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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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出於本能,用力將我一推,我猛退了五、六步跌坐到地上。伏到地上後,我繼續強行嘔吐著。吐得太用力,竟真的牽扯動胃部,一陣猛烈的幹嘔後,胃裏翻江倒海,汙穢物吐了一地。

    “艸,掃興。”那男人咒罵了幾句,轉了身往房間門口走去。

    我感覺我的食管都要燒起來了,看著房間門關上,我撐著地麵艱難的爬了幾步。爬到幹淨的地方坐穩,壓著燒得難受的胸口,我盯著那扇門看。

    我驚恐不安的在地上坐了大半天,卻並沒有人進來。滿地的汙穢物開始散發出異味,這樣的大熱天,逼得我又開始幹嘔起來。

    又吐了一次,吐得我胃裏空空如也。扶著地板起了身,我蹣跚著走到床邊躺了下來。死死盯緊了那扇門,我蜷成一團。

    怎麽辦?我無助的問自己。再來一個猥瑣男,以我目前的狀況,別說反抗,恐怕連一頭撞死的力氣都沒有了。

    於北庭會來救我嗎?我心中“騰”起希望。那些人說得很清楚,隻要帶走我。所以,於北庭現在還是安全的吧。如果他是安全的,那麽,他很清楚我被帶上了一輛麵包車,他隻需要去市公安局那邊調沿路的監控設備就能知道,我被帶到了哪裏?

    他是不是很快就要找來了?

    房間門口“吱呀”一聲被推開,我驚得瞪大眼睛。這回進來的是麵包車的那個女人,她戴了口罩拿著拖把。進了房間後,她完全不看我,把地上的髒物清潔完後,她走到了床邊。

    “拿來。”她朝我伸出手。

    “什麽?”我嘶啞著聲音輕聲問。

    “手機。”她說著就伸手從我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我想搶回來,手伸到一半,徒勞的垂了下來。

    女人看著我,扯著嘴巴笑了一下:“躺著吧,真有你的,這招玩得挺漂亮。”說完,她就轉身朝門邊走去,隨即消失在了門口。

    我象一個等待被拉上刑場槍斃的死囚犯,不知道判官什麽時候才揮手說那個斬字。這種等待的過程,真是讓人感覺無比的痛苦和揪心。

    時間一點一點往前走著,窗台上的陽光一點一點往外移。我很後悔我剛才沒有看一下時間,現在也隻能估摸著過了正午。

    躺了大半天,我已經沒那麽難受了。下了床,我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最後,我走到了房間口。

    盯著手把門看了幾秒鍾,我一咬牙旋了下去。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門竟然打開了。更讓我意外的是,門口沒有看守的人。

    我知道這個房間被監控著,我現在的一舉一動那些人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我並不敢莽撞的跑出去。

    “有人嗎?有人在嗎?”我啞著聲音喊道。

    沒有人回應。

    “我想上廁所,有人在嗎?”我繼續喊著。

    還是沒有人回應我。

    我想了想,難道……坐在監控後麵的人走神了?我心一陣狂跳。猶豫了一下,我試探著伸出了右腳。

    踏出房間後,我沿著走廊往前慢慢的走著。我並不急著逃跑,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處在一個什麽樣的狀況裏,萬一那些人立刻出現在我麵前,我這個樣子看起來也不那麽象是逃跑的樣子。

    大約走了兩分鍾左右,我走到了走廊的一個拐角處。從我站著的地方看出去,東麵是一片樹林,大路在正南的方向,西北方有一堵圍牆,圍牆中間開著一扇大門,可能通向其他門院。

    看起來,我唯一的退路在東麵。進了那片樹林,我才有逃出去的希望。樹林裏隱蔽性好,我一旦跑進去,他們要抓住我也是要費時間。

    但我很快想到另一種可能,他們如果有養狼狗或者類似搜索犬的話,我跑不了多遠還是會被抓回來。

    權衡了利弊之後,我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決定穿過西北麵那堵圍牆中間的大門。如果被抓住了,我就咬死了說我去找我媽。

    作了決定後,我快步往前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偌大的莊園裏,象是一座死城般。我穿過那扇大門時,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密密的一層汗。這簡直太詭異了,昨晚見到安崢崢關在籠子裏,這裏給我的感覺就是固若金湯。

    現在我如入無人之境般……我邊走邊到處張望,感覺隨時就會有人拿著槍或者刀架到我脖子上。然後冷笑一聲:趙南歌,你給我滾回去。

    心狂跳著,我穿過大門順著一條長廊已經走了近十分鍾了,走廊的盡頭是哪裏我不知道?

    在我走到接近走廊的盡頭時,我看到圍牆的一角有一處側門。我頓住了腳步,盤算了一下,我朝那扇側門走去。

    門看起來是虛掩著的,我伸手輕輕一推。

    門外是陡坡,坡下是漫無邊際的森林。從這裏下山,我有可能跑出去嗎?我看著茫茫的林海。

    猛然,我眼前一黑,我被人從後麵蒙住了眼睛。我想尖叫時,嘴也被人捂上了。我心裏明白,這下完蛋了,我被發現了。

    “閉嘴。”是個男人的聲音,比我的聲音還要啞上幾分。那男人說完閉嘴兩個字後,我感覺脖子上一涼,應該是一把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跟著我往前走。”那個人又說。

    “好。”我被他捂著嘴,發出來的聲音含糊不清。

    深一腳淺一腳,大概走了五六分鍾的樣子,我們開始下台階。雖然被捂住了雙眼,但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光線昏暗下來了。

    我暗暗數了一下,下了八十三個台階後,我們又走到了平地上。似乎到了地下室,鞋子踩在地上已經有回音了。

    “好好在這裏呆著。”身後的人猛推了我一把。

    我趔趄著跌了進去,不等我反應過來,我聽到一聲很響亮的“鐺”,是門被關起來的聲音。這裏的光線很弱,我的雙眼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這裏是地下室,空氣很潮濕,我聞到了腐朽的味道。膝蓋撞到了地板上,這會兒火辣辣的疼著。

    我也顧不上疼痛了,打量著四周。然後我又發現,這是一間用石頭砌的地下室。真是出了狼窩,沒幾分鍾,我就又掉入了虎穴。

    在潮濕的地板上坐了半天,我很後悔自己的莽撞行事。早知道是這樣,我還不如呆在那個房間裏呢,至少那裏光線好,還有床。

    靜,太靜了,靜得我發出一點點聲音都變得特別響。

    “有人嗎?”我低聲問,“我想喝點水,有沒有人啊?”

    一開始我隻是小聲喊,後來索性大聲喊。這麽一遍又一遍的,回答我的全是我的回音。

    我就這麽在間地下室裏呆下來了,完全沒有了時間概念,隻能根據每天定點給我送三餐來判大概是白天還是黑夜。沒法洗澡,更沒有專門的廁所。

    沒有人欺負我,沒有人來拷問我,更沒有人來找我。我被關在這間地下室裏,我懷疑我要在這裏老死。

    最初那幾天,我還擔憂我媽,擔憂於北庭,擔憂趙家老宅裏的親人們。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裏臭哄哄的地下室裏,我連思維都變得遲鈍。

    大概在我關了十幾天之後,我已經到達了一種機械吃飯,機械睡覺的地步了,更可怕的是,因為分不清楚白天黑夜,我已經快弄不清楚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的了。

    我的胃口變得差起來,定量的飯現在隻吃幾口就吃不下去了。心中隻剩了一下模糊的念頭,我不能死,我得活下去,我得吃飯。

    “南歌。”有人在輕聲喊我,象是一個男人。

    我靠在石牆上半夢半醒,我想,我這是要死了嗎?我已經很久不做夢了。就算能入睡,眼前也是灰白的一片,更別提有人喊我了。

    “南歌。”那個聲音仍然喊我。

    我努力的晃了一下頭,睜在眼睛看著眼前,可是我什麽都看不清楚。

    “誰?”我發出了低似囈語的聲音。

    “太好了,你還活著。”那個男人哽咽出聲。

    我感覺身子一輕,我好像被人抱起來了。靠在那個人身上,我想,我這是得救了。腦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在我意識到我被人救了的瞬間,它斷了。我頭一歪,靠在那人懷中,徹底的昏了過去。

    睡了一個無比舒服的覺,睜開眼時,我感覺我餓得要昏過去了。視線範圍內,有個男人背對著我站在窗邊。我轉動著眼珠子觀察著四周,醫院,我在醫院。窗邊那個男人的背影,很熟悉,小程,他是小程。

    我得救了,我真的得救了。

    “小……”我張了張嘴,還好,能說話,“小程。”

    他猛的回頭,然後快步走到床邊:“趙小姐,你醒了?” c≡miaoc≡bic≡閣c≡

    “我還活著。”我輕聲道,淚水順著眼角往下淌。

    “嗯,你還活著。”他重重的點頭。

    “我媽呢?你有沒有看到她?誰救的我?”我撐著床想坐起來,渾身乏力。

    “趙總。”小程看向病房門口。

    我爸來了,和他一起來的是我小叔。

    “南南。”我爸走到了病床邊。

    “爸,小叔。”我的淚水流得更急,“我媽呢,她怎麽樣了?”(WWW.101novel.com)