那次被記者追趕,他讓人阻斷了追趕的記者車輛,順利讓盛夏從記者視野內消失。

    在去往gk的路上時,慕淮南接到了手下保鏢的電話。

    慕淮南微微眯起了眸子,靠著車座,“有人跟蹤西西和小嵐?”

    手下說,“今天小姐跟小嵐從蕭山下來,坐車進入市區前往南苑別墅的時候,我們在後麵發現,有一輛車鬼鬼祟祟的一直跟著他們。”

    慕淮南眸色一點一點的淡了下去,聲線逐漸有點冷了,“查了是什麽誰了麽。”

    “是一輛沒有掛牌的黑車,我們現在正在查。”手下停頓了會,緩緩又道,“看他們的跟蹤手法,應該是偵探社之類或者熟知跟蹤技巧的人,手法很純熟。”

    這麽說就有些不簡單了……

    有人故意想查西西,並且還不是什麽簡單一般的人……

    慕淮南聲音冷得宛如冰霜凍結,“立刻盡快找出是什麽人在查,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別打草驚蛇。”

    “是。”

    電話收線之後,慕淮南眉心逐漸染上陰沉,除去小嵐跟蕭山的傭人以及手底下的保鏢們,這兩年來從未有任何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即便是付東之,對此也毫不知情。

    偏巧昨天他帶了西西跟盛夏出去一天,今天就開始有人來查了麽。

    唐家?生意場上的人?或者其他一些什麽人?

    還是……白菁曼。

    ——————

    慕淮南離開之後,沒多久,羅希跟季歡歡就過來了。

    羅希是昨天就跟盛夏約好,今天要過來一趟的,而季歡歡是羅希出來時恰巧碰到的,聽說是要來看盛夏,於是便放棄了打算去挖什麽新聞的主意,改為一同過來看她。

    她們兩個人到的時候,盛夏和西西以及小嵐正在客廳裏。

    對於這裏竟有一個孩子的事,兩人都表現出了驚訝,盛夏隨口解釋道,“這是西西,認識了有一段時間了,最近過來陪我玩的。”

    隨後又對西西跟小嵐介紹了她們兩人。

    季歡歡和羅希都相繼上前跟西西打招呼,羅希說,“你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一個孩子,我怎麽不知道。”

    季歡歡覺得西西有些眼熟,想了很久,才終於想起來,驚訝得瞪目結舌,“這不是以前我們去看電影的時候,在電影院外麵碰到的那個孩子嗎!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盛夏覺得這件事說來話長,便三言兩語的簡短解釋了下。

    季歡歡要懂不懂的點點頭,“可能這真的是緣分吧。”

    盛夏笑,不做回答。

    季歡歡看了看西西,隨後有望了望盛夏,“這樣對比起來,發現你們竟然有點像呢。”

    “是麽。”她睨著西西,溫淺勾唇,“其實偶爾我也會有這種感覺。”

    沒再對她說什麽,盛夏轉而看著西西道,“你跟嵐嵐在這裏和歡歡阿姨玩一會,我跟羅希阿姨上樓說點事,等會就下來。”

    西西眨眨明亮靈動的大眼睛,笑眯眯地說,“好啊,你快點下來,我們等你。”

    盛夏揉揉她的小腦袋。跟西西接觸得多了,她是愈發有些喜歡這個孩子了。

    羅希特意來這裏,一方麵是為了看她,一方麵是為了她的病情,在發現盛夏能這麽從善如流的跟孩子相處在一起時,她內心是詫異的,因為她知道,盛夏失去過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對盛夏的心理疾病來說,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當初對盛夏的情況無可奈何的時候,她曾想過,要不要去找個別的什麽孩子來跟盛夏相處在一起,讓她試著慢慢從這方麵走出來,隻要把這方麵解決好,至於還有其他方麵一同造成盛夏有心理疾病的原因,也就沒那麽困難了。

    心病還需心藥醫,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可是,但她提出這個建議時,盛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個時候的盛夏,是寡漠冷淡好像沒有什麽感情的,從表麵上來看不出什麽,但內心好像已經冷到了骨子裏,對所有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隻會時不時的,會望著蕭山的方向失神很久很久,讓人感覺她難以接觸,甚至很難走進她的世界當中。

    後來因她不願意,羅希也怕在她不願的情況下,強行讓什麽孩子來跟她接觸會刺激到她什麽,於是便就作罷。

    其實這麽久以來,並非是她真對盛夏沒有什麽辦法,主要,實際上是盛夏不怎麽配合,極少會同意她的治療方案,這才叫她到如今依然感到束手無策。

    而現在卻看到她這麽相處自然的跟一個孩子這麽親和,羅希怎能不詫異。

    來到二樓的書房。

    讓傭人送來兩杯水,再關上房門之後,羅希凝視坐在輪椅中的她,“看來你的情況已經變得跟當初有些不一樣了。”

    盛夏其實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之前還會久不久的犯病,但最近……似乎再沒感覺到什麽異樣了。

    她笑了笑,滑動輪椅到窗口邊,“可能是逐漸有了免疫力,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變好了。”

    “你上一次吃藥是什麽時候。”羅希盯著她的背影問。

    “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具體是什麽時候有些記不清了。”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她沒太注意這方麵。

    到了窗口邊停下來,盛夏轉回輪椅,示意羅希,“坐著吧,旁邊有張椅子。”

    羅希看了看她,還是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從白衣大褂的口袋裏掏出她的病曆表,“看著情況好像確實變好了不少,不過還是讓我例行公事對你檢查一遍吧,接下來我問的每一個問題,你都要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羅希。”盛夏阻斷她的話,淡淡的抬眸凝視她,“我已經好了,不用再這麽麻煩了。”

    “目前來說你這隻是表象問題,真正的情況未必已經好轉,我還是得……”

    “可倘若沒好,又能怎麽樣呢。”盛夏平靜地看著她,慢慢是笑,“你前段時間去美國為了我尋找什麽治療方案,我很感謝你,也謝你這兩年來對我的照顧。但是不必再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好了。”

    羅希微微皺了下眉,“這隻是你覺得,你聽我說,前段時間去美國的時候我已經跟人商討出方案,這個方案我覺得可行,所以準備對你……”

    “不必了。”盛夏閉了閉眼簾,麵無表情著,“我真的已經好了,不用再為我操心了,可能你帶回來的方案確實不錯,但我不打算接受治療了。”

    她是真覺得自己已經好了,或許還沒有完全徹底的好,但隻要一直維持下去,總歸是沒問題的。

    羅希表情不快了,“盛夏,你是認真的嗎。”

    “是。”

    “你知道我會生氣的。”

    不聽話的病人,通常是醫生最為頭疼的。

    而羅希負責了她兩年時間,在她終於尋了一個覺得可行的方案時,她卻說不打算接受治療了,怎能不生氣呢。

    “抱歉,羅希。”盛夏認真地看著她。“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不能接受的,但我不想再為這種問題繼續不斷的持續下去,我還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做,心理方麵我有自信能控製好。”

    羅希被氣笑了,“這種事情,是你說控製就能控製的嗎。”

    盛夏垂下眼簾,慢慢道,“我會努力的,而且現在也沒什麽問題了不是麽,情況早已經沒你想的那麽嚴重了。”

    “……”

    “你以後別再為我的事情操心什麽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吧,盛斯顧讓你照顧我,可我沒有理由在能自力更生了之後,還要不斷麻煩你。”盛夏說。

    羅希氣得立刻就從椅子中站起身來,“你不麻煩我,你還能麻煩誰?慕淮南嗎?”

    停頓了下,她難以理解地看著她,“盛夏,老實說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為什麽會願意在慕淮南的別墅裏住下,為什麽會接受他的一切的行為讓他來照顧你?”

    在知道盛夏跟慕淮南住在一起時,她是極力反對的,因為慕淮南這個男人,到底是盛夏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一切災難來源,倘若不是慕淮南,盛夏又怎麽可能會跟唐家撕破臉皮又失去一個孩子,而造成如今這個地步?

    而因盛夏跟唐家撕破臉皮失去一個孩子,也才導致了盛斯顧去唐家將唐家攪得雞飛狗跳,以至於他因此入獄到現在甚至是被通緝得不能露麵。

    她明知道一開始什麽都是因為慕淮南才變成如今這個境地,卻又偏偏現在跟慕淮南住在一起,她到底在想什麽?

    “那天婚禮上,我看到盛斯顧了。”盛夏低眉順眼,徐徐道,“一直還沒能跟你說。”

    羅希一震,雙眼錯愕的擴大。

    “但是沒能跟他說上話。”她淡淡的望著地麵,“仔細想想,慕淮南讓我嫁給陸止森的這件事,疑惑點太多了,有可能……他的目的也是想利用這件事讓盛斯顧出現。”

    “……”

    “雖然我不敢完全肯定是不是這樣,也不知道他想讓盛斯顧出現的目的是什麽,但隻要待在他身邊,遲早我能慢慢知道的,不論他是不是為了想讓盛斯顧出現,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麽。”

    羅希很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依然難以置信,“所以你才決定留在慕淮南身邊,每天跟他共處在一個屋簷下?”

    “起初是腳受傷了被他強行帶來的,後來是我自己決定的。”

    “我覺得你真是瘋了!你知道你待在慕淮南的身邊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你們還會持續不斷的糾纏不清,甚至是越陷越深!”羅希衝動地道,“你難道還想讓他再害你?你失去了一個孩子,跟唐家反目成仇,盛斯顧也被通緝流落在外,這些教訓還不夠?”

    或許多多少少是對慕淮南這個男人有點意見的,因為站得越高的人,心計自然越深,誰也不清楚他在想什麽,特別種種事情都因他而起,才有了盛斯顧被通緝的種種後續,羅希下意識的不希望盛夏再跟慕淮南有任何牽扯。

    這是發自內心的為她好。

    她情願盛夏真的跟陸止森結婚,也不願意看到她還跟慕淮南有任何糾纏不清的牽扯。

    慕淮南會害了盛夏的,她一直都這麽覺得。

    盛夏忽然沉默了,沒能回答她的話,望著地麵,抿了抿唇。

    羅希真是要被氣瘋了,忽然想到了什麽,她怔了一怔。緩緩的,認真地凝視盛夏,懷疑道,“你是不是……其實根本對他沒有放下,正好趁著這次機會,想多待他在身邊?”

    坐在輪椅中,盛夏睫毛顫了顫,視線依舊低垂,唇瓣抿得更緊了。

    沉默了久久之後,她才說,“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這些都隻是暫時的,隻是……”

    隻是什麽,她說不出來。

    “盛夏。”羅希複雜地道,“我還是認為,你盡快跟他斷絕關係比較好,直覺告訴我,你跟慕淮南多相處在一起,還是每天每夜的共處一個屋簷下,你一定控製不了自己,對他淪陷得越來越深。”

    到時候,想要抽身。就沒現在這麽容易了。

    慕淮南也一定不會再放她走的,雖然……他現在就沒有要放她走的打算。

    盛夏依然抿唇,久久不答,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像羅希說的,她控製不了自己,早在不知不覺間,好像對慕淮南……愈發感到不受控製的淪陷了。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危險得讓人感到致命。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要暫時留在他身邊,不論是出自於內心自私的私心,還是因為盛斯顧。

    羅希睨著她的沉默,腦海中像是有一個意識在說,“放棄她吧,這姑娘早就沒救了。”

    慕淮南這個男人,當初能讓她心動,如今,依然可以。

    羅希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了,因為盛夏的性子,這兩年來她已經摸透了,一旦盛夏決定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撞上南牆也不回頭的。縱然她此刻費勁口舌,也毫無用處。

    於是羅希在彼此都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終究是無奈歎了口氣,“既然你主意已定了,我就不說你什麽了。”

    老實說,盛夏這個人,有時候真是讓她又氣又心疼。

    挺頓了兩秒鍾,羅希又凝重的望著輪椅中的女人,漸漸道,“你現在要待在慕淮南身邊,我不攔你,但是盛夏,唐晚笙若是知道了,她一定會更恨你,以她失去雙腿這兩年來累積起來對你跟慕淮南的怨恨,她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唐晚笙會做出什麽,她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唐晚笙一定不能原諒他們在一起,哪怕是暫時性的。

    盛夏嗯了一聲,從喉嚨裏溢出幾個淡淡的字眼,“我知道。”

    “那你好自為之。你跟唐家的恩怨,我沒辦法像盛斯顧那樣去掀個底朝天,幫不了你什麽。”

    “你為我做了這麽多,已經夠了,我是真的很感謝你這兩年來的照顧。”

    她話語中的誠懇,羅希聽得出來,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說什麽能諒解她的話,畢竟盛夏現在的所有所作所為,她都是不支持的。

    可她沒有權力改變。

    “既然你的病也不需要我了,以後想來我也不可能再來怎麽看你,如果以後病情不對了就打我電話,其餘時間之外,短時間內我沒辦法原諒你的行為,所以我們暫時都不要見了。”從口袋裏摸出錢夾,她取出一張卡,幾步走到盛夏跟前,遞給她,“這是你哥當初給我用來照顧你的錢,原本是支票的,後來被我折現開了戶口單獨存在這張卡上,裏麵有兩百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盛夏看著遞到麵前的卡,微微擰了下眉,“這是應該給你的報酬,你收下,我還有錢,不需要。”

    “我當初是看在的你哥的麵子上才收容你的,不是為了你們的錢。”羅希見她沒接,幹脆就把卡放到她的腿上,“你別讓我對盛斯顧的情誼,變成金錢來衡量,我跟那個女人不同。”

    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莫雲柯。

    盛夏忽而掀起睫毛,盯著站在麵前的羅希,突然的,她問,“上次在婚禮上,莫雲柯說你知道盛斯顧跟她的所有事情,那你……”

    “還是別跟我提這個女人吧,我怕我忍不住想去找她麻煩。”說起莫雲柯的時候,羅希的目光就冷漠了下去,“如果你知道她對盛斯顧有多過分,就把這張卡好好收著。”

    停頓了下。羅希就忍不住的攥緊了雙手,“因為,這是她給你哥的分手費。”

    就像打發乞丐一樣。

    在盛斯顧入獄的那段時間,她仍舊記得,莫雲柯是有多居高臨下的把一張支票扔出來,淡笑諷刺地對盛斯顧說,“盛斯顧,你沒背景沒地位我不介意,我甚至沒有介意過你的出身,但你如今有了案底進了監獄,也救不了我們莫家如今岌岌可危的江山,趁我現在還能拿得出來分手費……分手,我們兩不相幹。”

    一個男人剛進入監獄,就遭遇她這麽重的打擊,羅希直那個時候才恍然發現,原來莫雲柯這個女人,家庭比愛情更重。

    在莫家跟盛斯顧之間,她義無返顧的選擇了莫家,從未嫁給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她爺爺的男人。

    羅希覺得莫雲柯辜負了盛斯顧,他們在任何時候分手都可以,卻怎麽都不應該在盛斯顧入獄的時候偏偏宣布分手,立刻轉身就嫁入葉家。

    而且。還是用一張兩百萬的支票宣布分手,把盛斯顧甩得一幹二淨,連一點餘地都沒有。

    究竟是有多決絕,才能把一個男人的自尊心,這麽用力的踩在腳底?

    她分明知道,盛斯顧是個擁有極度自尊心的男人,在她眼裏,感情可以用金錢來衡量?

    真像打發乞丐一樣的打發了盛斯顧,根本連讓他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

    自從這天羅希跟季歡歡離開之後,她們確實沒再出現了,羅希甚至不打一個電話過來,盛夏知道,羅希內心確實生氣。

    她不由得有點暗暗嘲笑自己,好像每一個原本跟她親近的人,都被她的種種行為弄得越來越遠。

    唐家是這樣,如今羅希也是。

    但也確實沒有辦法,自從在那次婚禮上,從莫雲柯嘴裏得知羅希對盛斯顧是什麽心意之後,她發覺,他們兄妹真是欠了這個女人太多。

    甚至無法償還的。

    於是除了讓羅希遠離一些,不再繼續虧欠,她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能讓羅希過得更隨心所欲,不再為他們兄妹煩擾。

    盛斯顧這邊,她自己來就好。

    心理方麵,同樣也是。

    雖然她們沒有再過來,但是西西每日依然還是被小嵐定時帶過來,偶爾會有一兩天不能來的情況,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

    在盛夏被慕淮南帶去醫院拍片複查的這天,西西跟小嵐沒有過來。

    來到醫院,拆了石膏拍片檢查之後,慕淮南被醫生單獨叫走了,隻留下盛夏一個人在骨外科。

    離開之前,他特意囑咐,“先別亂走動,等我回來。”

    這家醫院是上次慕淮南住的那家私人醫院,之前石膏也是在這裏打的,醫療技術各方麵比一般的醫院要好很多。

    盛夏應了他的話,老實安分的在骨外科待著,然而等了還沒三分鍾,突然有人從外麵闖了進來。

    她回頭看向來人,怔鬆了住,“陸止森……”

    在聽了醫生的檢查報告,慕淮南返身回骨外科時,裏麵,已經沒了盛夏的影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