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叔就叫於文哲，聽說他和你父親的關係不錯。”於北庭看了看我，“是不是剛好碰上了？”

    “嗯啊。”我應道，“我還想會不會是你家親戚了呢，沒想還真是你家親戚。”

    於北庭手搭在方向盤著，看著擋風玻璃前麵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我化了個眼妝，勉強遮住了眼睛的紅腫。車子已經快開到我公司樓下了，我有些詫異，還以為於北庭會不管不顧的拉著我去吃飯。

    “你不是餓成木乃伊了嗎？”我嘴賤，忍不住問。

    “你的意思是，不上班了？”他白我一眼。

    “不不不，我就是問問。”我訕笑著。

    “又哭又笑，像個小丫頭。”他騰手過來，在我鼻子上捏了捏，“你去上班，我也回公司，泡杯麵吃，湊合一下。”

    “誰讓你那麽傻，等那麽久也不知道去吃個飯。”我小聲嘀咕道。

    “接了個電話。”他道。

    “接那麽長時間？誰打的呀？”我追問。

    “對嘛，這才有一點我女朋友的樣子。我接這麽長時間的電話，肯定要問問誰打的。”他讚許的點頭，“不過，說了你也不認識，是我一個哥們，在北京惹了點事情，幾個朋友都在幫他想辦法呢。”

    “哦。”我有些悻悻的，他的世界聽起來，好像離我很遠。

    車子慢下來，於北庭打著方向盤拐進了停車位，停穩後，他拔了鑰匙丟了過來：“屬於你了。”

    “那你怎麽回去呀？”我推開車門下了車。

    “走路回去。”他玩笑道，“不然你送我回去？我又送你回來。演一回現實版十八相送？”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心情好些了嗎？”他走到我麵前，略俯身看著我的臉，“你這個眼妝畫得還行，但臉頰還是有點腫。”

    我低下頭絞著手指：“我去上班了。”

    “南歌。”我走了幾步，他喊住我。

    “幹嘛？”我問。

    他跟上來，指著我的腳：“怎麽回事？怎麽瘸得厲害起來了？給我看看。”他蹲到我麵前，不由分說就把我的褲子往上卷。

    “趙南歌。”他仰頭看我，指著傷口：“你給我解釋一下。”

    “上樓的時候，電梯停了，我爬樓梯的，沒事啦，過幾天就好了。”我心裏流過一陣暖流，這種被人關心在意的感覺還真好。

    “真是蠢得要命。”他幫我放下褲腿，起身後在我頭上用力拍了一下：“你不會給我打電話嗎？我會背你上去啊，再不濟我攙你一把。生生爬了十二樓，非要把這條腿爬廢了你才高興是不是？”

    “好啦，下次我知道了。我去上班了。”我被他數落得隻想落荒而逃。

    “我下班過來接你，得去上藥。”他丟過來一句話。

    我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今天的運氣真是背得很，下午三點多時，我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我一看線路，真是連尿意都憋住了，經理辦公室打出來的。

    “你好，高遠經理。”老外取了個俗透了的中文名，他自我感覺太良好，要求同事們連名帶姓喊他。

    “趙小姐。”老外笑嗬嗬的語氣，“麻煩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是，我馬上來。”我趕緊起了身，聽著那頭掛斷了電話，我才放下了聽筒。

    忐忑不安的走到了經理辦公室前，站定了，深吸了一口氣我才抬手敲門。

    “請進。”高遠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高遠經理。”我旋開了辦公室的門。

    “趙小姐，快來坐。”高遠從會客區起了身，快步的走到我麵前，“你腿上的傷還沒好透吧，你要不要請兩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我瞬間覺得我渾身上下的汗毛全體起立了，前幾天，他訓我象訓落水狗似的，今天他的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逆轉，還問我不要請兩天假。

    “高遠經理，我沒事兒，不用請假。”我捏著手心，提心吊膽的。

    “坐，我們坐下來聊。”他很紳士的伸手虛扶著我，和我一起往會客區走去。

    坐下後，高遠靠到沙發上看著我：“趙小姐真是美麗又能幹。”

    “高遠經理，您有什麽吩咐就直說吧。”我完全的笑不出來，他看起來的笑裏藏刀。

    “我仔細看過了中鼎公司那個設計稿，很棒，你的創意非常好。”他挪動身體靠近我一點，“我欣賞有才的人，尤其是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謝謝高遠經理的誇張。”我提心吊膽，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你繼續努力，接下來還有重要的設計，我都讓你做主設計，你將會有自己的團隊。”他說。

    我真的要目瞪口呆了，他這是要給我升官的節奏啊。

    “所以，趙小姐，你會成為我的得力助手。”他接著許諾。

    “高遠經理，謝謝您對我的賞識。”我搜腸刮肚想著該如何應對，這個老外，突然變這麽熱情，是被人下蠱了嗎？

    “b市那邊，市場完全不明朗。”高遠翹起二郎腿，“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女孩子還是安逸一點好。做體麵的工作，找體麵的男朋友，有體麵的收入。趙小姐，你說呢。”

    我隱約有一點兒明白了，很可能孟照和他提出了想帶我去b市這件事兒。老外呢突然意識到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於是趕緊給我畫大餅留我。

    在會議室呆了十五分鍾，出來時，我打底的薄衫全濕透了。回到座位上後，我拿著紙巾擦了擦汗，隔壁的小賈同情的看了看，也不敢說話就埋頭繼續工作了。

    坐了一會兒，我沒忍住，給孟照發了一條短信，問他是不是跟高遠要人了？

    等了一分多鍾，孟照給我回了短信，一句話：南歌，除非你辭職，否則你最好的選擇是跟我去b市。

    我看著屏幕上那句話，覺得真是一口氣堵著要上不來了，我回了一條：為什麽？

    孟照沒再回我短信。

    真是不讓人活了，想我安安分分上個班，現在弄得要走投無路了。實在不行的話，辭職算了，我狠狠的揪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心情沮喪，一直到下班我也沒能緩過來。我媽給我發了短信，說會不知道要開到幾點，讓我一定要早點回家。

    看到我媽的短信，心情更加沮喪。

    於北庭沒給我打電話，說明他忙得根本忘了還有給我換藥這回事。

    心情超級無敵沮喪。

    同事們看到我上了一輛紅色寶馬，愣著圍觀八卦外加對我表示了十二萬分的羨慕，聊了十幾分鍾才放了行。

    開著車出了公司，我心裏知道，很快我的上司也會知道我開這樣招搖的車上班。這工作，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開著車回了家，進了院子，把車停到了雨棚下。我拎著包下了車，準備去看看我外婆和新來的阿姨是個什麽情況。

    “南歌。”身後傳來趙美如的喊聲。

    我回頭，笑道：“你這個家夥，不會從昨晚睡到現在這個時候才醒吧？”

    趙美如卻不笑，隻是死死的盯著我看，一步一步走到我麵前。

    “美如，你幹嘛啊？”我驚了一下，退了一步。

    她嘴角抽了一下：“南歌，你說，我對你怎麽樣？”

    “很好，你是我親姐。”我伸手想拉她，“你幹嘛，吃錯藥了？”

    “親姐？”她嗤笑，“是真心話嗎？”

    “當然了。”我被她嚇得又退了一步。

    “你是把我當傻瓜吧。”她吼了一聲，抓住我的衣領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趙美如，你有話能不能說清楚？”我掙紮著爬起來，生氣的也喊了一聲，“你這麽陰陽怪氣是什麽意思？”

    “你們昨天晚是真當我醉死過去了吧？所以，毫無顧忌的當著我的麵說那些話。我想了一天，孟照說想不到他在你心中是這個樣子。還說沒想到你那麽討厭他。趙南歌，你們到底什麽意思？背著我做了什麽？送我回家後，你們兩個人又去了哪裏？我問過嬸嬸了，你昨天回家都淩晨過了。我算了時間，昨晚你離開我家之後，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在獨處，而我家到你家最多十二分鍾的路程。”她冷笑著。

    我看著趙美如，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姐妹。這二十幾年來，無論我遭遇什麽，她都無條件的站在我這一邊。如今碰到了愛情，那是她的全部，她對我露出了尖利的牙齒。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親情。

    “南歌，你說話啊。”她又推我一把。

    “我無話可說。”我笑，“你來質問我，就說明你已經認定了這件事情，那我解釋什麽。你等了一天到現在才爆發，這一整天，你已經在心裏演繹了一百零八種我和孟照背叛你的劇情。你讓我說什麽？說什麽都會符合你設定好的台詞。”

    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茫然起來。

    “美如，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這朋友和姐妹咱也不做了。今天之前，如果我傷了你的心，我向你道歉。”我給她鞠了一躬，“今天之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這樣最好，你以後再談男友的時候就可以安心一點，不用隨時提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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