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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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過來給你洗澡。”木府西院浴房裏,木大小姐試了試池子裏的水溫,笑眯眯地朝身後的金色大狗招手:“快過來呀。”

    大狗神色一僵,很幹脆地往後退了一步。

    樊禪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進了木府以後,不單要費心思去找機會查探,還得應付這位有些煩人的木家大小姐,簡直好心累。而且被一個凡人丫頭邊喊著“大金”邊搓澡,這成何體統!自己向來不喜歡生人的接觸,昨日裏被對方近身洗了一遍已經是容忍到極限了,現在居然還要再經曆一回麽。

    她目光一寒。

    前邊這個飄浮著花瓣的溫水池子就是木欣柔專門建來供寵物洗澡的。盡管早晚兩次洗刷得很幹淨,但用她靈敏的鼻子一嗅,仍能聞到曾經那些小貓小鬆鼠殘留下來的氣味,甚至還有豬的……

    為什麽當初要答應勾月的主意!!

    “大金,怎麽了,快些啦。”木欣柔往池子裏撒完花瓣,見那頭的某隻還沒肯動一下,於是走了過去。

    樊禪不禁有些納悶。自己雖然縮小了幾倍的身形,但仍比一般的狗要大很多,而且隻要板起麵孔就會顯得很凶……為什麽這木欣柔不害怕?

    “裝凶也沒有用哦。”木大小姐輕笑。然後趁對方不備欺身過去,雙手環摟過大狗的腰身試圖抱起:“你呀,又不乖了。”但才艱難地往前挪了兩步,就停下來嬌喘連連,實在是抱不動了。

    樊禪掙脫開來,認命地往池子裏走去。也罷,忍忍就好……

    “不要亂動,我給你抹香香。”大小姐坐在池邊,動作溫柔地把大狗澆濕,然後抹上桂花胰子。她輕輕揉了揉大狗的耳朵,手指慢慢移到那毛茸茸的額頭,最後意猶未盡地在鼻子上點了點,又用雙手捧住它的臉麵向自己。

    “你個頭真的好大,入水了也不見縮小多少,像隻威武的老虎一樣……”湊近了聞聞:“還沒有一般狗身上的臭味。”

    自言自語般地說著,掬起一捧池水緩緩澆在大狗的背上,再拈下幾片沾染的花瓣。她看著那水潤柔亮的金色皮毛,不由地有些出神:“皮毛也好漂亮呢,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狗。你真的是狗麽,還是山裏守護的靈獸……”

    視線移回,對上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木欣柔心頭陡然顫了一下,竟生出一種好像在與人對視的感覺。如此清冷的神態,倒是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了,即便如今近在咫尺,乖乖坐著不動,也依舊叫她覺得疏遠得很。而那沉靜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它不屬於這裏……不該由她此般對待。

    “大金好冷淡~”她回過神來,歎息了一聲,忽然有幾分哀怨。

    樊禪忍不住側目。

    沒想到下一刻這位木大小姐愣了愣,就忽然笑了起來:“噗哈哈哈……”好不容易止住了,又不顧弄濕睡袍,激動地撲過來摟住她的脖子輕搖:“大金你剛剛是在朝我翻白眼麽?”說著還把臉也蹭了過來,“好可愛呀~~怎麽像聽得懂我說話一樣。”

    結果又是一頓愉快的揉搓。

    從浴房裏出來,某隻大狗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善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但走在前麵的木大小姐卻滿足的很,心情美好,嘴角帶笑。這時一個丫鬟從遠處走過來,朝她低頭做了一福,輕聲道:“小姐,老爺讓你去一趟書房。”

    木欣柔立即恢複木家大小姐的端莊得體,凝眉尋思:“又是要商量木場那邊的事情吧……”

    於是應道:“嗯,我知道了。”說著轉向身後大狗,摸了摸頭:“大金乖,你先自己玩,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大狗冷冷地沒有回應,她也不惱,步子輕快地走回房間換衣服。而那小丫鬟故意磨蹭了一下沒跟上去,等小姐走遠了才小心翼翼挪過來,站到樊禪身前。明顯有所企圖。

    “好想摸一摸啊……”果然,小丫鬟咽了咽口水,終於鼓起勇氣慢慢伸出手,眼神裏充滿了單純的垂涎。

    那很想卻又不敢的小模樣惹得樊禪都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而且還放開了氣場,冷睨了一眼過去。於是本就猶豫的小丫頭立即被嚇得縮回了手,咬唇糾結了半天也隻得委屈地跑開了。

    “——喵嗚~”這時,院牆外邊傳來幾聲做作的貓叫。

    這掩飾不住的嬌媚聲色……一聽就不是普通的貓。樊禪走過去,用心語喚道:“勾月,是你麽?”

    “不是我還是誰?”心語那端立即傳來賭氣的話:“我來看看你死在溫柔鄉裏了沒有。”

    “胡鬧。”她聽了頓覺好氣又好笑,揮手在一處地方畫下暗符,示意那頭:“進來吧。”

    話音落下,結界破口處,一個小白團子就快速躍了進來,直接撲在了她身上。

    某隻大狗淡定地推開小白貓,順帶囑咐:“這院子裏的結界較為單一薄弱,破開一個隱蔽小角也不會被察覺,以後你就從這個位置進來。”

    勾月拿小爪子拍拍身上沾的泥塵:“知道啦。還有,這兩天我在周邊觀察,沒發現什麽異常,你呢,有什麽收獲麽?”

    “我已經摸清了木府裏陣法方位大概。”樊禪正色道:“其他地方我都找機會去過了,唯獨東後院。那個荒置的後院最為可疑。那裏幾年前失過火,但後來並沒有重建修繕,如今是一個叫做阿福叔的人在看著,也就是那天我們在巷子裏見到的老人。”

    “他一個人看著後門,順便看守後方的林子,夜裏還兼去打更。平時獨來獨往,就住在那間小屋子裏,不喜人去打攪,但待人很和善,在眾人眼中都是善良本分的老好人。”

    勾月冷笑:“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個後院有時候會滲出些異樣的氣息,但不好分辨。而且陣法太過嚴密,我還一直找不到機會進去……”樊禪說著開始陷入沉思。

    勾月趁這空隙抬頭打量著眼前的金色大狗,半晌,突然伸出小爪子推了推對方結實的腰背:“喂,這兩天裏沒犧牲色相吧?”

    剛說完,就見某隻大狗眯起了眼睛,氣息危險。她立即討好地上前張開臂抱住對方的腿,“幹嘛啦,隻是開個玩笑嘛。”

    樊禪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不說話。她也閉了嘴,隻側著身依偎了過來。安靜了會兒,突然曖昧道:“誒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在偷情?”

    “勾月!”

    “噗,好凶。”某隻小白貓掩嘴笑,“但你變成大狗的模樣好像還蠻適合的,而且……不知為何覺得很熟悉呢。”她說著拉開了距離,又仔細打量了一陣,這一看才覺得……好像真的有哪裏很奇怪……

    誒?不對啊!勾月突然驚醒,想起了一些很關鍵的事情:不是說原形姿態然後有木家的氣息才能進去麽?原形……難道,樊禪的原形就是這隻大狗?!!

    她怔怔地問:“你的原形……是狗?”

    麵前大狗沉默了一下,“這的確是我原形的大致模樣。”

    勾月腦海裏轟地一聲。怪不得那麽像。之前就有點懷疑了,沒想到真的……

    “好哇,果然是你,為什麽瞞著我?你,你……”她憤憤然指著樊禪,怒瞪了半晌,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咬牙切齒道了一句:“你騙我。”

    你騙我。這三個字含著失望。憤恨的聲音裏滲入了夜風的涼意。

    “勾月……”

    “你讓我先冷靜一下。”勾月轉過身去,背對著樊禪,身形隱入月下枝柯的濃蔭裏。

    樊禪見狀不再說什麽,安靜地立在她身後。一起沉默。

    夜風偶爾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月光明晃晃地,一地斑駁散落。過了許久,才聽前麵那團白色開口道:“那天晚上,是你把我從噩夢裏解救出來的?”雖然語氣還有些凶巴巴地,沒完全氣消,但顯然已經平複很多了,“為什麽你一直瞞著不告訴我?”

    “我不想提及令你不舒服的事情。”樊禪輕聲回答,“而且你也不曾問過我。”

    勾月回過頭,帶著些小別扭去看身後的大狗。卻見對方坦坦蕩蕩,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溫柔沉靜,仿若無聲的包容。她忽然有些悸動。繼而又感到迷茫。

    總覺得從這一刻起,她與樊禪之間,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那種模模糊糊的心情,如霧纏繞在心底。她不知該如何去對待,也怕自己會陷落進去。

    “唉……”她低歎了一聲,懊惱自己的大意。

    眼前這家夥,就是在那個夢裏載著自己飛離火海的大狗呢……她竟現在才認出來。

    勾月盯著樊禪的臉,漸漸地卻有些癡了。嗯……第一眼看上去是有些凶,可在現在仔細一看,分明就蠢萌的要死,當初怎麽會覺得她威武英氣呢。

    不過,這樣子其實挺可愛,好想摸一下蹭一下啊~

    她想著想著,忽而板起臉,佯裝生氣道:“喂,我氣還沒消,快來哄我。”

    樊禪無奈道:“你想怎麽樣。”

    “怎麽樣……”勾月眼珠子轉轉,往這邊湊了湊:“風大,我覺得冷,大狗你過來點。”

    這聲大狗喊得還真順口。樊禪好脾氣地走過去,在小白貓旁邊蹲坐下。某個白團子立即黏上來,一點也不客氣,使勁兒蹭。

    好滑好柔軟好舒服,好喜歡好喜歡~~

    某貓蹭得滿心歡喜,一不小心,好像蹭到了金毛下的某處凸起……

    片刻停頓後——

    “喵!!!!”院子裏傳出一聲慘叫。

    另一處,剛從書房裏出來正往自己那院走的木大小姐腳步一頓,問身側的丫鬟:“梨兒,剛剛好像聽到了貓叫,是麽?”

    “對啊,我也聽見了!”丫鬟睜大眼睛點點頭,“奇怪了,咱們府裏怎麽會有貓呢。”

    木府圍牆外,某貓捂著腫起的臉,幽怨地在地上畫圈圈:“討厭,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不就是一不小心摸到了麽……”回味了一下,那一瞬的手感還真是極好的。

    明月上天心,不覺夜深。

    荒院小屋裏緩緩走出了一個身影,提著梆子,打開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