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萬鷹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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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挾持軒轅昭的三個人,正如他之前所預料的那樣,都是北虜派遣過來的不軌之徒,隻不過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玄衣甲士,他們來自金源帝國最神秘的組織:海東青。
海東青本是獵鷹的一種。據說十萬個獵鷹之中隻可能生出一個海東青,因此有萬鷹之神的美譽。它的體形巨大,異常凶猛,從遠古自今,一直被穀截氏作為本族圖騰的象征。用海東青作為一個組織的代號,可想而知,它的能量非常巨大。
海東青直接聽命於金源皇帝,對內負責偵察、逮捕和審查圖謀不軌的文武百官,對外負責刺殺、偵諜和策反敵國政要等特殊使命。據說它的首任鷹主是天下三大劍客之一的黑白靺鞨,其人神出鬼沒深不可測,對組織內每一個獵鷹的遴選異常繁複和嚴苛,不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和忠心不貳的死士,根本不可能成為海東青的一員。
此時此刻,軒轅昭麵對海東青的三個獵鷹,全無懼色,答應他們隻要放下手中的兵器,他可以網開一麵放他們一條生路。那三個獵鷹聽了之後全都狂笑不止,其中一個瘦長臉的精壯漢子,操著簡單生硬的漢話搖著頭說道:“不不不,我們不是三歲小孩,你騙不了我們。我們不殺你,你跟我們走,送我們回去!”
起初他們混在上千人的流民隊伍裏,在河岸上進退有據,相當有安全感,直到軒轅昭來了之後,把他們像趕鴨子一樣,全部趕到教軍場這樣一個封閉的場所裏,他們才開始緊張起來了。
接下來官兵進到場內,準備對所有流民一一甄別,他們三個人身上都藏有利刃,又穿著金絲軟甲,隻要上前仔細一搜,絕對露陷,是以極力煽動不明真相的人們起哄鬧事,企圖阻止官兵對他們近身搜查。
軒轅昭下令擊鼓示警,很快控製住混亂的局麵,又命凶神惡煞的刀斧手入場逮捕領頭鬧事之人,他們終於意識到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是以一出手便殺了兩名刀斧手,目的當然是製造亂局,把局麵徹底搞亂,然後他們才好渾水摸魚,找機會逃出去。
不料官兵迅速將他們分割開來,這樣一來,他們的真正身份很快便會暴露,正好這個時候軒轅昭進來巡視,他們便決定鋌而走險,準備拿這名少年將軍當人質,帶他們脫離險境。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場子中間這四個人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適才那三個鬧得很歡實的白衣儒冠之人,已經悄然和點將台上的老夫子會和在一起了,他們靜靜地躲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裏,遠遠地觀看這場挾持官軍主將的大戲。
三個獵鷹都是標準的北侉子,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嘰裏呱啦的說了半天,軒轅昭終於搞明白,原來是想讓自己當人質,把他們安全送回到淮河北岸去。送你們回老家當然可以,我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辦到,可是,我得知道你們究竟來了多少人啊。
想到這裏,軒轅昭用力點了點頭,意思是答應他們的要求,接下來正準備套套他們的話,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嘶長鳴,從營門方向跑過來兩匹快馬,馬上坐著一文一武兩名官員。他們正是地方主政官史遠道和一營主將夏震。
史遠道看起來有三十來歲,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張狹長的白臉上長滿了星星點點的雀斑,像鳥兒在白布上拉的一坨一坨屎一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多了準會吐。他是正七品的朝請郎,安豐軍的邊境守臣,聽說界河邊上出現上千叩關的北國流民,他便立即趕來了。
走到營門外就聽說軒轅昭被北虜歹人劫持了,他和夏震馬不停蹄直奔教軍場而來。不過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位知軍大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竟對北虜歹人劫持人質一事,完全視而不見,竟然徑直跑到流民聚集最多的地方,大聲疾呼劉洛劉老先生在哪裏。
那位頜下飄著幾縷花白胡須的老夫子聞訊跑過來,後麵還跟著三個白衣儒冠的書生。史遠道一見,慌忙上前深躬一禮道:“師叔在上,請受遠道一拜!遠道迎駕來遲,失禮失禮!懇請師叔恕罪!”一個勁的揖首賠罪,看那樣子比見了他親爹都恭敬。
說到史遠道的親爹,那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本朝的前任宰相史賀,史遠道就是靠著老爹頭上的光環才得以恩蔭入仕。他老爹在致仕之前就把官場的路給他鋪好了,可謂仕途光明前程遠大,史遠道來到邊界要塞之地曆練不到一年,就從一個八品簽書判官廳公事升遷為七品邊州守臣。
沔外兩年隻是為了賺取必要的資曆,聽說馬上就要回京就任吏部郎官了。在這節骨眼上他可不想搞出什麽大亂子,尤其聽夏震稟報說北國上千流民叩關入請之事,而且裏麵還有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當時慌的連內褲都忘了穿就跑了過來。
老夫子捋著幾根稀疏的山羊胡須,爽朗地笑道:“賢侄免禮了,不能怪罪你,是我們來的過於匆忙了—些,沒有事先告知你。你的師父一向可安好?”
這個名叫劉洛的老夫子的確是個大人物。他是儒教北宗的宗主,細算起來正是天道宗朱季夫的師弟。在炎宋皇朝南渡之前,儒教沒有宗派,南渡之後,南朝儒教因治國理念不同,最終分化為天道宗和事功宗,留在北朝的儒教相對於南朝而言自然就成了北宗。
令人憤怒的是,自從滯留北國之後,虜人粗野豪橫,根本沒把中原漢民當成人看,到處跑馬圈地,把好端端的莊稼像豬一樣拱完之後變成牧場,很多種地的百姓沒了生計流離失所,不僅如此,這些北虜蠻人壓根兒瞧不起繁文縟節的儒家學問,老夫子們的子乎者也毫無用文之地,虜人還時不時的弄個文字獄,搞得北方士子們苦不堪言。
剛開始他們還像打了雞血似的高談闊論,滿大街遊行抗議統治者的暴行,到後來連大聲說話都不敢說了,就像突然被閹割了一般,劉洛由此從一個儒雅的長者蛻變成了易怒暴躁的老頭。
天下儒林大會每五年舉行一次,屆時南北儒學大家都會到現場切磋學問,之前都是在炎宋皇城的舊都汴京舉行,後來北虜入侵中原,皇朝被迫南遷,最後由汴京和錦安輪流舉辦,時隔五年之後,本屆大會應在錦安舉行。劉洛閉門自省了幾年,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帶著三個嫡傳弟子,借口參加天下儒林大會,投奔天道宗的朱季夫,準備黃鶴一去不複返。
史遠道正是朱季夫嫡傳的關門弟子,五年前朱季夫代表儒教南宗參加天下儒林大會,與劉洛在汴京談經論道之時,史遠道就是隨行人員之一。當時南北兩大宗師會晤,轟動了天下儒林,被時人傳為佳話,是以數年之後,史遠道見了落魄頹廢的劉洛,仍把他看作一代宗師,畢恭畢敬如子孝父。
這邊史遠道恭恭敬敬地把劉洛和三個師弟請到營帳之中敘話,那邊夏震卻開始調集精兵強將,劍拔弩張,隨時準備對三名挾持人質的海東青獵鷹進行狙殺。
本營主將夏震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肚子裏經常憋著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尤其是對軒轅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他是史遠道的表兄,比軒轅昭大了七八歲,以前他們都是前鋒弓弩營的副將,那個時候的正將是郭嵩,後來郭嵩升遷為前軍統領,本來已經向樞密院舉薦,準備把軒轅昭就地提拔為正將,可是夏震卻不是盞省油的燈,他在暗地裏上竄下跳,最終通過朝中的關係上了位,成為前鋒營的正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夏震本來隻是個長行軍卒,當年史遠道的父親史賀是一品宰相,憑借他與軍界的關係,一路將外甥提升為一營正將,而軒轅昭是正兒八經的武舉探花郎出身,升遷卻比一個長行軍卒還慢,這像什麽話?世家子弟郭嵩實在看不下去了,動用自己家族的能量,硬是把軒轅昭調到自己身邊,在軍部直屬營隊任一營正將。
夏震不敢對功高蓋世的郭家將有什麽微詞,卻對軒轅昭產生了強烈的嫉恨心理。這個比他小了七八歲的小屁孩,無論是文蹈武略還是刀劍弓馬,別說和軒轅昭比肩了,連人家的背影都望不到。今日北虜甲士劫持軒轅昭作人質,天賜良機!正好以救人為幌子,亂箭齊發之時,歹人手一抖就會把他的腦袋給割下來了,借刀殺人,神不知鬼不覺,從此以後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
嶽鍾麟和畢宗卿一看夏震擺出亂捅馬蜂窩的架勢,那是存心要激怒北虜歹人斬殺老三啊。他們二人立刻縱身跳到包圍圈裏邊,張開雙臂麵向弓弩手們,想要阻隔住他們的視線,不讓眾人開弩。畢宗卿的大臉盤子漲得通紅,隻聽他大聲怒吼道:“夏震,你想幹什麽?”夏震冷冷一笑道:“我想幹什麽?你沒長眼睛嗎?沒看見他們在挾持你們的主將嗎?幹什麽?我要狙射歹人救出軒轅昭!”
場子裏的軒轅昭雖然背對著他們,不過,聽聲音他就知道是夏震回來了。他輕輕歎了口氣,知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因為他清楚對於夏震來說,像今日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不多見,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下達狙射的命令隻是遲早的事情。
右邊那個瘦長臉的獵鷹見官兵突然將他們團團包圍張弩待發,意識到可能要大事不妙了,他突然抽離架在軒轅昭脖子上的短劍,環指著眾位弓弩手,嘴裏嘰裏呱啦的說個不停,顯然是在用短劍和言語進行威脅,大概意思是如果再不放他們離開,他們就要把這個少年將軍的脖子給抹了。可惜,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從嘴裏禿嚕出來的竟是一半漢話一半番語,胡亂夾雜在一起,誰也搞不懂他說的是什麽。
場麵越來越難以掌控,軒轅昭沒有時間再套問他們還有多少同黨,他必須在夏震下達狙射令之前動手了。
想到此處,軒轅昭突然發力,左肘猛地一搗,正中左邊那名獵鷹的心窩,隻聽到噗通和咣當兩聲響動,那名獵鷹的短劍連同他自身一起倒在地上,可惜的是,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慘叫一聲。
軒轅昭直接搗中了他的心髒,力道之大之猛難以想象。如果有仵作進行現場解剖的話,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名獵鷹的心髒已經像橘子一樣碎成了一塊一塊的瓣狀。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軒轅昭的右手已經削在那個喋喋不休的瘦長臉獵鷹的脖頸之上,同樣沒有發出任何慘叫之聲,隻見他頭一垂噗通一聲,直杠杠的摔在地上,手中的短劍瞬間就被磕飛了出去。
如果剛才假設存在的仵作沒有被當場嚇傻的話,經他仔細驗看第二個獵鷹之後,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軀體連接大腦的大動脈就像用菜刀切蔥段一樣,一刀兩斷幹淨利落,沒有半點耦斷絲連。
軒轅昭左右開弓,瞬間就把兩名手持利刃的獵鷹給解決了。他微笑著回過頭,望向後背方向的最後一名獵鷹。這是他準備留下來的活口,三個北虜歹人還有沒有同黨,隻能從最後一名獵鷹嘴裏探知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最後這名獵鷹被軒轅昭的內家功夫給嚇傻了,等他清醒過來之後,手抖得異常厲害,他已經不是很確定,自己手裏拿的是根燒火棍,還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麵對眼前這個魔鬼一樣的少年將軍,還能不能產生有效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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