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情何似無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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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琴一直跑一直跑,開門的時候她拿著鑰匙的手都是在發抖的,門開了她推開就衝了進去,背貼著門,心跳聲一下比一下大。

    過了半響,她才動了動,踮起腳尖往貓眼上看。

    沒有人。

    她鬆了口氣,進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她猜不透蘇懷宇想幹什麽,既然他沒有追上來,不管他到底想幹什麽,起碼現在,她還是有離開的機會。

    那些不舍得扔掉的小物件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了,行李箱塞了一些必備的衣服之後將書桌上的筆記本再往裏麵一塞,她直接拖著行李箱就往外麵走。

    這個房子是她畢業後第三年才湊到錢買的,二手房,拿到手的時候她找人又將牆壁重新刷了一次,自己親手貼上了牆紙。

    那些牆上書架全都是她親手一個一個釘上去的,那些壁畫也是她一幅一幅地挑的,曾經她以為這是自己永遠的歸屬了,卻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倉促離開的一天。

    醫院那邊她早就已經打點聯係好了,這幾天趙紅的情況已經有好轉了,她本來是想等多幾天,讓趙紅的身體再好一點兒才離開的。

    可是蘇懷宇昨天逼得她快瘋了,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到醫院的時候趙紅被護士推出去樓下的花園散步去了,司琴將行李箱放在趙紅的病房裏麵,拿了櫃子裏麵的醫療卡和病曆去給趙紅辦出院手術。

    做完一切回去的時候趙紅也被護士推著回來了,看到她的時候兩人都有些驚訝,趙紅看著她有些不解:“怎麽來了,司琴?”

    她笑了笑,從護士的手上推過趙紅:“趙姨,前幾天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工作有變動,要調離a市,現在那邊出了些急事,需要趕過去,所以今天我來給您辦出院手續。”

    司琴是斷然不可能跟趙紅說這一切都是蘇懷宇逼的,所以在她辭職的時候她就已經打電話過來找了這個一個理由鋪墊下來。

    趙紅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既然你工作那麽急,那我們就趕緊過去吧,我這幾天身體都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司琴照顧她六年了,趙紅早就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了。

    司琴點了點頭,將她推了進去:“趙姨,我去收拾一下您的東西。”

    “去吧去吧。”

    其實她是去找照顧趙紅的護士的,她知道蘇懷宇說到做到。他強調了那麽多次她逃不掉,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將她逮回去。

    她知道自己或許是在負隅頑抗,可是她真的很痛恨坐以待斃。

    陳護士沒有走開,剛將趙紅送回去病房之後就回去了值班室,司琴找起來也容易。

    “陳護士,能談談嗎?”

    司琴今天沒有化妝,昨天和蘇懷宇博弈了這麽久,今天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

    趙紅這兩年經常進醫院,每一次基本上都是陳護士在負責,兩個人也算是熟悉了。

    陳護士走出來,看到她眉頭皺了皺:“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臉色怎麽這個樣子?”

    她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確實是出了一些突發事件,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夠幫幫我。”

    她昨天被蘇懷宇折磨得筋疲力盡,一整晚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直到天亮,整個人現在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

    “沒關係,我能力之內的我一定幫你。”

    陳護士對司琴和趙紅之間的關係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兩個人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是司琴卻照顧了趙紅整整六年多。

    而且司琴一個女人,負擔趙紅的醫藥費其實很吃力,但是這麽多年了,她也從來都沒有見過司琴對趙紅的病有半分模糊。

    糖尿病是很燒錢的富貴病,每個月的胰島素都是一筆不少的花銷,更別提趙紅這兩年的身體每況愈下,並發症突發起來,好幾次半夜司琴匆匆忙忙趕來醫院的時候,她都能夠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心底對司琴多多少少是有些憐惜和敬佩,對於司琴開口讓她幫忙,陳護士雖然不說義不容辭,但也會竭盡所能。

    司琴感激地笑了笑:“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大事,我惹上了不該招惹的人,這一次走得這麽匆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怕我走了之後會有人過來打聽趙姨,我一個人,我什麽都不怕,但是我怕——”

    如果不是趙紅,蘇懷宇是絕對不會將她逼成這個樣子。

    各種的事情太複雜,她不方便細說,隻能一半撒謊一半真實地告知陳護士。

    陳護士恍然,知道這些事情不好深問,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幫你瞞住的。”

    她勉強地勾了勾唇:“瞞住是不太可能的,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打幾次太極。”

    隻要蘇懷宇不在第一時間知道趙紅轉移到哪裏就好了,隻要陳護士幫她爭取到一兩天的時間,就足夠了。

    陳護士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你放心,以前趙姨也轉移到別的醫院,我就用這些幫一下你。”

    “謝謝。”

    大家認識了這麽多年了,每一次趙紅病危的時候,在她身邊站著的人都是陳護士,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是純粹的能用友情來形容了。

    沉默了半響,是陳護士率先開口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靜寂:“還會回來嗎?”

    司琴低了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紅色的單鞋,開口的聲音有些低:“會吧,但大概也隻是回來坐一坐。”

    她所有的根基都在這裏,而學長的墓穴也在這裏,即使是離開,也不是絕對的離開。

    得到陳護士的保證,司琴也不再耽擱了,回去將趙紅的東西收拾了一遍,將一些比較需要的衣物帶走,其他東西也不拿了,直接就讓陳護士幫忙處理。

    當晚,她帶著趙紅到了臨市的一個四星級酒店入住。

    趙紅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在司琴將她推入酒店房間之後,她回頭看著她:“司琴,你跟我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司琴把著輪椅的手微微一頓,隻是不過半秒,她繼續將趙紅推進去,推到床邊,她才停下來,伸手一邊搭著趙紅讓她走過去,一邊開口解釋道:“沒什麽事情,隻是剛好公司這邊有個客戶,我明天要去見一下。”

    趙紅本來就是個多疑的人,一旦心裏麵有了疑惑,司琴的解釋她也還不是很相信,她借著司琴的力氣上了床,回頭直勾勾地看著她:“司琴,我這身體拖累了你這麽多年,我不希望現在你發生了什麽事情,要顧忌到我。”

    到底是老人,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飯還要多。她突然之間這樣的舉動,趙紅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不對勁的事情。

    司琴沒有說話,抬手將那被子打開,捏著兩邊的被沿往上蓋在了趙紅的身上,又調了調位置,才開口:“趙姨,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我現在是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您別多想,和您沒有什麽關係。因為不是我被調職了,我辭職了,我知道趙姨您以前跟學長是在b市的,要不是因為學長,您也不會到a市。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忙工作,現在好不容易不用忙工作了,我就想和你一起回來走走,也順便,看看這個陪著學長長大的地方。”

    提到薛輕言,趙紅也不禁陷入往事之中,原本淩厲的眼眸此刻也隻剩下迷茫。

    司琴看著趙紅,她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用薛輕言來轉移話題,可是除了薛輕言這個梗,她已經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去轉移趙紅的注意力了。

    趙紅雖然沒什麽文化水平,可是她一直都是個精明的女人,她曾經刻意隱瞞的事情,不過半年,就被她不動聲色地套出來了。

    房間陷入了好幾分鍾的沉默,電熱壺“呼呼呼”地響著,開水沸騰,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涼著,將門口的行李箱拖進來,拿出一些生活必需品放在床頭的櫃麵上。

    她伸手又摸了摸那杯開水,玻璃杯傳來的溫度已經不是很燙了,十月多的晚上已經很冷了,水涼得很快,她端過去遞給趙紅:“趙姨,您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希望以後還聽到您說這樣的話。”

    趙紅怔怔地看著她,半響才伸手接過那杯水,緩緩地點了點頭:“好,但是你也是趙姨唯一的親人了,趙姨不希望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司琴隻覺得喉嚨發緊,她轉過身,低低地應了一句:“好,不會的。”

    事情總算是被她模糊過去了,趙紅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隻是一整晚,趙紅的心情低落了許多。

    司琴抿著唇,看了趙紅半響,最後取了衣服去浴室。

    蓬蓬頭的水落下來,為她劈出了一個小天地。

    門外傳來趙紅的聲音,她聽得不真切,生怕發生了什麽事情,扯了浴巾連忙衝出去。

    趙紅遠處沙發的:“小琴,你響了。”

    見趙紅沒有什麽事情,司琴鬆了口氣,點了點頭:“嗯,我接個電話。”

    視線落在那來電顯示上,司琴的臉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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