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妥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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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王齊仲崖拿著手裏的紙張研究了良久,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揮了揮手裏拿著的紙張,對劉鄖說道,“威武侯,你看出來了沒有?你的這個王妃為什麽要給你減免那二百五十兩銀子。” 齊仲崖笑望著劉鄖,眼睛裏滿是揶揄的神情。
劉鄖聽聞衡王此言,收斂了笑容,露出懷疑驚異的神情。他望著衡王齊仲崖淡淡的問道,“難道王爺您知道是為了什麽?”
衡王齊仲崖眼睛裏一道光芒閃過,他看著劉鄖似笑非笑的說道,“二百五十兩銀子,去掉後麵四個字,讀什麽?” 停頓了一會,衡王掃了一眼大廳裏的劉家三兄弟,目光最後落在劉鄖臉上,臉上的笑容有些挪揄,“二百五。”
“二百五。”劉鄖嘴裏剛剛含著的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他急急的捂住嘴掩飾自己的失態。茶雖然咽了下去,卻在嗓子裏嗆了一下,哽得胸中憋悶,言語不得,拿起茶杯連喝了幾口茶水,這才緩過氣來。劉鄖隻覺得難堪極了,眼底凝成一片寒冰,手指都在不住的顫抖,明明怒極卻發出了“嘿嘿”兩聲笑聲,他恨恨的說了句,“李銳安養出來的女兒就是欠管教!沒有一點身為女子的本分。”
衡王齊仲崖撇了劉鄖一眼,順手拿起案幾上的茶水細細的品著味道。他把玩著手裏的茶杯,慢悠悠地說道,“威武侯,你這個王妃真是夠厲害。簡直稱的上是高人。罵人居然不帶髒字,手段高明!以後可不要小看了她。”
“這個可惡的女人!”劉鄖越想越生氣,抬手在案幾上重重的錘了一下,心裏暗道,“這個女人真是欺人太甚。我真該找個機會好好的收拾一下她才是。讓她明白什麽是以夫為天。”劉鄖心情煩躁的起身在大廳裏來回的踱了兩步。
劉浩和劉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心裏也在不住的嘀咕,“到底是李老賊的女兒,奸詐狡猾非同一般。難怪大哥拿她沒辦法。”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齊仲崖看了看劉鄖,笑著搖了搖頭,繼續研究手裏拿著的兩張紙。他驚訝的發現,這兩張紙張與自己以往用過的紙張不太一樣,似乎厚了一些,紙張的質量也較好一些。更令他驚訝的是紙張上的字跡,不知道是用什麽筆寫的,顯然不象是用毛筆寫的,因為再小的毛筆也寫不出這樣小的字跡。書寫紙張上字跡也無一般墨汁的臭味,反而帶有一股子清香。齊仲崖暗自思忖,“這個李家千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能夠玩出如此多的花樣。本王現在對這個李家千金,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找個機會得與她見上一見才是。” 他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眼底時不時滑過明亮的精光,暗暗在心裏打著如意算盤。
管家劉福滿頭大汗,氣喘噓噓的跟在侍衛誌宏的身後,走進了大廳。一見到自家侯爺臉色鐵青的清冷麵容,劉福就膽顫心驚,腿軟了半截,“這又是誰招惹了侯爺?”劉福絲毫不敢怠慢,顧不上擦拭一下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急忙上前向大廳裏的眾人一一躬身見禮,“見過王爺。見過侯爺。見過二公子。見過三公子。”
劉家三公子劉霆見管家劉福滿頭大汗,不由得出聲取笑他道,“劉福,你幹什麽好事去了?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劉福偷偷的看了侯爺一眼,侯爺的目光銳利而鋒芒,讓他心生形穢之感。劉福急忙低下頭回稟道,“回三公子的話 ,老奴剛才正在屋子裏清點銀子。”
劉霆一聽這話,不免感覺有些奇怪,取消他道,“你大白天的在屋子裏清點銀子?嗬嗬~`~,看不出來喲,劉福還有這個愛好。來來,說與公子聽聽,你積攢了多少銀兩?”
“不是老奴積攢的銀兩。是……是侯爺的銀兩。”劉福一時好生為難,半晌才想到一個說辭。
劉鄖聞言,方才明白過來。他眼神濯濯地盯著劉福,逼人的氣勢幾乎讓他根本抬不起頭來,“那些銀子有什麽不妥?”劉鄖的話裏有幾分不耐,聲音裏含著絲絲冷意。
“九百兩銀子倒是一分不少,隻是……”劉福一時好生為難,不知是否將真實的情況稟報於侯爺。他現在有些懷疑,王妃此舉根本就是故意所為。不然怎麽會找還回來的九百兩銀子都是由一些碎銀子、銅錢,拚湊起來的九百兩。聽說李丞相給的陪嫁可不少呢。光光銀兩就幾十萬兩。
劉鄖見管家劉福這副模樣,微微一愣,不由瞪大眼睛,生氣的罵道,“隻是什麽?有什麽話不趕快說出來,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三公子劉霆也在旁邊插話道,“劉福,有什麽事情快說出來吧。大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討厭說話不幹脆的人了。”
劉福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沒有發出聲音。他偷眼看了看劉鄖,臉上顯出非常為難的神色,“那………”
劉鄖衝著劉福大聲的吼道,“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冰冷的視線掃過劉福,那種冷厲的寒意差點讓劉福身體僵硬。
“老奴真的說了?”劉福最後征詢了一次自家侯爺的意見。見他瞪大眼睛氣哼哼的點點頭。方才下了決心,低著頭稟報道,“回稟侯爺,王妃找還的九百兩銀子裏麵,其中有二百五十兩都是銅錢,其他的都是碎銀子,最大的銀子不超過一兩。”劉福稟報完了以後,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老奴私心以為,王妃此舉似是有意而為之…….。”
衡王齊仲崖悠閑的將左手擱在一旁的檀木桌上支著頭,聞言一臉驚詫的看著劉福,說道,“二百五十兩銅錢?怎麽又來了個二百五?”
“咳咳!”劉鄖沒及時閉上的嘴嗆了好大一口涼氣,他一陣子惱火,氣得不得了,喘氣聲越來越粗,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啪!”的一聲,他手裏拿著的茶杯,一個失手給摔碎在地上。
劉福一見茶杯摔碎在地上,頓時條件反射,“一百兩!”立馬脫口而出。
站在劉福身邊的劉霆一個激靈,恰好聽見了劉福說的這三個字“一百兩”,不免有些好奇的抓住劉福問道,“劉福,你剛才說一百兩是什麽意思?”
“壞了,我怎麽能把一百兩說出口了呢。”劉福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吱吱唔唔的掩飾道,“老奴什麽也沒有說。三公子耳朵怕是聽錯了呢。”
這下子劉霆不幹了,他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的耳朵不好使。他有些氣急敗壞的上前扭住劉福的胳膊叫道,“劉福!你敢說小爺的耳朵不好使?小爺剛才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大哥剛把茶杯摔碎了,你就說了“一百兩”三個字。還不快給小爺老老實實的交代,這一百兩究竟是什麽意思,否則今日小爺跟你沒完。”劉霆說話的口氣不善,眼神裏充滿了憤恨。
劉浩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看看劉霆,又看看劉福,問道,“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呀?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的?”
“三公子饒了老奴吧,老奴真的不是那意思……。”劉福覺得自己快憋屈死了,好說歹說,怎麽這個三公子就是不依不饒的呢。他不得不出聲向劉鄖求援,“侯爺,您看這……三公子…….” 他越說越小聲,最後心虛地低下了頭。
不待劉福把話說清楚,劉鄖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他聲音冷下了幾分,皺著眉淡淡地對劉霆說道, “好了,小霆。不要去糾纏劉福。想知道的話,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劉鄖私心裏非常不願意當著衡王的麵,講訴蘭苑裏發生的事情,那可真有些丟麵子。
“哼!”劉霆狠狠的瞪了劉福一眼,悻悻然的坐回自己的位子。
衡王齊仲崖看到劉鄖出言阻止劉霆對劉福的逼問,他的眼中閃爍著莫名其妙的神情,一揚眉,陰陰地痞笑著,“劉福,本王對你說的那個什麽“一百兩”也甚是好奇。可否為本王解釋一二?”
“這……老奴……”劉福愣了愣,這是唱的那出戲呀,剛把三公子好不容易給唬住了,怎麽王爺也來湊熱鬧?這可叫他怎麽說呢。劉福偷眼看了看侯爺,見侯爺楞是沒反應,遂使勁的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半晌說不上下句。
衡王拿起茶杯把玩著,淺淺微笑著,看著劉福慢悠悠地說道,“怎麽不回話?是不是覺得本王不夠資格象你問話?”
劉福一聽王爺此話,頓時像咋了毛似的跳了起來,連聲說道,“王爺恕罪,老奴絕對不敢有半點怠慢王爺的意思。隻是這個事情嘛。”他抬起頭看了看劉鄖,低聲說道,“涉及侯爺,老奴不敢做主……”
“哦?若是事關機密,本王就不打聽了。衡王齊仲崖撇了劉鄖一眼,站起身淡淡地說道,“威武侯,本王在貴府邸耽擱的時辰不短了,該詢問的也都問了。本王就此告辭,這就回宮向皇上複旨。”
“王爺請留步。”劉鄖見狀慌忙出聲,他原本有心想不理會衡王的。偏偏這衡王齊仲崖不是個輕易能夠打發之人。他今日又是奉旨前來問話,若是不能滿足他的好奇心,讓他逞心如意。誰知道他回宮後,怎麽去跟皇上稟報。想到此處,劉鄖無奈地歎了口氣,對劉福揮了揮手,說道,“王爺既然想知道,你就說出來吧。反正今日你家侯爺我,臉麵早就丟盡了。”
“老奴尊令。”劉福低著頭回道。他抬頭看了看侯爺,見侯爺臉上並無責難自己的神情,終於放下心來。劉福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前,將剛才在蘭苑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劉福說道,“…….侯爺在蘭苑與王妃商議事情時,不慎摔碎了王妃陪嫁的一隻茶杯。王妃不依不饒,非說這杯子是她的陪嫁之物,價值一百兩銀子。定要侯爺賠償她的損失……。”
三公子劉霆一聽這話,頓時發作起來,“什麽?不過是摔碎了一隻茶杯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那女人竟敢要大哥賠償她的損失?還要一百兩銀子?什麽杯子有這麽貴重,明明就是故意刁難,見錢眼開……”
“讓劉福繼續說下去。”衡王齊仲崖打斷了劉霆的嚷嚷,聲音不大,卻是帶了一絲冷然。他看向劉福沉聲問道,“後來怎麽樣?侯爺給她銀子了嗎?”
劉福繼續說道,“……侯爺大人大量,更是出於憐憫之心,便拿出了一千兩銀票給王妃作為賠償。隻是,王妃又言道,她不能沾侯爺的便宜,定要找還侯爺多給的九百兩銀子……。”說到這裏,劉福有些生氣了,語氣也有些加重起來。
衡王齊仲崖摸著下巴,目光閃動,淡淡的說道,“摔碎了東西,賠償銀子也算正常。王妃的要求並不過分。最起碼她沒有獅子大開口,問你家侯爺討要一千兩銀子。還找回你家侯爺九百兩銀子…….”
劉福抬頭張望了一眼,見眾人全都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忍不住又繼續說了下去,“王爺您不知道,王妃這人實在是有些……”畢竟是皇上指婚,當著王爺的麵,劉福自然不敢說自家王妃奸詐陰險。但他又實在是氣不過。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王爺,您都沒有看見。王妃找回來的那九百兩銀子都是什麽。最大不超過一兩。除了碎銀子就是銅錢。光光銅錢就有二百五十兩。老奴清點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清點完畢……。老奴認為王妃此舉,絕對是有意為之……。”
衡王齊仲崖一臉驚詫的聽著劉福的敘述,想笑又不能笑,多少要給人家威武侯留點麵子不是嘛。“這個李家千金真是太有趣了,居然想出這樣的法子耍弄劉鄖。不管怎麽說,劉鄖名份上總是她的夫君呀。她竟然敢把自己的夫君都不放在眼裏。真是個特別的女子。”齊仲崖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拚命的壓抑住自己的笑意。他審視玩味的目光注視著劉鄖,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威武侯,劉福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劉浩和劉霆聽完劉福的話語,都傻在了當場,“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呀?她還有沒有一點為□子的本分。居然連自己的夫君都敢耍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