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發首城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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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花千春
楚離最後這話說出來,車內風鈴兒人小,已經低頭開始繼續吃南宮隱又端出來的一盤點心,不過就算聽進耳中大概也聽不出什麽感慨。
聽音公子依舊抱著他那把琴兩耳不聞窗外事,南宮隱眼皮都不抬一下,許念到是看了看楚離。
見他臉上,眼中那副原本乖巧柔順的神色就像是麵具,隨著這句“博眾人笑一笑感慨兩聲荒誕”,麵具終於碎開了一點縫,顯露出那麽一點含著涼意的譏諷。
許念有些詫異,他突然心想到,這故事……難不成是真的,並非楚離說的山野怪誌,他不也說了麽,我族流傳……
等等!我族流傳,這故事一個主角是龍,一個露臉的是隻狐狸,他哪族的?
楚離好似察覺到許念在看他,側頭對著許念,臉上又是柔順的模樣,對著他笑了笑,眼角眉梢又是無端的帶著媚意。
看得許念一個抖索,這等“豔福”他可消受不起。
楚珩注意到這個笑,眉眼間溫和褪去,無聲的瞥了一眼楚離,眼中冷意橫生。
楚離有些詫異,瞅瞅楚珩和許念,見楚珩和這孩子坐的極近,看著就是一種無形的親密,便臉上一副“我了然”的意味,意義不明的露出一個曖昧的笑,遂收回目光不再盯著許念。
楚珩收到這個笑,皺眉,心想他腦子有坑嗎?
進水了要趕緊找大夫治一治啊孩子!
一路上車廂內六人,經楚離和風鈴兒的談話,倒也比剛開始的氛圍緩和了許多。
風鈴兒忍不住問起現下凡人的生活,楚離挑著有趣的講,永州貿易繁華,客棧集市極多,還有雪膚黃頭發綠眼睛的西域人,他們販賣的小東西很有意思,經常被不良商人混成修真者做的靈器來販賣。
“混成修真的做的靈器來賣。”楚珩意識到這話不太對,“也就是說,真的有修真者製作的靈器在人間流通?”
楚離看了看他,見許念和風鈴兒也是驚訝,回道:“幾位仙長看來一直在門派內修道,不知從六年前楚人亡許,修真者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出現在凡人眼前,就說現在正在永州作客的,正是我家主人,也就是鄭國國師,金丹期修為的花千春仙長。”
“但是說起最厲害的……”楚離看了眼南宮隱,“還是楚國國師,不知其名不知其容,但都傳言是一位已經化神期的大能。”
“不可能。”楚珩皺眉,“越是修為之高,越害怕天道輪回,最怕造下因果,怎麽可能進入凡塵與凡人,甚至王公貴族為伍?他們圖什麽?”
修真者修大道長生,這世間就算是滔天的富貴與權勢,也不過“長生”二字誘人,怎麽可能會有大能來摻與凡塵人間事中?
“你還真是天真,況且現在人間還不止如此。”南宮隱又瞄了眼楚珩,“難道你以為就算是名門正派的修者也都個個清心寡欲、無欲無求?我看你,就離清心寡欲遠得很。”
楚珩畢竟記著南宮隱曾經的舉手之恩,壓著不虞,南宮隱那一眼,不屑的意味太濃重。
他臉上不露怒意,而是扯出一個謙虛的笑,端著“君子如玉”的溫潤麵龐:“南宮姑娘為何如此說,我記得南宮姑娘說過自己不過是散修,又怎麽知道名門正派中是什麽樣子的?”
許念覺得這兩位分明是想互罵,誰都瞧不上誰,偏偏還各自麵上裝模作樣的很有經驗,還不如吵出來,等一會兒直接動手了那可就不妙了。
“修者也是人,是人就逃不過七情六欲,沒了七情六欲那是死人。”南宮隱一張嘴不客氣,她對著楚珩笑了笑,“你六根不淨,心胸也不寬闊,貪吃嗔恨更是一一不少,明明心中已經怒意滔天,但還要一副無欲無求君子端方模樣,敢問這和清心寡欲挨邊嗎?”
許念快速伸手撰住楚珩手腕,楚珩臉上刹那間少年的鋒銳和近乎帶著偏執的憤憤露了出來,如果不是許念伸手拽住了他,他那要拿出破軍劍的手才停住。
風鈴兒一塊點心剛嚼了兩下聽到南宮隱這番話,點心來不及再嚼,張大嘴就滑了下去,又吸了口氣,點心渣子從嗓子眼吸到鼻腔,頓時咳得涕淚橫流。
南宮隱低頭掂起茶壺,往小丫頭嘴裏灌水,另一隻手拍打著她的背:“你激動什麽,又不是再說你。”
風鈴兒滿臉淚花和鼻涕,看著南宮隱喊道:“南宮姐姐,能不能別說了。”
楚珩那邊手縮回來,許念見他臉上怒意收了起來,一臉漠然。
他心中一直知道楚珩性格中有著一種別人不理解的偏執,南宮隱也是一雙火眼金睛,定是說的*不離十,否則楚珩何必如此失態。
“師兄。”
許念低聲還是拽著楚珩的手,低聲喊道。
楚離和聽音公子正襟危坐開始裝死,剛剛那一瞬兩個修者的威壓同時放出,他們兩個等反應過來,已經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楚珩微微側頭,看著許念,眼珠子像是琉璃珠子,沒有一點感情,許念又扯扯他胳膊,有些故作小孩子撒嬌的模樣,小聲喊道:“哥哥,你別生氣,沒有必要的。”
楚珩眼中漠然褪下了一點,看著他還是帶著微微稚氣的臉,輕輕點了點頭,衣袖下的手反過來抓住許念的,安撫的捏了捏,表示他沒事。
許念見狀鬆了口氣,好不容易有輛車能坐著去永州,楚珩真和南宮隱打起來,車散了他們就隻能走路去了。
從鄭國最北端到走到最南端,想一想——
也太酸爽了。
“多謝前輩指教。”
楚珩低著頭,開口對著南宮隱,聲音平靜。
南宮隱見他沒生氣,心中想她對著一個小孩置什麽氣,越活越回去了,臉上頓時有些訕訕:“其實你們這時正是少年意氣,是我說的有些嚴重了,你不要放心上。”
頓了頓,她自我揭醜:“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不是,其實是像你師弟這麽大的時候,那才是整天看天,天不順眼,看地,地不順眼,隻覺得這天地乾坤茫茫人世,誰都是在欠我,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死完。”
這醜揭得有點過,在座諸位沒有一個知道怎麽接話,風鈴兒又給自己灌了杯茶,看著南宮隱點頭道:“這症狀,可比我師兄嚴重多了。”
楚珩……果然每天都想揍這丫頭一頓。
到了夕陽漸沉之時,車廂外人聲鼎沸起來,車廂門被拉開,那胖太監恭恭敬敬的低頭做禮:“已經進了永州城內。”
楚離這時對著楚珩幾人邀請道:“我家主人廣邀天下修士,共創太平盛世,不知幾位是否有興趣,一起來國師府與我家主人聊上一聊?”
楚珩幾人並不敢興趣,隻想早早聯係上朱羽幾人,客氣的拒絕了便下了車。
這豪奢馬車繼續一路向前,永州城內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但是見了這馬車都紛紛讓路,到了國師府門前,南宮隱第一個跳下,後麵楚離跟上。
等到那聽音公子,他身無功夫就是一普通凡人,還有些弱質,抱著個古箏,南宮隱與楚離並不搭手,還是胖太監彎著腰伸著手扶他下車。
國師府前路過的人小心議論,幾條街外楚珩放出紙鶴,帶著師弟師妹進了家客棧等待消息。
客棧裏說書先生正在說一段略帶香豔的話本,講的是早有韓國大長公主一生未嫁,豢養麵首三千,一處香閨號稱集天下男.色。
底下聽書的人已經開始笑起來,說這公主真養了三千麵首,那豈不是一天睡一個也要睡上十來年,能睡得過來嗎。
這時又有人小聲議論,說現在那位和這位長公主有何兩樣,這話開了個頭,頓時整個客棧內的人都小聲說起那位那位,既小心翼翼又曖昧,也有人憤憤不甘,言語中不屑蔑視。
許念進入煉氣期,耳目比常人清明太多,聽的滿腦子疑問,那位,到底是哪位?怎麽就沒人說出個名字?
正這樣想著,一書生模樣的少年突然站起,憤聲說道:“花千春妄為國師,又是女子竟搜羅美貌少年強行侍奉她,現在來了永州,第一件事就是讓永州州府送上美貌少年十名!什麽仙長,我看是妖女才對!”
他這話落下,同他一桌的同伴趕緊伸手扯他,強製性的把他扯下來,捂著嘴丟下幾枚銅錢趕緊往外走。
許念一杯茶水沒進口,慢慢放下,和風鈴兒、楚珩互相對上眼睛,他疑問道:“花千春,沒聽錯吧,楚離口中的主人不也是花千春嗎?”
風鈴兒點點頭,她也疑惑道:“麵首是什麽意思?”
許念不知怎麽回答,楚珩到是平靜的回道:“就是養個男人聽你的話,你說一他不能說二。”
“這麽好?”鈴鐺羨慕道,“那我也要養上十幾個麵首,天天讓他們幫我做功課,再被師父罰抄書,就讓他們替我抄。”
小鈴鐺誌向太遠大,楚珩的解釋也有問題,許念一時不知改糾正哪位,想了想端起茶水還是閉了嘴。
國師府內,小廝在前麵引路,南宮隱跟著走。
隻見府內除了她自個兒,就沒見過第二個是母的,連這小廝都是眉清目秀的,她頓時胳膊上起了層雞皮疙瘩,做女人到花千春這份上也不知算不算另一種成功。
一直到了一間房前,小廝躬身停住腳步,楚離帶頭進去,南宮隱跟在身後,還未進一股黏膩的香甜味道先湧進鼻尖,她動了動鼻子,隻覺得聞得昏昏欲睡。
再往前走,房間內的窗閣都蒙上厚重的簾布,日光進不來,整間房間內的光亮都是四周飄蕩的琉璃盞散發著暖黃的光,底下整塊的獸皮鋪著,讓人隻覺穿著鞋踩上去簡直是暴殄天物。
更讓人側目的是,前方美人榻上,女子一身緋紅襦裙側臥,一頭長發一支紅色玉簪挽著,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她身下幾個美貌少年身著薄衫似露未露。
南宮隱忍不住瞅了幾眼,最後落在紅裙女子臉上,心想,喲,熟人呢,今天真是巧,五年前奠城內的活人這是要齊聚永州的節奏?
花千春挑了挑眉,一個笑露出來,一張臉百媚千嬌,看得南宮隱酸溜溜的,這貨修什麽仙,根本就該是進宮當一個禍國貴妃的料。
她又看看自己一身勁裝,都是女人,被花千春這一襯簡直是個漢子。
楚離這時已經跪下,一路膝行到了花千春手邊,乖巧的將頭倚在貴妃榻邊,花千春和逗貓似的伸手撓了撓他下巴。
南宮隱看得歎為觀止,這楚離一路上還有點人模人樣的,現在看來倒像是個畜生了。
“姑娘就是清明樓的……堂主?”
花千春抬頭,聲音有些低啞,她美目一轉:“清明樓難道沒有男子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