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說？我是你的丈夫，你忘記了嗎？”白暮雲板起了臉，看起來很生氣，沒有回答她，而是問。

    林洛黛垂下頭，沒有勇氣回答他的問題。遠處，馮紹華立在車側，沒有離去的意思。若不是林洛玉死拉著，還有可能走近。

    白暮雲極不爽地扳正了她的肩膀，逼著她與自己對視。她卻忍不住朝馮紹華的方向張望，他站在那裏，她覺得很不自在。

    手霸道地將她的臉扳過來，一句話不多說，將唇壓了下來。

    “唔……”林洛黛臉爆紅，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做。她扭扭身子，想要提醒他，他卻霸道地貼緊了她的身體，不給任何機會。

    汽車啟動的聲音響起，等到白暮雲放開時，馮紹華已經沒有了蹤影，隻剩下林洛玉一個人，在那裏咬唇委屈地看向這邊。

    “少爺，時間馬上就到了。”古清跑過來，尷尬地打斷了兩人。白暮雲一聲不吭，看一眼林洛黛，轉身離開。

    林洛黛撫著自己的唇瓣，目送著白暮雲離去，有了不真實的感覺。

    不真實的，不僅是白暮雲霸道的行為，還有馮紹華的表現，甚至連今天的記者都似自己做的一場夢。林洛玉還沒有離去，而是一步步走近，眼底分明盛了水氣，苦笑著看向林洛黛，叫了一聲：“姐。”

    “是你吧。”林洛黛板下了臉，莫名其妙地問。林洛玉微張唇，顯然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不做陪襯。”她吐出這四個字，林洛玉的臉一時煞白，身子搖了搖，唇咬得更緊，語氣已經開始不穩，毫無底氣地支吾道：“姐，你……你……什麽……意思……我不、不懂。”

    林洛黛麵無表情地看向林洛玉，語氣裏也沒有一絲感情：“在今天之前，我也不太明白，不過，你別忘了，雖然是口頭語和書麵語的差別，但，隻要出之於同一個人，是可以看出來的。你在網絡上發表的那些東西，和你今天說話的語氣像極了。還有，忽然想起來了，你大學時，玩得最好的一個同學叫方茶語。”

    林洛玉的身體像突然失去了支撐的提線木偶，一時間虛軟無力，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生氣。

    “我不知道你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態來對付我的，但我告訴你，這是我最後一次讓你，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報複的！”林洛黛狠狠地道。林洛玉嚇得連退了幾步，身體虛軟地靠在一棵樹上。

    而林洛黛隻是冷淡地瞪她一眼，就要離去。

    “姐！”林洛玉突然拉高了聲音，叫了出來。林洛黛不表願地停下腳步，背對著她。林洛玉搖著身子慢慢走了過來，與她相對。

    她強力支撐著自己，雖然還是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但話音已經有了變化：“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態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她咬咬牙，臉色蒼白得可怕，臉上的線條跟著扭曲起來：“從我到這個家的那一天起，就得天天看你的臉，過著低人一等的生活。你有能力，你學習成績好，你漂亮，所有的光芒都攏在你身上。我有什麽？我隻有一個病怏怏的身體，上了一個不起眼的大學。我這二十幾年裏，一直都生活在你的陰影裏麵，一直做著陪襯的角色，我做夠了，我不要，我再也不要了！”

    “不要就要努力爭取，而不是靠害別人。”林洛黛絲毫沒有同情林洛玉，而是實話實說。林洛玉像被電激了一下，身體再次貼緊在樹上，不情願地閉了眼：“如果可以，我也想一回主角，哪怕一回。可姐，你讓我做過嗎？我做的一切不是想要打倒你，而是要讓你知道，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有多難過！順便告訴你，我一直過的，就是這種生活！”

    林洛黛連看林洛玉的興致都沒有了。她毫無感情地回應道：“我現在已經嚐到了。”便頭也不回地離去。把自己的不幸歸罪在別人身上，這樣的林洛玉令人反感。

    背後的林洛玉如篩糠般抖起了身體，牙咬得更緊，一聲聲低吼：“不，你嚐的還不夠，我還會讓你嚐到更多！”

    白暮雲從那天之後，一連幾天都很晚很晚才回來，固定打來的電話也換成了古清和秘書，他們一致表明，白暮雲很忙，沒有時間與她見麵。她下班時也去公司等過他，卻每每撲空。

    林洛黛沒有給白暮雲打電話，她知道，白暮雲雖然生那天的氣，但也是真的很忙，才會避而不見。

    然而，久不見他，她也會思念，有時做著事，便會咬著筆回憶兩人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時而一個人傻笑，時而又愁眉苦臉，看著手機發呆。

    “老大。”小喬在她麵前揮舞著自己的手。和林洛黛混熟了，她也放肆起來。林洛黛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向她。

    小喬神秘兮兮地笑起來，將一份報紙攤在了她麵前：“老大，你的身份之冤終於沉雪了，庶出不是庶出，嫡女不是嫡女，絕對可以演一部古裝宮廷劇。”

    林洛黛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她的長指一指，落在一封道歉信上。那信的署名是林施堂，上麵的內容則是向眾人解釋她和林洛玉的身份，以及為此事向她和所有市民道歉，當然，也委婉地加入了一些為自己開脫的句子，把那件事說成了純粹的誤會。

    林洛黛記得上次馮紹華把她的真實身份告訴了記者，父親大概是擔心到手的省長位置受影響，所以才會道歉吧。

    “還有這裏。”小喬的手一指，落在了另一處。那是一份聲明，署名卻是白暮雲。他在聲明裏表示：陷害他父母的凶手並不是林施堂，請大家不要傷害到無辜者，還要一如既往地支持林施堂。

    “兩個人怎麽跟約好了似的。”小喬支著下巴評論，林洛黛笑了笑，指尖從報紙上劃過。

    父親的致歉信和白暮雲的聲明，像兩塊妥貼的創口貼，同時貼住了她的兩道傷口。

    相較於父親的澄清，其實，林洛黛更感激白暮雲的聲明，這道聲明挽回了父親的聲譽，將她的愧疚降低了許多。

    “想不到白先生這麽細心，竟然會登報澄清這件事。其實，就算不澄清，事實擺在眼前，林市長當省長的事也不會變的。我想，他一定是擔心不知情的人會對林市長產生壞印象，所以才發表聲明的。哇，連嶽父的事都想到了，老大，你真是太幸福了。”小喬羨慕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林洛黛抿嘴而笑，小喬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裏。

    “哦，還有哦，那天在檢察院門口被圍攻的事也上網了，同事們都好羨慕你啊，說你真的找到了一個好老公。人帥，有錢，愛你，哇！如果我能碰上這種極品男人，就算做夢都會笑醒。”

    小喬擺出一副花癡表情，惹得林洛黛再次發笑。

    “不過，我覺得，裏麵的馮法官也不錯喲。以前你們常在一起，我們還以為你們在談朋友呢，沒想到，他竟然成為了你的妹夫。那天，聽說他也挺護著你的呢。”小喬說得無心，林洛黛卻蹙下了眉頭。

    馮紹華那天一副不顧一切保護她的樣子依然留在腦海，讓她覺得害怕，因為他曾說過一定會等她。

    她不需要他的等待，可是她知道，他一旦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她隻能期待時間能讓他看清楚現實。

    正想著，有電話進來，她無意間接起，沒想到，傳過來的卻是馮紹華的聲音。

    “我看到了報紙，恭喜你。”那頭，他的聲音微啞，卻仍可想見，他說這話時，嘴角帶著淡淡的笑紋。曾經無話不談的戀人，此時，卻有些不知所措，林洛黛尷尬地沉默著。小喬看出了林洛黛的尷尬，懂事地退出去。

    空間，隻剩下她一人，還有那頭淡淡的呼吸聲。

    “哦，謝謝。”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慢半拍地道謝。那頭傳來輕笑：“這些天還好吧，沒有受到記者的騷擾了吧。”

    “沒有。”

    說完這兩句，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話說了。林洛黛想掛電話，又覺得馮紹華幫了自己，直接掛機不禮貌，不過，沉默更讓她心慌，她努力地尋找著話題。

    “你怎麽知道我舉報我爸爸時說了什麽話？”

    他知道這件事情並不奇怪，但卻知道細節多少讓她感覺驚奇。

    然而，馮紹華隻是很淡定地回答：“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林洛黛心頭的疑惑更深，他那天分明說，她舉報自己父親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如果不是聽到，又怎麽能知道。她如實地把想法說了出來，那頭，傳來一聲苦笑，而後，道：“因為我相信你。”

    林洛黛的手晃了一下，差點打掉話筒。此時，聽到馮紹華這樣的話，她隻感覺到無比沉重。

    那頭淺淺地笑起來，林洛黛遲疑一下，終於決定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紹華，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作為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盡快得到自己的幸福，千萬不要……無謂地去等一些人，一些事。”

    “你是在暗示我不要再等你了嗎？”馮紹華的話語直白。林洛黛微微尷尬，卻也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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